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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那么他什么时候回去?”
“永远不回去了,”杰克回答。“这里就是我的家。”
“那么上帝怜悯你,”她说,“因为在这个世界太阳已经落下,永远不再升起。”
这句话让苏珊娜感到一阵不安,一只手按住腹部,仿佛她胃里难受。
“苏希?”埃蒂问。“你还好吧?”
她试图挤出一丝笑容,但非常虚弱;平时的信心与沉着就好像在此刻弃她而去。“是的,当然。只是起了些鸡皮疙瘩,没什么。”
泰力莎姑母投给她一记长长的、评估的眼光,弄得她几乎不舒服……然后泰力莎笑了出来。“‘鸡皮疙瘩’——哈!我还是猴年马月听过这说法。”
“我爸爸以前一直这样说。”苏珊娜投给埃蒂一记笑容——这回更加有力。“但无论如何,已经过去了。我没事儿。”
“关于远方的城市以及从这儿到那儿的行程,你知道些什么?”罗兰边问边端起咖啡啜饮起来。“有没有土匪?其他这些戈嫘人和陴猷布人又是什么人?”
听罢,泰力莎姑母深深叹了一口气。
8
“你们肯定听说过很多,枪侠,而我们知道得很少。我知道的一件事就是:那座城市是个邪恶的地方,尤其对这个年轻人来说。任何年轻人。你们有没有办法绕道而行?”
罗兰抬起头仰望天空,白云顺着光束的路径汇聚成直线,他们对这样的形状已经习以为常。在无垠的草原天穹,这条直线就像穿过天空的河流,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也许,”他最终开口,但听上去不知为何十分犹豫。“我猜我们可以向西南方走,绕过剌德,在远一些地方重新回到光束的路径。”
“你们是沿着光束前进的啊,”她说。“唉,我也是这么猜的。”
埃蒂发现,伴随着对这座城市的想像的是与日俱增的希望,他希望如果他们到达那里,可以获得帮助——对他们行程有用的废弃的货品,或者也许有什么人能告诉他们更多关于黑暗塔的信息,以及他们到那里以后应该怎么办。比如那些叫做戈嫘人的——这名字听上去就像一些睿智的长须精灵。
鼓点声令人毛骨悚然,这没错,让他也想起那种低成本的丛林探险电影(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和亨利一道吃着爆米花在电视上看到的),里面探险者寻找消失的城市,当找到时这些神秘城总是变成了废墟,里面的居民则个个成了嗜血的食人族。但是埃蒂坚信这种可怕的事情在看上去,至少从远处看,这么像纽约的城市里绝对不会发生。即使那里没有睿智的长须精灵或者能用的旧货品,肯定会有书,至少;他听罗兰说起过这里纸张异常稀有,但埃蒂到过的所有城市里都堆满书。也许他们还能找到一些能用的交通工具,如果有越野车之类的当然最好。这一切可能不过是些白日梦,但是面对前方几千里的未知行程,一些愚蠢的白日梦无疑没有坏处,起码可以让你精神振奋。而且那些东西至少也有些可能性,不是吗?见鬼。
他想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但是杰克抢先开口了。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绕道。”他说。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他,杰克的脸微微一红。奥伊挪了挪脚。
“不应该?”泰力莎姑母说。“你为什么这么想,请说说看。”
“你知道那些火车吗?”杰克问。
大家都没有说话。比尔与蒂尔不安地对视一眼,泰力莎姑母只是定定地望着杰克,这回杰克并没有回避。
“我听说过一辆,”她说。“也许我亲眼见过。就在那里。”她指着寄河的方向。“很久以前,当我还是孩子,世界还没有转换……起码不像现在这样。你是不是说布莱因,孩子?”
一丝惊讶从杰克眼中闪出,随后他露出了然的神色。“对!布莱因!”杰克的表情都落在了罗兰眼里。
“你怎么知道单轨火车布莱因的?”泰力莎姑母问。
“单轨火车?”杰克一脸茫然。
“对啊,就叫单轨火车。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杰克无奈地望望罗兰,又把视线转回到泰力莎姑母。“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事实就是这样,埃蒂蓦地悟出,但这却并不是全部事实。他知道的比他愿意说的还多……而且我感觉出他很害怕。
“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了,我觉得。”罗兰硬邦邦的口气听起来像个长官。“你得让我们自己来解决,老妈妈。”
“哦,”她立即同意。“你们可以保留自己的观点。我们也最好不要知道。”
“那么那座城市呢?”罗兰又问。“关于剌德你知道多少?”
“不多,但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她自己又倒了一杯咖啡。
9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是那对双生兄弟比尔和蒂尔在说,一个说完后另一个会接过话茬,其间泰力莎姑母做些补充或更正,那时那对兄弟就会尊敬地等她说完才继续。希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里,一根根拔掉草帽边上毛刺刺的稻草,放在身前的咖啡一动未动。
他们的确所知甚少,罗兰很快就意识到这点,甚至对于他们自己小镇的历史都不大清楚(不过他并不奇怪;最近几年记忆力衰退得很快,除了最近发生的事,其他一切仿佛都不曾存在),但是他们所知的那些也让人十分困扰。不过罗兰同样并不感觉奇怪。
在他们高曾祖父的时候,河岔口的确与苏珊娜的想像差不多:是大道上一个中等发达的货物中转站,偶尔会销售货品,但大多只是交换。这儿名义上属于河滨领地的统治,尽管那时土地领地或所有权这类概念都已经消失。
那时还有野牛猎人,尽管这个行当也已经慢慢衰落;野牛群都很小,而且变异严重。这些变种野牛的肉虽然谈不上是毒药,但是又臭又苦。可无论如何,河岔口处在码头和吉姆镇之间的地理位置让这个小镇还小有名气。它坐落在大道边,距离剌德城走陆路只需三天,水路只需六天。“除非河水水位太低,”双生兄弟中的一个说,“那就会需要更多时间。我的祖父曾经提过,有一次货船全部搁浅,一路堵到了河道上游。”
当然,这群老人对于城市最早的创立者一无所知,更不用说曾经用来建造塔楼和城堡的技术;中土先人创立了那座城市,但是那段历史即使在泰力莎姑母高曾祖父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完全遗失。
“那些屋子还没有坍塌,”埃蒂说,“我倒想知道那些先人们用来建造屋子的工具是不是还能用。”
“也许,”双生兄弟中的一个回答。“即使是这样,年轻人,现在那里的居民也不会有人知道怎么运转那些机器了……我是这么猜,就是这么猜的。”
“不对,”他的兄弟争辩道,“我怀疑这些古老的方式在戈嫘人和陴猷布人中并没有完全失传,即使现在。”他看看埃蒂说。“我爸爸说过以前城市里有电蜡烛,有人说现在还有。”
“难以想像。”埃蒂惊讶地插口道,苏珊娜重重拧了一下他桌底的腿。
“是的。”另一个兄弟说。他根本没察觉出埃蒂的讽刺,态度仍旧十分严肃。“你揿一个按钮,灯就会亮——明亮的蜡烛,不发热、不用油,也没有灯芯。而且我还听说,以前,流亡王子奎客,乘着一只机器鸟飞上了天空。但是一只翅膀折断,他跌下来摔死了,落得与伊卡洛斯①『注:伊卡洛斯(Icarus),古希腊神话中巧匠狄德勒斯的儿子,他凭借一对蜡做的翅膀飞上天空,但是因为飞得太高,离太阳太近,蜡被烤化而坠落摔死。』同样的下场。”
苏珊娜惊讶得下巴都掉了下来。“你们也知道伊卡洛斯的故事?”
“唉,女士,”他明显地对于她的惊讶很困惑。“他和他那对蜡做的翅膀。”
“都是些孩子的故事,”泰力莎姑母哼了一声。“我知道长明灯的传说不假,因为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曾亲眼见过,那时那些灯还时不时会点亮,唉;也有人说他们在晴朗的夜里见过,我相信他们的话,尽管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能飞,即便是中土先人。”
无论怎样,城里的确有机器,功用诡异甚至危险,其中一些甚至还能运转,但这对兄弟深信城里不再有任何居民知道如何启动那些机器,因为已经很多年没再响起机器声了。
但是也许会有不同,埃蒂眼眸一亮,心中暗想。换句话说,倘若恰好一个年轻人路经此地,而他又恰好有胆量、有魄力,还有一些关于怪机器和长明灯的知识,那么其实一切问题也许只要需要找到“开启”键就能解决。我是说,真有可能就是那么简单。甚至或许只是一捆保险丝——想想啊,朋友们,邻居们!只要换上四百安培的铜丝就能照亮整个城市,变得像赌城的夜晚一样灯火通明!
苏珊娜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低声问他什么事儿这么好笑。埃蒂只是摇摇头,手指放在嘴唇上,结果只招来苏珊娜恼怒的眼神。与此同时,白化病兄弟还在继续你来我往地说着他们的故事,也许只有当一辈子的孪生兄弟才能培养出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
四、五代人以前,他们说,城里还有很多人,文明程度也颇高,尽管那里的居民只是以运货为生,沿着当初中土先人为自己并非用马拉的交通工具而建造的宽阔大道驾驶马车。住在城里的都是些手工艺人,以及被双生兄弟称做“制造者”的人,他们在河上买卖砖块。
“河上?”罗兰问。
“寄河上有一座桥,”泰力莎姑母解释说,“起码二十年以前还在。”
“唉,十年前老比尔·马芬和他的儿子还亲眼见过。”希附和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讲话。
“什么样的桥?”枪侠又问。
“那种用金属管建造的桥,”兄弟中的一个说。“就像巨型蜘蛛网一样悬在空中。”接着他又羞赧地加了一句:“在死之前,我还想再亲眼见一次。”
“也许那时候桥已经塌了,”泰力莎姑母不以为然地说。“一大解脱。魔鬼的杰作。”她转向双生兄弟。“告诉他们后来发生的事情,以及为什么现在那座城市这么危险——除了那些可能还时不时出没的魔鬼,我是说,我肯定那里还有魔鬼的力量。那些人也想改变,太阳已经更偏西方。”
10
剩下的部分是蓟犁的罗兰曾经多次听过的故事,只不过是另一个版本,其中大部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是他自己的经历。故事支离破碎、残缺不全,无疑混杂了神话传说与以讹传讹,本应线性发展的过程被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的诡异变化——时间上与空间上的同时变化——扭曲,所有一切可以总结成一个复合句:曾经我们明白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已经转换。
河岔口的这些老人对蓟犁的所知不比罗兰对河滨领地的所知多多少,而约翰·法僧,这个将罗兰家乡颠覆毁灭的家伙,他的名字对他们来说不具有任何意义。但是所有关于过去世界逝去的故事都十分相似……如此相似,罗兰想,以至于不可能仅仅是巧合。
大概在四百年前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内战——也许在伽兰,或许在更远的叫做坡腊的地方。内战的余波缓缓向外释放,混乱与战争也随之波及其他各个王国。很少有王国能够抗拒这种缓释的余波,而无政府的混乱就像日落后黑夜来临一般降临到了这片土地。有一段时间路上满是军队,他们有时行军,有时撤退,没有理由也没有长久目标。后来军队分裂成小集团,小集团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