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螓首微垂泫然欲泣的神色,倒显得有些惶恐不安了,“王妃,是不是妍菁哪里说得不对,惹您不高兴了?若是,妍菁在此给您道歉了。”
说着,柔弱兼娇媚美人拖曳着裙摆,就要起身走出席位。
顾惜若凌厉的视线绕了全场一圈,笑了笑,想着你还道歉呢!估计这歉还没道成,你的老爹老妈就要站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开骂了!
她瞟了瞟那张脸,忽而笑了出来,泠越而爽朗的声音响彻庭前,随即便见她仰头饮下一杯酒,慢条斯理道:“柳小姐并没有说错,只不过是本妃许久不见你,倒是被你的妩媚风姿娇媚韵致迷住了眼,一时不能自已了。想必,席中诸多青年才俊,也不外如是吧!”
柳妍菁闻言,心头悄然划过一抹诧异,虽受了她的赞扬,可听入耳中明显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什么叫做妩媚风姿?什么叫做娇媚韵致?这不是拐着弯儿的骂她?
她不敢多想,状若不经意的瞥了一圈,却见女宾席中已有不少人对她露出或浓或淡的敌意。她微微皱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扬起笑脸,得体大方的说道:“王妃说笑了。妍菁蒲柳之姿,当不得王妃的这一番赞扬。说起来,妍菁心里还挠着痒痒,十分好奇王妃的贺礼呢!想必,在场的诸位也与妍菁有此相同感受吧!”
“的确啊!六嫂,紫烟也好奇着呢!”一旁,苏紫烟也跟着附和道。
顾惜若暗自冷笑。记忆里,苏紫烟和柳妍菁因着那些虚名,比来比去也是常有的事儿,彼此也是看不顺眼互不对盘的,什么时候这两人居然学会“一致对外”了?
她就那么招人嫉恨么?
不该吧?
她凑着个小脑袋,对着酒杯中的清酒照了照,容貌清秀不够人神共愤,神情温和不够青面獠牙,怎么看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人一枚,谁的眼睛瞎了烂了,非得凑上前来挑衅一番?
嫌命太长了么?
顾惜若移开了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待看到苏紫烟和柳妍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时,才慢悠悠道:“柳姑娘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这贺礼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可是本妃精心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苍朝几乎所有的闺中女子都会,拿出来也不过是千篇一律,又有什么好观赏的?要做,便做那唯一,做世人无法匹及的独一无二!”
伴随着她话音的落地,手中的酒杯也被重重的搁在桌上,掷地有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
却见她下巴微扬眼神斜睥,狭长的眸子里偶尔透出一抹晶亮,如夜半明珠被掩阖在帘幕后的流光一泻,玉润晶莹明灭不定,似桀骜不羁,又似不屑一顾。
众人忽然失了神,只觉这样的顾惜若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尽管还如以往那般浑身上下肌肤毛孔里处处透着一股张扬,却比之前的要多了几分底气和自信,与大字不识的“纨绔”似乎不挂了边,反而在真性情上闪耀了几分。
耳边回响着那句“要做,便做那唯一,做世人无法匹及的独一无二”,忽然觉得之前的叛逆与嚣张都于此刻得到了解释。
是因为不屑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千篇一律,才想要风格别具选择自我活出真性情?
这疑问,久久盘旋在众人心头,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报以理解和欣赏,而在这些人中,最倍感欣慰的,便是今天的寿星玉老先生。
一直都知道她这个外孙女与众不同,今日这一番话,更是准确无误的验证了他的想法。瞧这玲珑小巧的模样,这富有哲理且震撼人心的话语,哪里像是大字不识的人能够说出来的?
忽然,玉老先生的心里咯噔一声,不像是大字不识的……那么之前……
不可能!
他猛地摇头,甩掉脑中异样的想法,转而看向一脸从容淡定的顾惜若,那目光,却是若有所思。
顾硚心中却是复杂得很,更为自己女儿的性情感到无比担忧。
现在就是这个追求“唯一”的性子,将来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比如说,谌王纳妾,自己这个乖巧伶俐的女儿又该如何自处?
谌王毕竟不同于他,也不可能像他一样一生只有一个妻子,那么将来……
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开了个不好的头,给自己女儿传授了不好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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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章……好纠结……
☆、029 得理饶人
此时此刻,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柳妍菁了。只不过,她毕竟是深受规矩礼仪的大家闺秀,即便心里再怎么心潮翻滚暗恨顿生,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里失了态。
只见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唇角扬起惯有的笑容,众人还没从顾惜若所给的震撼中脱身,便又沉陷在美人一笑的妖娆风情中,浑身舒坦如沐春风,更有“娇声细语”飘于耳侧,“王妃这话,说得好气势,只是请恕妍菁不能苟同。世间千般草叶万般花,哪里有那么多的唯一和独一无二?到得最后,不还是归为千篇一律?王妃虽不屑于此,却也不能违背世间法则轮回吧?”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了下来,许是讨论的话题过于深奥另类,倒也没有人贸然出声,只眼神灼灼的看着顾惜若,暗自好奇又会有怎样惊世骇俗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
“柳小姐既然提到这世间诸多生灵,本妃虽大字不识,却也想向柳小姐讨教一番。”顾惜若晃了晃酒杯中的清酒,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圣贤书上如何写,本妃不知道,唯独自小便好玩好动,曾经爬过树数过叶子,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一片叶子是相同的。柳小姐既然秉持着不可能独一无二和唯一的观点,倒不如拿实例来说明,也好让本妃和在场的诸位心服口服。”
柳妍菁脸色有些发青,心里暗骂顾惜若奸诈无耻胡搅蛮缠,对其愈发不屑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挤着笑脸道:“王妃,妍菁虽没有如您这般见多识广灵动似风,却也知道树不能随便爬,叶不能随便摘。即便没有如您这般传神的幼时经历,但人尚且有双生相似之说,更遑论大千世界里的芸芸众生万物生灵?您若是不信妍菁所说的话,也不必如此恶意为难吧?”
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柳妍菁此话说得实在是大胆,不仅从暗地里讽刺了顾惜若幼时不尊闺中礼训的蛮横无理和不知礼数,更是直接将此次“讨教”臆断为顾惜若的刻意为难!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在玉老先生、顾硚和谌王等人的面前,明里暗里的贬损顾惜若?
众人齐齐将视线射向宾客席中柳妍菁的父母,眼里包含着无限同情的意味。场上这阵势,再演下去,怕是要使矛盾激化了。只是,不知道顾惜若发起飙来,这柳妍菁会倒霉到何种程度?
是缺胳膊,还是断腿?
顾惜若抿了抿唇,笑嘻嘻道:“柳小姐这话,实在是有失偏颇。你也说了,双生是相似,而不是相同。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本妃别的好处没有,便是求真务实这一项,还勉强能够拿得出手。本妃能立即找出不一样的叶子,就是不知道柳小姐这存在千篇一律的树叶,至今长在何处飘落何方!”
“嘶——”
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太无耻了!
谁料,顾惜若只是简单瞥了眼柳妍菁愈显苍白的脸色,忽而正色道:“本妃从来都只用事实说话。若是柳小姐觉得本妃口中的事实不足以让你心服口服,大可拿其他的事实来反驳本妃。可若是拿不出,今日这恶意为难的欲加之罪,可就不是那么好说清的了!”
柳妍菁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想着这才几天不见,顾惜若这粗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胡搅蛮缠了?难道是嫁了人,便让谌王教的?
她狐疑的看了眼那个男子,神色有些微的复杂,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总不能真如顾惜若说的,去找出两片相同的树叶出来吧?
即使最后她找出来,这脸面也丢尽了。故而,这事儿是万万不可能去做的。可不做又……
真是骑虎难下!
“六嫂,您何必咄咄逼人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柳妍菁大喜,给苏紫烟投去一记感激的目光,可苏紫烟心里却不领情,只浅笑盈盈的看着顾惜若,打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主意。
顾惜若有些无奈,想着这样的嘴皮子官司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看了看上首的玉老先生,却见他含笑着看向自己,并不因为在寿宴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有何不满。
可她终究是愧疚于心,耐性也越来越少,直接毫不客气的回道:“七弟妹这话说得可真是好笑。我以为我一直都是好好说的啊!你看到我有像往常一样拾起鞭子动粗么?”
“……可你也没有给人辩解的机会啊……”
“嗯?我有动粗吗?”
“……这……这倒是没有……可是……你也不必得理不饶人啊……”
“谁规定得理就要饶人了?谁规定的?你规定的?还是你?你?”
……
众人纷纷捂住心口,生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冲击而猝死。
今日顾惜若这一番言论,直接摧毁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观念和礼数。
这……这简直是太惊悚太嚣张太无耻了!
得理就要饶人吗?
就要饶人吗?
就要吗?
要吗?
顾惜若强大的认为,那是不需要滴!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逍遥自在嚣张肆意随心所欲过得舒坦吗?
大不了闯祸之后再学那只羊补一下牢房,再不行就把小命搁上。反正她觉得,就算是委屈别人,也绝对不能委屈自己。
如果自己都不善待自己,还能指望去善待谁谁谁?
可在其他人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最起码看着爱妻受委屈的段天昊就不那么认为。
这不,在众人眉头紧锁冥思苦想这一深刻命题时,他直接毫不客气的回道:“六嫂的言行举止,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只是,我苍朝被誉为礼仪之邦,你却怀有如此狂妄的论调,岂不是有违我苍朝的礼数规矩?”
顾惜若忍不住挑眉,愈发觉得段天昊有做母鸡的潜质。
她不过是冲苏紫烟说了句话嘛,至于将那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吗?
真是的!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
什么狂妄?什么嚣张?
人家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
顾惜若瘪瘪嘴,用手肘捅了捅段天谌,意思是人家都出来挑衅你的王妃我了,你这看了半天戏的,是不是也该动动嘴皮子了?
她向来秉承着“好女不和男斗”的神圣原则,男人对男人,女人对女人,绝对不会搞错对象,也不会不给段天谌表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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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老先生(长须飘飘仙风道骨):老夫外孙女儿的贺礼,都耽搁了这么久,肿么还不拿出来?你想要私吞吗私吞吗私吞吗?还是想等读者走光了才拿出来?
某梧涕泪横流如丧考妣面如死灰:呜呼哀哉,苍天啊,偶发誓偶绝对不是故意滴……没看到偶在那么努力的催么?偶把小谌子都赶出来了啊……嗯哼嗯哼?偶绝对不是慢热滴呀,下一章啊下一章啊……
☆、030 本就无路
段天谌倒是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倒是很配合的开口:“七弟,今日是玉老先生的寿辰,就此谈论这些东西,是否不太好?你六嫂说话直了些,只是一切都是为了那一份贺礼罢了。让玉老先生等了那么久,却仍旧没有见到礼物,这是否……”
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却让在场的众人猛然惊醒。光顾着看戏,倒是跑题跑得太远了,礼物都没看到呢!
到了此刻,就算是段天昊还有大辩一场不赢不休的心思,在对上段天谌那不咸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