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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御医,这是要去往何处啊?”佘煜胥挑眉问道。
骆宇连忙收摄心神,垂首敛眉,恭谨回道:“见过佘太子。微臣受王爷嘱托,正要出门迎接您呢!”
佘煜胥淡淡“哦”了声,也没继续询问,直接越过他,往殿内走去。
思及方才佘煜胥那若有似无的目光,虽不是很强烈,却无端的让他感觉到莫名的压力,竟与自家王爷的气势不相上下,骆宇心头一紧,愈发觉得此人不容小觑。
是以,他也不敢再掉以轻心,脚下步子一转,紧随其后回到了段天谌身边。
殿内,东梁国的官员见到佘煜胥走进来,连忙恭谨的列队相迎,齐齐高喊:“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佘煜胥摆摆手,坐在了段天谌的对面,与他隔着一张长案相望,“谌王急着找本宫,可是有何要事?”
段天谌双腿交叠着,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屈起敲打着桌案,定定的看着他,似笑非笑,“佘太子是否忘记自己的职责了?若是不想进行这所谓的谈判,还不如直接点头同意本王提出的条件,早日结束此等煎熬。”
佘煜胥忽而失笑挑眉,“本宫竟然不知,两国的谈判在谌王的眼中,竟然成了煎熬了。那么,你在急什么?”
段天谌双眸倏地一眯,看向佘煜胥的眼神里闪过审视的唳芒,敲打的动作也蓦地停了下来,就那么毫不忌讳的对上他的视线。
骆宇见状,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暗自运起真气抵抗起由段天谌身上释放出来的无穷无尽的寒意,就连围坐在这两人身后的两国官员也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衫,恍惚间,竟有种置身于料峭寒冬的感觉。
“佘太子,与其在这里问本王,到底在急什么,不妨将这份协议签了吧。”段天谌从旁扯过一张纸,直直推到了佘煜胥面前,“当然了,若是你觉得,这份协议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不足以让你经手,大可直说。本王别的没有,胆量倒还是足够的,大可以直接去找亓云帝说个清楚明白。”
佘煜胥大略的瞟了眼,就懒懒的推到了旁边,身子一个后仰,就靠在了椅背上,意味不明道:“这些协议,咱们稍后再说。如今,我们来谈谈,东梁国鹿城与苍朝岐城的那场火。”
段天谌搁在案上的手慢慢收握成拳,凌厉的眸光横扫了下旁边竖起耳朵伸长脖子的谟城官员,待发现那些人安分守己的缩回脖子,甚至是捂上耳朵闭眼睛时,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被佘煜胥抢先:“谌王,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你如此遮掩,难道不知是欲盖弥彰吗?昨夜,谌王妃一把火烧掉了苍朝岐城和东梁国鹿城之间的那一大片森林,直接将居住在那片森林里的人活活烧死。而那些人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从我东梁国迁居出去的百姓。对此,你不觉得该向本宫及东梁国的文武百官做个交代?”
段天谌半眯起眼,默不作声。
苍朝的官员见状,顿时急了起来,暗骂对方卑鄙无耻。
谌王妃没放火烧林时,怎么没听说那些人是东梁国的百姓,如今又抛出这样的言论,也不怕落人笑柄。
更有甚者,直接埋怨起远在岐城的谌王妃来。好好的王妃不当,非要去放火烧林,玩什么刺激,还搞出那么多事情,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当然,这些话也仅限于腹诽,真要说出来,估计谁也没那个胆子。
“佘太子此话,有欠妥当。”气氛正诡异当中,沉默许久的舒旭却突然站出来,朝着段天谌和佘煜胥拱了拱手,不疾不徐道,“微臣以为,谌王妃有此做法,也并非事出无因。佘太子若只是揪住结果不放,恐怕有伤两国和解谈判的和气。”
“哦?”佘煜胥冷冷挑眉,眸色清冷如淬了冰,“那依舒大人所言,谌王妃活活烧死我东梁国那么多百姓,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该拿到这张谈判桌上来说了?本宫倒是听说,苍朝的谌王妃向来喜欢以事实说话,那么,若是我东梁国的人也放火烧掉了岐城的百姓,也是不值一提的了?”
舒旭被噎了一下,为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而稍显怯意,可在瞥过段天谌有些阴沉的神色时,倒也稳了稳心神,不卑不亢的反驳:“佘太子,此言差矣。谌王妃着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若真是要追究,也是情有可原的。又如何能与您口中的假设情况做对比?”
佘煜胥忽而正了脸色,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才转而盯向段天谌,唇角轻勾,“谌王,看来你的王妃与苍朝官员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就连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都能随随便便为一个朝中官员所了解。本宫倒是孤陋寡闻了。”
他话音刚落,舒旭心头蓦地一紧,下意识的看向段天谌,待发现对方唇角衔着的笑意宛若利刃时,连忙辩解:“谌王,微臣并非……”
话音戛然而止。
段天谌举起右手,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解释,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直盯着佘煜胥道:“佘太子管得未免太宽。有这闲情逸致,咱们不妨说些正事。”
说着,他又伸手指了指被推到旁边的那张纸,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
可惜的是,佘煜胥似乎根本就没有与他谈论正事的意思,依旧紧揪着方才的话题不放手,“谌王或许觉得,谌王妃烧死那些所谓的蛮荒之人,根本就不足以放在心上。本宫是如何想的,你或许不在意,那么远在苍京的苍帝和朝堂官员,难道就不在意了?”
“嘭——”
段天谌猛地握拳,出其不意的重重捶在了长案上,长案立即凹陷下去,等到他的拳头一离开,整张长案变成了滚滚碎屑,立即散到了地面。
佘煜胥诧异不已,在纷飞的檀木碎屑纷飞前,快速的起身站定,凉凉的瞅着他,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为他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而感到格外欣喜。
“佘太子,你虽贵为东梁国的太子,可任意非议本王的王妃,又是何意思?本王姑且念在你兴之所至,暂时不与你计较,可若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本王不给你留任何的情面。”段天谌转了转手腕,还不忘忙里偷闲瞥了瞥舒旭,紧随着暗暗警告了好一番。
许是自知有愧,舒旭倒是没有多加辩解,低垂下头,退到了段天谌的身后。
佘煜胥微微眯着眼,看着他二人的交流,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思量。
正在这时,苏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
甫一看到殿内的情景,他还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弓着腰走上前,舔着笑脸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谌王殿下。”
“苏公公,你不在父皇身边伺候着,怎么到这里来了?”佘煜胥冷冷道。
苏公公连忙点头哈腰的回道:“启禀太子殿下,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给谌王殿下送样东西的。”
语毕,他就走上前,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卷着的纸条,恭恭敬敬的递送到段天谌面前。
段天谌瞥了眼垂首敛眉的苏公公,修长的手指夹过那张薄薄的纸条,展开一看,双瞳猛地紧缩,脸色骤然大变,将那薄纸紧握在手心,就揪着苏公公的衣襟厉声叱道:“人在哪里?”
苏公公被他这么提着脖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连连咳嗽着道:“回……回谌王殿下的话,皇上……皇上说了,您出了这个殿门后,自……自然会有人带您过……过去的……咳咳……”
段天谌丢破布似的将他丢下,回头看着佘煜胥,冷冷道:“既然佘太子无心于两国的和解谈判,本王就不奉陪了。等你何时有了谈判的心思,咱们再说不迟。”
顿了顿,他又环顾了下惶惶不安的谟城官员,最后将视线定在了舒旭的身上,径自吩咐:“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舒侍郎了。这些日子,诸位大人也累得紧,就先随着舒侍郎回去吧。”
说完这些话,他也不管身后骆宇那讶异的呼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诸位大臣顿时面面相觑,怎么都没想到,今日这谈判桌上竟会发生如此多的意外。且不说方才那身份尊贵的两人围绕着一个女人打转,便是此刻谌王近乎失态的举动,就让他们格外疑惑。
不过,在场之人也都分得清轻重,想要听这些堪称为秘闻的事情,首先还是保证好自己的小命。
片刻后,在场的官员也纷纷借口告辞,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而骆宇心下着急,想也不想就要跟上去,却被佘煜胥半路拦住,“骆御医,谌王没告诉你,作为臣子的,理应为主子谋求福利吗?”
“太子殿下,您是否管得太多了?”骆宇退离开几步,与佘煜胥毫不犹豫的对上。
佘煜胥却是冷冷勾唇,淡淡道:“本宫再怎么管得多,也比不上骆御医啊!能够不问主子的意愿,私自做出那些决定,还真是足够让本宫刮目相看。若是本宫此前不知情,还以为你是背后操控谌王的黑手呢!”
“你说什么?”骆宇双眸猛地一眯,身子都紧绷了起来,浑身戒备。
------题外话------
还差两百多字,稍后补上
☆、041 拙劣戏码
骆宇捏紧了拳头,状若轻松的冷哼了声,“微臣如何自处,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佘煜胥无所谓的挑眉耸肩,对此颇是不置可否。
也不知为何,对于他这样不痛不痒的神情,骆宇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一直强撑着的耐性也彻底告罄,尤其是想到他那番话的言外之意时,心头蓦地升腾起一股不安,随便敷衍了几句,脚步飞快的跨出了殿门,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佘煜胥浅浅勾唇,双瞳里似是布满了九天星辰,熠熠生辉,绚烂夺目,直让人不敢逼视。
……
段天谌跟着引路的宫人,一路飞奔在东梁国的御花园中,穿过回旋曲廊,绕过绿树红花,终于还是停在了一座宫殿前。
鸾鸣殿。
上次,他被骆宇扯断衣袖,苏公公带他来更衣的地方。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微皱的纸条,揉作一团后,抬步走上前,伸手将那扇厚重的朱红色殿门推开。
甫一踏入,眼前仿佛有烟雾缭绕,帷幔飞舞,香气氤氲。
他反手合上殿门,双手垂在身侧,攥紧了那张薄薄的纸条,手心里粘腻濡湿,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身子有多紧绷,神色又有多不自然。
在原地站了半晌,他才重新迈出步子,撩起轻舞的帷幔,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精光闪闪,警惕的审视着殿内的动静。
左手边的窗户依旧开着,徐徐凉风自窗子吹入,不时将帷幔撩到那张屏风上,不一会儿又被吹了下来。
一切似乎还是上次来时的模样。
可段天谌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同的。比如说,上次那落在他身上的若有似无的视线,一度让他觉得熟悉,而此刻却没有出现。
殿内的摆设极其简单,几乎不可能藏人,段天谌凌厉的目光直直掠过左侧的屏风,又在正殿里简单的陈设上缓缓扫过,便直接往偏殿走去。
刚走到偏殿角落里摆放着的多宝格前,帷幔飞起,露出前方掩映在薄纱后的朦胧身影。
段天谌那狭长的双眸倏地眯起来,而后又快速睁开,心头蓦地大喜,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一把扯开挡在那身影面前的帷幔,扳过那人的身子。
定睛一看,他唇角的笑意却立即僵住,随即松开手,快速往后退去,喜悦于那一刹那冰封到了海底。
佘映雪。
居然是这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一手负于身后,冷冷的盯着眼前这装束华丽的人。
乍一看到这个人,他满脑的冲动瞬间沉淀下来,脑子飞快的旋转着,暗自思考着亓云帝此举的目的。
他可不认为,对方是闲得无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