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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绣然的暗示置之不理,自顾对天师和尚道:“自今日起,寨中弟子皆可由大师调遣,相信
有大师相助,思过寨必能找出家师下落,查出在下七师弟被杀的真相。”
天师和尚“啊”了一声,略显拘束不安,连声道:“不急,不急。”随即又道:“我师
父吩咐这次务必将思过寨的来龙去脉与寨中十三弟子说清。”
众人见他开口“师父吩咐”,闭口“师父吩咐”,毫无主见,心中更是大为失望,暗忖:
“思过寨的来龙去脉还需你这个外人为我们解说么?”
佚魄稳重老成,当下道:“请大师说教,这儿皆是在下同门。”
天师和尚看了众人一眼,有些憨厚地一笑道:“师父说,其实思过寨寨主燕前辈是他老
人家的一个仆人……”
话音未落,一人已忍不住喝道:“胡说!”循声望去,原来是十一弟子卓阳,但见他脸
红耳赤,神情激动,显然是难以接受天师和尚所说的话。
其他人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虽然照书笺所言,天师和尚这一番话绝非信口开河,但众
人仍是难以接受这件事。
佚魄心中虽也极不是滋味,却仍是强自忍下,对卓阳沉声道:“不得对大师无礼!”
卓阳欲言又止。
天师和尚有些为难地搔了搔头,继续道:“我师父之所以让燕前辈在此地设一山寨,其
目的就是为了‘血厄’!”
范离憎心道:“若他所说是真,那么身为仆人的燕高照其身份应比天师和尚低一些,天
师和尚能称他为前辈,也算没有少了礼数。只是燕高照侠名满天下,休说是思过寨的人,就
是我,也难以接受此事。”
侠异道:“看那四句偈语,似乎‘血厄’是一件兵器。”
天师和尚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凝重:“不错,血厄是一把剑,一把可怕的剑。一旦此剑
出世,定会为江湖带来灭顶之灾!”卓阳对天师和尚有不忿之气,便道:“一件兵器,纵使
再如何神奇,也只是一件兵器而已。”
天师和尚古怪地笑了笑,喃喃道:“血厄魔兵,邪霸灭世,重华不现,天怒地怨……”
他所念的偈语众人皆已看过,但此刻由他囗中缓缓道来,竟有着一分异样的震撼力。
封尘殿出奇地寂静。
天师和尚目视封尘殿门之外,缓缓地道:“我师父已是如神一般的人物,连他老人家都
忌惮的兵器,必是极其可怕!”
他的目光忽然显得格外幽远仿佛已穿过了时空,回到另一个时代。
另一个与“血厄”息息相关的时代!
良久,天师和尚方收回目光,缓缓站起,伸出双手,欲将匣内那非铁非玉之物捧起。佚
魄心知此物奇寒无比,急道:“大师小心!”
话未说完,天师和尚已将非铁非玉之硬物捧起,神色自若,丝毫看不出他正身受奇寒之
苦。仿若此刻他所捧起的不过是一块极为普通的铁块而已。
佚魄心中一震,暗忖道:“此人貌不惊人,却果真有不凡之处!”心中再也不会对天师
和尚存有小觑之心。
天师和尚捧着那非铁非玉的硬物,道:“此物非铁非玉,是我师尊历时三年,在极寒之
地寻得的‘天陨玄冰石’,此石自天而落,坠于极寒之地,沉寂千年,千年寒气深蚀石中。
此物本身具有铁之坚硬,玉之晶莹,木之轻盈,而今更添冰之玄寒,正是世间惟一可以克制
‘血厄’之物,但要完全化去‘血厄’的凶魔之性,还需将‘天陨玄冰石’铸成剑鞘,再在
剑鞘上缀以七颗名为‘海母’的珠子,凭此剑鞘,方能真正扼止‘血厄’的凶性!”
范离憎早对“血厄”怀有极大的好奇,一心想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可以让水族、
风宫皆为之心动,此刻他忍不住道:“原来‘血厄’是一把剑,无怪乎寨中设有剑簧阁。”
天师和尚道:“‘血厄’虽以剑称之,但据我师尊所言,此剑之外形与寻常之剑倒大相
径庭,甚至与世间任何一种兵器都不相同。思过寨内设有剑簧阁,意即惟有经过此阁方能一
睹血厄剑,正如若想拔剑出鞘,惟有启动剑簧一般!”
众弟子见他从容道来,所说的竟是不为诸弟子所知之事,倒好似诸弟子是外人,而天师
和尚是思过寨主人一般,众人心中自是颇不是滋味。
天师和尚继续道:“诸位对‘血厄’的秘密一无所知,看来燕前辈一直遵守师尊之令,
没有泄密。剑簧阁内的‘恶、贪、痴、愚’四剑老,其实是当年我师尊收服的四大武林剑道
强者,此四人在剑道中皆入邪途,成为武林祸害,师尊收服四人后,便罚他们守护血厄剑,
以作惩戒。为了防止四人再起邪心,弃剑而去,而导致‘血厄’重为恶人拥有,师尊再命他
五仆之一的燕高照燕前辈在剑簧阁外开山辟寨,创建思过寨,将剑簧阁围于其中。”
众人大感惊奇,他们怎会想到身列十大名门的思过寨,竟是为了一件兵器存于世间?
此时,众人对天师和尚已不再有疑虑,皆暗自忖道:“师父的武功足可跻身武林绝世高
手之列,能让师父甘心为仆的人,其修为该是何等惊人?世间真的有如此人物吗?”
侠异缓声道:“大师,既然所谓的‘天陨玄冰石’可以克制血厄,而密匣中的七颗珠子
想必也就是所谓的‘海母’了。那么,为何令师不早日将‘天陨玄冰石’铸成剑鞘以扼止血
厄剑凶性?”
天师和尚解释道:“因为师尊还未找到可以将‘天陨玄冰石’铸成剑鞘的巧匠,而且血
厄剑中暗藏玄机,若非天缘巧合,只怕无人能窥破剑内所暗藏的玄机!”
文规站起身来,向天师和尚施了一礼,道:“恕在下直言,对今日思过寨来说,最重要
的是如何找到家师下落,并查清恶剑老、七师弟舞阳被杀之谜,不知大师对此有何高见?”
天师和尚道:“无论是燕前辈之失踪,还是恶剑老、舞阳的被杀,必定与‘血厄’息息
相关,师尊曾对四剑老严加告戒,不许他们擅自离开剑簧阁,而且思过寨内也仅有燕前辈一
人可以进入剑簧阁,恶剑老在剑簧阁外被杀,说明燕前辈无论是生是死,一定是在剑簧阁中。
惟有如此,恶剑老才能施展移花接木之术,离开剑簧阁!”
此言一出,众人皆耸然动容,暗觉天师和尚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在此之前,众人只略略
提及燕高照失踪之事,对其中详情并未细说,天师和尚又怎知恶剑客用了“移花接木”之计,
易容成燕高照的面目出现?
佚魄等人未曾留意到这一点,而范离憎却暗自惊诧。
佚魄乍闻师父必在剑簧阁中,惊喜异常,“腾”地站起身形,刚要迈步,忽又想起了什
么,脸上顿时有了为难之色,道:“即使家师在剑簧阁中,又能如何?我等根本不能进入剑
簧阁!”
穆小青忽然插话道:“如果师父真的在剑簧阁,极可能是凶多吉少,否则师父绝不会久
而不出,任凭恶剑老在外头以他的面目欺骗寨中弟子!”
佚魄身子微微一震,一向沉着稳重的他出现了少有的惊慌,不安地道:“这……这该如
何是好?师父不能不救,但师父严禁他人进入剑簧阁之令又不可违抗……”
侠异道:“时易事异,怎可因为拘泥于一条戒律,而耽误救师父的时机?”
天师和尚似乎漫不经心地道:“燕前辈未必有危险,你怎能断定是去救他?”话锋一转:
“但事己至此,的确非进剑簧阁不可了,明日我等就一同进入剑簧阁!”
杜绣然失声道:“明日?为什么不是今日,而要等到明日?”
天师和尚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话,而且闪烁其辞地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还需作一些准
备。”转而面向众人道:“为防意外,今夜思过寨四周需严加戒备,不能让任何来历蹊跷的
人闯入寨中,同样也不可让寨中任何人离开!”他俨然已成了思过寨的主人。
众人面面相觑,终参差不齐地应了一声,其中不少人几近是“忍气吞声”,对半路杀出
的天师和尚皆心存不满。
天师和尚将“天陨玄冰石”放回盒中,抱在怀里,道:“这只密匣暂由我保管,望诸位
今夜勿多走动,以免被人趁乱生事。”言罢,他打了个呵欠,道:“匆匆赶来寨中,真有些
累了,不知何处可让我歇息?”
言行间,何尝有半点高僧风范?
范离憎对此却毫不奇怪,他所奇怪的反倒是天师和尚先前的一番布署有条不紊,果断坚
决,与之平时的性情大相径庭。是因为有高人点拨过他,还是他本就是大智若愚?
佚魄对天师和尚倒显得甚是恭敬,道:“大师请随我来。”
天师和尚“嗯”了一声,跟随佚魄前往他的歇息之处了。
待天师和尚与佚魄走后,杜绣然重重哼了一声,冷笑道:“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竟对
堂堂思过寨指手划脚,思过寨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中立足?”
侠异缓声道:“六师妹切莫如此说,我等应以大局为重,此人虽言行怪异,但与我等师
门的确有些渊源————对了,无害,你与他似乎颇为相熟,何不告诉我们,他究竟是什么
来历?”
范离憎沉吟片刻,道:“其实我与他也只有两面之缘,彼此并非深交,对于他的来历自
然不知。”
侠异哈哈一笑,道:“你走了一趟苗疆,虽没能取回蓝凤神水,却结识了能人异士,也
很不错了。更巧的是你所结识之人,便是对我们思过寨起到举足轻重作用之人,哈哈哈……
真是无巧不成书。”
范离憎心知众人对他以假药冒充蓝凤神水之事极其不满,侠异这一番话无疑是要再度引
燃众人对他的怨恨之火,自己并非真正的戈无害,若引来太多的关注,反而不妙,当下他惟
有保持缄默,不与侠异争论。
文规道:“明日进入剑簧阁的事非同小可,大伙儿今夜都要多加留心!”
想到舞阳蹊跷被杀,众人心知防守严密的思过寨内其实已是步步危急,对文规的提醒倒
也不敢掉以轻心,纷纷点头。
众人散去时,范离憎走在最后,他觉得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穿插于燕高照诸弟子
貌合神离、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越不为他人所注目,就越显安全。
行出不远,范离憎留意到走在前面的杜绣然的脚步渐渐放慢,不知不觉中,几位师兄弟
已超越了她,范离憎心中一动,暗自揣测她是否有意与自己接近?
当范离憎赶上杜绣然,并将与之探身而过时,忽听到杜绣然以极低的声音道:“晚上到
我房中来,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正 文 第九章 智高一筹
第九章智高一筹范离憎一怔,脚步却未停下,也未转过身去,他飞速转念:“难道她就是所谓的‘水姑
娘’?因为即将进入剑簧阁,所以对我有所叮嘱?”
此念仅在瞬间闪过,范离憎迅速做出了决定,他让人难以察觉地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
加快了脚步。
他之所以应允杜绣然,是因为他想到惟有与燕高照诸弟子有更多更深入地接触,才可能
破解寨内种种谜团。
为免引人注目,范离憎决定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方去面见杜绣然。
夜幕降临。
范离憎略作收拾,正待离开“金戈楼”时,忽听得门口一个柔柔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