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艘船,一艘渡船上已坐满大半的人,船老大正在大声地吆喝着什么。
牧野栖并未上渡船,而是步入横街尽头的一家茶铺中,要了一壶茶,自沏自饮。茶铺为
一凉棚,坐在茶铺中,渡口、江中的景致一览无遗。
都陵见牧野栖的注意力一直在渡口那边,再不踌躇,径直走入茶铺隔街相对的面馆中,
拣了东北角的桌子坐下。在这儿,既可隔窗望见渡口、邑江,亦可由正门看向横街上过往的
行人。如此一来,他虽不与牧野栖直接照面,对方若有所举动,必无法避过他的视线。
都陵没有留意跟随于自己身后的杨波与张文,今日与他同赴邑城的全是风宫神风营的精
英,对他的指令,他们能绝对遵从。
都陵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的邑江波光粼粼,极目远眺,江水与晴空竟已连成一片,十分壮观。
都陵却无意于欣赏江中美景,他料想牧野栖来到这个渡口,必有缘故。都陵的目光自远
处收回,不动声色地投向渡口。
倏地,他的目光一跳,神色倏变。
他赫然发现江边一艘船的舱内突生一点寒芒,都陵与此船虽然相距甚远,而且那点光芒
也是一闪即逝,但他仍是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
都陵的目光立时落在那艘船的船身,果不出所料,船身沉水颇深,这说明此船绝非空船,
或是有货,或是有人。
不等他细加思索,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左近传来:“等那艘船渡至江心,立即出手!”
声音压得很低,但因为与都陵相距甚近,仍是字字入耳,他立即分辨出这是炎越麾下三
大殿主之一的哈图鲁。
据说哈图鲁是霸刀的传人,乃蒙古族人,故言语独特,极易分辨。
哈图鲁莫非也是为对付牧野栖而来?
正 文 第四章 破坟取剑
第四章破坟取剑都陵见他们并末认出自己,当下依旧低垂着头,以斗笠遮面,全神凝听哈图鲁几人所言。
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既然已找到白辰那小子,他的武功又被宫主废了,殿主何不一
举将之格杀,为何还要再等下去?”
都陵目光一跳,心跳倏然加快:原来哈图鲁是奉炎越之命,前来追杀白辰的!由他们的
交谈听来,白辰应当就在左近。
哈图鲁低声道:“木、丰两位殿主武功不在我之下,却没能截杀此子,其中必有蹊跷,
我等万万不可大意。那只渡船若是有他的同党,贸然动手,岂非可能再一次功败垂成?”
都陵心知哈图鲁在炎越三大殿主中,行事最为鲁莽,这次猎物近在咫尺,却能捺下性子,
说明炎越对他必有严格约束。
由此亦可知炎越对白辰的性命,是势在必得!
都陵的左手不停地揣摩着碗边,心中飞速转念。
一个一直未曾开口的声音低声道:“白辰可真是如丧家之犬,竟成了乞丐的模样,他小
小年纪,能直接追随宫主,竟还生出叛逆之心,分明是自讨苦吃!”
哈图鲁道:“他这身打扮,只为掩人耳目而已。若非有人暗中提醒炎老,让我等在邑城
布下天罗地网,只怕一时之间还真不易察觉出他的行踪!”
都陵心中“咯登”了一下,暗忖道:“是谁向炎越透露的风声?”都陵心知牧野静风虽
然口头答应叶飞飞放过白辰,并且是当众许诺,但事实上牧野静风仍是心存必杀白辰之意,
但碍于身分,不可轻易食言,所以他只能纵容与白辰有深仇大恨的炎越出手。
如此看来,向炎越透露风声的人,极有可能是宫主牧野静风。
但他的消息又是来自何处?毕竟真正投入追杀白辰的风宫力量,几乎全是炎越的人,若
非另有捷径,牧野静风本不应比炎越更早知道白辰的行踪。
都陵不由忆起那封在风宫中自天而坠的信笺,莫非那封信中有人向牧野静风告了密?
不错,正是那封自天而坠的信笺出现后,宫主牧野静风才让自己前往邑城的!
同样是邑城,不同的是哈图鲁追查的目标是白辰,而自己追查的却是牧野栖……
为何牧野静风能断定牧野栖必定会在邑城出现?
想到这儿,都陵心中一亮,一道灵光闪过:“不错,如果向牧野静风告密之人就是这白
衣年轻人,而此人正是牧野静风之子牧野栖,那么一切都极易解释。牧野栖乃宫主牧野静风
之子,他向其父告密就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了,而他既然知道白辰在邑城,那么他本身也应在
邑城,或常在邑城出没,宫主牧野静风不会让自己来此寻找白辰,却会让自己来此地寻找牧
野栖!更何况,哈图鲁与自己同时追踪至此,说明两人的目标也在这儿会合了,由此可见,
无论如何,牧野栖与白辰之间,必有联系!”
正思忖间,忽听得街上有人骂了一句:“妈的,这鬼天怎么说变就变,方才还日头高照,
转眼间就起了风,可莫耽搁了老子过江!”
都陵心中一动:“若是那只渡船怕到江中遇到大风浪,而不敢开渡,那哈图鲁几人又将
如何是好?”
却听得一人低声道:“殿主,渡船离开渡口了。”
看来船老大是想在大风来临之前,把一船客人送到对岸。
都陵的目光投向窗外,只见天色果然暗了不少,江上微现波浪,渡船离岸已有几丈远,
人并未坐满,甚至还有几人因惧怕风浪,而从船上退了出来。
岸边有一个木亭,是供人歇息之用的,在亭子的—侧,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子仰面横
卧,脸目污垢,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但从身材上看,与白辰正好相当。
都陵听到哈图鲁低声吩咐道:“你们两人装作察看渡船,走到江边,待我一出此屋,你
们立即杀向白辰!”
“是!”凳子挪动的声音响起,有两人已走出面馆之外。
“呼”地一声,一阵江风卷入馆内,带来一丝淡淡的腥味。
都陵的身子更挺直了,双眼微微眯起,眼中有了惊人的光芒!
※※※
思过寨山谷中,此刻已是狂风怒啸,天空中的乌云滚滚压下,铺天盖地,仿佛欲将世间
所有的光明悉数驱走。
暴雨却迟迟不至,尽管天空中已有潮湿的气息。
天地间仿佛酝酿着一场可怕的巨变。
剑簧阁北向的门突然洞开,众人目光齐聚,立时齐齐色变!
他们赫然看到师父燕高照正盘腿坐于地上,身上有斑斑血迹,神色极为憔悴,目光与众
弟子相触时,眼中闪过了惊喜的光芒,但倏忽即逝。
燕高照的身后,立着一个形貌猥琐的老者,两撇鼠须,双手枯瘦,目光灰黯,嘴角泛着
得意的冷笑。
而天师和尚与他们相对而立,神情肃然,眉目间略有担忧之色。
佚魄乍见恩师燕高照,心中一热,悲喜交集地低呼一声:“师父……”双膝一曲,已自
跪下。
紧接着文规、侠异、穆小青。杜绣然、范离憎亦齐齐跪下。
佚魄哽声道:“师父,弟子无能,让你老人家受苦了。”
燕高照缓缓摇头,道:“此事怪……不得你们,只是你们不该因为为师而……而入剑簧
阁,他们欲得血厄剑,就绝不会对为师施以……辣手,只要血厄剑不被他们所得,为师受些
苦也算不得什么。”
那形貌猥琐的老者额头有一个“贪”字,正是四剑老中的“贪剑老”,但听他一声怪笑,
道:“师徒惺惺相惜,好感人的一幕!”
佚魄见师父如此情形,猜知必定为贪剑老所制,贪剑老恶语相讥。登时激起他万丈怒焰,
霍地起身,对贪剑老怒目而视,大声道:“贪剑老,你大错已铸,若能及时悔改,也许我师
父宽宏大量,还会给你一条生路,否则你绝难活着离开思过寨!”
贪剑老冷笑一声,道:“老夫无暇与你逞口舌之利,如今燕老儿已落在老夫手中,生死
仅在我一念之间,若你们敢轻举妄动,燕老儿之死,就是你们犯下的罪过!。”
众人纷纷起身,穆小青道:“师父,你情形如何?”
燕高照微叹道:“为师不曾料想四剑老已心存恶念,二十多天前进入剑簧阁时,他们四
人突然发难,为师当场受制,他们欲取出血厄剑,为了不让你们起疑,又让恶剑老易容成为
师的模样,以拖延时间,所幸你们终是有所察觉。这位大师想必是主人的高足吧?”
天师和尚双手合什道:“我师一直牵挂燕前辈,牵挂血厄剑。”
燕高照苦笑道:“燕某让主人失望了,如今我全身九处大穴被制,四剑老又将……将痴、
愚、恶、贪四孽剑气齐注燕某体内,只要稍有外力牵引,四孽剑气齐发,燕某……必定爆体
而亡!”
天师和尚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我师修为已臻化境,无所不能。纵使四孽剑气再如
何凶悍霸道,我师也必有应对之策!”
贪剑老沉声道:“悟空老匹夫的确厉害,可惜此刻他鞭长莫及,纵然有通天本事,也救
不了燕老儿!老夫并非有耐心之人,如果你们不想看到燕老儿爆体而亡,就立刻说明取出血
厄之法!”
佚魄几人相视一眼,佚魄道:“只要你放过我师父,我们就将取出血厄剑的方法说出
来!”
贪剑老一声怪笑,脸色一沉,道:“你们是什么人物,也配知道这样的秘密?老夫相信
惟有这和尚是惟一的知情者!”
天师和尚缓声道:“血厄乃奇凶之兵,我绝不能让它在我手中问世,否则我将有负于天
下!”
他仍是旧习不改,从不自称贫僧。
贪剑老斜睥佚魄诸人,道:“你们听明白了没有?为了不有负于天下,这和尚是绝对不
会顾惜你们师父之性命的!既然如此,也就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说着,右手已微微扬
起。
“慢!”一声断喝,文规已迈步走向剑簧阁中,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师父年事已高,
这些日子以来身体欠安,我愿代师做你的人质!”
说着,他以左手拔出自己腰中之剑,手一松,“当啷”一声,长剑坠地,显然,他是以
此举博取贪剑老的信任。
贪剑老双眼微微眯起,倏而一笑,道:“燕老儿总算有些福气,竟有如此孝顺的弟子,
也罢,相信对于这样好的弟子,燕老儿也不会见死不救!老夫就成全你一次,以你替换燕老
儿!”
燕高照急忙道:“文规,切莫如此,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歹毒,为师活了一大把年纪,
落入他们手中倒也罢了,但你怎可再自投罗网?”
文规恭声道:“师父多年养育教诲之恩,文规无以为报,若能为师父代受厄难,实是弟
子心之所愿!”
他神情平静地缓步走向贪剑老。
佚魄虽然担忧文规的安危,但若是能换回师父性命,似乎又是佚魄所愿,他此刻只恨自
己为何没有先想到这一点。
贪剑老叹了一口气,对文规道:“你能代师受难,连老夫也很佩服,但老夫对血厄剑是
势在必得,所以我必须先封住你几大穴道,才能 书库 电子书放过燕老儿。”
文规微微点头,在贪剑老三尺远的地方站定,负手而立,道:“剑老请便!”
贪剑老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他缓声道:“很好!”
右手骈指平平戳出,直取文规胸前几处大穴。
文规果然一动也不动。
佚魄诸人的心全都一紧,百般滋味齐涌心头。众人皆明白文规之策实非良策,但众人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