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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有刺客!”
呼声打破了夜幕的沉寂。
惊心动魄的警号声随之响起,在夜空中回荡不息。
牧野栖一跃而起,随即便听得他喝道:“来人!”
“少主有何吩咐?”小意道。
牧野栖一怔之下,方依稀忆起昨夜的情形,他静默片刻,声音低了些,道:“点灯。”
很快他又道:“算了——外面有变,不要轻举妄动。”说着,他已迅速穿戴完毕,并从
床头搞下利剑,这时外面的呼喝声已响成一片,火把、灯笼的光亮如从窗口处映射而入,将
屋内照亮了许多。
此时,外面响起了几个焦灼的声音:“少主……少主,你没事吧?”
牧野栖本待出去,听得他们的声音,又站定了,沉声道:“没事,你们还是去与其他人
一起追捕刺客吧!”
“是!”门外几人齐声应道,随即响起离去的脚步声。
牧野牺看了小意一眼,未说一句话,当即离开笑风楼,向呼声最初传出的地方飞速赶去。
待他匆匆赶至时,赫然发现被杀的人竟是朱元名!
朱元名的住所已被“神风营”的人重重封锁,无数灯笼将无天行宫照得亮如白昼。尽管
风宫属众应变极快,但那个刺杀朱元名的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风营”属众见牧野栖赶到,立即为他闪开一条通道,牧野栖看到了朱元名屋外的两
具尸体,是朱元名两名旧属的尸体,死者全身没有一处伤口,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
显然是因为取他性命之人的手法极为干脆利落的缘故。
而朱元名则静静地躺在屋内冰凉的地上,身下一滩鲜血尚未凝固,他的双眼睁得极大,
显然在临死时的那一刻,他见到了一个让他极为惊骇的人,或是见到了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
屋内的一切完好,并无任何打斗的迹象,由此可见朱元名几乎是在未作任何反抗的情况
下就已毙命。
朱元名的武功牧野栖见识过,绝不亚于任何绝顶高手,又有什么样的绝世高手能够使朱
元名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是容樱?
这是牧野牺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随即他又觉得即使凶手是容樱,虽然她的武功足
以胜过朱元名,但要想轻而易举地击杀他,几乎绝无可能!思忖之余,牧野栖向守卫于四周
的“神风营”属众厉声道:“封锁方圆十丈之内,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这个范围之内,否则
格杀勿论!”
他的肃杀让“神风营”属众皆为之一紧,当下立即再调集人手,将方圆十丈之内防守得
满水不漏。
牧野栖这才匆匆向闲风阁方向而去,他要将此事禀报牧野静风知晓。此刻,他心中惊怒
不已,无论杀了朱元名的人是谁,对他而言,都颇为不利,因为攻袭乃至收降天山莫寒行宫
的事,一直都是由他负责。
因牧野栖心情很坏,途中有属下向他施礼,他皆视着未见,一概不理。
行到半途,前面出现了一列人马,牧野栖定神一看,被众人簇拥当中的正是父亲牧野静
风。朱元名身分特殊,他被杀后,连牧野静风也难免被惊动。
牧野栖赶紧上前行礼问安,牧野静风沉声道:“朱元名能救否?”
牧野栖摇了摇头,当下将自己所见到的情形向牧野静风述说了一遍。
牧野静风听罢,沉吟片刻,道:“还是去看个明白吧,朱元名既已归降,杀他的人就等
于挑衅整个风宫!”
当下牧野牺与牧野静风一道又重返回朱元名的住所,牧野静风仔细察看了朱元名的尸体,
神色凝重地道:“好可怕的武功,难道凶手会是容樱?”
随即又摇头否认道:“容樱的武功固然可怕,但要想避过风宫重重关卡,直入行宫腹地
而不惊动任何人,只怕绝无可能!按理,杀了朱元名的人除了负有绝世武功之外,还应对宫
内的情形极为熟悉。若是此人能让朱元名对他绝无防范,那么出手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得多。
所以,此人也可能是朱元名额为信任的人。”
牧野栖额首认同,心中暗自思忖道:“此人会是谁?”
※※※
当牧野栖回到笑风楼时,天已大亮。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
不可思议,仅仅在一夜之间,他自身以及风宫都有了不小的改变。
小意为他端来糕点时,她的神情显得很平静,与平时全无不同,似乎她与牧野栖之间根
本未曾发生任何事。
牧野栖一声不响地用完糕点,小意则在一旁垂手而立。屋内静得让人不安,牧野栖终于
开口了,他迟疑道:“昨夜……”
“昨夜小婢喝了点酒,睡得很沉,以至于没能伺侍少主,实是该死。”小意接过牧野栖
的话头道。牧野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道:“你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小意退出之后,牧野栖独自一人仰身躺在床上,思忖者昨夜乃至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
一切,他隐隐觉得在扑朔迷离中,似乎有一个关键的症结。一旦明白这个症结的所在,也许
一切难解的谜团都会迎刃而解。但此刻他却无法从千头万绪中寻出这个症结的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牧野栖忽然发现自己站在极高的石崖顶端,崖顶不过十丈见方,四面皆
是如刀削般的石壁,而且根本无法看出崖顶距崖底有多深,只见四周一片昏暗,不知由何处
刮来的风带着一股森森寒意,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飞扬,劲风在他的耳边发出一波又一波的
呼啸声……
牧野栖的心被无边无际的绝望所充斥,他要离开这个孤绝之地!却根本无计可施,他嘶
声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声音甫一传出,立即被劲风撕得粉碎,然后卷入无边的黑暗中……
忽地,在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座石桥,桥身极长,雄伟壮观,牧野栖见此狂喜不已,
立即毫不犹豫地踏上石桥。
就在他踏上石桥的那一瞬间,石桥突然轰然塌下,牧野栖的身躯立时如秤磅般向下急坠。
大惊之下,他不由“啊”地一声惊呼,猛然由晕沉中惊醒过来,只觉身上已出了一身冷
汗。牧野栖心有余悸地向四周望了望,明白自己仍是安然无恙地置身于自己房中,这才心情
稍定。
这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随即听得小意道:“少主,宫主夫人来了。”
“叶姑姑?”牧野栖一惊而起,忙道:“快快有请。”
他心中暗自忖道:“叶姑姑一向深居简出,很少踏出‘闲风阁’半步,更不曾来过笑风
楼,她今日怎地忽然有兴致前来这儿?”心中想着,他已飞快打开房门,只见叶飞飞在一名
侍女的陪同下,正向这边走来。
牧野栖急忙迎上前,深施一礼,欣喜而歉然地道:“栖儿一直为一些琐事忙碌,没能去
看望姑姑,倒令姑姑挂怀了。”
叶飞飞已有七八个月身孕,身形更显丰满,她的神情举止已少了以前不让须眉的豪爽与
锐气,变得平和而安宁。只见她和声道:“听说昨夜出了事,我便过来看看你。”顿了顿,
又道:“你一说你改口称我为娘了,照我看来,还是称姑姑为好,你叫着顺口,姑姑听着也
喜欢。”
牧野栖像个孩子般略显腼腆地一笑——惟有在叶飞飞面前,他才会如此。关于这一点,
甚至连与在其父牧野静风面前都不相同。惟有叶飞飞方能给他一种极为温馨的亲切感。
叶飞飞向她身边的侍女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
小意亦知趣地与那侍女一同退下了。
进屋之后,叶飞飞道:“栖儿,你将门掩好,姑姑有话要对你说。”
牧野栖这才察觉到叶飞飞安宁祥和的神情之后还有隐隐的不安与忧郁,他心中不由“咯
噔”了一下,忙依言将门掩上了。
叶飞飞沉默了片刻,方低声道:“昨夜朱元名被杀后,你爹很是震怒,他说如朱元名这
等级别的高手也会在风宫内被杀,实是有辱风宫之威,只怕天下人都会因此而小觑风宫。”
牧野栖静静地听着,心中忖道:“爹所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朱元名居于无天行宫之内却
被刺杀,这岂非等于说风宫的重重防守形同虚设?”口中却道:“关于那刺客的真正身分,
迟早会查出来的。”
叶飞飞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我对风宫事务几乎从不过问。我的话,你爹是不
会听的,此次朱元名被杀,姑姑本也不在意,没想到你爹无意中透露出风声,说为了让天下
人知道风宫并未一蹶不振,更同时亦让因朱元名被杀而有些浮乱的人心定下来,他已决定要
血洗华山派!”
牧野栖心中微微一震,道:“爹为何不曾与我提及此事?”
叶飞飞道:“他说你攻袭天山未成,却使正盟得以集中人马攻下了断归岛,恐怕禹诗诸
人对此颇有微辞。你对风宫事务终究不熟,若这一次又请命攻打华山而再次失利,今后行事
就难以服众了,所以这一次你爹并不想让你知晓此事。他一向极少与我论及宫中事务,这一
次也是我旁敲侧击才让他说出的。”
她望着牧野栖,接道:“姑姑实在不想让你爹与正盟的仇越结越深,就算真的要成就一
方大业,为何一定要以杀戮正道中人为途径呢?当年你爹大战死谷,平叛霸天城,岂不是一
样轰轰烈烈、天下共仰?”
牧野栖试探着道:“姑姑的意思是……”
叶飞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何尝不知身在风宫,根本无法改变现状?我也
试想着让自己把一切都看淡,这些年来,似乎也做到了这一点。但那是因为我对风宫的布署
行动既不探听,你爹也不会向我透露,此所谓眼不见为净吧。而这一次,此事既已为我所知,
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让自己袖手旁观。华山派在武林中一向颇有清誉,当年姑姑浪迹江湖时,
还曾受过华山派的恩惠,姑姑实在不愿华山派遭受灭顶之灾,如同五年前江南白家被灭一
样。”
“姑姑想设法救下华山派的人?”
叶飞飞正视着牧野栖,缓缓点了点头。
牧野栖心中飞速转念,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道:“若我爹心意已决,
那么要拯救华山派只怕很难,因为我亦无法劝说我爹改变主意,何况他本是欲对我隐瞒此事
的,若是我忽然插手其中,只怕反而更为不妙。”
叶飞飞道:“姑姑也顾及到了这一点,事实上这些年来,你爹决定的事,几乎从不变更,
不过,也许尚有一法可以使华山派免去这一场劫难。”
“姑娘请讲。虽说正盟曾有负我之处,但既然姑姑心有此意,栖儿愿尽力而为。”牧野
栖道。
叶飞飞知道他所说的是正盟曾全力围杀他的事,于是有些感慨地道:“栖儿能为姑姑而
摒弃前嫌,姑姑心中十分感激。其实要救华山派并不难,只需设法让华山派避过风宫的进攻
即可。”
其实牧野栖已猜知叶飞飞会有如此想法,但他仍是沉吟了片刻,方道:“好,栖儿会尽
力而为的。”
※※※
三日之后。
炎越已将攻袭华山派的一切事宜皆准备妥当,只等牧野静风下令出发。牧野栖表面上对
此一无所知,事实上却一直在暗中注意着风宫中的每一动向。
入夜,牧野静风派人将牧野栖召到笛风轩。
当牧野栖踏入笛风轩时,惊讶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