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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孕信
又一年盛夏,临近正午时分,骄阳似火,瑞庆宫里苍翠繁茂的花木也架不住这烈日的炙烤,卷着叶片打起了蔫儿。
守在院子里轮值的小宫女太监受不得这酷暑正午的炙热,悄悄的躲在主院旁侧的游廊上聊天。一两个胆子大的,还时不时的踮起脚尖让视线越过宫墙转角,透过半人来高的牡丹花枝往院子里瞧,今天虽然热得头顶冒烟,但这院子中间的青石板上,却一排跪了两个宫女,顶着炎炎的夏日,一动也不敢动。
“周美人都进去小半个时辰了,竟还不见出来呢。可怜这样热的天,也不知她们还要跪到什么时候。”以己度人,有心软的丫头已经禁不住发出了同情的叹息。
“你知道什么,听说这次周美人可是犯了大错的。”但很快,就遭到了一旁同伴幸灾乐祸的呵斥:“主子犯了错,奴才难不成还要人伺候着?要我说也是该!瞧瞧先前周美人得宠时她们的嘴脸,啧啧,也不想想自家主子的身份。”
“嘘,小声着点儿。一会儿琉琴姑姑出来,又该骂咱们不懂规矩了。”那俩说的兴起,声量难免拔高,旁边的小宫女儿被吓得不轻,急忙提醒。
兴许是之前受过罚,几个小宫女忙住了口,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儿。
瑞庆宫据说是大夏开国君王为其宠妃而建,后来几经扩改,便成了历朝皇后的居所。殿台高阔,因与临月湖比邻,夏日里风从湖面上过来,绕过轻纱,带足冰缸上的凉气儿,让殿内的温度分外的凉爽适宜。
皇后柳皓雪才用过午膳,此刻正懒懒的歪在绣塌上,倚着个红锦凤纹的隐囊打盹儿,身边一粉色宫衣的宫女执扇而立,轻轻的为她扇凉去暑。
若不是榻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午后小憩在这样酷暑难耐的天气里,倒是个不错的享受。
凤穿牡丹的地衣上,跪着一个女子。身上的锦绣宫装已不似先前那般的耀目明亮,钗环散乱,面色狼狈而憔悴,虽是竭尽全力,却依旧细碎的呜咽从喉间溢出,惹得柳皓雪眉间一皱,终于是睁开眼来,看着自个儿身前的女子:“念在你自来伺候皇上尽心,让你自请出宫为今上祈福,已经是本宫对你最大的恩典。莫要还不知足。”
“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还请娘娘看在,看在臣妾曾经服侍太后的……”地上的女子呜咽难语,便又继续磕头,如同溺水之人拽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尽全力想求一线生机。
这是她如今最后的机会,皇后素来软糯好言,只要能说通她心软,她一定能东山再起,搬倒那个陷她到今日这地步的贱婢!
柳皓雪看着地上磕头不止的美人儿,唇角上扬,停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回道:“本宫就是看在你伺候了母后一场,才看在母后的面上,给你留了些脸面。别再不知好歹的扰了本宫清净!”
自认为是太后提携上来的人便能以此来要挟她么?
柳皓雪在心底冷笑,却不知她从御女到美人期间的得宠跋扈,早已成了太后眼底的弃子。
宫里有的是眉眼如画温婉乖巧听话懂事的女子,周美人不知收敛,胡乱树敌,才是她如今走到这一步的根本原因。
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周美人并不喜用香料,也用不起那样珍稀难寻的迷情香,只是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被陷害的,又能如何?
听着被拖出去的周美人这样哀号哭嚷的一闹,柳皓雪也没了睡意。
算来她入宫为后已有两年。
今上八岁登基继承大统,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年。虽然皇帝并非太后亲生,但能以幼子之身成帝,当今周太后功不可没。
两年前今上亲政大婚,满朝亲贵重臣家的小姐参选,偏偏她这个用来凑数的四品文官之女夺了头筹,稀里糊涂成为了如今大夏后宫的CEO。
哪怕到现在,柳皓雪也没弄明白,为何那位高高再上的大老板,千挑万选之下,会留了她的画像。
不光是她,连她那素来睿智有主见的娘亲,也是一头雾水。
好在爹娘都不是愚笨迂腐之辈,甭管是福是祸,总是圣意难为。
娘亲在进宫前的《皇后岗前培训》课程上,就不止一次的宽慰她,好歹也算是个CEO,离出头仅一步之遥,总比那些平头小兵,争的头破血流踩的天昏地暗往上爬来得强。
然事实证明,娘亲当时和她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乐观了,哪里比得了现实宫斗版的残酷?
一个无任何家世背景的皇后,在面对宫里太后的侄女儿慧妃,大司马的女儿容妃,还有头顶皇帝太后两位上司,除了打酱油之外,柳皓雪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处事之道。
上司的吩咐要求她一概点头,然后发动下属群众斗群众,就比如刚刚阵亡的周美人,就是内斗里的牺牲品。
娘亲一句话说的好,自古后宫如青楼,奈何瓢客就一人。
皇后要做的好,不仅要有花魁的魅力,更主要的是还要有老鸨的手段!缺一不可。
对此说法,柳皓雪深以为然。
柳皓雪正闭目神游间,忽听得隔屏间珠帘声响,她眯眼一瞧,却是守在外头当值的大宫女锦书。相比较宫里头的旧人,她带进宫来的四个大宫女便要相对可信得多。
“娘娘,昭明宫的苏嬷嬷过来了,说是太后有要事与您相商。”锦书立在柳皓雪侧首微微一福,低声道:“奴婢送苏嬷嬷出去的功夫,得知皇上那里太后也去了信儿。”
“这会子太阳正毒呢。”守在柳皓雪身后的入画皱眉,透过大开的雕花窗子往外看,外头的日光白花花的灼人。
“既然皇上也要去,本宫有什么可抱怨的。”柳皓雪倒是看得开,微微一笑,抬手扶着锦书递上来的手腕起身:“更衣。”
太后所居的昭明宫位于皇城西侧,极是幽静清远。太后居于其中颐养天年是不错,因与柳皓雪所住的瑞庆宫隔了大半个宫城,刚进宫那会儿,柳皓雪在奉诏延迟这事儿上,可没少穿过太后赏的小鞋。
小鞋穿多了,柳皓雪也学乖了。
反正都是个迟,赶不赶又有什么关系?
但这次听说皇上那里也去了信儿,柳皓雪不敢大意,只命抬撵的奴才速度快些,抄近路往昭明宫赶去。
刚能瞧见昭明宫的斗拱,柳皓雪便看到远远的流风亭里,一抹明黄耀眼夺目。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虽心里不情愿,但不得不令人停了撵,扶着入画的手匆匆的往亭内走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柳皓雪硬着头皮挪到亭内,只在入口处便已经盈盈拜下身来行礼。
武惠帝宫祈云算是柳皓雪长这么大难得会害怕的几个人之一。
这份害怕,并不是因为他是当今大夏的少年天子,更主要的,还是眼前这位背对着她的帝王,从立她为后开始,就让她琢磨不透。
虽说如今相处的久了,好歹她也摸清了些这位上司的脾性,但依旧是心里没底,见到了他腿肚子就禁不住的打颤。
“皇后辛苦了。”宫祈云回头,狭长的双眼微微一眯,上前来颇为亲切的亲手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柳皓雪。
不对头!
宫祈云的这一番态度,让柳皓雪的心里瞬间警铃大响。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上一次宫祈云待她这般和颜悦色,是因为她炮灰了容妃提携上来的顾常在。
可是如今她还什么都没做呢,皇上这番动作,是为何意?
柳皓雪心中腹诽,面上却也是笑靥如花,一半娇羞一半恭敬的随着宫祈云的动作起身:“臣妾尽孝于母后身前是本分,何来辛苦一说?”
“皇后可曾想过,母后为何要在这大中午天传召?”宫祈云握着柳皓雪的手却并不着急松,而是扶着她一起走到亭中的石凳上坐下。
“臣妾愚笨,实在是不曾有闻。”柳皓雪实话实说,她那里接到这消息,也不会比皇上那里早多少,况且事发突然,她只顾着急匆匆往这边赶了,哪里还有时间去过问那么多?
“皇后啊,朕可是把整个后宫都交到你手上了的。”宫祈云拍了拍柳皓雪的手背,语气里透着语重心长:“你可不能为了图省事儿怕惹麻烦怕得罪人而偷猫躲懒儿啊!”
“臣妾不敢。”
皇上说的是云淡风轻,可是听在柳皓雪耳中却犹如雷击。忙要起身磕头请罪,却被宫祈云一般按到了位上:“罢了,毕竟你也才进宫没多久,对太医院那边还不太熟悉。”
“虽然母后紧张,可这事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慧妃有孕罢了。”
、2第二章 太后
在如今的大夏,周氏代表的,可谓是权贵中的权贵。
自大夏开国至今,周氏一族统共出了四位皇后,三位太后,可谓是权势滔天荣耀登顶。
论手腕,现今太后周敏君丝毫不比她的几位前辈差。若不然,她一个普通的后妃,拿什么去扳倒两任皇后,成就了今天的辉煌?
当然,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挫折,最惨痛的代价就是她唯一的儿子成了血战后宫的牺牲品。虽然如今她成了大夏最为尊贵的女人,却再也没了享受天伦的机会。
如今掌御天下的帝王,并非她的亲子。甚至,连养育的情分都没有。到她身边已经十二岁的孩子,与她能有多亲密?
她的权势,她周氏一族的荣耀,单靠她与皇帝那寡淡如水的母子情分,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让哥哥的女儿宁玥入宫,目的就是为了巩固周氏一门的地位,让周氏再出一位皇后,甚至是一位太后。
“你急什么?哀家当年进宫时不过是个从四品的荣华,你一进宫便是从二品的慧妃,居一宫主位,如今又有龙裔在身,你的福气,还长着呢!”周太后看着阶下坐着的惠妃,面上隐隐透着几分不耐。
她当然知道这个侄女儿的不满是为什么。
没做成皇后,只是个慧妃嘛!
皇帝登基,司马刘家上位,如今在朝堂上与她周氏势同水火。
这皇后之位,若是直接落在周家,难免会遭来非议和不必要的麻烦!
故而皇上这一招她也是支持的,选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子为后,未来等时局平稳,要废要立,还不就是一道旨意的事儿?
偏偏她这侄女儿心高气傲,瞧不见这其中的缘由厉害!
真真让她头疼!
原本还想嘱咐惠妃两句,却见到外头的茗福姑姑进来道:“启禀太后,皇上与皇后到了。”
“快请进来,外头日头这般毒,晒着皇帝了可怎么好?”太后急忙抬头道:“快,快吩咐去准备去暑的酸梅汤来。”
饶是太后再运筹帷幄顾全大局,见到帝后二人含笑携手进来,还是被刺得面上笑容一滞,以至于叫二人起身也晚了半拍。
这阵仗也不是第一次见,柳皓雪眼观鼻鼻观心,慢吞吞的踱到慧妃对面的位上坐了。却不想今天皇帝却像是吃多了牛皮糖一般,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坐在她身边。这下别说上头的太后,就连站在一旁等着行礼的慧妃,脸色也变了。
可不满归不满,这安还是要请的。慧妃心里恨得咬牙,脸上却还要含羞带笑,过来先是冲着皇帝行了一礼,在转过身冲着柳皓雪的这一礼还没福下去,便听着她一声娇吟,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慌得身后伺候的宫女急忙冲上来扶,整个殿上殿下一片人仰马翻,总算是把慧妃安置到了位上坐定。
“皇后娘娘赎罪,臣妾有身孕在身,故而……”慧妃抬手撑着头,一副弱柳扶风的娇态,怯怯的瞧着柳皓雪。
“可有请太医瞧过胎像?”不等柳皓雪开口,便听到一旁的皇帝一脸关切的问道。
“回皇上,周太医过来给臣妾瞧过了,说是胎像有些不稳,要静养。”
柳皓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胎相不稳还敢这样大中午天的往太后宫里跑?
“即是如此,那便更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