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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飘血是江湖中最神秘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或者是个杀手组织也说不定。
玉飘血每次杀人前都会以一块玉佩作为信物,预知被杀者杀人时间地点。
昨晚捡到……明日亥时也就是今日亥时!
一号几个纵跃停在了御书房门前,顾不得隐藏身份,顾不得礼仪,直接破门而入。
“你是什么人!”
“啊!”
随着一声尖叫,宫人蜂拥而入。吉公公见一号的铁掌紧掐着小婵的喉咙,大惊失色,慌乱地摆手喊道:“一号大人住手住手!是自己人呐,自己人!”
一号厉眼扫过吉公公,沉声道:“我进来时见她趴在陛下身上,意图不轨。”
“没……我……咳……”
被扼住的喉咙发出支离破碎的解释声。
在吉公公的再三保证下,一号稍稍放松钳制,只听小婵边咳边说:“我洗完竹铃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陛下闭眼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起初我以为陛下在休息,后来,后来……”
“后来什么!”
小婵被吼得全身一震,眼泪都吓出来了,自然不敢说后来她忍不住上前接近的确意图不轨,只道:“后来时间太久了,我,我觉得奇怪所以就过去看看了,然后,然后你就来了。”
一号见她眼神闪烁,并未尽信,于是点了她的穴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龙座旁。
“陛下,陛下!”
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样?陛下没事吧?”吉公公也急得直嚷嚷,推了一把身边探头探脑的召南,“还不快去找太医?愣着做什么!”
召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于是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一号扣住凤皇的手腕,发现脉象并无异状,应该只是中了迷药。
尝试按压其合谷穴百会穴,皆无效,又想起他给二号的药,果然从他袖中找到一个瓷瓶。
倒出一粒药丸,闻了闻,确定无误再喂进他口中。
过了一会儿,凤皇终于渐渐醒转过来,刚看清眼前的人,未待他开口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回玉瑶宫,快!”
回去路上一号禀告了玉佩的事,凤皇拼命睁着眼抵抗药力,心里想的却是午膳中收到的纸条提醒——玉瑶宫危。
他们到达的时候,只见到满桌丰盛的菜肴,却不见清鸣人影。
“十九,皇后人呢!”
“回陛下,娘娘在庭前墙下。”
一号扶着犹带困意的凤皇走到外面,墙下果然站在一个喜红的身影。
清鸣回头,见到同样一身红的他,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你回来啦。”
他点点头,看她飘飘欲飞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躁动不安,待要细想,该死的迷药却让他力不从心。
她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我不是说有事想告诉你么?”
凤皇垂在身旁的手倏地握成拳,脸上却漾出一抹可爱的笑容,“怎么办?我突然好像不是很想知道呢。”
清鸣看着他,目光变得温柔,她摇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他的眼神黯了下来,推开扶着他的一号,向她走去,在一步之遥停下。
她有些迟缓地露出一抹笑,轻声道:“看着哦。”
然后他看到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到的一幕——她提气一跃,步伐轻盈熟稔,足尖轻点几下檐壁,稳稳地立在了墙头之上。
身姿灵动,仿佛一只再敏捷不过的狐狸。红色的披风张扬,将秋风扫到身后。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只要我能越过这道墙,你就放我走。”
“你说,我还可以带走一样东西。”
凤皇眯眼凝视墙头那抹红,明明早上从衣柜翻出它时它还是那么可爱,此刻却刺眼得令人想毁掉。就像昨夜他还以为他与小拙终于心灵相通,今天她就狠狠打碎这点妄想。
瞧,她高高在上,宣告着她要离开。
“你何时手脚这么听话了?”
他竟完全不知道,不,不对,昨日他就发现了,可笑他沉浸于两情相悦的迷境中,竟完全失去了该有的敏锐。
清鸣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压抑,兀自说着:“我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了。”
忽而一笑,咬唇道:“这样才公平。”
语气中居然有一丝得意。
凤皇若有所悟,目光紧逼,“你怪我没有事无巨细与你报备?”
那语气太不可思议,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写着:你根本无需知道这些。
虽然她的确对那些事没兴趣,但这不代表她喜欢每次跟他有关的事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或者干脆是压根不知道的。
他太喜欢控制一切了,自以为在保护她,却丝毫没有发觉他在做着与先帝一样的事。
若是没有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或许可以一直这么自以为清心寡欲地过下去。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
她开始有所求,开始看到普通情人间的相处会心生羡慕,开始会时时想起那段短暂又快乐的宫外之旅,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翻遍《尔雅》《通雅》各类辞典,却找不到一个词,相濡以沫太深,青梅竹马太浅。
最后,“禁脔”二字触目惊心。
往日她其实从未真正想过离开凤皇,所以手脚不便成了最好的借口,非不愿,实不能也。
当她决意离开时,苦练几年无甚进展的轻功一夜之间突飞猛进。
于是终于发现,非不能,实不愿也。
“小拙,别闹了。”
凤皇略显虚弱的声音将清鸣拉回现实。
她终于发现异样,“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瘫倒在草地上,拿出一只玉佩,幽幽地望着她,“有杀手潜入宫,对我下了毒,说是今晚亥时要取我的命。”
清鸣的脸一下子白了,慌得从墙上跳了下来,忙中出乱,险些跌倒。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突然停下了跑向他的动作。
再抬起头时,脸色虽然还是心有余悸的苍白,眼中的慌乱却少了些许。
“就像你能分辨我是否敷衍做戏一样,我也能分辨你的真话谎话。”
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被识穿,“哦?”
“杀手是真,下毒是假,取你的命也是假。”
若是他中毒了,一号与十九不会如此无动于衷,尤其一号大哥,全副注意几乎都在她身上,可见杀手的真正目标应该是她。他十分清楚,她若是知道有人要对她不利,只会更坚定离开皇宫的心,但若是知道有人对他不利,必定会放不下,离不开,所以才那么说。
所以说两个人太过了解对方有时候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事。
凤皇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叹了一口气,反而笑了出来。
“你想带什么东西走?”
清鸣望着他的眼睛,视线纠缠,突然撑不住嘴角的淡笑。
她低下头,眨去眼角的湿意,从宽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晃了晃。
迷药的药性发作,凤皇眼神开始渐渐变得迷离,有些吃力地笑了笑,“你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拙嘛,盒子里装了多少值钱的东西?”
她将盒子抱在怀中,轻快地眨眼:“既然是卷款潜逃,自然要无价之宝。”
说话间,一直高度警戒的一号与十九突然交换了个眼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外掠去。
“救命啊!”
一号再次出现,手上却拎了一个人。
召南在空中蹬着双腿,哭喊着:“手下留情千万手下留情!是吉公公让小的带太医来的!”
清鸣对这个小太监颇有好感,怕他被责罚,连忙道:“放了吧,他也是无心的。”
一号去看凤皇,凤皇却只是盯着小太监,突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心中一凛,回道:“回陛下,戌时了。”
“你道那杀手会不会提前来呢?”
未等一号回答,召南却怪叫了起来,“杀手?天!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刺杀陛下!”
凤皇讳莫若深地看着他,不紧不慢道:“不是朕,是皇后。”
召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嚷嚷:“娘娘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想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娘娘千金凤体自有贵人相助,就算真有人刺杀也会逢凶化吉的。”
“听说,那个玉飘血还有个规矩。”
清鸣的话将凤皇的视线从召南身上拉开。
“什么规矩?”
“若是没有在玉佩上的时间地点杀死目标,就算任务失败,且不会再杀第二次。”
“所以呢?”
清鸣的眼睛突然闪了起来,“所以我现在就离开,躲得远远的,亥时我不在玉瑶宫他自然杀不到咯。”
凤皇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不会把你抓回来再杀?”
清鸣有些沮丧,“身为一个杀手,这玉飘血还真是臭规矩又多又无聊。”
召南的唇角微微抽搐了起来。
凤皇脸上浮现罕见的苦笑,哑声道:“小拙,你明知道有人要杀你还要离开我的保护……”
见他痛苦的神情,清鸣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张口欲言,却又见他眼神变得哀怨又委屈起来,“其实你是在气我昨晚弄疼你了吧?”
她瞬间呆住,久久不能回神来,原本苍白哀伤的脸羞得烧了起来,“住嘴!”
“人家也是第一次嘛,难免急进了些,难免横冲直撞了些,难免不知节制了些,你不满意也在我意料之中……但是我这个人胜在求知好学上进,今天特地找了一堆秘笈,想跟你一起研究的……你叫我早点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心有灵犀……”
一号十九清鸣前赴后继地石化了。
而凤皇居然说上瘾了,开始碎碎念,浑然不受外物影响。
直到他听到清鸣恼羞掩面哀嚎了一声“子啊带我走吧”,然后——
然后,她就真的消失了,连带着不见了的,还有召南。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高手如一号与十九,都毫无防备,不知所措。
凤皇终于撑不住,最后的视线定格在天际的那片红,与他身上一样的颜色,那么近,那么远。
满树的桂花被风掠起,狂舞着落下又飞起,飘飘扬扬,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小广告真是张狂,居然还懂得在读者回复的回复里打广告,摆明让我删不了嘛!
咳咳,于是这一卷又完了……清鸣正式出墙了~
昨晚不清醒,写得有些乱,于是改了下。
壹·逍遥重生
三年后,京城。
逍遥茶社仍在讲着无尽的绯闻佚事,只不过自先皇后遇刺身亡之后,帝后恩爱的传说渐渐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将军之女假扮宫女随侍君前与圣上日久生情一朝为妃宠冠后宫的传奇爱情故事。
欢喜天里的书依旧描绘着爱恨情仇与奇情艳遇,只不过掌柜成了女的,人称“轻薄女”。
青墨坊依旧品流复杂,只不过出了个史无前例的女吏部郎中——高遗爱。
红粉巷中一座极乐楼崛起,延续了江南寻欢阁“鸨儿美,姐儿俏,奴儿俊”的传统,更附加了一项“食物美味”,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不过这些都比不过一个消息来得震撼。
三年前在悦来客栈被京兆尹的人马找到的蒙面侠客,后来被带进宫中加官进爵受尽荣宠的那位明月明大人,据传是先帝在民间的私生子!
“稿子呢?稿子呢!”
逍遥茶社的后台,众人忙做一团。
今日主讲的博士张老头拿扇柄不断砸着桌子,暴躁地怒吼:“稿子呢!”
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上前,“已经着人去催了……”
“催催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才去催?说!今天谁执笔?谁执笔!”
小厮被吓得紧捂耳朵,带着哭腔回:“是大姑娘!”
张老头躁狂地扯住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咬牙道:“早该知道是她!不拖稿是会死啊!嗷!”
就在众人欲哭无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时候,捷报传来——“稿子来了稿子来了!”
张老头骂骂咧咧的,接过稿子一目十行,再抬起头时早已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标准说书人模样,上台去也。
他一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