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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鸣拉了拉身边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范秉,问:“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
范秉停下偷吃的嘴,认真地想了想,突然瞪大双眼,“能吃能穿能用,这说的不是我么?”深吸一口气,“嗷”得一声扑过去抱住小范的大腿,哭号道:“不要不要不要!主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拜托不要这么残忍,拜托不要把我送人,呜呜呜呜……”
众人齐齐黑线。
纪甜甜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伤心了,我觉得小范说的不是你。”
范秉哭得更大声了,竖起兰花指颤抖地指向纪甜甜,一副弱柳迎风状,“你影射我!讽刺我!暗示明示我在自作多情!我不要活了!”
话音刚落,子玉的惊鸿剑已经搁在了他的肩上,“我支持你。”
转瞬间,范秉已经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眨了眨泪迹全无的眼,谄笑。
“活跃气氛,活跃气氛嘛,动刀动枪的就伤感情了惊鸿哥~”
纪甜甜又忍不住道:“子玉少年没动刀动枪,他那是剑。”
范秉不着痕迹地躲开惊鸿剑,然后拉拔拉拔袖子凑到纪甜甜面前,咋咋呼呼道:“我算看出了,甜姑娘你是瞧我不顺眼吧?”
子玉眼角抽了抽,默默收回剑。
六人间,两人只顾暧昧地笑,两人吵起来了,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我说你们……”
背后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清鸣全身一僵。
云采采翻了翻白眼,没得玩了,“我说过你可以出来了吗?”
那人斯文地微笑,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客气。“很抱歉,我似乎没什么必要听你的话?除非……除非小姐命令。”
清鸣听着听着,全身不住地颤抖,倏地转身站了起来——
“小姐不要!”
那人在她脚绊倒椅子摔出去的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神鬼莫测的步法令子玉微微眯起了眼。
清鸣握住那人的袖子,攥紧又松开,最后哭着扑到他的怀里:“二号大哥……”
二号脸上还是不变的微笑,眼眶却无声湿润。
他抬了抬手,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到了她的头上。
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啊,明明是主仆,却因为她一直说着他们是她的家人,所以渐渐也忘记自己的身份,把她当成家人了吗?
三年来的第一次流泪,一发不可收拾。屋中只剩下她抽抽噎噎的哭声,比早前范秉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号大哥……”
“嗯?”
“其实你不是人吧?”
本来酝酿着感动的众人被呛了一下,咳了起来。
二号见怪不怪地笑,“小姐,过度脑补伤身的。”
清鸣吸着哭得通红的鼻子,抬起头来,认真地说:“从来不用我开口你们就知道我要什么,我方才想你们了你果然就出现了,就算是人也不是正常的人吧?”
二号无奈地纠正,“这时候用‘寻常’这个词比‘正常’好。”
清鸣顾不得这些,把头探到他身后,“一号大哥呢?”
“咳,我可以打断一下你们吗?”
清鸣看向说话的小范,她努了努嘴,只见云采采拉开了屏风。
屏风后的床上昏迷躺着的,分明是一号。
原来极乐楼厨娘纪甜甜的声名远播,一号早就怀疑她是清鸣,偏偏凤皇在清鸣消失后只搜查了一个月就明令禁止一号二号私自搜寻。一号不甘,也渐渐不满凤皇与新宠的所作所为,所以在清鸣二十一岁生辰这一天终于忍不住出宫,夜探极乐楼。
“然后他看见我偷偷喝酒就拉住我不放硬是喊我小姐,我的手就这样淤青了。”
纪甜甜这样说着,晃了晃青青黑黑的手腕。
那是因为凤皇不会喝酒也不许我喝所以每年只有生辰这一天我才可以偷偷喝酒……
清鸣心中这样解释着,嘴上却说:“一号大哥还是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二号点点头,颇有同感道:“而且还是个有勇无谋的笨蛋。”
所以才让云采采暗算得逞,现在只能在床上挺尸。
“喂喂!我说你们是故意不让我给他喂解药好当面讲他坏话的吧?”
云采采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地点头。清鸣与二号相视而笑,退到一边,让她为一号解毒。
她塞了一粒药丸到一号嘴里,然后在他胸前推按了一番。
“好了,我可不想等下看到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画面,清场清场了~”
子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号后,率先走了出去。接下来云采采把其他人都带了出去,顺便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一号慢慢醒转,睁眼看到清鸣,却没有如云采采所讲的那样哭哭啼啼。
“你是什么人?”
清鸣吓得心脏一缩,望向二号,“失忆?”
二号摇摇头,递上一条湿润的毛巾,“小姐的易容花了。”
她这才想起刚刚哭得乱七八糟,在二号衣服上又蹭又磨的,现在妆容一定惨不忍睹,一号认得出才有鬼。忙接过毛巾转到一边,细细擦拭了起来。
而这时,床上那人终于缓过劲儿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二号你喊小姐?!”
清鸣回过头,露出本来面目,刚止了的泪又在眼眶中攒动。
一号呆呆地看着她,眼眶一下子红了,神色有些激动却强按了下来,最后梗着脖子半天,只嗫嚅地说了一句:“小姐你,你没事就好了。”
语气有些生硬,他有些不自在,别过了头。
二号见情况又有失控的趋势,连忙扯开话题,“小姐,你现在缺护卫吗?”
清鸣一愣,眼泪收了回去,“你的意思是?”
“我们违抗圣命出宫,形同背叛,依照影阁的规矩,杀无赦。”
清鸣仍是愣愣的,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冒出一句,“那你们出来的时候带值钱的东西了没?”
背对着她的一号终于忍不住回头,“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清鸣正色,“怎么不是重点?这关系到我们要买多大的房子!”
“我现在也只是普通人,哪需要什么护卫。不过你们也知道,一个单身女子在外行走总是有一些危险的,若是有两个高大威猛的兄长——”瞟了他们一眼,嘀咕,“这年龄其实说是叔叔也不为过……不过保养得不错,就大哥好了……”
总之!清鸣拉过两人扶在额上的手叠在一起,再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过吧!”
一号:直接说兄妹三人就好了,说一家三口是不是有点奇怪?
二号:唔,好像有点。
一号:你一直说我冲动,又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一次,我没想到你也会来。
二号:因为我跟你一样啊。就算只有万一的可能,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小姐,即便违抗圣命。
一号:其实就算没有“杀无赦”我也不想再回去了,我讨厌那个淑妃娘娘!
二号:唔,所以你去撬了她婵娟宫的屋顶?
一号:……
二号:然后弄乱她的东西,往她床上放蟑螂虫子,还每晚在她窗前晃来晃去扮鬼?
一号:哼!
“你们又在传音入密吗?讲什么悄悄话?”
清鸣好奇的眼神在二人间穿梭来回,然后开始碎碎念:“订家法订家法,还有没有规矩了,严禁当着我的面还眉来眼去地传音入密!”
一号二号:……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我脑补了下重逢的场景,然后码字的时候,一想到一号二号狂流眼泪……
忠犬属性最萌了!这样的哥哥最萌了!
继续泪奔……下章王八蛋负心汉出场!
叁·X夫X妇
“陛下~”
一声娇软的呼唤,又是一杯酒捧到面前。
皇帝低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着趴在怀中的女子,眼神温柔。
自先皇后薨逝之后,中宫一直后位空悬。皇帝一反常性,一口气封了三妃四嫔,却独宠这位淑妃娘娘。不仅不治她冒充宫女扰乱宫闱秩序的罪,还封赏无数,荫及族人。
她名唤常玉婵,皇帝便赐她婵娟宫。
她爱茶花,皇帝便命人在御花园中种满了山茶。
其他妃嫔对她只有羡慕嫉妒恨了,她却仍不知足。
她犹记得,先皇后在时,后宫空置,陛下对她言听计从,派影卫保护她,甚至为她迁中宫,合寝玉瑶宫。
是的,玉瑶宫,每一个后宫女人的梦想。
先皇后不在了,玉瑶宫成为陛下的寝宫,却依然是禁地。
“陛下,婵娟宫有些冷呢。”
“哦?”凤皇似笑非笑地看着淑妃,“朕着人多加几个暖炉如何?”
淑妃嘟起嘴,嗔道:“陛下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见他不答,她再接再厉地撒娇,“陛下都不知道,这几天宫里不知怎么了,好端端的屋顶竟会漏水,臣妾的东西像被人翻过一样,前晚床上还有蟑螂虫子!臣妾好怕,这婵娟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凤皇仿佛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
“昨日夜里朕睡下后,皇后便入梦来,指责朕不念夫妻之情。”
察觉到怀中的软玉温香僵住了,他继续说着,语含歉意,“皇后说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总有人企图动她的东西,想想可能是因为朕先前动了解禁玉瑶宫的念头吧。”
淑妃回忆宫中种种异状,瑟缩着问:“陛下的意思是?”
凤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皇后应是误会了,才会去找爱妃。”
不,没有误会,她的确想动先皇后的东西来着……就连先皇后的命也是……
淑妃想起每晚在窗前晃来晃去的黑影,顿时白了脸,背后湿了一片。
此时,凤皇又推开她,遗憾道:“天色不早了。”言下之意,就是要走了。
淑妃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楚楚可怜地拉住他的袖子,“陛下不留下来用膳么?”
凤皇叹了一口气,神情突然变得愁眉不展:“西北发生雪崩,百姓流离失所,虽然救援工作已在进行,但这灾后重建……唉,这一年来天灾人祸,国库已经没有太多余款可拨了。”
淑妃咬了咬牙,拔下头上的发簪,褪下手上的玉镯,然后挤出一抹柔美到发颤的笑容。
“臣妾,愿尽绵薄之力,为陛下分忧解劳。”
发簪上是南国进贡的明珠,先帝赏给她那将军爹的。
玉,是西临国的名产暖玉,同样价值连城。
迅速估完价,凤皇一手接过发簪玉镯,一手温柔轻抚淑妃乌发,双目含情脉脉。
爱妃不仅貌若天仙还如此善解人意贤良淑德……
爱妃不仅是女人中的楷模,仗义疏财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得妃如此,夫复何求?朕代西北百姓谢过爱妃……
淑妃从甜言蜜语中醒过神来时,凤皇早已走远。瑟瑟冬风从门口灌入,打得窗户劈啪作响,她打了个颤,一股寒意不住涌上来,厉声喊道:“来人,人呢!”
几个宫女太监垂手跑了进来,她命令他们站到房间的四角守住。
恐惧稍稍减轻了一些,淑妃终于恢复常态,又打发宫女去打听陛下今夜宿在何处。
“回娘娘,陛下临走前说,说……”
淑妃立起眉,喝道:“吞吞吐吐什么,说!”
“陛下说今日是先皇后的生忌,要早点回去,不然先皇后会生气!”
淑妃的脸一下子变得死白。她站了起来,椅子被撞倒也没发现,歇斯底里地喊道:“今夜婵娟宫里谁也不准睡!一盏灯都不准灭!通通都给本宫守着!”
什么皇后!什么玉瑶宫主!凭什么!凭什么死了还要来与她争!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死了她还是争不过她……
玉瑶宫,作为几百年来不老的传说,是宫妃必争之地。
然而此刻,庭前菜圃长草,瓜棚塌了一半,怎么看都是一派荒凉景象。
其实卓西西曾经尝试过照顾那些蔬果,可惜结果只是加速了它们的灭亡。
更不为人知的是,凤皇曾在夜半惊醒四下无人时游荡到前院,看到半死不活的植物们,触景伤情之下,试图用断续膏救它们,当然结果只是第二天它们全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