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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去烧吧……”
“我烧,我烧……”
少女们纷纷反应过来,抢着要去烧水,却在门口挤成了一团,谁都跑不出去,乱哄哄的情形,看得池玉侧目不已,水荷和芙蓉捂着嘴偷笑,几位婆娘老脸无光。
“咳……”曾家婆娘将手放在唇边,假装喉咙不舒服,重重咳了一下,然后道,“看天色,快到晌午了吧。”
池玉笑笑,知道她的意思,便接口道:“昨日我醉了酒,本应拜望诸位姨婆,却怠慢了。今儿还请诸位姨婆赏脸,留下吃个便饭,也算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怎么可以让姨娘破费……”
婆姨们假惺惺地笑。
“应当的。”
池玉也笑,正要吩咐水荷去备饭,那几个少女们此时却嚷了起来。
“我会烧菜,我烧的菜大家都说好吃。”
“我会做饼……又香又脆……”
“我会、我会……我会烧火……”
水荷和芙蓉扶着椅柄,笑得几乎打跌。池玉也不由失笑,索性便略欠了欠身,道:“那就有劳各位妹妹了。”
等少女们都走了,她才又道:“诸位姨婆请稍坐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
说着,便带着水荷和芙蓉走了出去,看着四下无人,便对水荷道:“屋里的情形你也瞧见了,说实话,要带这些人进府是不可能的,但几位姨婆的面子也不能驳,你可有什么法子助我?”
水荷道:“姨娘,不过是几个乡下婆子,您何必看她们的脸色,直接拒了便是,她们还敢多吭一声不成。”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仍是思忖了片刻,才道:“其实这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姨娘您要做人情,也不必把人全都带走,只挑一个听话的便是,反正咱们院中,不是还缺一个丫环的名额么。”
池玉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烦闷,道:“说是这么说,但我也不能做这个主啊,院中便是少个丫头,也得由大少奶奶安排才是。”
水荷笑道:“姨娘您又想差了,大少奶奶听谁的?还不是听大少爷的,您不敢做这个主,却有个能做主的人,您不去问他,怎么倒问起奴婢来了。”
池玉听得一怔,想了片刻,才疑惑道:“涤尘?”
水荷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少爷的事情,涤尘小哥儿可做得一半的主,带个丫头入府,不过是桩小事而已。”
池玉心中微微一惊,她知道涤尘是大少爷的心腹,但怎么也料不到,涤尘手上竟还有这样大的权利。沉吟了片刻,才道:“涤尘呢?”
“这个奴婢知道,涤尘哥哥去庄头家中了,似乎是代替大少爷查问今年的春播情况,姨娘您在这儿等等,奴婢叫他去。”
芙蓉嘴快,脚也快,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齐家庄本就不大,庄头连着庄尾,也不过就几十户人家,芙蓉一溜小跑,不大一会儿,就把涤尘给扯了回来,两个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直到来到池玉面前,涤尘才拉拉衣角,平复了一下气息,然后恭恭敬敬向她一礼。
“池姨娘,事情小人已知道了,回去时多带一个丫环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人选还需姨娘好好挑一挑,要听话的,更要懂事的,不然将来在府里出了什么差错,连累姨娘便不好了。”
池玉听出他的善意提醒,点点头,道:“我省得,此番多谢涤尘小哥儿了。”
“不敢。小人还未谢过姨娘前日挡酒之恩。”
涤尘揖了揖手,然后离开了。
池玉以前虽见过涤尘,但从未多加留意过,直到这次回来扫坟,才多接触了几次,此时见他言行举止,大方有礼,虽是一口一个小人,但神色间却未见卑微,若他不是家奴出生,放在外面,也是一个唇白齿红少年郎,真是可惜了。
回到屋里,池玉不露声色,只仍与几位婆娘们说笑闲扯,直到用过午饭,才将婆娘们送了出门,却把那几个少女都留了下来,吃吃点心,喝喝茶,说说闲话,聊聊家常,末了还带着在庄中各处走了走,直到傍晚时分,才让她们各自回家。
“如何?”
最后池玉向水荷问了一句。
水荷撇撇嘴,不屑道:“一群村姑,没什么见识,个个一心只想攀着富贵,比咱们府买进来的丫头都不如。”
池玉苦笑,需知一年以前,她也不过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姑,与这些少女们比较起来,顶多也就多识几个字。
“姨娘,那个最漂亮的不能挑。”芙蓉忧心冲冲,“挑个最丑的去。”
池玉又失笑,屈指一弹她的额头,嗔骂道:“偏你想得多。”
哪知水荷却慎重点头:“芙蓉这话在理,比姨娘您长得还漂亮的,不能挑。”
这两个丫头,竟又默契了一回,直接将孙可儿排除在外了。这几个少女个个容貌都不错,孙可儿尤其出色。
其实池玉心中最想要一个如晚香那样的贴心丫头,但经过大半日的接触,这些少女中却无一人有晚香那样的惠质,老实的过分老实了,机灵的又过分机灵了。她忽地想起刘思雨,这丫头有心机,但至少知根知底,其他几个少女,只短短大半日的相处,想要完全看透她们是不可能的,老实的也未必真老实,机灵的也未必真机灵,自己毕竟处事还少,眼力有限。
人选的事,直至夜深,池玉仍难以决定,辗转反侧几近到天明,才一咬牙,拿定了主意。孙可儿容貌太过清秀,不可带,刘思雨虽知根知底,但她心地不纯,心机又太深,自己在府本就如履薄冰,怎敢在身边再放一个隐患,除开她们俩个,另几个在行事上都有些木讷,独有一个叫李九姑的,容貌端正,言谈中透着一股憨态,闲聊时又常提到母亲身体不好,略显忧虑,看上去是个有孝心的。
就是她了,无论如何,一个懂得孝顺的人,总让人多些好感。
第 88 章
心中有了决定,池玉终于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正在梳洗时,涤尘来了,听芙蓉说她在梳洗,便没有进屋,只在窗下道:“池姨娘,今日已是第三日,府中派人来传话,请您务必在酉时三刻前,赶回府中。”
池玉一怔,随即应道:“知道了,那就用过午饭便动身。”
涤尘应了一声,自去准备不提,池玉却神色有些沉重,平白耽误了两日,她始终没有机会私下跟池旺说话,心思急转间,却听水荷道:“姨娘,离午饭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您可想好到底要带哪个走?”
池玉回过神来,沉吟了片刻,道:“我记得这次回来带的礼物中,有一些药材是给二叔二婶的,你去捡几样对气喘有用的,给李九姑家送去。”
“那个说会烧火的?”水荷显然对李九姑印象深刻,旁人都会做菜做饼烧水,独她一个会烧火,简直就是天生一个烧火丫头。
池玉想到当时的情景,禁不住也是一笑。打发走水荷之后,她叫把芙蓉叫过来,道:“眼看着就要走了,我还不曾到以前住过的闺房中看看,你且陪我走走,只怕日后也无什么机会再回来了。”
于是从床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木匣子,池玉径自去了柴房。
“姨娘,您拿木匣子做什么,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芙蓉好奇,跟在后头问道。
池玉一笑,道:“以前我一个人寄住在二叔二婶家,每每得到好东西舍不得用,便偷偷藏在床脚下。”她摸了摸了木匣子,叹道,“这怕是我最后一回藏东西了。”
芙蓉噗嗤一笑,道:“奴婢也爱往床脚下藏东西,每个月的月钱,都藏着呢。”
池玉笑看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道:“拉勾,我替你保密,你也替我保密。”
芙蓉雀跃着,伸出小指与她拉了拉,口中郑重起誓:“奴婢保证不说。”
柴房的样子基本没变,自己以前的床铺还在,依旧用一道帘子隔着,桌椅衣柜摆得整整齐齐,不见半点灰尘,看得池玉一怔,然后眼圈渐渐便红了。一定是池旺来打扫过,也只有这个堂兄,真心对她好。只是这次回来,她始终没有机会跟他说上一句话,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移开衣柜,她挖开了地面上的一层土,露出一只竹盒,打开来,里面不过是几件衣裳,几双鞋袜。
“这些是我爹娘留下的……”池玉轻轻抚过衣裳鞋袜。
当年爹娘给她留下不少私房钱还有首饰,可是全被二婶霸占了去,她只留下了几件衣裳鞋袜,当宝贝一样收着,手上那只银镯,还是池旺看见她哭,从二婶那里偷出来,悄悄给她送了来,然后亲手帮她挖了洞藏起来,就连这只竹盒,也是池旺自己找竹子编的。二婶发现银镯不见了,一口咬定是她偷的,把她往死里打,又是池旺跳了出来,承认银镯子是他拿的,把玩的时候不小心丢到了河里,二婶气极,又将池旺打了一顿,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没舍得下狠手,这事情就不了了之,直到去年出嫁前一夜,池玉才悄悄将银镯取出来,带进了齐府。
芙蓉突然跪下来,对着衣裳鞋袜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
池玉愕然,道:“你做什么?”
芙蓉道:“奴婢给故去的老爷夫人磕头,请他们放心,奴婢一定会伺候好姨娘,不会叫姨娘受委屈。”
池玉忍不住笑,伸手在她的头顶扶了一下,轻骂一句:“傻丫头。”转而便将拿来的小包裹放入了竹盒中,又重新埋上土,移上衣柜。然后她就坐在床铺上,一直待到用过午饭,涤尘来催她启程。
几乎所有齐家庄的庄民都来送行,他们都收了池玉带回来的礼物,望向她的目光中,满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昔日的黄毛丫头,一朝飞上了枝头,变成了需要仰视的存在,他们甚至在琢磨着,能从这个出身齐家庄的女人身上,得到多少好处。
李九姑来了,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惴惴不安地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是其他几个落选少女们嫉妒不甘的眼神,如芒刺在背,让小姑娘越发地不自在。
池玉没有对她多说什么,只是让芙蓉领着她。
二叔二婶一家子走在最面前,池玉临上车前,对着他们福身一拜,道:“玉儿祝二叔二婶身体康健,事事如意。”
然后又对池旺道:“愿哥哥好好孝敬二叔二婶,莫再惹他们生气。哥哥以前挖的洞,玉儿一直记着呢。”
她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相信池旺能听得懂。
果然,池旺微微一愣之后,便道:“妹妹放心,我省得。”
他听懂了。
池玉转过身,心中大定,含笑蹬上了马车。一路颠簸,赶在了酉时一刻的时候,回到侯府。却在后角门上下车时,一眼瞥见一抹裹在僧衣芒鞋下的窈窕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逝。
她怔了怔,一时竟呆住了。
“姨娘?”
水荷一声轻唤让池玉回了神,隐去心中的疑惑,踏入了后角门内。熟悉的景色迎面而来,透着一股隐约的窒息,她敛去所有的心思,神情淡然地走向前去。
“姨娘回来了。”
月秀开了门,惊喜地叫唤着,清脆脆的声音传遍了小院,却无人理会,只有木樨沉默地站在门口迎接。
“咦,你是谁呀?”
发现回来的人中,多出了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月秀就瞪着眼睛叫了起来。
芙蓉便笑着道:“她叫九姑,是姨娘的老乡,如今也是咱们院里的丫头了。”
月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叫道:“咱们院中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么?”
李九姑初来乍到,本就有些不安,这时听她一嚷,更加手足无措,眼巴巴地看向池玉,无助之极。
池玉一笑,道:“这院中人论起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