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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却是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抽噎着道:“哪里是姨娘害的,分明是水荷仗势欺负人,奴婢知道姨娘是想惩治她,让她平日老欺负奴婢,今儿奴婢虽挨了棍子,心中只谢姨娘,绝无怨的。”
池玉又叹了一声,嘱她好好休息,回房时,才觉身心俱疲,手脚皆软,仔细回想今日一事,却突地毛骨悚然,莫非自己也要做那“须防半夜里鬼徘徊”之人吗?
思量半晌,竟无所决断,方才信这侯门深院居之不易,事事都得小心打算,心软不得,却又狠不得,不想违了本性,又恐自身难保,实是两相为难,烦恼不已。
“罢了,我也不求什么荣宠,但求此后,院中平安无事。”
有了这样的心思,池玉方觉开心中略略开怀,自己终不是那等恶毒女子。只是哪里料到,隔日一早,带了木樨去向大少奶奶请安时,却生生被大少奶奶身边的大丫环心菊拦在院外,其间纪贵姨娘、柳姨娘和屈姨娘都来过,虽也没能进院子,但都让心菊好言好语地送走,只独她一个站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请她进去,木樨仍在院外候着。
她心知不妙,只得倍加小心,给大少奶奶跪下请安,一个动作也不敢做错。
大少奶奶很和善,看着池玉的目光甚至还有几分歉意,柔声道:“昨儿夜里也不知怎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不,今儿便起得迟了,池姨娘,让你久候了。”
池玉心中惴惴不安,只得小心翼翼道:“这是应当的。”
大少奶奶笑得更加和善,又道:“别的姨娘们我都请她们回去了,独独留下你一个,却是有事要与你说。”
池玉连忙弯下腰,不敢有一丝迟疑,道:“大少奶奶有事尽管吩咐,婢妾定尽心尽力。”
大少奶奶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嫁入咱们府里,当有四个月了吧。”
池玉低下头,四个月零三天,这日子她记得清楚。
“按说呢,你早就该伺候大少爷了。只是你与纪妹妹、柳妹妹和屈妹妹她们不同,纪妹妹本就是大家闺秀,虽是庶出的,但素来知礼,柳妹妹和屈妹妹更是打小就伺候大少爷的,独你一个是外头买进来,什么规矩也不懂,所以,我才命李妈妈先教了你三个月的规矩,又留了一个月的时间让你熟悉咱们府里。”
“婢妾谢过大少奶奶恩德。”池玉不知道大少奶奶说这些话的意思,只能有一句应一句。
“说实话,我一直不让你伺候大少爷,你心中可有怨我?”大少奶奶笑了一阵,突然问道。
池玉心中一惊,连忙又跪了下来,极力辩白道:“婢妾心中只有对大少奶奶您的敬爱,绝无半点怨恨。”
“果真如此,那便好了。”大少奶奶轻叹一声,“昨儿那事,你处置得不错。水荷本是我身边的人,原看她机灵勤快,人又老实,这才调派给了你,却不料她在我身边久了,眼界竟是有些高了,不把你这姨娘放在眼中,你自己不曾处置她,反请了李妈妈去,算是给了我面子,我心中很是喜欢。”
池玉听她说心中喜欢,可眼中实是一点笑意也没有,顿时只觉背心里一阵汗湿,竟不知大少奶奶此言是善意还是恶意,只得伏地不语。
“起来吧,总伏在地上做什么,我今儿留你,是有件喜事要知会于你,总跪着,这可怎么说话呢。”
池玉仍不敢起,直到大少奶奶示意心菊将她搀起,她方才颤颤地站定,只低眉垂目,并不言语。
大少奶奶上前,挽起她的手,打量了一阵,笑道:“瞧瞧,多好的一个美人,是咱们家大少爷的福气呢,只是这打扮实在朴素了些,辜负了这如花的容貌,心菊,去把我房里那白玉钿盒拿来,让池妹妹挑几件看得入眼的,也好打扮打扮去伺候大少爷。”
池玉颤了一下,这才听明白,大少奶奶竟然是要安排大少爷往她院中过夜了,顿时脸上飞红,想推拒着,却实在说不出口,挣扎了半天,方才用如蚊蝇般的声音,道:“婢妾只想好好伺候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笑得直打跌,道:“池妹妹还不好意思呢,快快把这话收起来,我这里大小丫环连媳妇子在内,不下二十来个,还差你一个伺候?若让大少爷知晓了,岂不是要怪我把你这个美人藏起来,还当我捻酸吃醋呢。”
池玉面上更红,却连话也不敢说一句了。
第 14 章
大少奶奶又打趣了几句,说话间便见心菊捧着一只白玉首饰盒来了,那玉纯白如雪,只在左上角,有一片黄色渗了出来,却被工匠巧手雕成了一朵大瓣菊,栩栩如生,娇艳无比。
“池妹妹,快来瞧瞧,喜欢什么就拿。”
大少奶奶虽然大方热情,但池玉见里面非金即玉,俱是名贵无比的,哪里敢伸手,只连连推辞,却被大少奶奶硬塞了一对血玉镯子,一支凤头金簪,嘱她净身三日,将院中好好打扫布置,这才放她离去。
心菊收了白玉钿盒,出来方才奇怪问道:“大少奶奶,那池姨娘不过是个婢妾,您大方,赏她一支金簪便算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了,那对血玉镯子可是稀罕物,咱们府里,也只夫人那里还有两对,一对自戴的,一对给将来的三少奶奶留的,连您这里一对,总共三对,如何便给了她?”
大少奶奶冷冷一笑,道:“不如此,如何显得我大方?”见心菊仍是不解,便又笑道,“左右不过是暂借与她的,多则一二年,少则八九月,便又能拿了回来,我又有何舍不得。”
心菊这才明白,心中一凛,便知大少奶奶心中已决意不留下池姨娘,当下不再细问,只拿自己近几日听来趣话儿讲与大少奶奶听,见大少奶奶被逗得直乐,她便也陪着笑了一阵。
却说池玉从正院里出来,虽说心中仍有不安,但想三日后便能见到自己的夫君,从此春宵一刻,鸾凤和鸣,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欣喜,早把不安忘到脑后了,只觉脚下似踩了云朵,总踏不实在。木樨跟在她后面,只觉奇怪,但她生性不爱言语,也不多问,只偶尔在池玉似要摔倒时才扶她一把。
回到院中,晚香正好从水荷房里出来,见池玉一脸喜色,不禁一怔,上前行了礼,方才笑道:“去了这许久,姨娘如何一脸喜色?”
池玉顿时面如红霞,羞道:“休要胡说,我哪里来的喜色?”
晚香顿时抿唇而笑,心中有所悟,却也不再多言,她原也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只道:“奴婢这便吩咐丫头们打扫院子。”
池玉听她这般言语,便知她猜了出来,心中更是羞涩不已,扭头便回了屋子,半天不曾出来。
水荷和芙蓉都有伤,出不得屋子,小院中原本人便不多,守门的两个婆子又惯是装聋作哑的,空占了一个位子,是光吃饭不干活的,因而院中人手顿显不足,没奈何,池玉也只得挽起袖子,用一块帕子包了头,随丫头们一起打扫起来。
三日一晃而过,小院中焕然一新。水荷不能出屋,晚香便带了一众小丫头们,往花房领了一篮子新鲜花瓣来,又烧了热水,给池玉净身。
池玉见了这些新鲜花瓣,大为惊讶,道:“府中的各处花木,不是严令不许攀折吗,你们哪里采了这么多来?”
晚香笑道:“姨娘放心,这是打从郊外花庄上送来的。”
原来,齐府在郊外有两处花庄,一处专门种植名贵花卉,名为异草园,这府中各屋里摆放着供人观赏的花栽盆景,都是从异草园上送来的,随花期不同,有一月一换,有三月一换,也有一年一换的,另一处名为百草园,却是专种寻常花草,只选花开得最多的、最香的,每日清晨都有人从花上采露、采蜜,采完了,又折下花瓣送到府中,随时节不同,送期与花瓣种类也各不相同,如春夏都是三日一送,兰、杏、桃、李、梨等各色都有,秋季七日一送,以桂、菊居多,冬季约半月一送,却是大多为梅。
这些花瓣送了来,便由各园各院的主子们按所需去挑,上等的可拿来做糕、泡茶,中等的可以制成香囊、香枕等物,下等的便拿来泡澡净身做花瓣浴,按理来说,池玉早该能享用这些花瓣的,只是往日里水荷赖得跑花房,自然便不曾告诉于她。
热水烧好,池玉解衣入桶,晚香带着月秀在一边伺候,见她衣下一身雪白,月秀便道:“姨娘身上好白。”
池玉脸色羞红,啐道:“胡扯什么,还不快把花瓣都洒下去。”
月秀咯咯笑着,却在池玉身上摸了一把,道:“好滑,好香。”
池玉作势追打,她这才提着花篮,把花瓣洒了下去。
晚香在边上看着,含笑不语,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才道:“姨娘,不烫了。”
池玉脱了衣裳,本就不自然,一听这话,立时便将全身都浸入了水中。温温的水,带着花瓣的清香,令人陶醉其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畅的轻叹。
傍晚时分,大厨房送来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摆在池玉房中,大少奶奶命人告诉她,说大少爷要过来用晚饭,需得小心伺候,大少爷酒量不好,万万不能让他过量饮酒,少饮助兴便可。
池玉心中羞涩,她今儿穿的便是当初嫁入齐府时的那一身银红嫁衣,可以说,今天晚上,才是她真正的洞房花烛。自酒席摆进了房中,她便端坐在床边,不敢随意走动,随时做好迎接大少爷的准备。晚香却拿了一方白绢进来,笑道:“姨娘稍稍移步,待奴婢铺好,您再坐。”
一看这白绢,池玉的脸几乎就要埋进胸膛里去,想躲开,却是脚都软了,根本就站不得。
晚香忍着笑,唤了月秀和木樨进来,硬将池玉扶到一边。将白绢铺好,晚香又拿出两根红烛点上,嘱道:“姨娘,可千万看好了烛火,万万不能让它灭了。”
言毕,便招呼两个小丫头,退出了房中。
池玉羞涩了一阵,忽见那两处烛火被窗外的风吹得摇摆不定,唬了一跳,赶紧将窗户关上,见烛火稳定,这才安下心来,坐回床边胡思乱想。
今次才算得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也不知大少爷是长得何等模样,他与三少爷是一母所生,应当长得相像才是。三少爷年纪虽幼,但瞧模样儿,却是极俊秀的,若把他的个头儿拔高些,下巴上再添些胡须,也许就是大少爷的模样了吧?
想着想着,她便心潮起伏,兼窗户又关上了,屋里不透风,额头上竟生生逼出一层汗来。她用绣帕擦了擦,忽又惊慌,可莫让汗水糊了脸上的妆容,连忙又走到妆台前,仔细打量几眼,这才安下心来。
却在这时,院门被敲响,池玉心中一惊,大少爷来了?她赶紧将衣上褶皱理了理,坐回床沿,腰背挺直,努力摆出一副端庄温柔的模样,只是掌心里却不自觉地渗出汗来,心中更似小鹿般撞跳不已。
晚香亲去应了门,隐约有声音传来,却听不清在说什么。隔不久,晚香才掀帘进来,低声道:“姨娘,大少爷被人请去吃酒,不过来用饭了,让咱们自个儿先用。”
池玉怔了怔,心中失望已极,却也是一阵轻松,沉默半晌,才问道:“那大少爷晚上还过来吗?”
晚香回道:“自是要来的。”
池玉点点头,挥手让晚香下去,然后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这些都是她从未吃过的好东西,只是此时,竟半点胃口也无。
“晚香。”她把晚香又唤了进来,指着酒席道,“这许多东西,我一人也吃不完,如今天热,也放不得,你端几盘去,给水荷屋里送一盘,给芙蓉屋里送一盘,余下的,你与月秀她们几个分了。”想了想,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