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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要跟着外公出来见识见识。秦大哥也不练剑,可不也来了么。”阮云之道:“小师叔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来瞧瞧也没错。”秦追扯他衣袖,瞪了一眼,叫他不要胡说八道。
丁麒风却当了真,奇道:“我从小练枪,只单练一门已是不易,秦大哥与我年纪相仿,不过稍长几岁,怎能样样精通?”秦追若能说话,绝不会让阮云之如此夸口,此刻只得瞧着万啸风,盼他说上几句。谁知万啸风抚须笑道:“小师弟天资聪颖,是个学武奇才,恩师也常赞他一点就通,不似我们这几个做师兄的懒散蠢笨。”此话一出,阮云之方才所说便不是戏言,天玄掌门都如此不吝自夸,秦追除了枪法其余武功自然也是不差了。
柳舍一笑道:“好,我就知道陆老弟眼光不差,待会儿得空,我也下场与贤侄过几招。”秦追连忙推辞,丁麒风笑道:“外公偏心,平日叫你陪我喂招总推三阻四,今日见了秦大哥连孙儿都忘了。”柳舍一道:“我见了你秦大哥便把你给忘了,你见了锦儿连外公爹妈都不记得了。”丁麒风听见“锦儿”两字又是大窘,众人察言观色,便知是他意中人的名字,不由一阵嬉笑。
江轻逐远远瞧着,见那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心中不是滋味,想来自己终究不过是那人萍水相逢的朋友,自然比不上甚么师兄师侄哥哥弟弟来得亲热,也说不定哪日分别,转身便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他心高气傲又孤单惯了,虽这般想却不肯主动过去,只是冷眼旁观,瞧了一会儿,忽然眼前白影一晃,抬头见白离站在跟前。白少镖头一袭白衫,面带微笑道:“江大侠也在这。”江轻逐不动声色道:“怎样?你当我死了么?”白离道:“江大侠吉人自有天相,想来必有奇遇,小弟见江大侠安然无恙就放心了。”
江轻逐冷笑一声,不理不睬,白离不以为意,仍是笑道:“江大侠近来身子可好?”江轻逐道:“你想知道,问我的剑吧。”说着就要拔剑,他一贯旁若无人,说动手就动手。白离退了一步,忽听堂中有人喊道:“上官盟主到。”白离微笑道:“正主来了。小弟虽想向江大侠讨教,却也不急在一时。不过小弟瞧这地方风水不好,不宜久留,可要小心了。”说罢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混入人群不见踪影。
这时剑武堂上一行数人由正门外进来,当先一人身穿锦绣长袍,身后两个美貌少女手捧剑匣,再后面便是七大剑派各门弟子。江轻逐坐得远,一时瞧不清,心想当先那人必是剑盟盟主上官清。天下剑客会集于此,各大门派固然是抱着以武会友之心而来,其中却也不乏怀有私心想趁此机会击败名门高手,扬名立万之辈。
七剑派中清微、南天、燕山三派门徒最多,平门、万门次之,落英宫却是清一色的女弟子。七剑盟主上官清的天剑山庄是七派之首,江轻逐对这七大剑派结盟虽略有耳闻,但知之不详,见盟主到场也不以为意。上官清走到堂中坐定,剑盟弟子分左右而立,在座宾客鸦雀无声,只等他说话。谁知等了一会儿,一旁那黑衣少年却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朗声道:“今日剑盟论剑,能得众位英雄捧场,七剑各派荣幸之至。稍后下场比试点到为止,诸位以武会友,切勿伤了和气。”说罢转身退了回去,他寥寥数语简短明了,只不过剑盟盟主一言不发,倒叫个无名小卒出来说话,未免有失礼数。阮云之本对七剑结盟颇为神往,可见盟主上官清面沉似水,冷若冰霜,没半点侠义英雄的亲切之感,不由大失所望。
丁麒风见他不高兴,问起原由,阮云之将心中所想如实说了,丁麒风笑道:“我听外公说七大剑派结盟以来,比武论剑还是头一次,若非上官盟主交游广阔,以德服众,怎会有这许多大门大派应邀而来。盟主不说话自然有不说话的道理,兴许也和秦大哥一样,偶染风寒开不了口。”众人尽皆莞尔,阮云之也笑着往剑武堂上望去。上官清身旁那两名少女打开剑匣,将两柄长剑取在手中,一红一白,丝穗轻垂,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宝剑。群雄见了窃窃私语,黑衣少年道:“盟主邀天下英雄齐聚于此,取傲雪、赤乌二剑,唯胜者得之。”两名少女手握剑柄,“呛”一声将宝剑拔出,一时间,剑武堂上寒光闪闪,耀得人睁不开眼来。
第二十一回
堂上英雄多是识货的行家,只见这两柄宝剑明晃晃,傲雪如一泓清水,赤乌通体红光,均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心想剑盟盟主当真舍得,如此宝剑得其一已是不易,何况成双作对拿来送人,手笔未免大了些。
江湖人对金银珠宝未必放在眼里,可见了宝刀宝剑难免心痒难搔,恨不能立时据为己有,当下便有人站出来向剑盟各派讨教。剑盟弟子不敢怠慢,各自选了人手应战,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阮云之瞧了一会儿,忽然道:“这人剑术稀松得很,连我都未必会输给他,竟敢第一个下场比试。”丁麒风方才与他说了会儿话,二人意气相投都爱玩闹,很快熟稔起来,说道:“满瓶不动半瓶摇,这些人觊觎宝剑又怕被人夺去,自然要第一个下场,巴巴地让人看笑话。”柳舍一道:“你这小子,说起旁人头头是道,自己这瓶水满是不满?”丁麒风笑道:“孩儿这瓶子是空的,本自洁净,自然不声不响。”阮云之道:“若小师叔下场比试,凭流水七剑定能将宝剑赢来。”丁麒风奇道:“甚么剑法名字这般古怪?”阮云之得意道:“自然是能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的剑法,小师叔,你比不比?”
秦追不去理他,由他在那胡说八道,阮云之道:“这傲雪剑真好看,明晃晃像一道寒光。”秦追想起当日答应下山替他寻一口好剑,下了山一遇见江轻逐就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这时见阮云之瞧着那少女手中所擎宝剑,满眼艳羡之色,心想赢得此剑倒可了他一桩心愿,只不过这堂上剑客高手云集,要想夺冠也是极难。秦追转头瞧了江轻逐一眼,又想,姚家快剑冠绝天下,若他下场挑战,自然手到擒来。回想与他夤夜相斗,被逼无奈亮了兵刃,秦追不由嘴角含笑,悠然神往。
江轻逐瞧着堂上比剑,七大剑派自是挑选派中高手应战,挑战之人最多不过百招便败下阵来,随后又有几人下场比试,尽皆不敌。别的剑派也罢了,落英宫几名女弟子相貌俊俏,衣袂飘飘,仙女一般,引得堂上阵阵喝彩,学艺不精之辈便不敢托大贸然下去比试,唯恐当众丢脸出丑。黑衣少年见有些冷场,便站出来走到一位老者面前,执剑抱拳道:“天剑山庄弟子铭舟请点苍派英雄赐教。”老者略一思忖,身后有个年轻人道:“在下点苍派大弟子赵靳,向少侠讨教几招。”说着挽了衣袖,下场而来。
铭舟道:“小人学艺不精,还请赵师兄多指教。”赵靳也是爽快人,点头道:“既是比武较艺,自然点到为止,请。”二人堂上站定,赵靳手握长剑,在剑武堂上缓缓走了几步,铭舟却站定不动,剑尖朝下直指地面。堂上众人心知此刻比试与方才那些不入流的开场强得多,且不说点苍掌门弟子剑术何等高明,天剑山庄这籍籍无名的少年敢于向其挑战,面对如此阵仗又行若无事,显是身怀上乘武功有恃无恐。
赵靳一声轻叱,长剑已往铭舟头顶劈落,这一剑如雷霆万钧,铭舟动作若慢上一分,便要被他力劈当场,即使以硬碰硬也讨不了好去。铭舟等剑到头顶,忽的右腿踏弓,长剑自下而上架起,手腕一转,将剑身平贴在左腕,当一声大响,双剑相交余音阵阵,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阮云之听得直咋舌,问道:“这是甚么声音,只交了一剑怎会这么响,震得我耳朵都疼了。”万啸风柳舍一等人虽不练剑,但习武这一行却是相通,二人数十年修为,眼中瞧见的自然与众不同,均蹙眉沉思并不开口。阮云之见无人作答,也不敢再问,眼巴巴地瞧着赵靳与铭舟对峙,这时忽然又有一声响动,比之前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却轻了许多,不过是轻轻一声脆响。
秦追朝铭舟脚下瞧去,青石地面上隐隐几道裂痕,方才那一击竟有如此力道,倒令他吃了一惊。堂上赵靳也惊诧不已,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这少年指名道姓求点苍掌门赐教,虽说言语客气不失礼数,可终究是个无名小辈,如此请教实在不自量力。赵靳身为掌门弟子,有心要给他个下马威,起势先声夺人,对手若非十足把握,定不会硬接。他料准那少年会避风让开,如此就失了先机。可谁知一剑劈出,竟被铭舟硬生生挡住,赵靳只觉虎口生疼,整条手臂都麻了,脸上一阵青白,隔了半晌将剑撤回,满面愧色,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阮云之奇道:“怎么不打了?”丁麒风也觉奇怪,堂上群雄议论纷纷,点苍掌门脸色铁青,料想是赵靳输了,只是这一招之间也未见如何精妙,怎的就输了,众人心中实在犯疑。丁麒风与阮云之阅历尚浅瞧不出,秦追却看得一清二楚。方才那一剑相交,虽非甚么高明的招数,但赵靳内力之强一剑劈下力逾千钧,便是铜墙铁壁也难抵挡。铭舟以剑相抵,轻轻巧巧借力化力,已是上乘武学精义。一击过后,秦追听音辨声,赵靳长剑已折,再斗下去便是自取其辱,他为人识趣,自然收手回去。
这一场除了堂上武功极高之人能看破,其余人等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铭舟不动声色,站直身子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若不是小弟占了兵刃上的便宜,方才一剑早已抵受不住。”他谦逊有礼,此言一出倒有一半人以为适才一招是赵靳胜了。
阮云之听了师父解释,大为折服道:“这人和我差不多大,竟有这等内力修为,好不叫人羡慕。”万啸风哼道:“你好好练几年,别整日只想着玩,未必就赶不上他。”阮云之笑道:“我才不要像他这般整日练功练得傻了,小小年纪像个老头儿似的面无表情,有甚么乐趣可言。”万啸风瞪他一眼,阮云之却嘻嘻笑着并不惧怕。万啸风平日极为护短,除了练功习武外皆放任自流疏于管束,听了阮云之嬉闹也不以为忤,说道:“这天剑山庄弟子不但剑术高明,赢了还能给人留几分面子,胸襟气量倒十分难得。”说话间忽然又有一人越众而出,嚷嚷道:“我来向小兄弟讨教几招。”这声音如平地惊雷,倒把阮云之吓了一跳。众人群相注目,出来这人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子,手持一双短柄混元锤,怒目圆瞪,似立地金刚一般。
阮云之皱眉道:“这人是谁?长得这么吓人。”杜笑植在一旁道:“此人名叫雷元虎,匪号‘铁甲金龙’,他虽相貌粗鲁,手上也有几分功夫,这对混元锤少说百来斤重,一锤砸下可不是区区几条裂缝,怕连人都要被砸成肉泥。”阮云之道:“他上来做甚么?人家好端端比剑,他却拿一对锤子来凑热闹。”杜笑植对这些江湖人士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当下笑着道:“你瞧热闹就是了,谁说非要比剑才行?你们谁手痒了都可上去试试,我瞧这上官盟主巴不得各路高手都上场挑战,做个七剑盟的盟主哪及得上武林盟主威风。”万啸风神色一凛道:“这话无凭无据怎可信口胡说。”杜笑植忙道:“师兄说得是,是我多嘴了。”堂上“铁甲金龙”手提双锤,正对铭舟挑衅。众人见他样貌丑陋,神情举止大有不可一世之状,心中难免有些不屑,只盼他当众出丑。
铭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