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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知道的人并不多,若非如此,他又怎能那么快的得到关于裕王的这么多密报?
杜致道:“现在看不出,不过听说此次沈心梅一案,是裕王殿下特意要安平公主在圣上面前将段桓也加入主审的行列。”
“这事儿我知道,但段桓最后随便找了一个人来当替罪羔羊,这一步棋走得却连我也有些看不明白了。如果他是站在景沣一边,就该将我查出,送到父皇面前;又如果他是站在我这一边,就该将污水执意泼在景沣的身上,令他从此再无翻身的余地。可他如今这么做,我们两人都平安无事,可同时却又受到了父皇的怀疑,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难道,他暗中襄助的是另有其人?”
齐王喃喃自语,口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景墨……”,但只一瞬,他立刻又摇了摇头,哂笑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景墨……父皇甚至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个儿子。”
庆丰帝的确对景墨毫不重视,虽然已经接回了宫这些日子,但他却从未召见过景墨,只让他住在凌霄宫中,每日随着各皇子一起读书习武。他本就是个清冷低调之人,虽说一直勤恳踏实,但庆丰帝的眼中却仍是没有印进这个儿子的身影。
直到这一日,江太傅进宫面圣,庆丰帝心情大好,便问起了这几个皇子平日里的读书情况。
“江太傅,朕近来常觉腰酸眼花,大概是朕已经老了……”
“皇上正当壮年,怎么轻易言老?圣上为国操劳忧心,想来近来是太过劳累了。”
“是啊,国事繁杂,内有各项工程吏治,黄河水利要修,江南水患要赈,各地官员的政绩需要一一考核。对外,虽说如今与戎族修好,但这些人狼子野心,只怕还会有所滋扰,白夷族虽不足为患,可山迢路远,又不是一时能够收复的。江爱卿,朕心实忧啊!”
江太傅道:“皇上,几位皇子勤治好学,如今都渐渐长大了,也该是国之栋梁了。”
庆丰帝微眯着眼睛,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仿似无意地问道:“太傅看,朕的这几个儿子中,谁的学问最好,谁又最有治国之道?”
“江仲不敢妄言。”太傅诚惶诚恐。
“呵呵,爱卿乃是朕最信任之人,但说无妨,这只是我们二人之间的谈话,绝不会有别人知晓。”
江太傅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要单论文采,瑞王的一手好诗可说独步天下,就是当今的状元郎也没有那样的才情,但瑞王性格太过柔弱,扛不起太重的担子。要说策论,齐王殿下常有独到的见解,还有裕王殿下也不遑多让……”
“这两个皇儿啊……”庆丰帝眉间藏着些忧心,却没有将话再说下去。
江仲又道:“不过这些日子,臣倒是发现另一位皇子文章骨骼清丽,策论条理清晰,最难得的是他勤勤恳恳,为人低调又不爱在别人面前出风头。”
“哦?”庆丰帝睁开了眼,似乎有了兴趣,“是谁?”
“正是八皇子。”
“八皇子,”庆丰帝想了想,“原来你说的是景墨啊……”
当年段灵进宫,先封为贵人,她容姿秀丽,舞艺超群,最是讨得庆丰帝的欢心。没几年便被擢升为嫔,再后来生下景墨,册封为妃。庆丰帝对她一直恩宠有佳,但当年的灵妃性子急躁,又很任性,仗着皇上的宠爱,也常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皇上有时虽也有气,但仍是念着她的好,便也就都算了。
直到后来,因为她的任性,使得新入宫才受宠的原贵人在病中没能及时就诊,连带害了那原贵人才怀上的龙种。
为此,香消玉殒,庆丰帝抚着尸身又痛又怒,一气之下将灵妃打入了冷宫,还扬言永不召见。
因为这样,连带着景墨也一直都不得宠爱。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多年了,当年的事早已渐渐烟消云散了。突然想起了灵妃,当年那个在牡丹花从下翩然起舞的身姿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当年那般的眷恋恩宠,十多年未见,她独自一人住在静思殿,不知可还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总是特别困,各种累啊~~~~!
24
24、龙恩浩荡 。。。
虽说是永不召见,但毕竟曾经那般的恩宠,如今又再忆起,怎能不唏嘘感慨?庆丰帝屏退了左右随从,独自一人慢慢向静思殿踱去。
冷宫终究不同于其他地方,一走到那里便顿感清冷寂静。没有人声,没有喧哗,甚至连这儿的花也比别处开得更加惨淡些。
静思殿还算干净,虽然灵妃身边只剩下了两名随身侍女,但每日里却仍是把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免得灵妃见了不高兴。
庆丰帝走进内堂,里面缭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空寂的屋中,一个身着白色素衣的女子正低着头凝神抄写着手中的佛经,她那样的专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正慢慢走近她身边的皇上。
“字迹隽秀,笔力柔婉,灵儿的字依然如故。”庆丰帝站在了灵妃身旁,缓缓说道。
灵妃的手一凝,搁下笔,抬眸望向了身边的这个男人。快十年了,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里,没有人对她嘘寒问暖,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的生活。
永不召见!
当年他是说的那样决绝。他有佳丽三千,少了段灵一人又有何妨,他还有皇后,还有荣妃、瑨妃、云妃……
可对她而言,这个男人却是她唯一的丈夫。
十多年了,他是终于想到要来看她一眼了。
庆丰帝又何尝不是感慨,灵妃虽在冷宫多年,但她渐渐改了性子,修身养性,潜心向佛,容颜倒是依然未改,更添上了一份成熟婉媚的风韵。可他自己却在日日操劳之中,早已老去了。
“皇上驾到,臣妾未曾远迎,还请恕罪。”灵妃欲要跪下,淡淡地请罪。
庆丰帝忙将她扶住,柔软冰冷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产生了一股忍不住想要疼惜的冲动。
“灵儿,朕还记得当年你做的桂花露最是清甜可口,连御膳房也比不上。不知朕今日有没有口福尝一尝?”
灵妃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头含笑:“皇上宽坐,臣妾这就去做。”
那一天,皇上在静思殿呆了多久没有人知道,顺安只知道庆丰帝是直到第二天的辰时才回来的。
这个消息他悄悄传给了齐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灵妃被冷落了十多年,如今却能将皇上在静思殿里留了一日一夜,其中不免让人产生许多猜想,而最令他担忧的便是,若是灵妃重新获宠,子凭母贵,景墨会不会也成为他的一个强劲敌手?
这,不能不防。
果不其然,几日后在一次朝议上,庆丰帝提起了景墨的名字,他读了一篇景墨所写的《政论十疏》,得到下面大臣的一片赞誉。
“八皇儿天资聪颖,策论中的许多观点都颇得朕意。看来你虽在外两年,但学问却一点儿也没有荒废下来。如今白夷族在东南之地有些骚动,朕想派风羽军前去镇乱,这督军之位就交给八皇儿,不知各位臣工可有意见?”
庆丰帝凌厉的目光扫向殿上诸人:裕王景沣似有不满,眉头紧锁,宁国公刘靖在他身旁拉住了一管衣袖,似乎警示他不要妄言;齐王景宣面色沉峻,仿佛刀刻的冰山,他虽表面上镇静,但内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至于靖国公段桓和站在后排的八皇子景墨倒是一派泰然的景象,仿佛这点恩宠根本就是与他们无关的。
一下朝,到了杜致的府中,齐王首先按捺不住发作了出来,将房中众物纷纷打碎在地。杜致、裴全在旁相劝,不知为何今日一贯冷静的齐王会如此失态。
他咬着牙,恨恨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他们可真是有手段,一步一步,居然能将景墨抬上来。”
“殿下,皇上不过是夸了他几句,让他去东南当个督军,光这些还是仍然无法与您的地位相比啊?”裴全说道。
“你懂什么?”齐王拂袖,“父皇这几日天天都往静思殿跑,今日在朝上当众夸了景墨不说,还让他随军出征,这用意还不明显吗?白夷族这群游寇根本不足畏惧,父皇是摆明了送一个军功给他。你们两个还在这儿安慰我,好不容易打击了景沣一下,现在却又冒出来一个景墨。”
他双眼放着冷厉的光,“不行,我绝不能让他成为我的威胁。”
段逸风率着风羽军随景墨一起出征东南。
他离府之前,交代了菱香一定要好好照顾无双。
其实段府这么安全,无双根本不用什么人照顾。段老夫人和何夫人也偶尔会请她过去,一起聊上一会儿,无双本就乖巧,嘴又甜,常哄得段老夫人欢喜不已。私底下,老妇人也常跟何夫人说,若是这丫头能当咱们家的媳妇儿该有多好。
何夫人心里自然明白,但是瞧无双待逸琪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便只能说两个孩子还小,再看看吧。
段逸风一去几日,无双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以往每天他总会来看自己一次,哪怕只是淡淡地说上几句话,和自己到外面走上一走,看看那些已经在池中开放的白莲。
他不在,除了菱香,这偌大的府中似乎再没有和她亲近的人了。
暖风阵阵,菱香到了别的院中和几个小丫鬟一起做些绣样去了。无双在湘云阁闲来无事,便心血来潮的拿出纸笔,作起了画来。
幸好前世还有学过国画的底子,画起来虽算不上传神,但那画上人物的形象却仍是栩栩如生。
左右房中无人,她想着什么便画了。
白色的画纸上,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清峻的脸庞,眉若远山,眼瞳中的那份神髓最是难描,画着画着,便呆呆的凝在了那里。
“呀……”身后传来一声轻呼。
无双赶忙站起身来,她刚才太专注了,没有看到菱香已经回来站在了她的身后。那画中人已被她看了个大概。
菱香怔怔站在那儿,愣愣地指着那画:“这是……这是……”
无双拉过菱香,脸一下子红了,赶忙想把那画藏起来。
在湘云阁,菱香和无双素来就和姐妹一般,菱香笑道:“小姐这画中之人,我看倒是和一个人像得很。”
“你这丫头,又胡说什么?”
菱香绕到她跟前,果见那脸早就羞得红了,便打趣道:“小姐无缘无故画他的像,不知道的还以为……”
无双忙将手掩上她那张利口,啐道:“偏你是个多嘴的,你要是出去乱嚼,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菱香见无双认真起来,便不敢再笑了:“小姐,难道你真的喜欢这画中人?但他可是……”
“菱香,可别胡说,”无双肃然,她的这般心事一直埋在心底,从未向人说起过。
“其实,大小姐已经去了,临终的时候又托大公子照顾你,若你真的喜欢他,为何不明言?”菱香想什么就说什么,虽言之有理,但无双被她说破心事,脸上终不免尴尬。
菱香替无双将画受了起来,安慰道:“小姐放心,我自是不会说出去,只是你这么憋闷着,他又不知你的心意,还打算着要将你许配给旁人。”
“他是什么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无双深深记得当日心梅去世之后,他在灵堂前一字一泣地念着那篇祭文,深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