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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萧煞就忍不住问孟空空道:“那两人点了火药炸毁了听霜小筑,公子为什么好象很开心?”
孟空空在方应看走后,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流露出来:“雷损刚才传相爷的旨意,释放苏梦枕和无情。”
萧白一听也诡异的笑道:“原来要放……可他们却自己费这许多事‘逃跑’。”
孟空空道:“那爆炸声响起时,他们还在。但你们这一回来报告,他们却一定走了。只不过,以苏楼主和无情公子之能,也绝对猜不透相爷费了这么多手脚擒住的人会一句话就放了,他们的性格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所以他们先一步走了……”萧白道:“可是公子方才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孟空空笑而不语。
远远的,方应看就象一只暂落人间的凤凰,
只要风云际会,迟早是要翱翔于九天之上的。
正文 第二十六幕:地底密室
(更新时间:2006…10…6 4:04:00 本章字数:1746)
“这就是你的伏兵?”
无情定定的望着苏梦枕,表情复杂。
靠近他,纯属迫不得已,而那亲切的带着血腥和药味的怀抱居然平和的包围着自己所有的清冷杀气。
能够包容他的杀气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温厚柔和与他自己完全相反的谦谦君子,另一种就是杀气更胜于他的破阵煞星。
苏梦枕当然是第二种人。
无情知道自己无情的清冷杀气很能伤人,但是这个人干脆就是彻底的寒。
冷不过寒,却相似。
正因为有那样一点两点的相似,所以他觉得那个人的寒如此亲切,也正因为亲切所以觉得暖。
乍暖还寒。
可是这个人好像不能用常理忖度。
他披发染血,艳的浓烈。
那是一种属于男子的惊艳。虽然美,却一点不增媚态,反而凄厉逼人。
凄艳。
他的眼都映着一片病态的绯红。
那倦的艳的厉的还稍微带点柔带点自负的眼就转瞬到了自己的眼前。
无情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他的脸。
瘦削的病容,如淡墨扫过的飞扬锐利的眉宇。
无情一怔之下,知道自己就算没有被封穴道,也未必挣的脱。
仍然没有一丝预警,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卷起无情,掀开了石板,跳下去之前还扔了炸药,然后他们一起跌进地下如水井般的小小空间里。
上面一声巨响,传来重物砸落混着燃烧的声音。
接着是萧白兄弟的对话,之后就是一片静寂。
无情就在这时开了口。
苏梦枕坐在他的对面,面对着面,相距不过一尺。
他放开了无情,彻底失去了力气,但有意无意的仍握着无情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他累得眼皮都沉了下去:“是。”
地上平铺着他那件淡紫色厚厚的毛裘,坐在上面十分柔软舒适。
好像被舒云卷住的坐忘忧愁。
无情剔眉。
他承认他有点吃惊。
苏梦枕捂嘴闷咳,道:“我从小就吃药。各种各样的药。麻痹伤口的,以毒攻毒的。所以麻药和毒药在我身上只有一半的效力。”
在这个时候,无情才突然体会到他身上刺骨的痛。
他说的很淡,但是使人很痛。
无情压着涌上心头的一丝伤感,道:“这地底本来就有密室?”
苏梦枕傲然道:“当然没有。是杨先生准备的。”
“杨无邪?他怎么知道我们会被关在这里?”
“他不知道。但是澜沧山庄凡是能关人的地方现在地下都有能藏人的密室。他早就把一切退路都安排好了。”苏梦枕解释道:“澜沧山庄的湖泊虽是人造,却必有水源,因此混进来并不难。”
无情知道他说的不难其实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了,只不过凭风雨楼的能耐的确能够办到:“地道通向哪里?”
苏梦枕道:“通向山庄外墙。”他说着不禁笑道:“地道本来就是在内部挖好的,仓促之间也不可能从风雨楼通到这里来。”
我们这一逃,山庄里的人必定大肆搜寻,外墙怕是早给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情凝眉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你看我还能如何?”
象是有点自嘲的,苏梦枕懒懒的挪动身子,靠在了无情的身边,淡淡的宣布:“我没有力气了。“
他的话努力说完,人已沉沉睡去,更不给无情一个请他移动尊头的机会。
肩上的重量使无情感到不适,却再也不忍唤醒他。他服了‘透骨香’后功力尽失,以他羸弱的病体,这时恐怕还不如一个寻常的农夫,可是他却抱着他一把就掀开了石板,还顺手毁了人家一座清幽小筑。
……
无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微眯了一下,直到肩上的酸麻已经麻痹了感觉,才睁开了眼。
他扭头就看向苏梦枕,先映入眼内的,是一双微绯的眼。
眼中两团寒火跳动,眼皮只是半睁。
火光就燃在自己的脸上。
“醒了?”
无情随口问道。
“没有。”苏梦枕仍带着那种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想省下的倦意,继续倒在了地上。
地上平铺的厚厚的毛裘犹如地毯,温暖舒适。
这样使人昏昏欲睡的空气……
无情在心底叹了一声,终于也决定就先这样睡下去吧……
正文 第二十七幕:此去经年
(更新时间:2006…10…6 4:05:00 本章字数:3410)
黄昏是夕阳最后一个媚眼。
此时正是春末,繁花飘零,惹起轻愁。
他却爱秋天。爱那带一些萧瑟,萧杀的凄美。
他也很衬秋天。如此倦艳,如此落寞。
虽是春末,他的周围却仍是秋的似暖却寒。
然而他虽然倦,却仍被眼角飞起的厉狠艳色强行压了下去,只流出三分的慵懒,就象拼命燃烧却因绝望更加洒然的火焰。
苏梦枕倚在窗边,极目远眺。
一年半前,窗前平湖初雪,夺尽了天下的寂寞。
如今,红舞湖心,仍是艳杀的惊心动魄。
无论什么时候,这胜似天然的美景都值得品味。
这里是澜沧山庄,听霜小筑。
算来也换了不少主人,而风姿依旧。
这今上亲笔御书,文武百官过之下马落轿,贩夫走卒经之百尺之内尽得回避的澜沧山庄,现在是姓苏的。
世事变换,总是无聊。
苏梦枕每次临栏赏景时,也总是禁不住的好笑。
他想起那时与八大刀王淋漓尽致的一战,不知怎的传了出去,江湖众人钦佩之余,便送了他‘梦枕红袖第一刀’的雅号,直到今天,也没有人敢于质疑,亦无人敢以一己之力挑战八大刀王的刀阵。这一战后,红袖刀真正名动天下,艳冠群伦。
他想起一柄细细薄薄的剑。
剑是竹叶雨洒,青蛇静肃的阴寒水碧。
带着怨毒的恶意,钉进了他的骨中。
至今犹痛。
这一剑之难忘,可以激起他更狠更决的斗志。天外有天。青梅竹的名号一直很响,而且神秘,果然实至名归。就算遇见的是自己,仍是一击得手,全身而退。
那一日他还遇见了更让人难忘的人中龙凤,翩翩俗世佳公子,梦如人生梦如梦的方小候爷方应看。血剑锦衣,难掩年少的一派风流。
然而最难忘的,仍是在地底密室,略扫困顿醒来时,旁边那张清冷若鉴的脸。
无情。
无情年方十四,本就带着孩子中性的美,甚至俏。
只是他淡定漠然,气质冷峭,所以无不在提点旁人,他是绝世的男子。
可是现在他闭上了英华闪烁的眼,散去了一身冰冷杀气,眉头微颦。
他就算在梦中,也是不快乐的。
苏梦枕心中一动。
苏梦枕的心中一时闪过许多思绪。
一弹指便是六十刹那。
他好瘦。
如自己般的形销骨立。
平时被这少年倔强的傲意激起的好胜之心全化做了怜惜。
无情很冷。
他自己根本就是寒。
两个冰寒的人靠的如此之近,却有种共渡生死之后的暖。
心欲静,而神已醉。
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吧。。。。。。
苏梦枕的唇边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拿一个人当朋友,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我是苏梦枕,
他是无情。
是不是就够了?
无情在神候府时,独居小楼。
小楼清寒,不举烟火。
平日的他,冷冽迫人,孤傲而坚强。
那是凭着一份孤傲忍着所有伤痛的坚强。
所以苏梦枕即便带着怜惜,更多的也是敬意。
可就是这样的无情,少年时候每晚都会被噩梦纠缠。
剪不断,理还乱。
似是永远无法逃脱的梦魇。
那是心结,也是心魔。
勒不破时,一草一木都是魔障。
梦里,血光染红了苍穹。
梦里,火焰烧尽了罪恶。
每到这时,咽喉就好似被掐断一样的窒息起来,
然后腿脚处便是撕裂的痛。
无人可见,冷暖自知。
可是这次不同。
身边这个人似暖还寒的傲慢赶走了一切的一切,包容了他所有的伤痛和伶仃凄寒的旧梦。
所以今天就算在梦里,也是怵心的暖。
寒,暖。
暖,寒。
交织在一起的,是梦?非梦?
无情睁开眼,看着那双绯寒的眼,不太温柔的脸。
苏梦枕沉思着,微笑着,靠壁,转头,极自然的道:“你醒了?”
“醒了。”无情也淡淡的道。
梦中那带着荆棘刺红的血月,
耳边传来谁如镇魂曲般的轻喃?
那样安心,驱走了所有缠人的梦魇。
是他。
无情也笑。
他这时的笑,如春风吹过湖心,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段对话似曾相识。
是了,那枕梦轩里初次问候,便是这样的开始。
只是那时谁又能想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苏梦枕扭着头,淡淡的宣布:“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他虽然带了问句,语气却是绝对的命令式定语。听在无情耳中,就只是‘你是我的朋友了’的宣告。
“天下可以做你朋友的人很多。想做你朋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无情认真的道。
苏梦枕更加认真:“即使如此,你,仍不同。”
无情沉默。
能被这样的人看做知交,应该值得快慰吧……
无情微叹,默认。
那时背对着无情,苏梦枕抚袖轻吟。“世间苍凉心间闲,眼里山河梦里飞。心欲静时神欲醉,剑已还鞘志未消。”
无情回味良久,直到苏梦枕回过头来时,才轻轻道:“可否送我?”
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一年有余。
人说苏梦枕苏公子五进五退,终于无法袖手这混乱局势,仍仗袖中红刃只求安定河山。
这一年,是他第三次半隐。
那日从地底出去后,无情背上被中间人的掌劲伤的不轻,他无暇多说,便送他回了神候府,而自己的伤也该静养。
结果没多久,就传来诸葛先生被行刺的消息。
再不久,便是雷损深夜相邀,披雪而来。
是雷损。拼着掉了三根手指,也迫得诸葛先生吐血内伤。
那一夜,与他品尽了‘雪里红’和‘月夜杀’。
梅兰共醉,正是极品。
傲慢如雷损者,只说:“相爷已很不满我表面依附却有所不为,金风细雨楼与他立场相对,他更不欲你坐大。除了你后,便轮到我了。迷天七浑浑噩噩的样子最得他口味。”雷损冷笑,“你不必这副神色,现在京师之内,能与我联手制住迷天七,平衡相府势力的人,只有你。我自己也早想与诸葛那样的高手一战,得遂平日心愿。”
关心则乱。雷损此时已波澜不惊:“所以我与相爷约定,我废诸葛半月功力,七年之内,他不再动金风细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