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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封雾合,绝谷沉沉!
这一声“铮”然金铁之声,使江雨舟暂忘了辘辘饥肠。
峭壁下九株虬松,枝叶交错,古意溢然。先前他三过其地未见其人踪,想不到此时双目所及,竟会多出一条人影。
奇矮的身形,几乎被满头红发遮去一半,可不正是先他而人谷的红毛矮鬼!
难道先前那一声“铮铮”之音竟会是他?
红影连晃,红毛矮鬼摇动了满头长发纵声狂笑:
“哈哈,我真差点儿被你瞒过,你是谁?”
绝谷之中,只有我与他二人,难道他是对我说么?
“唰”,峭壁下藤蔓纷飞,刹那间现出与人齐高的石洞,一声冷笑。像寒冰初解似地传了出来!
“你问我么?哼!我问你是谁?”
“我?哈哈,老夫就是以五十三招抓魂掌称誉江湖的红毛矮叟!”
“啊!老婆子没有归隐之前,曾闻江湖中有个跳梁小丑,人称红毛矮鬼,可没听过什么红毛矮叟!”
“你……你敢出言辱我?”
“哼!我辱你怎样?”
红毛矮鬼双眉一皱,但刹那间又复忍了下来,说道:
“你既知我红毛矮叟之名,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
“哼!你还有点儿眼光,可是老婆子隐居于此一十五年,早已不用姓名了!”
“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情海断肠人!”
“你……敢笑我是情海断肠人?哼,既然如此,你就休想生离柔肠谷了!”
“铮”“铮”“铮”一连三声,山风骤起,巨树狂舞,声浪如怒海惊涛,直向红毛矮鬼呼啸而来。
江雨舟见状一惊。红毛矮鬼双掌交错连拍三掌,身形就势退出七尺,慌不迭出声高叫道:
“且慢!”
“你有什么话说?”
“我一句戏言,你又何必如此发怒?说实在,我至此依然不知你是谁?”
“那你来到柔肠谷作甚?”
“不瞒你说,老朽到此是为了那般若凤笛,你可曾见到那先前吹笛之人?”
洞内传来一声冷笑:
“见到了怎样?此时这支风笛,无异是他性命,你想得手谈何容易!”
他是谁?为什么那支凤笛会是他的性命?
江雨舟沉思之中,突闻红毛矮鬼狂笑一声:
“如此说来,那支般若凤笛定然在你洞中了,哼,你要不乖乖的把它献出,可别怨我今天要对不起你!”
话声一落,向前连跨三步,剑拔弩张,跃跃欲动。
江雨舟双眉一竖,正想出手。
谁知脚步刚起,洞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红毛矮鬼,凭你也想在我柔肠谷里撒野么?好,让你试试我琵琶三弄中的‘惊魂七拨’也好死心!”
“铮”“铮”两声,激起了迫人难耐的声浪,如同山崩海陷撞向红毛矮鬼。
红毛矮鬼猝闻“琵琶三弄”几字,顿时神色一惊,亮掌抬腕,啪啪
连攻三招,身形退出五步。
他稳下脚步,双目乱转,惊诧莫名道:
“你……你是……”
话声未落,洞中传来一声厉喝:
“你说我是谁?哼!再尝尝我这一招断肠三挑!”
红毛矮鬼神色大愕,忙道:
“慢来,慢来!”
话声未毕,又退三步,显见其内心惊惶。
洞中人嗤声冷笑道:
“你说说看,我是谁?哼!既然你已知道我是谁……”
“哈哈,你误会了!”
“我怎么误会了?”
“我与你迄未见面,怎知你是谁?”
“难道我这琵琶……”
“哈,提起使用琵琶之人,早年江湖上倒有个一曲追魂温如玉……”
“你知道温如玉现在怎样?”
红毛矮鬼神色一懔,强作镇定道:
“自从十六年前火焚望圣楼,一曲追魂与其夫苍穹书贤同葬火窟,而今江湖中再无使琵琶之人了!”
洞中又是一声冷笑:
“你不认为我是温如玉么?”
红毛矮鬼哈哈一笑:
“凭你武功修为,假如不知内情确实可以瞒过,可是那一曲追魂已死一十六载,而你隐居此谷竟然有十五年,这两者怎能混为一谈呢!”
江雨舟闻言暗暗点头。
洞中之人迟疑半晌,又道:
“既然你还不明白我老婆子出身,我今天就饶了你,不过你想得
到般若凤笛……”
红毛矮鬼嘿嘿奸笑道:
“老朽不过怕它落入江湖恶人之手,并非势在必得!”
“你也不用故作违心之论,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般若风笛就可拱手相送!”
“哪两个条件?”
“第一,今日之事,不可妄对人言!”
“可以,老朽一定守口如瓶!那第二……”
“第二么!你能为我取一支雪山金龙参……”
“这……”
“你不肯答应?”
红毛矮鬼连道:
“肯,肯!”
谁知他话音未落,江雨舟突然飘来,寒声说道:
“你可知我肯不肯?”
红毛矮鬼骇然回头,一眼看出江雨舟,不禁惊怔失声叫道:
“你……你没有死?”
江雨舟扬眉冷笑:
“你希望我死么?”
红毛矮鬼尚未答应,突闻洞中传出一声叱喝:
“谁在我柔肠谷内吵闹?”
江雨舟双目一竖,叱道:
“百里巫山,樵牧通行,哪一处是你的柔肠谷?”
“大胆小子,你是谁?”
“你既然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凭什么问我是谁?”
“你想知我是谁,你不想活了么?”。
江雨舟再次冷笑一声:
“我倒没有听说江湖中有这样严重的事!” 。
洞中人叱道:
“好大的胆子,那你就试看!”话锋一转,唤道:
“红毛矮鬼,你先替我出去!”
江雨舟转脸一瞧,只见红毛矮鬼早已悄悄退出老远,闻言高应一声,人影由那条石缝中一闪而没,立即答道:
“那老鬼业已出谷,你放心说吧!”
洞中人叹息一声: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可怨不得我,我就是……”
他话声未落,洞中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江雨舟骇然心动,心前欺身,瞪目大喝道:
“这又是谁?”
“这才真正是你说的情海断肠人!”
“我看他究竟是谁?”
一上步,直向洞中扑到。洞中人大喝一声:
“回去!”
一股劲疾无伦的掌风呼号而来,尚在五步开外,就觉砭肤难耐。
江雨舟举掌疾拍,闪身大喝道:
“我并无恶意,你怎不分皂白便即出手?’’
两股劲气一触,石洞中传来一阵裂帛之声。嗡嗡震耳,连绵不绝。声音一落,那人便嗤声冷笑道:
“他此时命悬一发,我怎信得过你?你要真想见他,除非去到雪山找支金龙参来!”
江雨舟眉头一皱道:
“你要金龙参作甚?是否这位情海断肠人需要它……”
洞中人冷笑一声:
“哼!金龙参产在雪山万丈冰崖之上,我看你也无法取到,趁早不要多问!”
江雨舟立还颜色,重重地冷哼一声:
“你想用言语激我,真是枉费心思了!不过,情海断肠人对我有埋骨之恩,只要他所急需,我纵然赴汤蹈火,也必为他弄支金龙参来!”
要知他傲骨天生,恩怨之情远较常人为烈,情海断肠人所埋之骨虽不是他,但他五内之中已领其情,是以话声一落,立即转身而去。
雪山深处,滴水成冰。
这一日午后时分,冰雪中出现一条人影,红发披肩,两目如电,正是那以五十三式抓魂掌横行江湖的红毛矮鬼。
他略一迟疑,立即向正西驰去。
就在红毛矮鬼去后不久,雪地上又出现了一条白色人影,这人一身白衣,白巾掩面,仅露双目,简直是睹面难辨。
这人是谁?
他就是江湖奇葩武林俊杰,大名鼎鼎的江雨舟!
他深知自己见闻不足,纵然踏遍雪山,不见得就能寻到金龙参生长之地,几经思量,决定了跟踪之计。
至于被他跟踪之人,当然就是红毛矮鬼。他知道为了这般若风笛,红毛矮鬼非来雪山不可,他也知道凭自己之武功,只要更换衣衫,红毛矮鬼一定无法发觉。
果然,千里西来,如影随形,红毛矮鬼虽然狡如狐狸,竟没有发现江雨舟跟踪于他。
此时四野茫茫,山风正急,江雨舟眼见一条红影如同猿猴般升向前面高峰,当即一沉真气,电射而去。
他身法奇快,步履飘动间仅见白影如烟,在无限积雪上疾掠而过,不消盏茶时分已至那座冰崖下端。
冰崖百丈,陡峭无比,加以时当盛夏,虽然地处云表之间,但每当正午之际,仍见不了冰消雪解,动辄有雪崩之险。
江雨舟不知就里,身临崖下,也不深思,微一打量,就向崖顶翻去。
就在他身至半腰之际,突见峰脚下红影一闪,有人出声大喝道:
“无知小鬼,此刻未时刚过,你怎轻易上峰,难道不想活了么?”
“少见多怪,谁说此时不能上峰,我这不是上来了么!”
江雨舟眼见这人青衣朱履,黑纱罩面,上露闪闪双目,下露一部花白胡须,功力分明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当即上前说道:
“你是来此取参的么?”
那人双目一亮:
“不错!”
“峰上还有么?”
“峰上虽有,但仅剩尚未成形之物,较之草根树皮又有何异?”
“难道成形之物都被你一下采光了!”
那人淡淡一笑:
“成形之物本就不多,更何况我也来迟一步,仅得一支三流货色!”
话声落处,那人业已降至崖下。
江雨舟听说金龙参已被人捷足先得,正在满腹迟疑进退两难之际,突闻一声刺耳厉喝:
“既然如此,三流货色也给我拿过来吧!”
青衣老人哈哈一声大笑,双臂一圈,陡然卷出一阵狂风。
这出手偷袭之人,正是那红毛矮鬼,他功力虽高,不料那老人功力更高,双方一接,顿时轰地一声。
但见红影电射,红毛矮鬼被此人一击之下,震出八尺。
这人一招占先,顿时发出一声朗笑。
谁知笑声未绝,只听两声大喝,分由左右飘上两条黑影,四掌齐扬,连抓带劈,闪电攻到。
江雨舟眼见这些武林败类,求参不得,竟敢豪夺,不禁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下双目一瞪,翻身而下。
积雪未固寒冰初结,鸟鸣花落,均足以引起崩山之危,哪还经得起这伙人提拳亮掌,全力拼斗?
就在青衣老人双掌一提,准备硬接那两股偷袭的拳风之际,突闻一声雷响,峰头上滚落一块坚冰。
这块坚冰重有千斤,若被它击中,怕不当场粉身碎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衣老人把攻出的双掌一圈。
但闻轰地一声,两掌真力齐向那落下的那块坚冰击去。
巨震惊天,冰屑四溅。
那块坚冰一下被他击得粉碎,大小冰块,落满十丈方圆,那偷袭来的两股劲风,却不偏不倚地击在他两胁之上。
但闻哇地一声,青衣老人喷出一口热血,脚步跟跄,身形欲倒。
江雨舟恰于此时坠落,见状左手一挥,正好抓住老人右臂。
侠心万丈,浩气千云,江雨舟稳住了老人身形,正等惩治那两名偷袭之人,突然耳畔传来一阵隆隆之声!
他刚觉一愕,就见老人双目突射奇光,焦急万分地叫道:
“年轻人,快走,这是雪崩!”
江雨舟闻言一怔:
“雪崩,你怎不走?”
老人喘息一声:
“我,内腑已受重创,不能……年轻人,你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他话声未落,峰上积雪已开始簌簌下落。
红毛矮鬼与那两名偷袭之人,见状惊呼一声,拔足就逃。
江雨舟沉声大笑: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