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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茹摇摇头,笑道:“不要叫我大嫂。昨晚你恳求我时,叫我什么?”
繁茂脸上一红,没有回应,向房中走去。玉茹抬手隔着厚厚的棉衣,在他伤处轻柔地抚摸着,目光中流露出怜惜之意。繁茂不习惯这样被异性亲近,尤其是这位美艳动人且和自己具有特殊关系的女人。他脸上露出了窘迫的绯红,欲要避让。可是,胸有成竹的玉茹根本没容他有反应的余地,一手抚摸他的脸颊,果断地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抚摸猝不及防,这饱含这女性温暖气息的双唇吸吮,刹那间像是吸去了他的整个魂魄,令他全身乏力,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迎合着这柔情蜜意的亲吻,笨拙地探出自己的舌尖。玉茹感觉到了他的回应,仿佛是缠绵悱恻到了极致,情不自禁地从喉间发出了销魂的呻吟。
第四章(5)
这一声犹如天籁般的呻吟,划过中午宁静的院落,轻飘如落叶冉冉回旋。
奇怪的是,本意被诱惑得意乱情迷的繁茂,在这一声如饥似渴的呻吟中,陡然清醒了。他条件反射样后撤,离开了玉茹的嘴唇,依稀间听到了院门外有人蹑手蹑脚走开的动静。他心知不妙,赶忙快步追出去,但终是迟了一步。只隐约看到拐角口有灰色的人影闪掠不见了。
玉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缘由,一阵慌乱问:“是谁?”
“应该是一个下人”,繁茂沉吟道:“我只来得及看到他的半个背影,穿着灰布短衫。”
“那会是谁呢?”玉茹瞑目思忖着,在脑中过了一遍常穿灰衣几个仆佣,一时难以确定。
“你走吧。”繁茂吁口气,说:“这样不好。我一向都是很尊重大哥的,不能……”
玉茹冷笑,说:“是吗?你尊敬他,就可以不尊敬我了?你可别忘记了,咱们是有过……的。”
繁茂叹口气,说:“醉后乱性,算不得数。”
玉茹收起笑容,说:“这手背上的枪伤,也算不得数吗?”
“你这是在要挟我?”繁茂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中涌起一团难以言叙的意味。
玉茹却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他一眼,说:“别糊弄我。你该知道,我聪明着呢。你那点心思我了如指掌。心里想要我,可又不敢。敢向哥哥打黑枪,却不敢碰他的老婆,这不是笑话吗?”
她边走边说,待到说完最后一句时,人已在墙外,余音袅袅。
(三)
繁盛对于家中暗地里发生的变故似乎全然不知。他一日三餐俱在家中,但却不置一词,吃完饭后出门,风衣飘飘作纨绔潇洒状往西山白云观走去。
观中因为生计萧条,道众们大多已散去,各自寻找活路。箫道人住在后院,虽然境地大不如前,但衣食尚未有忧。服侍他的两个小道,一个被父母领回家去,剩下一个孤儿无处可去,仍然留在观中操持旧务。此时见繁盛来了,认识是熟人,也不去通报,任由他直闯道人的居室。
这会儿正值午后,阳光极好,斜射入天窗,落在箫道人的背脊上,令他舒坦至极,困乏欲眠。正打盹时,忽觉门帘一声响,繁盛的笑声回荡在屋内。他睁开眼,指指桌子上崭新的报纸,说:“这可不是你随身带的黄色杂志,而是最新的海陵日报。上面已经登载了令兄险遭不测的事情。”
繁盛心生诧异,奇道:“这儿哪来的日报,我回乡时间也不短了,可从未见过本地的报纸,莫非是新出版的?”
他仔细凝神看了几行字,不由笑了起来,说:“原来是新四军苏中军区的宣传品。也起了海陵日报的名字,倒好鱼目混珠了。”
老道也笑,说:“清早起来,去观外换换气。谁知门上插着这个东西。瞧这标题,日酋汉奸贪欢命丧荣华楼。这汉奸,指的是周繁昌吧?”
繁盛点头,说:“这夜间突如其来的一顿乱枪,打乱了南部倾力进攻的军事部署。昨天起,尽顾着调兵围城搜索呢。听说新四军主力略一交手,就全师而退,连友邻的国军都摸不到他们的去向。难道,和城内的这一番虚惊有关?”
老道半眯缝着眼,倾听他的讲述,忽然衣袖一动,三枚铜钱啪啦掉落桌面。他低头略看一看,收拢在手心,又是一抛,凝神算了算,说:“这是个上震下坎的雷水‘解’卦。看样子,日本人大张旗鼓、信誓旦旦要荡平苏中的宏图计划,是镜中花,水中月,虚幻一场而已。”
“如何讲?”繁盛大起兴趣,追问道。
老道指头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工工整整写下了一个“解”字,笑道:“解者,无缚也。缚虎之绳一断,可不是纵虎入山?再者,这一卦阳爻封顶,阴爻困于其间、其下,中虚下空,不是成事之象。所以,从卦面来看,凶多吉少,不能如愿了。”
繁盛听得如坠五里云雾中,揣摩半天,叹口气说:“道长玄机妙算,佩服、佩服。时势如棋局,尽在阴阳之间。通晓阴阳卦术,神仙之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能窥见,遗憾得很。”
第四章(6)
箫道人哈哈大笑,说:“周家兄弟俱有慧根。繁茂先生这些日子忙些什么?还在学校教书?”
繁茂说是。
老道若有所思,抚须凝思道:“据我看来,令弟骨骼清奇,颇有贵相,不像是久困于篱下之辈。你可要用心。也许,周家日后还要依靠此子光耀门庭呢。”
繁盛大笑不止,神色间似有不以为然之意。
老道朝他脸上仔细端详了一遍,默想片刻,也是抚掌一声大笑,说:“贫道还真差点走了眼。周先生近些日子,怕是桃花缠体,在这个穷乡僻壤扮了浪荡公子,狂花浪蝶的角色了。”
繁盛摇头,表示老道这个判断是错误的。箫道人却是肃然正色道:“休要隐瞒!你这额角泛红,腮现红晕,无一不是桃花劫数的征兆。贫道敢断言,你除了结发妻室,另外还金屋藏娇。”
繁盛还是笑,点头道:“道长说得是,街肆烟花之处,都是我的藏娇金屋。这几天,确实是放浪了。”
离了白云观,繁盛心中诧异,这足不出户的鬼道士是如何得悉自己隐私的?
正胡思乱想之际,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同春里坊街前的拐角处。突然,有人轻轻在他后面脊背上拍了一下。他掉头去看,一个身材瘦弱、面容俊俏戴皮帽的小伙子笑嘻嘻望着自己。他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惊讶问道:“你,你这时候进城来做什么?”
小伙子扯粗了嗓子,说:“周兄,这是街头,说话不方便,不若咱们寻个僻静的去处细谈,如何?”
繁盛领着来人拐弯抹角,去了位于大浦码头附近深巷内的一家小客店。上了二楼,吩咐店家沏壶茶来,关上门不容外人打搅。那人待店家送茶离开,站起身来闩了门,往繁盛大腿上一坐,在他脸上使足力气狠狠地亲了一下,留下个泛红的印记。
繁盛哭笑不得,说:“这会儿日本人正四下里逮捉可疑分子。你却进城了,太过冒险了。过会儿我亲自送你出城,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纰漏。”
这人除去头上皮帽露出个油光可鉴剪短了的男人发型,笑道:“周先生胡言乱语,我可是进城来做生意的。你想送我走,怕是不能了。”
“王小姐,这头发剪去了,更是娇美了。不过,即使剪了头发,也不会变成王先生的,对不对?”
这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那位曾在城外渔船上和繁盛有过肌肤之亲的王小姐。听他如此说,揪了揪他的耳朵,说:“你可听好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海陵县城里益丰粮行的小掌柜的,刚刚从苏州返乡的,专营里下河地区的粮油生意。实力可是不容小视哦。”
繁盛脑子豁然一亮,陡地想起方才箫老道的话来,不禁大是疑惑。这道人究竟是掐指算出来的,还是明明已经知道了王小姐进城潜伏的消息,故意装神弄鬼呢?
王小姐见他沉思不语,用力推推他,说:“以后,你就可以和我合伙做些粮食买卖了。有个正当的生意,才不至于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你的那位哥哥,眼下可正炙手可热,如日中天呢!”
繁盛苦笑,道:“别提他了。前天晚上,一顿乱枪差点没要了他的命。我猜,这件事是新四军地下组织做的,手法上却有些像咱们军统,真是奇怪。”
“不奇怪,这本来就有嫁祸于人的用意吗。上次伏击南部,他们不也通过有关渠道向咱们抗议,说忠义救国军冒充了新四军游击队,以游击战的方式袭击了日本人,引起了日本人对附近根据地有目的的报复。”
繁盛一笑,说:“这次海陵城内,看似平静,实质上是波涛暗涌,难以明悉。这里可比不得乡下渔村,咱们处处要留心。”
王小姐点头,忽然眼珠一转,抬手抚摸着他的下巴,道:“什么时候替我引见你那位明媒正娶的老婆?也让我见识见识,是什么样子的国色天香。”
繁盛吓了一跳,躲开她的手,说:“你别胡来,耽误了事,咱们军统局的家法可是六亲不认的。”
第四章(7)
(四)
周繁昌这几天都在万字会和南部及本田洽谈有关特工总部苏中设站的具体事宜。本来,南部对于秘密战一道,不甚了解,将其低估不少。可是,经不住繁昌现身说法,略施伎俩,将李士群在两年前撒子布局暗伏下的人员启用起来,将收集的情报转达给了本田,用以验证其作用。
这个情报表明,城南50里的许庄有新四军小股游击队活动。秘密联络站设在庄中李四所开的粮油店里,日军行动的情报都是通过这里传送出去的。站中常驻了四个伙计,实质上都是游击队员,配备了武器,火力尚可。这些人都在白天活动,傍晚时闭门不出,和寻常庄户人家相似。
根据这个情报,本田亲自调派了宪兵和便衣队,佯出东门巡逻,5里地后取道折返向南,急速前进。在天色刚黑时,悄悄进入许庄,四下里围定。然后从后墙进入粮油店内,出其不意将正在吃饭的李四和四名伙计猝然围住。李四他们因事出意外,连枪都没有来得及拔,就被抓住。当下,宪兵们翻箱倒柜搜了一气,从盛油的大缸底部暗道里查出了一部电台;米袋里抄出了隐藏的枪支。
看着这丰硕的成果,本田乐得腮帮子发酸,一个劲地向繁昌鞠躬行礼,道谢不已。南部襄吉对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刮目相看,立刻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同时命令将原来专供日军特高课使用的德式驳壳枪转拨20把,子弹10箱,作为支持物资。
繁昌暗中得意,但是仍然在表面上保持住了平静,表示情报站采取不公开的形式,作为秘密活动的据点,不宜为外人所知。一切和日本驻军的协调,都由自己和本田中佐联络。南部明白了他的意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踱了几步,嘿嘿笑了几声说:“李部长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强将手下无弱兵。周先生,你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呀!”
繁昌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了万字会。
双臂俱伤的本田目送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周君很有才干,可惜是个中国人。要是日本人就好了。”
南部叹口气,点头说:“是的,可惜他是个中国人。本田,你对他的举动要留心。这样的人物是友非敌,那最好。但是,一旦成为敌人,那将是个可怕的对手,必须先行予以处置,免生后患!”
本田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思,合起脚跟啪地鞠了一躬,说:“将军阁下高见,深谋远虑啊!”
繁昌没有回家,而是坐到了闹市口的炭店掌柜室内,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