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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十六捶胸顿足,手捂心肝,痛不欲生地道:“四成啊,整整四成啊,没想到他这么狠,老族长当初倒是看走了眼。”
四成!
钱庄开遍大宁各地的严家家产的四成是多少?
文竹心中略为盘算,便掉头向着严慎行殷勤地道:“二姐夫甚么时候进行入赘仪式?小妹定当为您准备妥当。”
时下里男尊女卑,不到走投无路,穷困潦倒至极,没有哪个男子会愿意倒插门。是以,当严家家主要入赘文家的消息传来,宁都的百姓们莫不当成了一个谣传,一个笑话,但当事实摆在了眼前,却又不能不信,严家家主,是真的入赘文家了。
中宗十七年春天,那一场入赘的盛事至今为百姓们津津乐道,严家家主身着大红喜袍,却坐在了轿子里,一路敲锣打鼓被迎进了文家。
文家二女亦是一身红袍,手提喜杆,掀开了轿帘,严慎行下了轿子,抱拳环顾四周,甚是洋洋得意,多年心愿今日终于得偿,欺负他家娘子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些当初嘲笑辱骂过娘子的族老们,此刻怕气得卧病在床了罢,哈哈哈。
文竹坐在书房之中,闻得前面锣鼓喧天,亦是喜上眉梢,二姐夫太厉害了,没想到严家的油水这么足,她手持账册细细盘点,如此一来,那个计划却是可以实施了。
严十六最终答应放过严慎行一马的条件是严慎行纵然入赘文家,却不得为文家做事,亦不得与严家为敌,严慎行有妻万事足,自是一口应了下来,又交出手里的两成产业,终于买通了严十六。
此后不久,严十六施展铁血手腕,好好一个严家被他整顿的四分五裂,剩下的却都是严家的精英,严家势必很快就会东山再起。
文竹当机立断,与严十六定下了攻守同盟,从此后,严家文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天晚上,严慎行和文梅二次洞房,文家老六老七带着文卫文妙早早占好了位置听床脚。
严慎行谄媚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娘子,这葡萄怎么样?”
文兰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有点酸。”
严慎行立刻道:“那不要吃了。”随即又道:“夜深了,咱们安息罢。”
文兰没有应声,许是害羞的点了头罢,窗台下的文老六文老七激动万分,马上听到重点了。
却听得严慎行又道:“让为夫先给娘子洗洗脚罢,许久没有服侍娘子了,甚是想念呢。”
另一端正要出声唤回自己的调皮娘子的段佑和耶律保保对视一眼,互相掩住了嘴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爱她宠她,可是洗脚……
里面洗脚的声音哗啦哗啦响个没完没了,文晓兰打了呵欠,文妙十分天真地问道:“二姨的脚很大么?”
文卫伸出十个手指,小手数了数,很是认真地答道:“按照娘给我洗脚的时间来算,二姨的脚约莫有两尺了。”
随即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二姨总是穿着长裙,原来是怕别人看她那双大脚。”
文晓兰不耐烦地敲了文卫一个响指,低声道:“叫甚么叫,被你二姨听到去你娘亲那里告上一桩,你还想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旁的文妙弱弱的提示道:“嬷嬷说明天阴天……”
文晓兰瞪着文妙半天,这孩子,若不是当初亲眼看她从四姐肚子里生出来,真怀疑是抱错了。
她耐心尽失,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的,又用脚踹了踹听的最是用心的双胞妹妹:“赶紧回去睡觉了。”
待几人走的远了,新房的窗户却被人一手推开,严慎行一手撩着水,对衣衫整齐的文兰笑道:“娘子果然神机妙算,那几个听床脚的已然去了。”
话罢,谄媚地靠近了文兰,甚是殷勤地道:“这水倒是凉了,不如我换上一盆来,给娘子洗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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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双子
桃花开的正艳的时候,文家再度点燃了满城百姓的八卦热情,文家嫁女,而且一嫁就是两个,那一对双胞胎据说养在家里好多年了。
前几年媒婆要把文家的门槛都踩进地下三尺,连那兵部侍郎,新科状元,豪门大贾都被一一拒之门外,就都说有甚么隐疾,见不得人的,如今都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
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之际,却传来了两个女孩同时出嫁的消息,一个做的是那大理的王妃,一个据说是北方草原的部落可敦。
大理王妃,草原可敦,当今皇后亦是文家八女,如此算来,文氏一门竟出了三个娘娘?!
天子亲赠贺仪,皇后娘娘出宫参礼,百官捧场,天下商贾尽都来朝……一个又一个消息把宁都的百姓轰炸的目瞪口呆,事后多年,依然有耆老妇人津津乐道那一天的盛况。
三月二十八日,钦天监查了历法,算了又算的好日子,果然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碧蓝的天空里,一轮骄阳望着下面的热闹,长街两端,各有一队迎亲队伍。其中一支打头的是两列壮汉,壮汉们袒胸露乳,皮袍扎在了腰间,赤脚踏在地上,脚踝上的铃铛随着他们的舞步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另外一支队伍却都是妙龄少女,穿着艳丽的小衣筒裙,手里握着小小的吹壶,壶音嘹亮,和对面的铃铛声相互辉映。
文晓竹使劲拽了拽身上小衣的下摆,忐忑不安地看向正往身上套着红色皮袍的双胞姐姐,担心地问道:“这样不好罢?”
文晓兰一脸淡然,井井有条地穿起皮袄来,次序丝毫不乱,仿佛已经穿过千百遍一般,镇定自若地教训着妹妹:“若是连自己的老婆都认不出来,还嫁他作甚?”
文晓竹怔怔地看着姐姐,心中的担忧脱口而出,“若是一直回到草原,回到了大理都还没有认出来呢?”
文晓兰系好最后一根皮带,双手搭在妹妹肩上,很是认真地道:“那你就是大理王妃,我就是草原可敦!”
文竹此时并不知晓两个妹妹的胡作非为,只看着一屋子的贺礼发怔,难得一见的白狐毛一下就是十张,拇指大小的珍珠整整一斗……最稀奇的莫过于一队下人,一队经过了严格调教的下人,有伺候主子的,有负责护卫的,有专司厨艺的,甚至还包括两个御医。
一旁的年哥儿青衣小帽,善解人意地提点着,“我们主子说了,南蛮和北方草原皆是未开化之地,恐两个小姐过去了不适应,所以送上这一队下人服侍两个小姐。”
这是,爱屋及乌吗?
赵洛……文竹眼眶微湿,偏过头去,强自镇定道:“替我谢谢你们主子了。”
年哥儿低眉垂首,一副见自己主子的模样,轻声应道:“我们主子还说了,您和小主子玩够了就赶紧回家吧。”
文竹:“……知道了。”
本来还担心两个妹妹一样的嫁衣,两个人会玩腻猜你猜你猜猜猜,待到陪嫁丫鬟扶出两个妹妹,见她们一个小衣筒裙,一个大红皮袍,文竹悄然吐出了一口长气,看着几个夫人太太们轮流上前依依不舍地嘱咐她们,文竹也有心上前说上几句,却不妨衣襟被人拽了两下。
她低头看去,见儿子睁圆了一双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她,心中一紧,这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
文竹牵着文卫的手避到了角落里,两个人头抵着头,一副母子情深的架势,细细听去,却是在讨价还价:“二百两!”文卫张嘴就是漫天要价。
“无钱。”文竹不为所动的就地还钱。
“一百八十两,不能再少了。”文卫微微有所松动。
“一两,要不要随便你。”文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起身来,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两个妹妹身上。
“一百五十两,等会儿娘就会知道物有所值了。”文卫咬牙切齿地再次降价。
文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儿子,得意地道:“如今你这个消息已经是一文不值了,娘可是知道了你要卖什么了。”
看着文卫沮丧的样子,文竹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道:“你选错了对象,如果你去敲诈你六姨七姨,一定会物超所值的。记得,选对客户是你生意成功的第一步。”
说罢,她轻提裙摆,对被一群女眷簇拥着正要踏出房门的两个新娘唤了句:“六妹!”
小衣筒裙的文晓竹机灵地应道:“三姐。”
文竹却不搭理她,径直到了一身大红皮袍的文晓兰面前,为她整了整领子,含笑道:“六妹穿着这身袍子还真是有几分英姿飒爽呢。”
文晓竹和文晓兰对望一眼,知晓被文竹看穿了,文晓兰倒也干脆,当下就伸手去解皮袍上的带子,文竹却出手拦住了她,狠狠地道:“何必呢,既然你们要玩,不如就玩场大的。”
耶律保保气定神闲的喝下了第十杯茶,望着走来走去的段佑,劝道:“贤弟还是歇儿会吧,文家还不定出什么条件呢。”
段佑一步冲到耶律保保面前,满面焦急地道,“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文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大门处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文竹一副男装打扮,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侧身让出大门,指着远方道:“我那两个不成才的表妹居然逃婚了。”
段佑一怔,耶律保保已经先他一步冲了出去,口中大声吆喝道:“狼卫何在?!”
段佑随即反应过来,亦是冲了出去,唤来手下急命备马,一心想着趁着文晓兰还没有跑远赶紧追回来。
文竹见片刻走的干净的草原莽汉和大理的贵客们,两只手抄到了袖中,颠着步子回到了花厅之中。
几个夫人太太俱是一脸好奇,却不像是着急的样子,迎了上来,文竹眉毛一挑,向着徐夫人问道:“可都安排妥当了?”
徐夫人掩帕轻笑,却多了几分少女的调皮,得意地道,“五花大绑地送上了马车,路上的接应也都安排好了。”
文竹笑着点了点头,回道:“他们定然想不到,新娘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家乡,等他们没头没尾的找上几天,垂头丧气的回去的时候,一定会是很大的惊喜。”
一旁的文卫一双黑玉一样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娘,这买卖也没落了什么好,兜了一个圈子还不是把六姨七姨嫁给了蛮子么?”
文竹一个响栗敲到了文卫头上,叱责道:“什么蛮子,以后要叫姨夫。”
随即看这小子又做戏一样积了一泡泪,文竹勉为其难地解释道,“耶律保保和段佑一定以为是你六姨七姨自己搞的鬼,自然会对她们小心翼翼地爱若珍宝,你六姨七姨被这么教训一通,也当长点记性,以后少些胡作非为了。”
话罢,文竹想起两个让人头疼的妹妹,悠然长叹道,“她们嫁的那么远,以后也只能靠自己了。”
文卫撒娇一样地黏上文竹,很是谄媚地道,“娘有我呢,姨姨们以后也会有弟弟妹妹的哇。”
文竹感动地抱起文卫,和他额头贴着额头,低喃道,“是啊,娘有卫儿呢……”
一旁的文家的夫人太太们看的煞是眼红,如今文家的女儿们俱已出嫁,家里的文妙和文卫便是最受宠的宝贝了,一个个围了上来争着抢着要抱文卫。
文竹无奈撒手,却见文卫在徐夫人怀里小心翼翼地道,“若是卫儿做错事情,娘会不会生气啊?”
文竹一怔:“什么事情?”
文卫把脸埋在徐夫人怀里,闷闷地道,“我收了六姨二百两银子。”话罢,想起文竹教导,理直气壮地道:“卫儿这次可是选对客户了。”
卫儿收了六妹二百两银子?
文竹的脑子渐渐地转过弯来,她认真地看着文卫,柔声道,“你是给她们又送了两套衣服么?”
文卫见文竹如此温柔,吓得缩到了徐夫人怀里,小声道,“我,我只给她们松了松绳子,又帮她们重新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