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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对于我,家便是梦魇。摆脱它,还是把它重新“撑”起来?难道,我不正是为了急于寻求个人解脱,苦苦追逐超凡脱俗的永生幻影,方才盲从“宝珠大法”?怎么我的少年人生,竟然如此荒唐?信仰迷失,难免沦落为迷途羔羊。回头,回头,回头吧,就像小时候妈妈曾经讲过的故事:三亚城,千年传说的“回头金鹿”。
回头,难能可贵,可我还能够回头吗?啊,彼得,我将永记你今夜的笑容。让我们比赛吧,究竟谁是蜃城真正的凡人英雄。满腹心事的少年,满怀愁绪,他不禁陷入沉思,他仿佛在“问号的海洋”奋力拼搏。他就这样耷拉脑袋,独自慢慢腾腾闲逛,思索从前、现在和未来。不知不觉之间,他转进隔壁的厨房。
宽敞的厨房,空空荡荡,他站在月光下,环顾四周。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地砖,雪白的桌椅,浅绿色的橱柜,银光闪亮的餐车,一切都在如水月光中浸泡,那么样凄惨和冷清的氛围,刚好对应少年此刻的心境。他抬头仰望,白色油漆的天花板,反射月光,白得雪亮。那些用来消毒的紫外线灯管,放射淡紫色的朦胧光芒。如此淡淡的紫色,他很喜欢。他向空中伸出双手,张开手掌,摆开造型。黑影子,投在紫色光芒的粉墙上,仿佛蝴蝶的翅膀。
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吧?于是,他把双手相握,组成狼的头形。墙上的黑影子,也随之活动。黑糊糊的嘴巴一张一合,又扑,又跳,它活像狰狞吃人的小异兽呢。突然“咣”一声响,吓了他一跳。原来是他的脚尖,不小心踢到地上的银质餐具。月光下,银色的碟子闪烁可爱的光华,星星点点雪白闪亮。
胆小鬼,怕什么?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张开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齿,他有些吃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强行挂在脸上,为的是替自己提提精神。他弯下腰,想拾起那些银白闪亮的餐具。寂静之中,怎么听见似有微弱的呼吸声?
呼吸声!啊呀,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他惊呆在那儿动弹不得,腿脚根本不听使唤,他感觉冷汗正从腋下“吱吱”冒出来呢。多么不争气。小先生,请您务必振作,准备战斗,拜托!他在心里对自己一声断喝。暗自挣扎,他强迫自己要勇敢,好歹稍稍平静。握紧拳头,他慢吞吞扭脸,凝神观望,他看见银灰色冰柜的旁边,一辆银光闪闪的金属餐车后面,蜷缩隐藏了一个小东西。
小东西,有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
一时间难以辨别,他紧张得眼睛直眨巴,他听见“怦怦”的心跳声,激烈得犹如战鼓声声。他深吸一口气,猫腰,弓背,蹑手蹑脚,缓缓凑近那个“亮晶晶大眼睛”的小东西。黑色阴影笼罩下,小东西“噌”一下直立起来,他的一颗心哪,也随之“噌”一下被高高拎起,悬浮在半空“嘭嘭”狂跳。
他屏气凝神,定睛细看。好家伙!皎洁月色中,一个漂亮的女娃娃,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亭亭玉立。她那对细长的麻花辫子,乌黑油亮,辫梢儿随意搭在肩头。小姑娘头上系着蓝底小白碎花的布头巾,她穿一件蓝底小白碎花的“布衫衫”,黑布裤子,黑布鞋,她就像中国布娃娃,她的脖子上挂着美丽的银色项圈。
“老天爷!小东西,你从月光下变出来的吧?”他长舒一口气,故意大声追问她,他这是在给自己壮胆哩。她冲着他抿嘴微笑,这个狡猾的小东西呀,她把他一眼看透,他是一个胆小鬼。于是,她故意向他嚷嚷:“嗬!吓你一大跳吧,胆小鬼?告诉你,我么,是从这个通风管道里面爬出来的,好像变戏法。”
淡淡的眉,红红的唇,微微翘起的鼻子上汗津津的,她的模样甜美又可爱,一脸稚气和清纯。小姑娘忽闪黑亮的眼睛,认真审视面前的少年哥哥,她见他沉默不语,忽然大声向他挑衅说:“这个通道啊,很长、很长,很黑、很黑,阴森森的,可怕极了。你害怕吗,孩子?”
嘿嘿,她居然敢叫我“孩子”?我可比这“小丫头子”高出好多呢。啊哟,真窝囊。什么通道?!那么,它通向哪里?异兽的巢穴悬浮在大海上,危机四伏,根本无路可逃。难道说,峰回路转……他转念这么一想,恍若重燃希望的星星之火,心头忽地一亮。少年睁大眼睛,望向前方。
第三十一章 温柔安慰
红彤彤的灯花,轻盈摇曳,夜色中深藏不露的灯神,缄默不语,分明是意味深长,述说不尽心底忐忑不安的愁绪。烛泪一如泉涌,涓涓流淌,欲罢不能。欧式风格的落地烛台,并排而立,仿佛身姿挺拔的红树,心心念念守护在窗前,明月高悬在窗外。那些红色的蜡烛,放射金灿灿俨如阳光的光芒,烛台上雪白的小天使浮雕,虔诚为光明伫候,“光明天使”宛若从烛光汲取生命活力,热情洋溢地张开翅膀,生趣盎然地迎接新生。“黄金”号邮轮方正小巧的豪华卧室,笼罩在烛光下,暖意融融,爱的世界温馨醉人。
她倚靠在雪白枕头上,满怀欣喜,用心观察丈夫怀抱婴儿的神情模样。红艳艳的烛光,映照她苍白的脸庞,看似涂抹些许暖色。黑亮的卷发,这么样绕过来,又那么样扭转去,在她的头顶中央盘成蝴蝶发髻,饱满而又鲜活生动。缕缕卷曲的鬓发,好看地垂落两颊,愈加衬托她那姣好的容颜。
今夜,在海上血雨腥风的“死亡之城”,她拼尽全力,给予丈夫人生最珍贵的礼物,一个美丽的小天使。这时候,平平安安,宁静的夜晚俨然一切如常,她反倒感觉有些儿放心不下,莫名的隐痛无处倾诉。每当她闭上眼睛,那些血腥的回忆和凄惨的叫喊,刹那间狰狞蜕变,它们活像白色的蝙蝠妖怪,奇﹕书﹕网“哗啦啦”扑腾干枯没有血肉的白骨翅膀,张牙舞爪,穷凶极恶地迎面袭击她。她在内心深处瑟缩,艰难挣扎,苦苦追逐心中的光明,她以温暖的烛光作为见证,她深信光明终将战胜黑暗。
不忍回顾那些悲惨的吃人暴行,她不禁扪心自问,难道仅仅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船仍然在大海上悠悠荡荡,她如同在摇篮里恍恍惚惚,她的爱人怀抱婴儿深情注视海天月色,她的心为他们悬空,左右晃荡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她深深牵挂他们未来的命运,惴惴难安。美好生活令她眷恋,她根本不敢设想,这一切突然在“海市蜃楼”毁灭,难道她的努力奋斗仅仅只是海中捞月?无论如何,新生命弥足珍贵,婴儿是她的骄傲,他是她心中的月亮。那么,她的爱人懂得珍惜他吗?他会永远爱护他吗?他会把他放在心坎上,如同往昔,他疼爱她那样?
窗外,一轮明月,他久久地伫立在窗前。喜滋滋,乐呵呵,怀抱赤裸的新生儿,他诚惶诚恐加倍小心呵护。月华犹如洁白丝绸,轻柔覆盖在婴儿身上,粉红色的肌肤,娇嫩得皱巴巴的,晶莹而又润滑,焕发珍珠般可爱的光彩。如花似月的小生命,在父亲温暖的怀抱,睡得那么香甜。
他屏气凝神,饱含深情,凝望心爱的小宝宝,他在心中为他深情唱响摇篮曲,虔诚祝福他长命百岁。他把他视为欣然降临人间的圣洁天使,并且他也是他此生至高无上的爱。心中忐忑,百感交集,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然湿润,透过朦胧泪眼,他看见月亮更加明亮。
“他,漂亮吧?”她小声问。
“漂亮,就像你。”沉醉在幸福和喜悦之中的丈夫,匆忙回头,他温柔地望着她,轻声回答她的问话。显然有些笨手笨脚,他连忙抓起雪白的毛巾,小心翼翼把儿子包裹好。他来到她的身旁,轻手轻脚把怀中的婴儿稍稍竖起,他把他的宝贝展示给她看。良久,他深情地对她说:“谢谢。”
“什么?”她闻言有些惶恐,不安地小声追问。
林先生殷勤地挨近妻子,他在床边坐下,几度欲言又止。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他柔声告诉她,说:“亲爱的戎蓉,我想说,你使我感到很幸福。”
“文湛?其实我……能够嫁给你,我真的很走运。”她望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说,自始至终,她回答得很是认真。
“可我,并不是个出色的家伙,难道不是吗?”他有些迟疑,或许是有些胆怯,他听见心在“怦怦”跳动,也许是情到深处倍感珍惜,更加使人温驯谨慎。
“你很宠爱我。可有时候,我也会寂寞。事实上,这一生我很满足。我想有个‘庆祝’,我觉得人生很精彩,而我是个大赢家。”她平平静静地向他倾诉,眼中的泪花反射月光,晶莹闪烁。
“做父亲了?哇啊,真好。”此刻,他仍然深深沉醉在中年得子的喜悦之中。红艳艳的烛光,使他看上去脸色红润,目光炯炯,容光焕发,他那神采奕奕的模样仿佛重返青年时代。心潮起伏,他轻轻摇晃小天使,轻声呼唤他说:“儿子、儿子啊,快快长大吧,爸爸给你讲故事听。从前啊,在海南三亚,有一头金色的鹿!”
“文湛,如果我能看见。嗯,我意思是说,我希望我儿子,将来,他能够健康富有,如意吉祥,就像你一样。”她紧盯他的眼睛,忽然朗声说道:“希望他,像你一样出色。”
“是啊,是啊,平安离开‘海市蜃楼’,但愿如此。我猜想,船主正在竭尽全力寻找失踪的‘黄金’号,我们的命运很快会有转机,难道不是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家,一定要给他取个好名字。”他连连点头,满口应允。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住宝贝儿子,一时一刻他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是,回家。你一定,要把他平平安安带回家。我把他,看得比我自己的生命更珍贵。他是我生命的继续。”她的语调,沉稳而又温存,隐约透出她那难抑的激情。
闻听此言,他茫然抬起头,深情凝望他的爱人,他柔声告诉她说:“他是我们的生命的继续。”一如霜雪的洁白月光,张开天使般的朦胧翅膀,声色不动,静悄悄笼罩鲜艳如血的烛光,雪白的纱帘,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家具以及羊毛织毯,卧室里的一切都被涂抹了粉色影调。此时此刻,就在这里,温柔的安慰,已然自天而降。
第三十二章 古战舰奇遇
小命要紧哪,为了逃生,自然顾不得体面,少年硬着头皮蛮干,他横竖豁出去,不惜咬牙扮演“强盗”角色,他当着“美国佬”彼得的面,活生生挟持哥儿俩。一手捉住一个,一路上他软硬兼施,好歹把两个并不情愿的家伙,生拉硬拽拖进“黄金”号邮轮的厨房,他预备在这里为朋友们变戏法。
“喔哟,真受不了你。”光标连声嘀咕抱怨,他冲着难缠的“白袍”少年抗议说:“嗨,放开我,绑架呀。你这家伙神神道道的,为什么带我们来厨房,享用‘蜃城晚餐’?你到底想干啥,小桔?”少年闻言略显羞涩,他慌忙松手放开他。光标揉揉被弄疼的手腕,心中忐忑,面露难色,他瞟了一眼老同学陈炜。
黑大个子依旧笑嘻嘻,他轻拍老同学的肩膀,假惺惺地安慰说:“乖呀,‘光标小宝宝’,嘿嘿。酒喝多了,难免抓狂吧?”煞有介事,他举起大号的手电筒,让光束照亮女孩子的脸庞,转而又照亮少年的脸庞,然后略带调侃地高声质问:“‘小桔子’啊,这就是你的新发现?要依我看么,你的‘小女朋友’,倒还蛮不错的嘛。”
“赶紧给我‘闪人’,陈炜。”他一本正经地低声喝令,恶狠狠白了他一眼,其实光标心里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