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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狠狠的林文湛,愤怒地注视着面前这位恩将仇报、背信弃义的教授。“放开我儿子!快把你那只龌龊的爪子,从我儿子身上拿开!”父亲瞪圆眼睛,厉声咆哮。此刻他仿佛一头雄狮,一头行将痛失爱子而猛然惊醒的愤怒雄狮,他要一口活生生吞下这只“禽兽”。
“哈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教授先生放声大笑,当面讥讽这位咆哮如雷的父亲。众目睽睽,他这两声夸张的大笑,也是为了给他自己挣面子,他为自己鼓舞士气。瞧这位林先生,他气势汹汹地威胁恐吓,咆哮,瞪眼,下命令?中国父亲,他能吓唬谁!教授先生想了想,很生气呀,他晃荡脑袋,马上集中精力思考。
思想集中了,也不觉得腿疼,教授先生再度开始演戏,迷雾肆虐的船舱通道,人兽之间的肉搏一触即发。水手从激战中抽身,他预备装子弹。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教授那张煞白的面孔。水手小顺子目光如炬,他一声不吭,随时准备扣动扳机,打击这只狡猾凶恶的“豺狼”,教授一样想吃人哩。
装模作样,装腔作势,柔声细语地巧妙伪装,教授先生轻轻摇晃怀中哭闹不休的婴儿,他继续哄骗大家说:“啧啧,多健康的‘贝贝’。一看就知道,这个‘贝贝’准能活到一百岁。不过嘛,若是不小心枪走火,可就不好说了,啊?你们应该对我客气点儿,哀求我,恭维我,你们应该信仰我,我将引领你们建立一个光明伟大的帝国。凡是追随我的人,必将获得永生。”他一面唠叨,一面轻巧地闪身,从举枪相对的水手身旁绕过,他一瘸一拐终于退到舱门边,门里门外的情形他尽收眼底。
教授先生背靠墙壁站定,他尽量挺直腰杆子,皎洁的月光笼罩在他身上,他的身影黑压压的。他抬起下巴,傲慢地面对众人,他以一种近乎朗诵的口吻,深情地演讲道:“我是强者。亲爱的先生们,你们只是我的‘晚餐’。”
惊闻此言,一直忙于枪战的彼得先生抽空儿回身,他狠狠瞪了教授一眼,他大声质问他,“想干吗?没见爷儿们正忙着吗?别给我们添麻烦。”
“哦,嚷嚷?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下等人的习惯。彼得先生,瞧您,吓着小天使啦。‘贝贝’乖,不哭,‘贝贝’哟?”教授先生假装悲天悯人,他轻轻拍打包裹了雪白毛巾的婴儿,一声声深情呼唤。确有一瞬间,甚至于他的眼神也被他伪装得慈祥,他要着手撕碎善良的心。好心人多坏事,他一向这么认为。
海盗贝贝缩回舱门装弹匣,教授那些“贝贝、贝贝”的连声呼唤,他早就听得不耐烦啦。乘此机会,贝贝先生发狂般粗野地叫骂:“嚷什么,人渣?来吧,一枪打死这‘小崽子’!打呀,上等人?”贝贝突然掉转枪口,对准教授先生的脑袋瓜,他声嘶力竭地吼叫:“老子我帮你,哇啊?”
“亲爱的贝贝?”教授先生嗲声嗲气地嘀咕,他可不想惹火烧身。
“发嗲?哼哼,咱们俩一起开枪?要不,我先一枪‘嘣’了你?或者你,一枪‘嘣’了他?”海盗贝贝死死盯住他那阴森森的绿色眼珠子,歪着嘴,咬着牙,他柔声替教授出主意、想办法。在人们眼中出现了一张癫狂的丑恶嘴脸,教授先生万分尴尬,他“哧溜溜”冒冷汗。谁也不曾料到,教授突然按下扳机,“啪嗒”一声撞响令人惊魂。
黑洞洞的枪口下,婴儿放声大哭。
小手枪里没有子弹,打了空枪。
教授先生对此无比震惊,他眨巴眼睛僵直呆立,他惊慌失措地望着大家,浑身打哆嗦。他多么懊恼,刚才对付那只咬人的小异兽,不应该盲目开枪,白白地浪费子弹。在他愣住的刹那间,大家伙儿冲上去,一齐用枪、匕首和各式各样的“武器”对准他,双方彼此默默较量。
“啪嗒”一声响,教授先生手中的枪,再一次无奈落地。他主动扔掉枪?这个结果人人看着都高兴,心中的石头仿佛也随之落地,毕竟在人们心目当中,教授应该是那种文雅人,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于是,大家伙儿安静等待,等待他再主动丢掉面子,认罪投降。
枪,虽然扔掉,不过教授先生显然还不想就此放弃。他认为,这仅仅是缓兵之计,惯常的伎俩。他眯缝眼睛,意味深长地注视大家,他思如潮涌起伏难平,他心想:尊敬的教授先生,瞧您眼前这一幕,精彩吧?好家伙。
瞧这位,疯狂绝望的中国父亲,汗、泪淋漓,瑟瑟颤抖,他居然高举铮亮的一把西餐刀,难道他想活活剁碎我这位科技天才?听说,林先生是商人,他还买卖股票、期货和房地产呢。哼,黄种暴发户。
瞧这位,杂志社耍“笔杆子”的彼得先生,知名绅士,社会名流,他居然举枪威胁我?乖乖,好大的一把枪啊,乌黑铮亮,哈!听说,他所服务的杂志社,还刊登色情图片哩。哼,白种拉皮条的。
瞧这位,“刀疤”先生,长相难看并且天生下贱,血腥的海盗,臭气熏天,他也配拥有人性良知?他居然,敢拿枪口对准知识精英的高贵头颅?听说,他的盗抢传奇故事,足够拍电影啦。哼,黑鬼杀人狂。
哈哈,还有呢。瞧这对,酒吧“泡”出来的双胞胎哥儿俩,不知道他娘是谁吧?威胁我,他们居然紧握金灿灿的长笛?精彩。哼,棕色的下流杂种。
上帝,怜悯我吧。教授先生神情悲苦,暗自哀叹。所见所闻,令他觉得越来越胸闷,他越来越气喘吁吁,他真正是愤懑极了。他望望这个人,又瞧瞧那个人,这些人他可一个也瞧不上。眼前的景象,好似狼领头的一群羊,围捕尊贵的狮子王。人间喜剧,教授先生?他扪心自问,倍感困惑,同时也倍感痛心,他天真地眨了眨绿荧荧的眼睛。
心有不甘哪,愤世嫉俗,教授先生仔细盘算,用心思量。咦?肤色各异的海盗们齐心协力,为中国父亲撑腰。同仇敌忾,怎么会这样呢?狼,居然同羊,肩并肩站在一起。狼,竟然保护羊。真奇怪。
高学历,高智商,他自视脑袋瓜子较常人好使。临危不惧,积极展开自救,他的肚子里立即新生一个很坏、很坏的坏主意。乘人不备,教授伸出血迹斑斑的脏手,飞快地移到婴儿的脖子上,他突然紧紧掐住他,婴儿在他手中尖声哭嚎。
“住手!”彼得一声怒吼,怒目圆睁。这主意,他教授先生居然想得出来。这事儿,他教授先生居然做得出来。教授?分明是野兽。
“教授先生。请你,把孩子,放在地上,轻轻的!”彼得先生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命令他,那么坚决而且严酷的语调足以使人窒息。众人眼巴巴看着,婴儿粉红色的手掌在月光下挥舞,他在越来越使劲的手中拼命挣扎,凶手洋洋得意咬牙冷笑。小生命喘不过气来,小脸蛋儿憋闷得通红,他的哭声渐渐微弱。
林文湛睁大眼睛,心如刀绞。
吉祥睁大眼睛,心急如焚。
光标睁大眼睛,心急火燎。
水手小顺子睁大眼睛,怒火冲天。
彼得先生睁大眼睛,义愤填胸。
餐厅服务生睁大眼睛,怒形于色。
人妖睁大眼睛,嫉恶如仇。
双胞胎少年乐手睁大眼睛,他们不禁悲从中来。
海盗“刀疤”睁大眼睛,忿忿不平。
海盗阿尔伯特睁大眼睛,他好似正在发笑哩。
海盗“贝贝”大睁双眼,教授这招果然阴狠毒辣得骇人听闻,让他这位身经百战的职业杀手同样深感震惊。“嘿嘿,”贝贝先生冷笑道:“你真恶毒。”
在人们愤怒的目光逼视下,教授内心的挣扎犹如排山倒海,令他几近疯狂。绝望时刻他几乎崩溃,迟疑再三,终于还是松手,他温和而又深情地说:“别误会。我当然不会伤害婴儿。我爱他!哦,美丽的小天使,诞生在蜃城。他就是未来。他是蜃城‘永生之子’。”林文湛呆呆地望着他,恶心得快要呕吐。
颤巍巍的教授先生,不得不把婴儿放到地上,吉祥老虎一样扑上去,急忙把小宝贝抱起搂进怀中。他抱着孩子迅速缩回角落,他挨近同学光标,依然在瑟瑟发抖,他是又惊、又怕并且倍感自责,他的脸涨得通红。“小心,吉祥。孩子没事的。”光标小声安慰他。双胞胎哥俩一路相随,左右站立在两旁守护婴儿,他们是真的害怕,反复无常的教授先生,会不会再度反扑?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晶莹闪亮,从教授眼中“扑簌”滚落,他那灰绿色的眼睛已然黯淡。他想起那只亲手培育的蛙形异兽,他感觉仿佛和它心有灵犀,此时此刻人与兽遥相呼应,心心相印。
“还有牌吗?”海盗“刀疤”打完子弹匆忙回头,他冲他冷冰冰丢下一句难以下咽的讥讽话。他皱着眉头,神情异样地端详教授,他那样的眼神,仿佛是在观察一只举世罕见的“人形异兽”。与此同时,他手脚不停迅速为突击步枪换上新弹匣,急忙往舱门外送出一梭子子弹,击倒几只大胆凑近的异兽小天使。
承蒙这位“刀疤”先生的友情提醒,教授突然恢复了几分神气,他居然还有牌。认真仔细,加倍小心,教授先生摆弄金褐色的领结。在他的心目中,唯有奢侈品,才能够彰显精英的身价。值此二十世纪末期,无影无形的人类等级制度,依旧森严。奢侈品,如同某种标杆,在等级与等级之间划清界线,他一向对此事十分看重。在他看来,眼前的现实,犹如乾坤颠倒。贱民打败了精英。羊撕咬了狼。低等级的,妄想要了高等级的性命。强肉弱食,逆向淘汰,嗯?
哦,等级粉碎了,人类堕落了。一塌糊涂的困境,该死的邪教啊,邪恶信仰的海市蜃楼,圣城,蜃城,横行了一帮子暴民。赶紧把握机会,收拾残局,亮出王牌吧,教授先生?他在心中大声催讨公正,他要求公正,他要求他所认为的公正,于他有利才是公正。
教授先生站直了,他态度诚恳地对大家说:“亲爱的先生们,你们不是想要离开‘海市蜃楼’吗?哇啊,我就知道。只有我!我才能驾驭异兽大天使。诸位请注意,就从现在开始,你们的生死,你们的未来,无一例外掌握在我手中。想活命?必须听我的,否则就得完蛋,统统完蛋。”他越说越自信,越来越深情慈祥,临了他努力挺起胸膛,神情模样宛如一位君王。
配合演讲,教授先生从怀里掏出埙,他把它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他的脸上,堆满神圣的表情。无比庄重,他双手捧起埙,他把它高高托起,那派头好似托住整个地球。
哟,终于轮到我啦,感谢上帝。教授心中快活地一闪念,他的伤腿一点儿也不疼啦。他清了清嗓子,语调深沉慢吞吞地说道:“我爱你们大家。先生们,为了拯救你们宝贵的生命,为了拯救你们漂泊的灵魂,我情愿自我牺牲,我也情愿为你们奉献。现在我宣布!我,教授,自封为蜃城的至尊教皇。我纯洁信仰了利益至高无上,我才是‘海市蜃楼’的主人。我是强者,同时拥有智慧、财富和权力的‘人之精英’。唯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最终引领全人类,走出世纪末的黑暗,迎向光明美好的未来。我便是上天选定的,身负神圣使命的强者。”还没等他过足“至尊教皇”的瘾头呢,水手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举枪砸烂了那只象征邪教最高权势的埙。
“咣”一声响,振奋人心。这只形状好似鹅蛋的埙,应声完蛋。那些烟绿色的碎片,“哗啦啦”洒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