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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炽望望郑信,这个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一年多来,历经大战,比以前成熟多了。吴炽勉强挤出几丝笑容对郑信道:“去查查。下次要注意了。今天你运气好。”
郑信赶忙答应一声,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吴炽帮助法正上了马。法正看他没有上马的意思,赶忙问道:“将军,你什么时候走?”
吴炽朝他挥挥手,笑着说道:“孝直,你先走吧,我等严凉他们回来,一起走。”
法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打马离去。
吴炽看看站在一边的侍从,传令兵,号角兵,突然双手一拍,大声叫道:“我们来吓吓韩遂,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奇怪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吹号,吹冲锋号。韩遂一听,肯定紧张。”
十几个人被他的神情逗笑了,紧张的心情立即一扫而空。
联军士兵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敌人冲下山岗,心里都很诧异。但敌人骑兵的厉害实在太让人恐惧,所以大家不但没有懈怠,反而更加戒备了。
天色就在等待中悄然变黑,对面山岗上的敌人慢慢地被黑夜吞噬了。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
韩遂和成宜站在河堤上,一动不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远处黑暗里的动静。
突然,牛角号声再度响起。
联军士兵心脏一阵狂跳。韩遂和成宜也顿时紧张起来。随即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目光。此时山岗上响起的并不是冲锋号,而是报警号,密集而急促的报警号。然后就是人喊马嘶的巨大嘈杂声,渐渐远去的战马铁蹄声。
难道曾炩突然撤走了?但是方向好像不对啊!曾炩在东边,而号角声却是在西边,这是怎么回事?
成宜面露喜色,大声叫道:“是不是寿成的部队赶来了?”
韩遂摇摇头:“不会。他应该在半夜出现。”
成宜顿时有些泄气,嘴里嘟噜道:“会不会是黄沙打来了?”
“如果他们的脚步慢一些,血狼铁骑再派一支部队阻击一下,倒是有可能。”韩遂沉吟着说道。
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候,韩遂更不敢主动出击。所以,只有等待。
天色越来越黑。刚刚开始还能看到几十步远的地方,后来却只能看到十几步了。
成宜在河堤上来回踱步,心里非常着急。韩遂一动不动,象山一样。
山岗上突然再次传来巨大的冲锋号声,一声接一声,夹杂着凌乱的马蹄声。
成宜吓了一哆嗦,大声叫起来:“大帅,这次敌人真的进攻了。”
韩遂冲他摇摇手,神色凝重地说道:“不是。好象是敌军在山头上重新集结。”
“不是我们的援军来了?”成宜失望地问道。
漫长的等待。时间流逝得非常非常慢。
联军的阵地上哑雀无声,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有几匹马在黑夜里轻嘶几声。
黑夜和敌铁骑军所带来的恐惧深深地印记在每一个联士兵的心底。他们睁大了双眼,极力望向黑夜深处。即使身在车阵里,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突然,黑夜里传来惊天动地的战鼓声。
战鼓声浑厚而激烈,重重地撞击在黑暗里,传遍了荒野和夜空。
士兵们紧张得几乎崩溃的神经突然受到刺激,顿时如遭重击,差一点窒息过去。
韩遂皱着眉头,脸色极其难看。成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极力平息自己心里的紧张。
“大帅……”
夜空里终于传来巨大的叫喊声。那是十几个人同时叫喊才能发出的巨大声音。
“寿成到了……”
韩遂面色如土,沮丧地低下了头。
成宜闭上眼,一个劲地摇着头,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几乎站不住了。他赶忙一把扶住身后的车轱辘,撑住自己的身体,仰天长叹。
联军士兵先是惊愣,接着就象炸了营一样发出了一声巨响,巨大的吼声几乎把黑夜撕了个粉碎。士兵们不停地叫着,吼着,跳着,任由泪水倾泄而出。许多士兵无力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苦起来。巨大的压力几乎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初遇法正
韩遂比以前更瘦了,面色焦黑,眼窝深陷,看上去非常憔悴,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马腾心里一酸,眼眶顿时红了,泪水差点滚了出来。
韩遂缓缓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来早了。”
马腾苦笑了一下,说道:“文约,我遇见了黄沙。”
韩遂眉角一挑,冷笑一声,淡淡地问道:“他人呢?他的部队呢?”
马腾退后一步,躬身说道:“我让他赶回定兴渡口,帮助马玩看押粮草辎重去了。”
韩遂面色一暗,非常痛苦地望了一眼身边的成宜。一切如他们所料,黄沙全军覆没。马腾不提黄沙的部队,却说他让黄沙去了渡口,很明显是怕自己盛怒之下杀了黄沙。黄沙丢失全军两万人独自逃生,依军律当然斩首。但是黄沙是西羌首领,如果自己杀了他,必然和西羌闹翻,那样对谁都不好。当然,骠骑大将军曾炩是最喜欢看见这种局面的。
成宜神情黯淡,他和黄沙相交莫逆,现在他遭此大难,看来他在西羌的地位是保不住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要不是自己和成公英去邀请他来,他就不会出现在司隶,也不会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成宜有气无力地问道:“黄帅是在什么地方被伏击的?”
“就在西边,距此大约十里。战场上阵亡士兵的遗骸尚未掩埋。”马腾低声说道,“黄沙心悬大帅安危,督促士兵连续奔跑四十里,结果士兵们体力不支,被血狼铁骑伏击,全军覆没。”
韩遂冷冷地“哼”了一声,愤怒地说道:“所以你也心悬我的安危,一路跑来。”
马腾望了一样韩遂,没有作声,低下了头。
“我就这么无能吗?我就守不到半夜吗?黄沙全军覆没,并不影响我们的计策,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着急赶来,以至于功亏一篑?”
“你看看战场上,几万人就这样白白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遂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怒不可遏。成宜赶忙上前拉住韩遂,小声劝了两句。
成宜下午已经知道了韩遂的计策。虽然他不同意韩遂如此行险用计,但他还是很佩服韩遂的用兵。
韩遂想消灭血狼铁骑,于是自己设下圈套,故意把大军分成两拨撤退,诱使吴炽上当来攻。暗地里他偷偷征调马腾部秘密赶到撤退路线上埋伏,也就在这沣水附近。这是撤退路线中途,前后都可以兼顾。
血狼铁骑攻击任何一部,只要被缠住两三个时辰,另外两路都可以及时赶到,包围他的骑兵再加以围歼。他们也考虑到了黄沙可能抵挡不住铁骑的打击,迅速被击溃。所以他们还留了一手。
当黄沙转而全力攻打韩遂,根本不防备自己的背后时,马腾率军半夜悄悄赶到。此时无论双方是在交战,还是吴炽的血狼铁骑围着韩遂,血狼铁骑都要遭到致命的一击。即使吴炽不死,他的骑兵也会所剩无几。
这本来是一个没有漏洞的奇计,却因为马腾不顾命令,心悬韩遂安危,飞速赶来,结果形迹暴露,在黑夜即将来临的时候,惊走了吴炽。功亏一篑。
韩遂心痛,黄沙的两万人,自己这边一万五六千人,都因为马腾的提前行动,白死了。如果马腾不是和他是义兄弟,他真怀疑马腾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部队和马腾的部队都是西凉军的主力,他的部队人数最多,大约十二万人。现在他的部队除了守金城郡的侯选手上还有三万人,就剩下马玩的一万人,自己手上的一万多人,其余全部葬送在长安。他的部队如今只有五万多人,实力大减。在西凉军中,他现在说话的份量要大打折扣。没有实力,谁会听你的话。
他带了十五万人攻打司隶,现在只剩下三万人左右,其余将近十二万人全部战死。成公英部两万人,黄沙部四万人,张鲁和自己部下六万多人全都战死,惨败啊,基本上也就是全军覆没。
如果撤走之前,能够消灭掉血狼铁骑,也算是报了仇,给自己挽回了一点颜面。
然而,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的计策彻底失败,不但没有消灭掉血狼铁骑,反而遭到了更大的损失,部队不但打光,颜面丢尽,而且自己在西凉军的首领地位也随着这次北征的失败而变得岌岌可危。现在就算其他西凉军首领不提这事,他也自觉无脸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
马腾再次跪倒在地。眼前之人,怎么说也是他的义兄。
韩遂慢慢地平静下来。
山岗上,河谷里,河堤上,西凉军士兵点燃了几百堆篝火,一则为了照明,二则为了取暖。士兵们在经过了最初的喜悦之后,开始打扫战场,掩埋战友的遗骸。
“寿成,你说说,为什么?”韩遂轻轻问道。
马腾心情沉重,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在路上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吴炽跑了,士兵们白死了,韩遂陷入困境,西凉军也会因为韩遂的问题而陷入困境。但他心里却有一个非常顽固的念头,他要救出韩遂。
曾炩的厉害不是谁能预测到的,所有轻视他的人现在全部都死了,都败了。韩遂制定的计策之所以冒险,就是因为他是以自己的想法来揣测曾炩,也就是说,他在心底里还是认为曾炩不是一个够强的对手。轻视对手往往死得都很惨,所以马腾非常担心。他参加过诸侯会盟讨伐董卓的战争,是真切的体会过曾炩的可怕的,而韩遂没有。
如果曾炩杀了韩遂,那怎么办?自己将如何面对西凉军几十万将士,将如何面对韩遂的在天之灵。那个时候,即使突袭成功,消灭了血狼铁骑,又有什么意义?西凉联军立即就会分崩离析,就象前些年老边突然死去一样,历史将再一次重演,命运将再一次戏弄西凉军。
所以他听完黄沙的话,二话不说,立即带领部队飞速赶往沣水。就是死,也要救出韩遂。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出乎意料。你想得再多,做得再多,往往最后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韩遂看他一直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象个白痴一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吼。“几万兄弟都死了,难道你连一句话都没有吗?”
马腾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他抬起头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叫道:“大哥……”
“大哥……,我只是想救你,只是想救你。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啊……”
韩遂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他吃惊地望着马腾,泪水立时就涌了出来。
曾炩站在黑夜里,望着远处沣水上的火光,默默地想着心事。
典韦拿着曾炩的牛皮缛子,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主公,夜里冷,早点歇着吧。”
曾炩紧紧地裹了裹牛皮缛,笑着到:“谢谢你,恶来,你去睡觉吧。”
“主公还不睡?”典韦问道。
曾炩望望远处地的火光,突然问道:“恶来,你说现在韩遂正在干什么?”
“睡觉。”典韦脱口说道:“他累了一天,当然要睡觉了。”
“他现在一定没有睡觉。”黑暗里一个声音笑着道。
鲜于辅和法正走了过来。
“听说大将军给联军打得拖枪而逃,可是真的?”法正笑着打趣道。
曾炩大笑起来。典韦有点不好意思走到一边。
“主公,韩遂睡不睡觉,对你很重要吗?”鲜于辅随口问道。
“他睡了,说明他已经想通了,直接回西凉。没有睡,说明他对司隶还有想法。不过韩遂的确厉害,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