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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
朝廷特使、内务部长刘虞向大臣们详细解说了一下南迁人口和土地分配的事。
南迁人口两百五十万,涉及区域五个州,几乎所有的郡县全部牵扯其中,其难度远远超过了当初的预想。
“十月的时候,长公主和朝中大臣们对南迁人口一事非常乐观,认为在今年春耕之前,用大约六个月的时间可以完成这次南迁。但现在看来,半年时间根本不够。要想把南迁一事彻底落实,至少需要八到十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在今年秋收之前,南迁一事才能结束。”刘虞担忧地说道,“南迁不能完成,河北就不稳,河北不稳,仗就不能打。”
“早在朝廷决定南迁人口的时候,就有大臣强烈反对,认为青、兖两州刚刚拿下,中原局势非常危险,南迁的条件尚未成熟,仓促南迁可能导致河北崩溃。但由于河北三州的人口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紧张,人口危机越来越严重,所以陛下和大臣们还是毅然下定决心实施南迁。目前看来,朝廷这个决定的确有些草率和盲目,我们在南迁过程中遇到了太多的难题,不得不三番两次上奏天子,请求朝廷放缓南迁的速度,不要把人口一次迁移南下。”
“其中最大的难题是什么?”曾炩问道,“过去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曾有几百万流民冲进北疆,但我们还是较为稳妥的解决了。现在条件好了,为什么难度反而还大了?这次南迁人口不过两百五十万,相比前年南迁青州的人口不过多了一倍而已,为什么前年能很好解决的事,今年就不行了?”
刘虞没有回答曾炩的问题,他面显难色,犹豫了半天没有说话。
陈群看出了刘虞的难处,主动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大人,主要难题是,土地不够了。”
曾炩看到刘虞不说话,心里有点疑惑,再听到陈群说土地不够,当时就愣了,“土地不够?长文,你开玩笑吧?兖州、青州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土地不够?”
陈群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大人,的确是土地不够。”
曾炩笑容顿敛,目光从赵风、国渊、枣祗等大吏脸上一一扫过,语调立时森严起来,“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国渊叹了一口气,手指陈群,“长文,你给大人解释一下。南迁一事关系中兴大业,本来应该由大人亲自主持,但朝廷却随便派几个巡案使者下来,简直是胡闹。文若他们说话没有份量,事事都要请示朝廷,怎能不出事?朝廷未免太欠考虑了。”
南迁的重点包括两个部分,一是人口迁出地区的土地重新分配,一是人口受迁地区就是青、兖两州的土地分配。
人口迁出地区土地本来就很紧张,再加上还有宽乡和狭乡的区别(地广人稀的地方为宽乡,地狭人稠的地方为狭乡),所以各地府衙、官吏、门阀富豪和普通百姓为了争夺有限的空余土地,都各施高招。最后,吃亏的当然是普通百姓了。
前年迁往青州的人口主要是冀州南部郡县的百姓,冀州南部郡县因为靠近黄河,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各地人口不是很集中,几乎都是“宽乡”,因此这类纠纷很少。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大部分人口是从并州、幽州和冀州北部郡县南迁,这些地方几乎都是狭乡,这类纠纷猛然暴增也就不以为奇了。
迁移人口的目的是为了让百姓受益,但现在不是百姓受益,而是府衙、官吏和本来就拥有很多土地的门阀富豪受益了。这当然和朝廷的初衷背道而驰,朝廷理所当然要出面整治。这大大耽误了南迁完成的时间,也让河北产生了很多隐患,河北的局面因此显得很不稳定。
人口受迁地区本来不应该出现土地不够的问题,当初朝廷对南迁很乐观也正是因为青、兖两州的土地很多。但现在人口受迁地区土地不够的主要原因却恰恰是因为朝廷的南迁政策出现了重大失误。
朝廷认为青、兖两州土地很多,所以下旨,向河北三州的门阀富豪们偿还曾经赊借的土地。过去朝廷还从他们手上低价购买了大量土地,这次朝廷兑现诺言,也以低价出卖土地给他们。数量上也很优惠,两倍甚至三倍于他们过去卖给朝廷的土地。
朝廷这种办法本来也没错,这是重建天子和朝廷威信,拉拢门阀富豪,利用他们的钱财迅速恢复青、兖两州财赋的上佳之策。但朝廷有三个失误,一是朝廷对河北三州门阀富豪们的贪婪和智力做了错误的估计,二是对普通百姓的承受力做了错误的估计,三是对受封土地的文武大臣们的清廉做了错误估计。
朝廷为了防止门阀富豪拥有大量土地,危及新政,特规定他们以“户”购买土地。同时朝廷为了调动河北三州所有门阀富豪南下青、兖两州,在土地上投入钱财,以便及早恢复两州赋税,也允许很多过去没有低价卖地给朝廷的门阀富豪们享有同等优惠待遇。结果河北三州的门阀富豪一日之间激增数倍,大户变成小户,一家变成几家甚至十几家。这些人拿着当地府衙开具的凭据,南下青、兖两州购买土地。一时间青、兖两州掀起了浩浩荡荡的“圈地”大潮。
土地有了,没有人种不行。于是,这些门阀富豪们又打起了普通百姓的主意。按照新田制和新赋税制,普通百姓,包括门阀富豪家的奴仆,都有受分田,都要按丁上缴赋税。门阀富豪们为了和朝廷争夺劳动力,毅然一咬牙,联合起来以更低廉的田租吸引百姓耕种他们的田地。百姓为了能多多收益,当然愿意多种田地了。但百姓的劳动力有限,不可能日夜在田间操劳,所以他们就要减少在收益较少的受分田上的劳作。
这样一来,朝廷用于分配给普通百姓的土地大大减少,而朝廷的赋税将来也会大大减少,这当然和朝廷的意愿大相径庭了。朝廷无奈之下,只好下旨暂停出卖土地,重新制定更为详细的规则,以审核认定和清查购买土地者的资格。
朝廷因为这些年年年大战,财赋窘迫,只好拿土地赏赐给有功的文武大臣,这种事在本朝是破天荒头一次,可遇而不可求,将来十有八九不可能再发生。所以受封的文武大臣们各显神通,纷纷亲自或者派遣亲族部下、门生弟子,赶到青、兖两州,把最好的土地“圈”给自己。
这些有功之臣中以武将居多,而武将中又大多出身黄巾,目无法纪,胆子一个比一个大,“圈”起地来牛气哄哄,想“圈”多大就多大。社稷江山都是老子打下来的,老子还不能多“圈”点地啊。本来受封土地十顷、八顷的,现在都变成几十顷了。当地官吏不敢惹他们,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据说有几个多嘴多舌的官吏全给他们打趴下了。五十顷土地报到朝廷,也就是五顷而已。这些人背后的大靠山是本朝权势倾天的大司马大将军李弘,谁敢得罪?五十顷变成五顷,谁敢说个“不”字?
这样一来,青、兖两州的土地总量急骤缩水,等到分给普通老百姓的时候,当然也就所剩无几,捉襟见肘了。
曾炩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这么大的事,负责南迁事宜的内务部长刘虞竟然隐瞒不报,可见他的难处有多大。他既担心得罪了曾炩和北疆诸将,更担心曾炩袒护部下,和朝廷发生激烈争执。此事一旦闹大,不但河北不稳,军心涣散,就连中兴大业都岌岌可危。
现在曾炩知道朝廷为什么没人愿意承担南迁事宜了。朝廷决定南迁人口的决定的确太草率了,此事无论由谁承担都有可能掉脑袋。刘虞也是被天子逼到了这个悬崖边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迁一事已经展开,朝廷不可能下旨取消。”曾炩强忍怒气,放在案几上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南迁一事处理不好,不仅仅影响朝廷赋税,耽误中原战事,更对天子和朝廷的威信造成严重打击,你们……你们为何不报?”
“大人……”现在敢说话的只有赵风了,他凑近曾炩,小声说道,“田豫大人曾经向天子、长公主和朝廷禀奏此事。但是大人你从去年五月离开无极城,就一直带着大军到处跑,文若、长文他们在没有得到确实详尽的消息之前,当然不好贸然禀报了。现在嘛……”他看看曾炩的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告诉你,虽然迟了一点,但还来得及挽回。你也不要太过生气,国政大事就是这样,你想一帆风顺没有任何阻碍的完成中兴大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曾炩闻言怒气更甚,刚想说话,眼前蓦然一黑,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赵风吃了一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大人,这件事对朝廷是个教训,现在只有你出面才能稳定大局,你可千万不能倒下。”
曾炩闭上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极力压制心中的愤怒,问刘虞道:“刘大人,目前可有应对之策?”
刘虞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我已急奏朝廷,请大人出面挽救危局。”
曾炩气得差点吐血,他瞪着刘虞都不知说什么好。这位刘大人,当真是老于世故,精通为官之道啊。
“大人,具体的应对之策,相信天子和朝中的大臣们马上就能议定,但执行朝廷旨意的人必须是大人,否则……”刘虞欲言又止。
曾炩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挥挥手,说道:“急告军中大将,晚上到行辕军议。”
第五卷 第七十六章 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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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陵行辕的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北疆各部大将以及负责此次南迁事物的官员齐聚一堂。
吕布、关羽、张飞、太史慈等人围坐一起,闲聊攻打曹操的事,几个人就大军攻击方向小声争论着。太史慈认为先打南阳郡、颍川郡和陈留郡,兵逼汝南为好。吕布却认为先打梁国、陈国,把汝南郡的北面屏障拿下为好。而关羽则是认为兵出沛国,打掉曹操的老家,然后进攻汝南为好。
张郃、高顺、高览、吴懿等几个统帅或坐或站,正在商量新卒训练的事。高顺认为大军下一步的攻击目标主要是城池,所以军队的士卒要添加,军队训练的内容也应该及时向攻坚方向转化。他要求几位将军和他一起联名向大元帅建议,立即在各军中部署重型攻城器械。
司马懿、王凌等一帮年轻大吏聚在大帐中央,有说有笑。刚刚被大元帅征辟为帝国总参谋部参谋的吴叶很羡慕可马懿和王凌二人,认为他们这么年轻就统率大军坐镇河内,太威风了。司马懿苦笑,兄弟啊,你知道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连睡觉都不踏实啊。你看看我们四周,哪一个不是追随大元帅征战十几年,功勋显赫的将军?而我们俩年纪轻轻,仗没打几个,官就升到准将之职,还统率一个师大军坐镇一方,这怎能不让北疆军的将领们嫉恨在心?大元帅虽然格外垂青我们,破格提拔我们,甚至冒着很大的风险把一支俘虏大军交给我们,让我们坐镇河内,但我们面临的困难和危险是难以想象的。我们守住了河内,理所当然,我们如果丢掉了河内,那就不是掉脑袋的小问题,而是影响中兴大业的大问题。同时也让信任和青睐我们的大元帅颜面无存,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