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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淑也并未在意,片刻却听那声音又叫道:“若还不交出祈凤卿,就把楼砸了!”
季淑蓦地睁开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外头竟是已经将到了雕花楼,那楼外场地宽敞,此刻却围了无限看热闹的人,当中一个凶徒正在叫嚷,道:“进去拿人!”
恶仆们蜂拥而入,骂骂咧咧,片刻果然如鹰擒鸟雀般揪了个人出来,狠狠扔在地上。
旁侧的那人怪声怪调道:“怎么?不是说没有?这又是谁?”
那人被摔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只伏在地上不动。那人上前,一脚踩过去,说道:“祈凤卿,装死是么?”
季淑叫道:“停轿!”与此同时,有个尖锐的声音叫嚷道:“周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人分开众人冲了出来,挡在地上的祈凤卿跟前。
周遭众人窃窃私语,说道:“噫,是莲三爷!”
那周大人望着面前莲三爷,说道:“呸,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个贱…人,如今这戏子一个个都了不得了……”
莲三爷说道:“我们再怎么贱,也都是人,不像有些人,心如畜生!”
周大人大怒,说道:“混账东西,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打!”正说到此,那楼里的班主冲出来,将莲三爷拉住,忙地向周大人赔不是,说道:“他最近有些犯糊涂,好似不认得人,对谁都是如此,周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莲三爷叫道:“我不认得他?我不认得这个把师兄打的要死的人头畜生?”气的浑身乱抖,声儿都变了。
周大人气道:“好好,今儿我不踏平这雕花楼,我就不姓周。”正在此刻,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好啊,今儿你若是能踏平这雕花楼,我就不姓花!”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心痛死了。。。。。。。。。。。。T_________________T
16、海棠:故烧高烛照红妆
季淑说罢,旁边那周大人正当气头上,也没细看来人是谁,张口就道:“哪个贱…人敢在本大人跟前放肆!”一壁说着,便伸手向着季淑身上搡过去,匆忙间扫一眼,骂道:“莫非又是这戏子的相好?”
说话间,旁边有人闪身而出,默不作声地将周大人的手腕用力攥住,向着旁边一转。周大人吃痛,愈发高声叫道:“真个是反了!来人!给我把这群贱民拿下,打死不计!”
季淑出声之时,地上祈凤卿若有所觉,便睁眼看向此处。季淑也一直都盯着祈凤卿看,却见他倒在地上,一袭月白长衣上斑斑的都是血迹,那张人面桃花般的脸上也带着伤痕,嘴角还流着血,两人四目相对瞬间,祈凤卿的眼中顿时水汽氤氲,似将落泪。
季淑望着他这个模样,一时大为心疼。
就算她自诩跟祈凤卿没什么感情,但毕竟彼此是见过的说过的,祈凤卿又是这样的人物,就好像看见绝色花儿被一脚踩入泥泞一般,让人有种惨不忍睹、于心不忍的感觉。
季淑只顾看着祈凤卿,却没留心旁侧的周大人,幸好那救助之人挺身的快,季淑收回目光望那及时护在身边之人一看,却见竟然是个意外之人,楚昭!
楚昭将周大人撇出去便撒了手,望着季淑低声问道:“夫人无事么?”季淑摇摇头,正想迈步往祈凤卿跟前走,却被人从后面拉住手腕。
季淑站立不稳,向后一倒,楚昭本是要出手的,望见季淑身后那人,便也停了手,后退出去。
季淑回头一看,却见来的竟是花醒言,当下季淑也慢了挣扎,微微靠在花醒言身上,叫道:“爹……爹爹。”却见花醒言一张温和的脸上如带寒霜。
此刻那周大人站稳了身子,正满口污言秽语的说,一边指挥恶奴家人上前拿人,忽地一眼看到花醒言,顿时如在羊群之中见到一只虎狼般的,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花醒言将季淑拥在怀中,说道:“周大人,好久不见了。”仍旧是一副似笑非笑之态,双眸之中却透出丝丝冷意。
周大人额上的冷汗涔涔而出,看看季淑,又看看花醒言,说道:“相……相爷!”
花醒言慢慢说道:“我许久不曾回京,还以为周大人不认得了。”
周大人伸手抹汗,急急将周遭恶奴挥退,上前行礼,狼狈不堪,道:“相爷恕罪,下官一时未曾留心,原来这位……这位是……”
花醒言看看季淑,道:“正是小女。”
周大人懊悔非常,急忙说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是花小姐、上官夫人。”
花醒言一笑,说道:“周大人可知我平生最恨什么?”
周大人战栗不能言。花醒言说道:“我最恨的,就是有人欺负我的孩儿。”
周大人说道:“下官知错,下官……”
花醒言望他,道:“何必如此?如今你家的女孩儿在后宫内正得宠,你眼高于顶不把人放在眼里也是有的。”
周大人咬了咬牙,说道:“相爷,方才真个是下官一时眼拙,未曾留意,下官愿向小姐道歉。”
花醒言道:“那倒不必了。”
周大人迟疑片刻,道:“相爷?”
花醒言说道:“方才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你的手已经碰到我儿身上了。”
周大人脸色惨白,道:“相爷……你……你是说……”
花醒言微笑如昔,道:“周大人舍得舍不得呢?”
周大人看向自己的右手,浑身颤抖片刻,说道:“相爷,你若要我赔罪,我便赔罪是了,我又并非故意为之,相爷何必……何必咄咄逼人,非要……非要……”
花醒言道:“那你就是不答应了?”
周大人迟疑片刻,终于挺胸说道:“相爷,你再怎么……也不能如此、如此过分……下官虽然……”
花醒言笑道:“我早说,如今慧妃娘娘正当宠呢,你这当人爹爹的,说话自然也要硬气三分,让我给周大人指条路,你即刻回去,进宫向娘娘求救,慧妃娘娘在皇上跟前吹一吹风,你必然是无事,不但无事,皇上爱宠心切,或许还会责罚于我呢。”
周大人目光闪烁,最终咬牙说道:“下官……下官……先行告退。”花醒言道:“不送,好走。”周大人带着一众十数个人,急冲冲,闯出人群而去。
季淑道:“爹爹……”花醒言轻拍她肩头,道:“方才吓到了么?是爹爹一时大意了,差点给那混账东西伤了你,你也是,怎地下轿也不先叫人知会一声儿?”
季淑方才静静听他同周大人说话,简直心花怒放,此刻便握了握花醒言的手,说道:“我一时着急忘了,有爹爹在,我什么也不怕。”
花醒言微笑说道:“嗯……你先回轿子去。”
季淑一怔,回头看祈凤卿,却见楚昭跟莲三爷一左一右已经扶了凤卿起身。
季淑迟疑瞬间,花醒言道:“乖,回去吧,剩下的为父替你处置。”
季淑不知花醒言有何打算,也不知怎么说,只好断断续续道:“爹爹,那人、那人……很是可怜……”
花醒言知道她说的是祈凤卿,点头便道:“我知道,你放心……爹爹知道如何处置。”
季淑可怜兮兮看他,道:“爹爹,……我不要他有事的。”
花醒言一笑,道:“你当爹爹会吃人么?会看不出你担忧他之意?好啦,去吧,休要站久了,白白便宜那些闲看之人。”
季淑才一笑,说道:“那我先回去等爹爹。”
花醒言道:“去罢。”旁边两个丫鬟急忙上前相扶,季淑转身,却又看向祈凤卿,却见他双眉微蹙,脸颊上一滴泪混着血,缓缓落下。
季淑脚步一顿,又看向花醒言,终于狠心回转头去,重进了轿子。
季淑入了轿子,心中想道:“方才他跟那个姓周的说话中大有意思,他分明是恼恨那姓周的,怪他差点碰到我,他们说话里的含义难道是……可是为何又指点那姓周的去跟什么慧妃娘娘求救呢?”
季淑想不通花醒言作何打算,就偷偷地掀起轿帘子一角往外看,却见那边花醒言正不知对祈凤卿一干人说什么。
先头自季淑入了轿子,花醒言走到祈凤卿身旁,仔仔细细将那张脸打量了一遍,才笑道:“果然是个绝色的美人儿。”
祈凤卿双眸一闭,身心俱伤,泪滚滚落下,便将头撇到一边儿去。
花醒言道:“此地不是你久留之处,城南金华道上有我的一处偏宅,我会命人送你去那边暂时安身。”
祈凤卿一呆,转头看向花醒言。莲三爷在旁说道:“相……相爷,这是为何?”花醒言扫他一眼,淡淡同祈凤卿说道:“去与不去,都在你,我只是不想淑儿伤心。”
祈凤卿怔怔看着花醒言,便离开莲三爷跟楚昭,自己勉强站住脚,微微行了个礼,说道:“多谢……相爷关照。”
花醒言一笑,说道:“我会命人带你前去,你好生在那边安歇养伤便是了。”他说罢了,便欲转身,将走的瞬间又看向楚昭,问道:“你是?”
楚昭垂头说道:“我是上官家的下仆,名唤楚昭。”
花醒言念道:“楚昭?……嗯,好。”点点头,迈步自去了。
三人在原地站着,见花醒言先走到季淑轿子跟前,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两顶轿子重新抬起,往前而去。
莲三爷看向祈凤卿,说道:“师兄……人人都说这花相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他又从来不曾跟我们有交际,为何会如此好心让你去他的别院?师兄……还是不要去的好。”
祈凤卿说道:“不必多想了,我已经答应了他。”
楚昭说道:“凤卿,我们相送你过去。”祈凤卿点点头,说道:“多谢。”
此刻有个花醒言的随从之人便过来,行礼说道,“我是相爷身边儿的长随,带小哥去相爷别院安歇,我看小哥伤的恁般重,是以方才已经叫了顶轿子,请稍候便走。”
三人面面相觑,见他不卑不亢,处事稳妥,果真不愧是花醒言身边儿的人。祈凤卿便说道:“有劳长随哥哥了。”
季淑人在轿子中,无法问花醒言究竟是怎么处置祈凤卿之事的,一路提心吊胆回到相府,下了轿子,前头花醒言便站定了脚等候,季淑快走了几步,到花醒言身边儿,便将他的手臂抱住,望着他熟悉的脸,狗腿地唤道:“爹爹。”
花醒言一笑,道:“先前除了有求于我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亲热,怎么忽然之间变了恁般多?”季淑道:“爹……爹爹你离开那么多日子,难道还不许我想一想么?”
花醒言拍拍她的手,说道:“淑儿……唉,进去再说。”同她进了府内,一路往里面走,到了内堂,花醒言把丫鬟们挥退了,先将季淑细细看了一阵儿,才用力抱住,说道:“淑儿无事就好了……先头上官直那混账东西命人传信给我,真真把我吓坏了。”想到当时痛心彻骨之状,很是心酸。
季淑探手自花醒言腰间探过去,便将他抱住,道:“爹爹,我没事的……”
花醒言双眉蹙起,眼却骤然红了,说道:“淑儿不知道……你就爹爹的心头肉,你若是没了……”忍来忍去,终究落下泪来,却不愿给季淑看到,只说道:“爹爹在回来路上,一直求菩萨神佛护佑,让淑儿你是无事的,可是……那信斩钉截铁,爹爹无奈,只好跟菩萨祈祷,若是能让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