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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冥界的睡神。”修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声。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思维还停留在这位睡神刚才说的话上。难道妈妈她……我的头越来越晕了。
妈妈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安提呢?怎么不见他?”
希泊的唇边挂上了一个慵懒的笑容: “他还在赌气昵。”
“赌气?”妈妈一脸的不解。
“在我们的记忆恢复之后,虽然很想和你联系,但是又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所以对于你的一切,我们都不再干涉。这次的事情,我们虽早已知情,但天帝之前已经告诉我们不许插手。一切他都会解决。可安提却忍不住先告诉了你,得知了真相之后又想通知小晚离开海界,我不得不先将他关在了我的结界里。”希泊望向了一直没有做声的司音, “是这样吧,天帝?”
司音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说了句:“冥王什么时候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里黑色的丝绸幔帐慢慢被掀了起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紫色如丝绸般闪亮的长发,如流水一般静静在他身上流淌,滑过黑色丝质的长袍,一直蔓延到黑色的水晶地板上。浅灰色的眼眸就如同冥界永远灰暗的天空,悠远而无际,望不到底,又好似一缕青烟,艨胧似幻,冷淡而高贵。
在他的身边,是位黑发的女子,绛紫色的长袍遮掩住了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衬着她明亮的眸子,轻柔的眼神仿佛春日缤纷的落英。
妈妈呆呆地站住不动,直到那男子微微侧了下头,浅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轻轻唤了一声:“伊纱。”
我清楚地看到妈妈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用一种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冥王……”
原来这就是冥王和冥后,果然气势非凡啊,可是,为什么他们都叫妈妈为“伊纱”?
听到这个称呼,冥王的脸上似乎掠过了一丝失望: “上一次,我居然没有认出你来,伊纱……”
“冥王,我是叶隐,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伊纱了。”妈妈微微一笑。
冥王微微一愣,无奈地说道:“是啊,你已经不是伊纱了,我也不再是你的……父亲了。”
虽然我已经很麻木了,但“父亲”这两个字传人耳中,还是将我给炸到了西伯利亚。父亲?冥王是妈妈的父亲?
“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隐的前生,是冥王的养女。”修在我耳边飞快地解释。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原来妈妈前生居然是冥王的养女,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她又为什么会成为一个人类呢?
冥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冥王的手,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小隐,那么我以一位感谢者的身份对你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你,我和伊莱斯之间的误会恐怕到现在都没有解开。”
“伊莱斯,从记忆恢复开始,就忘了她曾经是你的女儿吧。”司音在一旁淡淡道,“她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她只属于……”
“她属于我爸爸。”我忍不住插嘴道,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了几道不爽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冥王这才留意到了我的存在,打量了我几眼:“小隐,这就是你的女儿?怎么和你一点也不像?”我一愣,无意中看到了自己飞扬的银色发丝,这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变了身后就一直没有恢复,现在的这个样子,更多像我的老爸几分。
“她之前不是这个样子,这个我也不清楚怎么会这样……”妈妈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唉,妈妈还真不是一般迟钝……
“很快她就会恢复原样了,这是因为她内在的力量被激发改变了外在样貌。”司音面无表情地望了我一眼,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许你使用魔法的原因,越是被压抑得长久,被激发出来的力量就越大。即使罗兰加洛没有将神力散去,你也能用你的力量打破他的结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轻哼了一声:“就算我像我老爸,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冥王的目光飞快掠过了司音,又落在了妈妈的身上:“没想到,流年回转,经过了这么多轮回,到最后你还是跟了他。”
四周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大家都陷入一片沉默中。
“对了,为什么今天你们会来这里?”还是冥王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蓦地回过神来,对啊,被他们一搅和,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于是,我赶紧上前一步,朗声道:“冥王,我有一事相求。”
“哦?”他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想带走一个亡灵。”
他更惊讶了:“你是说,你想让一个死人复活?”见我点了点头后,他的神色一沉,薄唇中吐出了两个字,“理由。”
我想了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冥王,这个特例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欧路非司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还有,我妈妈前生可是您的女儿哦,那么说起来我们也曾经做过亲戚啦,这点面子总要给吧,外公大人?”这个亲戚关系不用自不用,在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我很明显地看到冥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冥后更是笑出了声,我又眨了眨眼,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三界里最美丽最年轻的外婆大人,您说是吗?”.
冥后一愣,笑出了声:“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伊莱斯,我看你不答应也不行了。”
冥王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过,我要是随便放人的话,毕竟也不成规矩。你要救他可以,不过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只要你能敌得过我手下的睡神和死神,我就让你带他走。”
“啊?”我瞪大了双眼, “您也太不公平了吧,欧路非司只要轻轻松松弹个琴就好,我却要和神PK?拜托,我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这怎么可能嘛!这、这根本就是歧视!”
“小晚,不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司音的眼中忽然飘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已经来到了这里,你想放弃吗?”
“如果不想做的话,那么就请回去吧。”冥王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PK就PK,我叶晚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的!”我的倔劲也上来了,“谁先来,是睡大仙还是死大仙?”
话音刚落,冥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称呼……呵呵……”
“小晚,你真的决定了吗?”妈妈的脸上是我看不明白的神色。
我重重点了点头:“妈妈,相信我。”
妈妈的眼眸内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和欣慰:“我相信你,小晚。”
“好了,那么就开始吧,这其中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看得到,却谁也不能插手,一旦有谁插手帮忙,那么我的承诺立刻失效。”冥王的目光扫过了妈妈。
我笑了笑,抬头望了一眼正朝我走来的睡神希泊,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慵懒的笑容,拿起手中那朵罂粟花,轻轻说了一声:“只要在我睡神的催眠下没有睡着,就算你赢。”他的话音刚落,我的眼前一晃,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声、寂静、黑暗、流动而封闭的空间中,体力在一点一点地流失,身体越来越沉重,更要命的是缺氧的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握着我的喉咙,让我眩晕、窒息。
我、我不能睡着……阿希礼,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我伸出了手,在自己的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鲜血的腥味和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我的神思稍稍清明了一些,睡神之所以能让人睡着,靠的应该就是他手里的那朵罂粟的香气吧,如果这样,只要我闻不到这种香气,不就好了?我试着封起自己的感官,但香气还是不断地涌入我的结界……那如果出现一种比这种香气更强烈的气味,不就会混淆了香气,这样,也就发挥不了作用了吧?
和香气对立的当然是——臭气啦。
什么东西的臭味最恶毒呢?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小灯的魔法,哈,对了,臭袜子!
想到这里,我立刻口中念念有词,面前很快出现了一堆臭袜子,而且,还源源不断地从天花板、地面、墙壁中冒出来,臭得我直翻白眼……不过,不够,还不够,我要更臭……
就在臭袜子已经堆成了一座堡垒的时候,我的跟前忽然闪过一道白色光芒,所有的一切在瞬间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希泊在旁边一个劲地捂着鼻子,痛苦万状,上气不接下气道:
“我、我服了你了!”
“有这么臭吗?”妈妈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笑。
“你们都不在刚才我制造的结界里,当然闻不到了!我看我起码要两百年吃不下饭了!”希泊一脸怒容,忽然又是一声惨叫,颤抖着拿起那朵蔫蔫的罂粟花,“完了,我的催眠罂粟被熏死了!这下大家都不用睡觉了!”
咦?这臭味这么厉害?
冥王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还不赶快将它救活。”
“你你你……”希泊幽怨地蹬了我一眼,掩面而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希泊生气。”冥后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这一招可真厉害啊。”
我略带得意地抿了抿嘴,望了一眼妈妈,她向我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我扭头的时候,又望了司音一眼,他的眼中也带着淡淡笑意。
“那么,接下来——”冥王瞥了一眼正惊讶地看着我的死神,“修,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该你了。”
~可可!编辑~
修这才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伸出手,瞬间,一层黑色的迷雾将我们和周围的一切隔开,在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坟场,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惨不忍睹的尸体,而且看起来似乎已经过了很多时日,腐烂不堪,还散发着尸臭。
“怎么会有尸体?这里不是冥界吗?”我很诧异。
“这些不是尸体,而是死灵,是亡灵的第二次死亡。这里是冥界的死灵之冢,只要你清理完这里,就算你赢。记住,不许用任何魔法。”修的声音飘荡在这个空间里。
清理这里?我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好像有什么在胃里翻腾,就要吐出来:“怎么死灵也和死尸一样有臭味?”
“不错,死去的灵也会腐烂,也有臭味,所以就需要有专门的灵清理,当然,这种低等的活……”他的声音里似乎轻了几分,“平时我们只叫最低等的动物亡灵来干。”
“什么!”我气不打一处来,“那为什么让我干?”这还不如和我打一架呢,居然让我去干那么低等的事!
“如果你觉得放不下你的骄傲和自尊,可以放弃,但是这一局,就算你输了。”他似乎预料到了我的反应。
“我干!”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拖起了一具少了眼睛的死灵,将他一直拖到了附近的黑洞里,偏偏这个黑洞又窄又长,还要弯腰匍匐才能进去,周身被一片腥臭所包围,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涌了上来,放下死灵时,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了一阵子,我抹了抹嘴角,继续拖起了下一具死灵……就在我把最后一具死灵拖进黑洞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了,心下顿时又松了一口气,总算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冥王的大殿里,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我。就连妈妈的眼神里也闪动着我不明白的光。
“放下自己的骄傲,一定是件辛苦的事吧。”修一脸复杂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
我低头笑了起来:“嗯,带着骄傲也许是一件好事,但有时舍弃了自己的骄傲,也能让自己变得更强。人要随时有着可以放弃自己骄傲的坚强,不是吗?”’
“小晚……”妈妈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相信的表情, “你真的长大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