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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风流俊俏的眉毛向上一扬,秋波一转,巧笑动情。那种轻松的嘲笑,谑而不虐,令
人热而无汗。
程科长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含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样详细?”
“关于你的事,可以说了如指掌,正如你知道我是‘金枝玉叶’一样。关于你的出身,
你的工作,你的班底,甚至你的私生活。我都了解得非常清楚。干我们这行,像你这样的人
物,不了解怎么行呢?知己知彼。但百闻不如一见,可惜相见恨晚!”
花镜芳说着,掠了一下柔软如丝的黑发,那高耸的道土髻,更使她颈部和脸颊显得洁白
粉润。她要以花容蜜语,打动程科长的心,力求脱却樊笼。
听花锦芳含蓄的表露,程科长有所感触,他不解地间:“花小姐,你的情况我也非常了
解,但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像你这样的人品,才貌双绝,智慧过人,可以说是万中选一。
在社会上,肯定有许多人爱慕你,追求你,你为什么不趁这个年华正茂的时候,找个如意的
郎君,过一生富贵茉华的生活?何必要干这一门生意,到处奔波,提心吊胆呢?我认为心灵
不安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你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定体会得到。当知岁月无情,年华似水,到
那时人老珠黄,失却大好时光,实在可惜!我希望你谈谈你的人生观和你的抱负。”
花锦芳被问,略一沉思,笑道:“像我这样的人谈不上什么抱负,但是我有一个理想。
我也认为这种走钢丝的生涯是非常危险的。我想趁这精力旺盛的时候,狠狠地再干它一、两
年,充裕一下我的经济实力,以后息影田园,洗手封刃。在香港经营商业,在国内找个对象,
选择于杭州的西子湖滨,买一幢别墅,过着现代化的隐者生涯。我会烹饪,中西菜都行;我
爱音乐,能够吹弹拉拨五种以上的管弦;我会跳舞,不论古今西洋舞蹈,都略会一二,快意
时偶而开一两次小型舞会;在春光明媚或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携情侣倘佯于湖光山色之间;
兴致浓时,我们还可以到各地旅游。在冬天,踏雪看梅,或围炉煮酒,雪天烹茗,相对聊天。
谈古论今,吟诗作赋……过着烟火神仙的生活。我认为,金钱一定要替我们服务,我们决不
能当金钱的奴隶,你看对吗?”
不等程科长回答,她又感慨地说:“找个如意的郎君,谈何容易!不瞒你说,这几年我
都在上流社会周旋,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但是始终没有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比如说,
有钱的大腹贾,一身铜臭味,俗不可耐;有势的军政人物,争权夺利,心狠手辣,而且多数
人过中年;至于那批受父兄余荫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整天花天酒地,朝秦暮楚,他们胸
无点墨,心胜不定。这种人更何值一顾?”
她瞟了程科长一眼,眼角生春,流光溢采,接着说:“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遇到一个
少年得志的英雄人物,外表风流英俊,内心温柔专情,还要爱好旅游,喜读诗书,朝夕相处,
都能够谈得拢。说得开,有这样的对象,才算不负此生。”
这时,程科长的灵魂几乎被花镜芳俘虏了,游到她那理想中的小天地。花锦芳见程科长
如痴如醉地听她说话,知道他已经着魔了。
程科长正要发言,突然桌上的电话机响了,他马上拿起听筒,听到对方在叫:“请程科
长听电话。”
“我就是。”
“报告科长,刚才我们奉命跟踪三三八七五六号小轿车,一直跟到宁海路柳次长公馆门
前,这辆车子没有直接开进去,停在门口,那个年轻的司机,从驾驶室里出来,手上提着一
架佩带式长方型皮套的照相机,到公馆里面去。我们还继续暗中监视,再行跟踪,以后情况
如何,将会继续报告。”
“好,好广程科长在电话里面不想多说话,怕暴露秘密。他放下听筒,陷入沉思,他认
为那只七克拉钻戒肯定放在照相机里面,看来司机不知内情,被花锦芳利用了。
他抬眼瞧花镜芳一眼,而她脸部表情却毫无异样。其实花锦芳始终留意程科长的神情,
只是善于掩饰罢了。
程科长坐回原位,喝一口牛奶咖啡,平静地问花锦芳说:“花小姐,你上刻在汽车里面
对我说,还有具体的问题要同我谈谈,请你把问题摊开,双方可以商量。”
“具体问题,也就是你我谈判的主题。”
“是不是七克拉钻戒问题?”
花锦芳点头微笑说;“对,就是钻戒问题。实不相瞒,这个钻戒不在此地,已经由我的
助手带走了,估计现在已经安全抵达香港了!”
“请问你这个助手是男的,还是女的?”程科长并不紧张,仿佛跟她在聊天。
花锦芳妩媚抛娇,斜瞟程科长一眼说:“你问这个干什么?男的怎么样,女的又怎么
样?”
“因为你是个孤儿,既无父母,又无兄弟姐妹,你的恩师又已经去世了。你还没有对象,
没有信托的人了,像七克拉钻戒这价值四百两黄金的贵重东西,你能够把它轻易地交给别人
吗?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花锦芳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间:“那你估计这钻戒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样贵重的东西,你肯定带在身边。”
听到程科长的话,花锦芳不觉笑了,她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再容易不过的事,我人
在这里,随身带的只有一个手提包,除此之外,就在身上。你是刑事警官,有特殊的权力,
在大庭广众之中,你都有权力抄人家的靶子,何况这是幽房奥室,为了释疑,我同意你来抄,
任你怎么抄,我都没有意见。”
花锦芳边说边向程科长靠拢,那浓烈的芬芳,烘托着优美的姿容,销魂的曲线,加上狐
媚的娇笑,这进攻性的绝招,使程科长几乎无法自持。他手上还握着李丽兰的锦囊妙计,劝
他‘花开堪折直须折’,外受花锦芳诱惑,内受李丽兰怂恿,人性的情欲袭上脑子。但是,
事业感向他敲了警钟,他立即敛住情绪,双手叉胸,头枕沙发,眼看逼在眉睫的花锦芳,懒
洋洋地说:“花小姐,你有希世的美貌,非凡的智慧,使你闯荡江湖,无往不利,也养成你
骄傲自满的情绪。过去你所向无敌,所以目空一切。但是,今天你过低地估计了你的对手,
要想把我当作一根‘撑竿’,这是办不到的事。对于钻戒问题,狡兔三窟,想在你身上抄出
来,这是徒劳的,所以也无须多此一举。”
花镜芳施展花招未能奏效,完全出于她的意料之外。看到程科长沉着应付,步伐未乱,
井没有被她的魅力所慑服,心里有点着急。但她仍然保持镇静,苦笑道:“今天,我才深深
体会到,当官的脾气实在不好侍候。刚才你说钻戒在我身边,我让你检查,你又说徒劳无益,
这岂不是出尔反尔,自相矛盾吗?”
“这并没有什么矛盾,这个钻戒上刻在你身边,现在已经转移了。”
程科长这句话虽然扣在点子上,但是花锦芳还那么坦然自信,她笑说:“大丈夫说话要
光明磊落,你既然知道钻戒存在何处,那就真截了当地说出来吧,何必吞吞吐吐!”
“那好吧,你一定要我说,我就告诉你,这个钻戒存在照相机里面,寄在柳次长的夫人
那里,对吗?”
这震撼性的点破,把花锦芳震得跳起来,她脸色突变,冲着程科长啐一声:“冤家路
窄!”声激力竭。她双手按在胸前,双眉紧锁,痛楚万状。由于刺激过度,急病攻心。
程科长担心她休克过去,立即站起来,说:“花小姐,有话好说,不必如此!”
花锦芳踉跄倒退,将退到沙发床沿,实在支持不住了,眼看她就要倒下去了,程科长顾
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个箭步,伸长右臂,把她拦腰扶住。
花锦芳人事不省,晕厥过去,全身瘫软,仰倒床上。这时揽住花锦芳腰背的程科长下身
失重。也随着花锦芳一同倒到床上。他的身体伏在她的身上,他的双手被花镜芳的腰背压住,
抽不出来。他怕对方病情恶变,有点慌了,用嘴唇碰着她的脸颊、原想探测她的体温。双方
肌肤相融,她那艳如桃花的脸额,娇嫩、暖香、滑腻,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他无意中占尽
了“江南第一春”,因此他燃起了奇特的情欲,意马心猿,春心荡漾,有点难以克制了。
想不到花锦芳半眯媚眼,漾出娇慵的笑容,叹道:“好!你呀,想乘人之危!”话音刚
落,程科长的脖颈早已被花锦芳的玉臂环住,紧搂不放。她那柔荑的纤手,在他背部激动地
揉搓。高耸的富有弹性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部,不断强烈起伏。她呼吸紧促,吐气如兰,一
缕缕气息令程科长陶醉。她那两片燃烧着的、要求热吻的樱唇,向他嘴上靠拢。钢铁敌不住
磁铁的强吸力,双方的嘴辰终于凑在一起,他俩闭着眼睛,享受着人世间最销魂的一吻。
此时程科长徘徊在投降、进攻、失败、胜利之中,如此扑朔迷离,难分难解。而花锦芳
呢?她在绝望之下,伪装晕倒,迫使对方上钩,达到勾引的目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令
人莫测高深。
剧情演变的成功,不得不归功于马太太真传的最后独步“销魂绝技”。花锦芳施展她的
看家本领,已经收到了特殊的功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尽情的长吻,饱尝了人间的艳福。
正当此时,无情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惊破了他们甜蜜的好梦。
“幽会敲门”,煞尽风光。
程科长带着依恋难舍的心情,不得不站起来,勉强走到写字桌旁,无精打采地拿起听筒。
花锦芳也趁机起床,无意间在丝绒的沙发床上,捡到一个小纸卷,她摊开一看,纸上现出隽
秀的字迹,写着两句唐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联想到刚才的情景,
那是他攀折的前奏吗?她用舌尖舐着香唇,深感到师父的本领毕竟在程某之上。想不到一个
不可一世的敌人,竟然俯首就范。他上刻说:“要想把我当作一根‘撑竿’,这是办不到的
事。”态度骄傲而自信,着来只不过是根银样错枪头。
她的脸上绽出胜利的微笑。她捡到这张“锦囊妙计”,好像战胜者在打扫战场时,缴获
到敌军参谋部的作战计划一样高兴。
她旋踵又去注视程科长的动态,感到他的表情十分紧张,手握听筒,有点颤动。只见他
皱紧眉头说:“什么?他们要见我?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对他们说,我正在进行侦
讯工作,没有时间会客……要么叫他们下午三点到局里找我。”说完他把听筒狠狠地按下去,
呆在机旁,满腹心事。
花锦芳走近他的身旁,亲切地问:“怎么,你不舒服?”
“没有!”
“程科长,你不必难过,一切情况我都明白了。是不是上海警局的剑牌跟踪上来向你要
人,因此打乱你步伐,使你左右为难?”
在这对她极端不利的时刻。她却反过来安慰他,而且其神情出人意料之外地沉着和镇定,
程科长不胜感动!他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她含笑说:“道理很简单,上海已经有大批的警探到达南京,这批人的本事,只能在公
共场所到处乱窜。刚才我上楼的时候就碰到一个,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