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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突然叹息:“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这自古就有这八议在,儒学崇古,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啊。这孝礼二字当前,连皇帝都要恭谨从之。”
“老左先生……”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你不是给我改名嘛,不许叫!”我哼了一声:“我又不能叫你名讳,天天爷来爷去的,你听着不烦啊。”
“我喜欢,哪里会烦。”
你觉得不烦?我就多加几声看你烦不烦?我一脸媚笑,冲着他娇声道:“四爷,爷,爷,爷……”我自己恶心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胤禛看上去却是很享受,刚才还满是怒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以后就这么叫。”
我彻底昏迷过去。
夜深,胤禛依然挑灯夜读,我则在一旁红袖添“乱”。胤禛的睡眠素来不好,最近更遭,太浅也太短。睡眠不好往往是由思虑太重引起的,我亦是无奈。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负,放在现在来说就是事业心很强,我当然喜欢这样的男人,而现在的他却让我太担心了。
我把他的书抽走:“该睡觉了,看得太晚对身体不好。”胤禛没搭理我,把书夺了回去继续看。我把烛火一一吹灭,这黑漆漆的总没法看了吧,黑暗中他冷然道:“给我点上!”我也没搭理他,手指头都不挪一下。胤禛哼了一声:“小菊!”原在外间伺候的小菊应了一声,接着就是哐当的声音,屋内光线太弱,估计给撞到了。我叫道:“没你事,先出去!”小菊又应了一声,又是一声哐当,我扑哧就笑了出来。
“我看完这几页就睡行了吧?”胤禛向我妥协。我反问道:“爷要看完几页?三页?还是三十页?”他无奈道:“你自己看嘛,就剩下这四五页了。”我这才把蜡烛点上。
“爷看什么那么入神呢?”我凑过去看封面,上面写着《资治通鉴》。初中的时候柏杨老先生名气正大的时候,起初对于他的《中国人史纲》毕恭毕敬地拜读了一遍,而《白话版资治通鉴》则是嫌它太厚,看了几页就放下了,随后就再也不看他任何史学著作了,并非不尊重老先生的劳动成功,而是他的治史态度有失公允。
“你没看过?”胤禛问道。
“我只看过《史记》。”当然我还上过寡然无味的历史课。为了考试设置的历史课程简直就是摧残人对史学的兴趣,历史的精彩只有在课外阅读才能体会到。刨去了思想路线意识形态,你可以了解到活生生的人拥有怎样不平凡的一生。
胤禛边看边说道:“那你可以看看《资治通鉴》。”我一笑:“爷治理国家自是要读这书,这司马光写这书不就是用来讲述如何治理国家嘛。我又不会去当官,读这书也没多大用处?”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我道:“你虽未读过,却还知道的不少嘛。”
至少我知道你会当皇帝,你儿子是个败家子。我一笑:“司马光这人我就知道他小时候曾经砸缸,还是王荆公的政敌。”胤禛微叹:“王荆公才学也是极好的,尤其是那首‘碧芜平野旷,黄菊晚村深。客倦留甘饮,身闲累苦吟。’这诗意境好不说,难得还是回文诗。”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那个绿字也很绝妙。”小学生人人都会背。
“他除了诗词文章出名之外,还有他的变法。”他在留意王安石的变法吗?该不会他这个时候就有了改革的念头了吧。商鞅的变法,王安石的青苗法,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还有就是胤禛当权之后推行的摊丁入亩都是中国历史上比较有名的改革。
“可最终他也没能成功,但文章倒是一绝。张居正也是变法,不过下场比他要惨。”王安石变法失败之后最多是丢官,张居正还落得个死后被剖棺戮尸不得安生,全家都遭到牵连。胤禛解释道:“那时因为张居正遇到了昏君。”人才不得重用就是皇帝的昏聩,这是时代人的普遍看法。我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反驳道:“他手段不光明,为了逼走高拱,和太监冯保勾结。趁着主少之际大权独揽,他若能够以诚相待万历孤儿寡母,也不见得就会落入如此下场。”
他看着我煞有介事的样子,也很认真地说:“张居正此人确实称不上光明磊落,高拱待他有恩却还背地构陷高拱。王荆公比他更有气魄,与他政见不和的苏东坡因乌苏台诗案入狱,王荆公尚且能够替其求情。张居正毫无王荆公的德高望重,虽有才华抱负,终成一场空。而王荆公败在反对他的人甚众,他身为宰相要提拔官员,可起草文书的给事中却将他的词头退回,辞官不做了。一连换了七八人,才把诏令发下去。宋神宗虽支持王安石,却得不到百官的支持,这才导致变法失败。说到根源上,这亦与皇权受到牵制有关,不能一力推行。以前历朝,宰相的职权很大,能够牵制皇帝。汉代诏书必须由政事堂盖印才能颁行天下。到了唐朝,皇帝的诏令必须有宰相附署。而宋时,皇帝若是不根据宰相剳子下诏,则诏书会遭到退回。到了明朝,朱元璋就干脆废了宰相一职,设立内阁……”胤禛长篇大论的兴致又上来了,我只好听老老实实他的历史讲座。
我这个听众还算是合格,终于发问了:“有人牵制皇帝的职权不好吗?要是个昏君的话有了良相至少不会让国家倾覆,就像明朝很多皇帝终日不见朝臣,但国家还是有人在治理阿?”
胤禛皱着眉:“你这说法不对,如果有昏君,自然就不会有良相。而明君自有良相相佐,亦能够兼听天下意见,无需多做牵制。牵制的人太多,一则容易产生党争,相互攻讦;二则容易滋生逆心,不遵皇命而对大位产生觊觎。早年我大清的也是八王议政,结果导致权力之争,皇族相残祸起萧墙,后来顺治爷把上三旗之权收回,为的也就是皇权的统一。”
我彻底无语了,我们两个人说的出发点根本就不一致,他考虑的是如何集权独裁,我则考虑的是民主制度的分权。他说的其实并非毫无道理,集权制度下决策快,执行起来却效率低下,而民主制度中,决策慢,但意见统一后执行效率却很高。若要论上私心,皇帝自然希望乾纲独断,令行禁止,谁也不喜欢被牵制着。史书上说胤禛后来设立军机处,彻底把所有权利揽于皇帝一人,他一力推行新政,自是效果显著,只可惜他儿子败家严重。也难怪他辞世较早,可能正是因为事情太多过劳死。
他现在管着户部,是清帝国的财政部长兼中央银行行长。很年轻的部长,老美天才总统克林顿在他这个岁数也没他官大。不过他做的很不开心,可能两头受气的日子比较多,尤其是这一段时间,太子复立,康熙再度放权给太子,胤禛在政治上的作为必然要受到牵制。康熙晚年诸子夺位,多出来的是权术家,而非政治家,朝臣之间亦是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揣着颗私心,也不顾上什么天下为公,遇事难以公正对待,自然国家行政效率低下,弊端重重。
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从小开始便学着如何与人斗,所练就出来的城府之深,根本就是我难以企及的。就是终我一生,也未必能达到他们的水准,搞不好被卖了还得替别人数钱。我既无韦小宝的圆滑,更没他的运气,这些政治上的事情虽然看得透,却未必斗得过。况且我本性就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玩心眼耍心计的人,这样的日子太累。而我汲取血案的教训,对于朝堂中的事情我根本就不过问,只有胤禛对我发牢骚的时候,我才会偶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安慰他。
看着原本就瘦的他越发清减,我不由得心里一酸,走上前抱着他:“爷,你也要想想你自己。你最近都瘦了。”胤禛轻轻一笑:“你心疼了?”
“嗯。”我趴在他怀里。
胤禛揉着我的头发:“你这个小脑瓜里面也不知道装些什么东西,想出来的和常人的大不相同。其实我现在也就只能和你一个人说说,皇阿玛就不喜欢我一说就是一大通,认为我轻率,我后来就很少说这些了。”
“我喜欢听你说,喜欢看你说话时候的样子。”他发表演说的时候那种激昂的神采,有条不紊的叙述,要是在大学里开课,选的学生肯定是趋之若鹜的。要是在拉上个雍正皇帝亲自阐述的治国理念的噱头,估计整个礼堂都会挤满人。看着我带着些许崇拜的表情,胤禛满足地一笑:“其实你一个女儿家,听那么多国策也没大多用处。要是你喜欢听,我以后就常说。”
我脸上笑得很灿烂,心里却很挣扎,不会以后天天都要听讲座吧。
校场?书房
一日,胤禛带着我去校场看护卫校射,我本也是个好动之人,自是高兴万分。刚入校场,见一虎背熊腰的壮汉搭箭挽弓,瞄准抖腕,一只羽箭稳稳插在墙角立着的鹄子红心上。周围一片喝彩声,那壮汉见到胤禛和我忙丢了手中的弓箭过来给胤禛请安。
那人嘴里嘀咕的话我却听不懂,胤禛也和他嘀咕了一番,几个围观的护卫就跟着壮汉去练习去了。我问道:“你刚才和他说什么话?国语(即满语)?”
“蒙语,那人叫桑杰,原是个蒙古奴隶。我拿掐丝珐琅鼻烟壶和科尔沁部台吉换的,可是一名真正的巴图鲁。”胤禛看着桑杰领着护卫射箭,突然一笑:“你也来学学这射箭?”上次游猎的时候十四曾经想教我,却因为我打翻了醋坛而反被我弄了一头灰。我还没有说要不要学,胤禛拉着我走到校场中。
下面自有人递上弓和箭袋,胤禛抽出一支箭搭上,满弓猛然一松,正中红心。我还没来得及喝彩,第二支箭再度离弦,不偏不倚,又是一个十环。我忙鼓掌道好,亲自从箭袋中抽了一支箭递给胤禛。“你这是考我来着?”胤禛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搭箭张弓。话刚落音,又是直插鹄心。
“爷这箭法真好。”我由衷赞道。胤禛把弓递给我:“你来试试看。”我接过弓,手腕上猛地一沉,这弓比我预计的要重得多。我学着他的样子把弓端起,胤禛忙把他手上的扳指给我套上:“小心,别划伤了手。”又给我递上一支箭。
我搭好箭,用力去拉弓弦,那弦的弹性指数过大,我怎么费力也不能把弓拉开。胤禛带着丝笑意:“你这手法不对,张弓不仅是手臂用力,还有这腰力。”说完过来把我的手,纠正我的姿势,也许是自己的力气不够,我还是不能把弓张满。
胤禛对周围侍卫道:“你们谁有十二力的弓?”一人将一把弓递上,胤禛接过后把我手中的弓换下:“这是十五力的强弓,怪不得你拉不动弦。”我试了试新弓,果然比原来那副要容易拉开。
“这样放手就行了吗?”我勉强着张满弓,手酸的不得了。
“嗯,你若中的我就把这扳指送你。你别小看这扳指,虽然是骨头的,却是我自己磨的。”
胤禛亲手做的,岂不是很有意义的,我一笑:“那我要定了。”话虽出口,底气却不足。我一松手,箭羽离弦。远处的鹄子上毫无动静,那支箭不知所踪。张望半天,才发现那支箭插在离鹄子尚远的地上。我很是失望,胤禛安慰我道:“没关系,这扳指还是归你了。”
“你说中的才给的。”
“我说的就是中地,你不是刚好中地了嘛。”
我顿时笑开了:“那不是很容易嘛。”
“原就是易事,谁让你难自己?”四周众人皆笑开了,我亦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骨扳指:“谢谢爷!”①
我素来比较好胜,想着也中靶一次,于是搭箭继续练习。“你这力道用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