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这样一个身怀神技的孩子来讲,五分钟已足够起死回生了。
——吐纳四次,却单吸入一口气,灭莲仅凭这一息之力便将体内滞塞的血液强行带动,竟是绕过奇经八脉,将血流以气引进了秘脉,另行一路循环周身气血。此路秘脉当世医书罕有记载,纵是将活人解剖观察也万难发现;就算知道脉位,若非拥有极高气力且熟谙穴理之人,亦不可能做到这般以气引血入脉的奇技。
·
“咳咳……”
·
气血通顺后,灭莲轻咳了两声,却是因这路血脉与普通血脉的运行方式截然不同,以致刚换脉后出现暂时的呼吸不适,就连身体也需要活动一阵后才能习惯;所以灭莲虽只静坐了不到五分钟,却已觉得全身酸麻,仿佛坐了几个时辰一般。
师父说得对,这路“里奇经”虽有续命之能,可还是少用的好……
如此想着,灭莲努力挪了挪手脚,虽是麻木瘫软颇不舒服,可总比之前难熬的剧痛要强得多。就这样,灭莲很不自然地站了起来,勉强向前走了几步,动作简直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稍快一点就要跌倒,哪里还见得之前独斗上百尸人时的英姿?灭莲心知这种状态一时半刻怕是缓不过来,其间自己基本等于一个废人;而之前的爆炸又激起了大量尘埃,灭莲左眼紧闭,仅凭一只右眼却是难以认准自己的位置。
……没想到少一只眼,对“感”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的确,一只眼中的世界和两只眼中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最直白的一点就是:一眼的世界中完全没有“距离”的概念。一前一后放置的两个物体,用一只眼看的话是在一个平面上的;而此刻正缓缓将双手前后移位的灭莲,似乎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两只手……在一个面上……
说着,灭莲又抬头望向远方朦胧的大山,原本错落环绕的山峰,此刻在灭莲眼中却几乎是并排的;若没有参照物,他根本无法判断哪座山在前,哪座峰在后。
……似乎……不大妙啊……
在这危机四伏的月林村中,灭莲现在的情况若只用“不大妙”来形容,可能已有些不大合适了。
尤其是,当那只隐于尘埃之中大眼睛,看到灭莲的时候。
——也可以说,就是此刻。
·
“……快……走……”
·
灭莲的身体仍极不灵活,然而从黑暗中传出的这断续轻微的声音,却犹如一针强效的兴奋剂,深深扎入了他的大脑。
“你这……畜——畜……”
一个“生”字还未出口,灭莲已经自己绊倒在地上。——他走得太快了。
“我要杀……杀死……替……师姐……杀死……”
换脉的影响确实明显,此刻的灭莲甚至连话都说不利落;不过他思考的速度丝毫不会减慢,脑中早已想出了七八种方法杀死那断续声音的主人,却只为了一个目的:替自己的师姐报仇。
——隐于尘埃中提醒灭莲逃跑的,不是那全身赤裸的大肚女人,还能是谁?
“……你……快……走……”
又听到黑暗中传出的“好心”劝告,灭莲却恨得嘴唇都咬出血来,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红月被触手刺穿后挂在高处的那一幕。
·
“你,还,想,骗,我!”
·
灭莲咬着后槽牙说完这五字后,黑暗中再未传出回音;灭莲心想定是那女人察觉了自己的诡计被看穿,正预谋着如何害他。
快结印快结印快结印!!你要死了,谁来替师姐报仇?!
灭莲心中的急躁是可以理解的,或许下一刻,一根黑色触手就会突然从黑暗中暴出,像刺穿红月那样将他的肚子戳出个大窟窿。不过急虽急,灭莲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十根手指头颤抖着一曲一伸,半天也没结出一个像样的印诀。
快结印!你这废物!!快他妈的给我结印!!!
灭莲在心中恨不得已结好了千诀万诀,右手的封印更疯狂地涌出印线,爆发出气势惊人的灵力;然而现实却是风狂无雨,灭莲根本结不出印诀,所有的灵力全白白流走了。这样下去,就算女人不出手,过不了多久灭莲自己也会因灵力消耗过多而昏迷;可情绪激动的灭莲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一诀未结,蓝色印线竟已扩张到了整个右半身。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我要亲手杀了你这骗子,替师姐——
·
“别白费力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
这一刻,灭莲的右掌,仍如拧开了的龙头般涌出印线;
这一刻,黑暗中的大眼,缓缓改变了视角;
这一刻,时间,仿佛再次放缓了百倍。
却只因为,一位全身沾满黑液的少女的——到来。
·
“……师……姐……”
·
当时间又开始正常流动的时候,一阵诡异的狂风豁然吹散了笼罩在灭莲周围的浓厚尘埃,独眼的灭莲终于得以看清附近的情况。
——果然是,非常的不妙。
刚刚的爆炸,竟是把他轰到了村子另一头,那只大眼睛的正前方!
不过,此时此刻,大眼睛和灭莲的目光,却同时聚焦到了另一人身上——
·
红月。
·
现在,灭莲认为已被自己害死的师姐,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但,亲眼看到这十指尖端都在不停滴落着黑液的少女时,仍趴在地上的灭莲,竟是不敢相认。
·
“……为……什……么……”
·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灭莲的头缓缓扭动了半周,身后巨大的恐怖怪花瞬间占据了他的视野,可灭莲,却仿佛完全没看到。
这一刻,灭莲仅剩的蓝色右眼之中,在那远山近花排于一个平面的世界里,单单只容下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这一刻,女人正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扭曲着那具伤痕累累的赤裸身体。
然而,这一刻真正令灭莲触目心惊的,却是女人下体处溢出的——一滩血水。
·
“连你也……不……相信……我……”
·
十四回——相信,诞生
·
十四回——相信,诞生
——灭莲,难以抉择。
一边,是自己的师姐。
另一边,却是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
夹在这二人中间的灭莲,实在是——难以抉择。
但事实上,此刻灭莲最大的问题却是,他并不真正清楚自己在,抉择什么。
·
“你……可以……不信我……但……请你……让我……生下……我的……孩子……”
·
看着女人下体越流越多的血水,灭莲却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可十米外全身沾满黑液的红月,这时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过来。始终紧盯红月的大眼睛旋即眨了两眨,一根粗壮的黑色触手瞬间从附近纠结交汇的触手群中暴出,锋锐的尖端竟是直冲灭莲刺去。瘫在地上的灭莲虽然察觉到险情,但他的身体仍未恢复,完全跟不上自己的思路。
——完了……
心中默念,灭莲蓦地闭眼,待着触手戳穿他的头颅。——然而,灭莲最终只是感到一阵阴风从脸旁扫过,虽然刀缘般的气场瞬息间便在那张沾满眼血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割痕,却并未带走他的性命。——事实上,触手的目标并不是他。
……师姐!!
灭莲登时反应过来,触手真正的目标正是自己身后的红月;而他再回头看时,红月竟然未曾躲闪,徒手就扼住了那触手尖端的七寸!
天……天那……
灭莲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师姐如何抓到那疾速飞行的触手尖端,更叫他难以置信的是,红月竟仅凭右手的掌力就彻底封住了那粗壮触手的行动。只见那黑色触手虽是近乎疯狂地扭动着粗壮的躯干,可尖端的一段却完全无法挣脱红月的手心,犹如一条叫人抓住了要害的飞蛇。
·
这真的还是……红月吗……
·
这已然是灭莲第二次思考这个问题,而他也很清楚从哪里可以得到答案。然后,灭莲的目光从那触手的尖端,一寸一寸,移到了红月全身上下最后一处未沾染黑液的地方——眼睛。
灭莲右眼的蓝瞳,与那对已不见一丝眼白的暗红眼瞳,仅仅对视了,不到一秒。
下一个瞬间,红月将手上的触手尖端生生扯断;断面疯狂喷涌的黑液,就这样将那最后的两点异色,也带走了。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秒以内。
灭莲并不知道下一秒发生了什么,他只感到十几股不同方向吹来的阴风,刹那间全都呼啸着从自己身边掠过。若将时间以微秒为单位进行观察的话,那这一秒内所发生的事情,或许足够看上十分钟;可惜的是,最终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唯有一副静止的画面。
——红月的右手,仍攥着半截蠕动的触手,左手却已高高举起,掌心迎着十几根从正面冲上的黑色触手;然而事实上,现在包围红月的触手总量,接近三十根。这些触手粗细不一,颜色有深有浅,攻击的方向亦是各不相同,可它们此刻却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这些触手全在以红月为中心,一米外的地方停住了。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圆球,保护了站在球心的红月。
·
“红道二十一,——‘炎障’。”
·
答案揭晓。——红月用的,是红道。
然后,几米外仍趴在地上的灭莲再一次感受到了触手之山消失前,山顶挂着的人影身上发出的那种极端诡异的灵力。未容灭莲想明白,被无形的炎障拒于红月一米之外的近三十根触手尖端,同时燃起了紫红色的火光。
·
……没有……结印……
·
看着那幽暗的火光沿着触手的躯干渐渐蔓延,灭莲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一秒内,红月可以挡住三十根触手的冲击;但是一秒内,红月绝不可能结完,二十一个印诀。
再看那些受火焰炙烤的触手,没有一根在挣扎。——这幽冥般的紫火比起之前的阳炎火凤,简直就是哄孩子的魔术;然而仔细观察后,才发现黑色触手被烧过的部分居然渐渐开始枯萎垂落奇*|*书^|^网,仿佛体内的汁液叫这紫火烤干了一般,所以这些触手才没有丝毫地挣扎抵抗。看到这一幕,那大眼睛明显有点急了,紧盯着紫火烧到的地方连眨了十几下眼,却是再不敢射出那威力惊巨紫光来,——这些触手靠的实在太近了。若这大眼真的是位统领三军的元帅,此刻应该正为自己贸然出手而惹来的大祸在挠头吧!
奇怪……我的力量……怎么……
灭莲并未接触火焰,可仅仅是被这些紫火包围的他竟也感到了不适,一个念头还没想完,已昏昏沉沉地躺了下去。
·
“师弟,我刚刚学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红道!”
·
“——是七十三以后吗?”
·
“……不是……不过红道重攻轻防,这二十一式‘炎障’却是个很不错的守护印式,比‘炎墙’要强得多哩!我用给你看!”
·
“……好吧。”
·
意识渐渐模糊的灭莲,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红月给自己演示炎障的场景。那时的红月只能将炎障的范围扩张到体外十公分的地方,可灭莲分明记得自己接下来用石子攻击红月时,炎障立刻燃起了耀眼的火光,转瞬就烧化了小小的石子;而那纯正明亮的焰红,和小炎障中红月天真无邪的笑脸,全都深深印入了年少的灭莲心中。
但,下一刻,灭莲脑中却蓦地浮现出了另外一幅画面——
·
峰顶的那个黑影,生生吃掉了一块触手。
·
光是想想,这场景就已叫人觉得反胃了,红月又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与禽兽无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