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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这怎么使得?”锦书看着双手沾满面粉的桑晚秋,惊得一把把她手里的面团抢了过去。
“小小姐?”阿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称呼?”
锦书抱着面团,嘟了嘴道:“我自十岁起,便跟着少爷,对于小小姐,自然是只能叫‘小小姐’,若是叫‘小姐‘,岂不是乱了他们的辈分。”
“什么小姐、小小姐的,听得我头都有点晕,叫我名字就好。”桑晚秋又拿起一块面团继续揉捏。
“那怎么成?会被人笑话没有规矩的?”锦书对此还是一万个不同意。
“名气起了就是给人叫的,规矩也是人定的嘛,”桑晚秋一边把手里的面团揪成几个小块,一边道,“锦书啊,在桑家我说话能不能作数?”
“当然能!”
“那就听我的,咱们自今日起就废了这个规矩!锦书、阿蝉和我差不多年纪,咱们三个就以名字相称,妙歌最小,我们三个就是你的哥哥姐姐。”
锦书还想说什么,却被桑晚秋眼中飞扬的神采吸引,一时间没了应对的说辞。
妙歌欢喜道:“好啊好啊,我有锦书哥哥、阿蝉姐姐和晚秋姐姐了!”他蹦跳着围着院子里的石桌转了一圈又一圈,惹得三人笑个不停。
“小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锦书看着桑晚秋手下渐渐成形的面团问道。
“还叫我小小姐,这个称呼,快改了吧,”桑晚秋把手中的面团托在掌心举到锦书面前,“你看,这像什么?”
“刺猬?小小姐捏出一只刺猬!”锦书喜道。
“呵呵,这还只是半成品,去给我找把干净的剪刀,再拿几颗红豆粒来。”
“哎。”锦书应了一声,跑进了后院的大厨房,不一会儿就拿着桑晚秋要的东西回来了。桑晚秋拿着剪刀在面团上咔嚓咔嚓剪了几下,刺猬的刺便成形了,放下剪刀,她又拿起两颗红豆粒,摁进面团前部,把它们变成了刺猬的眼睛,然后再次举到锦书面前,“这才是成品了。”
锦书接过去,左瞧瞧,右瞧瞧,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桑晚秋得意地道:“要是有豆沙馅就更好了,做成刺猬豆沙包,好看又好吃。”
阿蝉放下手中的柴,凑过去看了看,嗯,确实不错,很有新意。“晚秋,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妙歌转完圈也过来凑热闹。因为他个子矮,锦书不得不捧着刺猬面团放低给他看,妙歌好奇地看着,刚要伸手去摸,就被锦书把他的小爪子拍开了,“洗了手才能摸,这个晚上就给你吃了。”
妙歌点点头,乖乖地跑去洗了手又跑回来,接过刺猬面团小心翼翼地捧着,拿它当宝贝一般。
桑晚秋看见锦书一次次瞟向妙歌手中刺猬面团时那羡慕的眼神,微微一笑,拿起一块面三下两下就又揉捏出一个刺猬面团,比刚才那个要略大一些,点上眼睛,送到锦书面前,“喏,这个送给锦书。”
锦书眼中水波闪动,小心地接过来,捧到眼前,欣喜万分。
阿蝉看着两人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情窦暗生,一个毫无所觉,恐怕到头来逃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局啊。背过身去,继续烧柴,这项活计算是她离家以来学到的唯一一项生活技能了。
细想想,她离家也有半个月了,不知爹爹身体可还康泰,娘亲是不是还在生气,李家的公子有没有癫狂,那个烂摊子,她们要怎么收拾。
最初的时候,她只想到了自己的委屈,所以愤愤然地连夜离家出走。这些日子以来,在外谋生的不易,让她明白了娘亲为了维持偌大的一个家需要付出多少,隐忍多少。午夜时分,她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之际,也曾想过收拾包袱回家,可是,这一次回去再想出来怕是不能了,难不成她真的就那样妥协了?
不,不行!虽然她还没有心上人,但是她知道李家公子并非她的良配,这种误人误己的事,她是不肯干的。
呼,也许这么多天没有她在,娘亲已经找到合适的理由把亲事推拒了,等到她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不需她再折腾了。
阿蝉觉得这种结果大有可能,遂心情大好,往灶里多添几把柴,让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第14章 14 让往事成烟
四个人嘻嘻哈哈忙活了半天,每个人都弄了一身的面,才把饭菜准备好。锦书拉着妙歌去洗了脸,又把沾在衣衫上的面用帕子掸了掸,两人开始在厅里摆饭。
桑晚秋也把自己收拾干净,走进了桑雨塘的房间,见他正好醒了,便扶了他出去用饭。大家围桌坐好,桑晚秋又把阿蝉正式地给大家作了介绍。
开始动筷时,桑雨塘才看见那几个刺猬面团,奇道:“这是什么?”
“是晚秋姐姐亲手做的面团,我们一人一个,在上面写了名字的。”妙歌开心地翻找着几个面团,找到各自的名字,然后一一送到他们面前。
桑雨塘看看他跟前这个上面有“爹爹”字样的刺猬面团,再看看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已是满满的暖意。
一顿饭吃得又热闹又舒心,最后由妙歌和锦书收拾了桌子,阿蝉自告奋勇去洗碗,桑晚秋则扶着桑雨塘回了房。
“爹,您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您沏壶茶来。”桑晚秋拿起茶壶就要往外走,却被桑雨塘拉住了衣袖,“秋儿,坐,不忙着去沏茶,爹有话和你说。”
桑晚秋把茶壶放回桌上,挨着桑雨塘坐好。
“今天桂婶来,是想让你回唐府为你祖父吃长斋求平安。”
“唐府的老太爷不行了?”
“嗯,他那都是老毛病了,这些年也全靠人参吊着命,你娘不许把这消息外传,所以你们都不知道。桂婶说,晚珍昨日请了个游方僧人给你祖父看了看,僧人说得有至亲血脉为其吃斋茹素,打坐念经,坚持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化解他的劫难,使他延长寿命。”桑雨塘拍拍女儿的手背,叹息一声。
“有了这样的事,就想起咱们来啦?真是不知羞耻!若不是他,爹爹怎会从正夫到了侧夫,怎会受那许多苦?即便他不是主谋,也算个帮凶,没得让我为了他去吃斋念佛!他不是有三个孙女、两个孙子吗?让他们去呀!爹,这事咱们不管,咱们已经不是唐府的人了,犯不着掺和她们家的那些个破事。”桑晚秋握紧了桑雨塘的手,眼中恨不能喷出火来。
桑雨塘点点头,“爹怎么会让你去受那个罪呢,即便有什么,爹也早就还清了,从今往后,咱们和她们算是彻彻底底地断了。爹也不是爱慕荣华的人,只要秋儿不嫌弃爹这个累赘,爹就赖着秋儿,等秋儿日后娶了夫郎,有了儿女,爹也好给你们照看着。”
“爹,你,你说这些太早了,”桑晚秋就算再怎么强悍也毕竟只是个女儿家,说到这种事很难不脸红。不过她爹能想通那些旧事,倒是让她很高兴。
“不早了,爹十六岁就嫁给了你娘,你今年都已经十七岁了,是该娶夫了。若是你还不想娶正夫,爹可以做主帮你先选个小侍,也好有人照顾你。”桑雨塘一脸笑意,显然是早有准备。
可惜,桑晚秋一听“小侍”这个词就忍不住恶寒了一个,她爹是想让她三夫四郎吗?黑线,这个要求恐怕她是做不到了。
“爹呀,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嫁给那个人呢?我觉得她对爹爹一点儿也不好,配不上爹爹。”虽说她有此一问大半目的是为了转移话题,不过,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也确实很想知道。
“说来话长。”桑雨塘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最早的时候,你娘只是个进京赶考却因没了盘费而流落到这里的穷书生。那一日她又累又饿,恰好晕倒在我家门前。你外祖母心善,命人把她抬到了下人房,又请了大夫给她诊治,忙忙活活的,总算救下了她这条命。
后来看她无家可归,却有几分真才实学,你外祖母就让她在铺子里做了个小掌柜。她只需在铺子里干半日活儿,剩下半日可以用来专心读书。
再后来,你外祖母要去外乡进货,本是打算带着田掌柜一起去的,可是临行的前一晚田掌柜竟然发了高热。情急之中,你娘自告奋勇跟着你外祖母一起去。谁知道,她们在回来的途中竟然遇到了山贼,不仅所有的货物都被山贼抢走了,你外祖母还因气而病。你娘一介穷儒,身无分文,逼不得已,只好沿途乞讨,什么也讨不到的时候,她还去农户家偷过番薯。就这样,你娘带着你外祖母,用了一个来月的时间才走到了家。
然而,她们到家时你外祖母已经病体沉重,没过多长时间就病故了,临终前将我的终身托付给了你娘,嘱她给桑家留一条血脉。而你娘呢,也在你外祖母灵前立了誓,一辈子对我不离不弃……唉,现在说这些都成了笑话了。”桑雨塘摇头叹了口气。
“爹,都怪我不好,让你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桑晚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没事的,我既说了要彻底了断,就再也不会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伤心了。”
“嗯,爹失去的,以后秋儿一样一样都给您补回来。现如今啊,您可得先把身体调养好,这个家还靠您撑着呢!对了,阿蝉医术不错,要不,就让她留在家里和妙歌一起陪着您吧。”
说到阿蝉,桑雨塘想了想,道:“这个阿蝉,模样和气度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姐,倒像身份尊贵的大家贵女,关于她的事,秋儿可得仔细些,莫要给自己招惹了祸端。”
“嗯,爹考虑的是!虽说相处时日不多,不过她倒是个倔脾气的,以后在家若有事,您就支唤她,若无事,就让她看她的医书便是。”说着,桑晚秋又把自己京城之行的见闻给桑雨塘讲了一遍,其中略去了照顾苏清和给苏清诊病两段,又把丁玉瑾的威风气势夸大了三分。
桑雨塘知道有她帮自己照顾着女儿也就放了心,对于桑晚秋的小心思视若未见。一把年纪的人了,纵使儿女没意见,他也豁不出去这张面皮,更何况还有丁子如和桑晚秋的亲事拦在中间。
次日一早,众人吃过饭,桑晚秋就与锦书一起去了铺子。刚打开铺门,连壶茶都还没沏好,就有人上门了。
桑晚秋抬眼一看,来人正是给她出主意让她上京城进货的丁子如。
“丁公子里面请!”桑晚秋把他让进了后院的厢房,两人坐定后,丁子如挥退了随侍的小厮,开口道:“听我娘说桑小姐此行收获颇丰,真是恭喜了!”
“咳咳,这都是沾了丁姨的光,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呢。”桑晚秋实话实说。
“听说桑小姐还英雄救美了啊,子如真是佩服。”丁子如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桑晚秋不欲跟他说这些闲话,正色道:“丁公子此来总不会是为了夸赞我吧?有何指教,丁公子不妨直言!”
“我是来和你商量新铺位的事的。”丁子如也端起了大家闺秀的架子,这于他而言可谓训练有素。
“新铺位?”
“是啊,等你在京城订的货都送来以后,这个小铺子肯定放不下了,不如趁这几天选个好铺位,再收拾一下,到时候来个声势浩大的开业典礼,正好把所有的霉气都送走。”
桑晚秋想了想,觉得他这个主意倒是很切合实际的,既然要把铺子做大,就不能囿于这个小天地,是时候真正做点事了,不然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形势?
第15章 15 农妇山泉有点田
说是商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