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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世爵听说旱,就有些关心:“今年夏天雨水不丰?都哪些地方旱了?”
杨先答道:“嗯,初夏就没下几场雨,后来进了五月,咱们这边雨水还好,从暨阳再往北就旱了,听说清远周边旱得厉害,北蛮人那边有些地方也旱得很,所以才一入秋,末将这里就加强了戒备。”
原来是这样,孟世爵和连翘对视了一眼,连翘又问:“北蛮人有往你这里派过探子?”
“抓到过几个,虽然都不承认,末将也没轻易放过,拉着游街活剐了,所以这一两年倒安静。”杨先答话的语速语调一如先前,说到活剐的时候也没什么变化,反让听的人有些胆寒。
孟世爵和连翘又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寻思,怪不得这里街面上这么安静呢!
不一时一行人就到了驻地,杨先引着孟世爵他们进去,坐下说了几句话,几百从人也到了,杨先命人去接引了进来,又准备了饭食给孟世爵他们。看着时候不早,杨先陪着他们吃了饭,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孟世爵推说一路行来有些累了,就和连翘回去休息。
等沐浴更衣过后,孟世爵来找连翘说话,“原先看中他谨慎,现在却觉得他实在有些谨慎过头了。”
连翘的感觉也不太好:“也不是谨慎过头,而是太过严厉,有些阴沉,这样的气氛,实在不利军民一心,杨先和程大兴交好,程大兴又是归化人,等找个机会让程大兴来跟他谈谈吧。”
“也好,不过我看营地里他管的还是很规整的,兵士们精气神都不赖。”
连翘点头:“杨先带兵还是有一手的,只是大局观差一些。”两人交换了彼此的看法,又把后面的行程敲定了一下,孟世爵不方便再留下来,就回去各自睡了。
之后几天他们先去四面城头巡视了一下,见城墙修的都够坚固,又检视了兵器库,发现老化生锈的不少,杨先略有些惭愧:“最近没怎么打仗,不舍得拿出来用,没想到反而生锈了。”孟世爵笑笑,说回头给他换一批兵器来,然后又去校场检阅兵士。
归化的士兵结构还不错,以青壮占大多数,也都操练得不错,孟世爵还是很满意的,最让他惊奇的是杨先居然很会养马,他这里并没配备骑兵,可他自己愣是带着人养了几十匹好马出来,让孟世爵和连翘都很赞叹,好好的夸奖了杨先一番。
杨先有些不好意思:“末将刚入伍时就是给长官养马牵马的,所以对这个比较有心得。”
“很好,杨守备,你做得很好,你这些马配种都是怎么配的?”孟世爵看那些马身高腿长,和北蛮人的马有些相像。
杨先答道:“从行商手里高价买来的北地马,他们说是从羌人手里贩来的。”又把自己的考虑和配种的尝试跟孟世爵讲了,“只可惜失败的时候太多,也只养出这么些。”
孟世爵鼓励他:“这已经很不错了。这样,我即刻批给你一笔军费,你拿着钱再想法去买些好种马来,我们这次也带了些好马回来,我会让人给你挑些好的送来,你继续好好养马!”
杨先很高兴:“元帅,马在哪里?还是我亲自去选吧,我知道什么样的更合适!”
孟世爵答得爽快:“好,马在幽州,你这里若是无事可以就去,或者有什么不放心的,正好我和连将军在这里,也可以帮你看着。”
“您和连将军在末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末将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启程?”杨先趁热打铁。
孟世爵笑着点头:“行,我回去写一封信你带着,正好你自己再把兵刃送去换了。”一行人说着话回去,孟世爵写好了信,除了早先说的兵器、军费和马匹,还批给了杨先一门大炮。
杨先走后,孟世爵和连翘替他管着驻军,发现杨先的管理模式虽然有些严厉不近人情,可是效果却也很好,兵士们都很守规矩,百姓更是不越雷池一步,虽然整座城池显得略微有些沉闷,却安安稳稳并无纷扰,只能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做事方式了。
两人在归化又耽搁了十天,等杨先先大部一步回来的时候,他们俩就启程往蓟州去。蓟州在整个北境防线的最西面,再往西就是渺无人烟的戈壁,据归化约有两百余里的路程,他们一路上用了三天,越走风沙越大,等到了蓟州城下的时候,只觉秋风裹着的那些砂砾都快把脸划破了。
许是因为整日被风沙侵袭的缘故,蓟州城显得颇有些老旧,城墙虽是今年又加固过,还是依旧显得有些沧桑。跟归化比起来,这里的城门盘查十分宽松,略看一眼就放进去了,于是孟世爵他们到了蓟州将军府前的时候,还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蓟州城。
门口的兵士听说是孟元帅到了十分惊讶,“不是说元帅还有几天才来么?”一面说一面赶忙迎着孟世爵等人进去,“将军眼下不在府中,想来是在营里带着人操练呢,小人这就去寻他回来!”
孟世爵让杨九拉住了他:“不用,我们去大营找他正好,你寻个人给我们带路就是了。”然后就把随从扔在了将军府,跟着那兵士一起去了蓟州军营。
他们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军营里旌旗招展,来回穿梭,战鼓正擂得山响,还伴有马儿的嘶鸣声和兵士的呼喝声,里面操练的正热闹。孟世爵不叫人过去惊动,和连翘一起走过去旁观,就见校场内有一高台,高台上一个赤膊大汉正在击鼓,还有两个人分站角落,正在挥舞角旗。
场中兵士分作两队,一队额上系了红巾,一队额上系了蓝巾,中间各有一名将领,正在演练攻防对阵。
第六章 备战(二)
红巾队骑在马上冲锋,似乎在模仿北蛮人的战法,蓝巾方阵前第一排兵士都手持藤牌列阵,等红巾方冲到一定距离,立刻也向前冲去,并从藤牌后面抽出了长棍,照着马腿上击去。红巾队的骑士纷纷落马,随后赶上的蓝巾方中队挥动手中长刀,在落马的骑士身上划了一道,留下一道白印,骑士就躺地不动装死。
连翘看的笑眯眯的:“其实前队手中若不是长棍而是大刀,中队换成骑兵,后队是装备精良的重步兵,效果想来更好。”
孟世爵点头:“不过这里校场地方小,若是在外面开战,北蛮骑兵冲锋奇快,前队盾牌手不知道能不能顶住,北蛮人的铁骑可比我们的马速度快多了,马也更高更壮,他们骑术又好。”
“可惜,我们现在的火铳还不趁手,不然以逸待劳,等他们冲到近前,先放一轮火枪,然后再以骑兵冲乱他们的阵脚,随后的步兵跟上砍杀,那北蛮人也就没什么可惧之处了。”连翘叹道。
两人说着话,场中形势已变,红巾方骑兵迅速分开,向两边包抄,后面跟着的步兵已经冲出来和蓝巾方的步军战在了一起,而红巾方的骑兵队往后包抄,已经将蓝巾队围在了里面,从蓝巾后队挥刀砍杀,将蓝巾方的队形冲乱了。
至此蓝方优势大失,不一会儿就不得不投降了,孟世爵和连翘一直在边上观看,等两方清点“伤亡”之后。就看见有一员猛将登上了高台,对此次演练简单做一总结,又表彰了其中表现优异的,给红方发了一面锦旗,说晚上红方加肉,就宣布解散了。
孟世爵跟连翘笑盈盈的迎上前去,在高台下一拱手:“许久不见,常将军威武更胜当年。”
高台上的常鲁一惊,等不及沿着阶梯往下走,就一纵身跃了下来:“元帅。你何时到的?怎不传信让老常去接你?”两步跨到常顾跟前,“哈哈,元帅才是比早前更俊了呢!”又跟连翘打招呼。“连将军也来了。”
孟世爵拍拍常鲁的肩膀:“你这里搞得不赖嘛,我看得都想下场试一试了。”
常鲁请孟世爵和连翘进营帐去坐,一边走一边说:“这还是早前连将军说过的,只是旁人都怕练得时候伤着自己兄弟,嫌麻烦。我回来琢磨了很久,才想了些笨法子,受伤自然还是难免,但却并没损了兄弟们的性命,我这不就越发胆大了。”
“我看常将军的法子很好,一点也不笨。还有这战法,临机转变,是你先就安排好的。还是让他们自己琢磨,随机应变的?”连翘笑着问道。
常鲁认真答道:“是他们自己定的,末将只让他们假定一方是北蛮人,一方是自己人,交互演练。只要全力去想取胜之法,赢了的就有嘉奖。”
孟世爵和连翘都很高兴:“这法子当真不错。”拉着常鲁细细的询问细节。在他营帐里喝了一壶茶,才一起出营去将军府。
当天两人一夜未眠,拉着常鲁把他演练的法子仔细研究了,又提出一些改进的意见,连翘更着手拟定了一个章程,准备在北境各城推广。等把这些研究完了,天已大亮,几个人吃了早饭然后各自去睡了一觉。午间起来,常鲁才开始介绍蓟州的情况。
他们跟着常鲁一边巡城一边听他介绍,“我们这里风沙大,少有农田,兄弟们也更悍勇,北蛮人一般不来,除非是真的饿急眼了。不过这风沙一刮起来,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事儿,只能在屋子里关着。”
走了一圈,看着天色不早,就又回了将军府,晚间常鲁设宴款待孟世爵和连翘,酒过三巡,常鲁红着脸扭捏的说:“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我兄弟出生入死几回,有什么不能问的!”孟世爵一拍桌子,“问。”
常鲁先把自己杯中酒干了,然后才问:“早前朝廷下的旨意,说北境的土地,谁夺回来就封给谁,北蛮人的东西,谁抢来的就赏给谁,可是真的?”
孟世爵有些微醺,慢慢点头:“真,比真金还真!我孟世爵说的话,老常你也不信么?”
常鲁满意的哈哈大笑:“我当然信元帅,我只是不信朝中那些大人!来,元帅,老常敬你一杯,只要有您这句话,老常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跟孟世爵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连翘早早退席,她脑子里还一直在琢磨常鲁的演习,虽然没有重伤和死亡,可练一次受一次伤,大伙的积极性肯定受影响,尤其是那些前队的兵士。可是换了兵器又不能练出真正的效果,反倒像是儿戏,根本无法模拟战时,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解决呢?
想了半晚,最后连做梦都是梦的这件事,第二天把孟世爵提溜起来,拿自己的烦恼问他,孟世爵揉揉因宿醉而疼痛的脑壳,随口答了一句:“一共也练不了几回,烦恼什么?过一阵等北蛮人出来劫掠,以战代练最好。”
连翘一呆,倒把这事给忘了,他们又不是和平年代,哪用想这个,想打架练兵还怕找不到对手?北面清远城里有的是敌人,好吧,这个烦恼不存在,她拉着孟世爵出城去四围巡视。
两人骑着马,各用头巾包裹了脸和头部,一路向西,登上了戈壁滩,连翘骑在马上,在凛冽的风中眯着眼睛向西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孟世爵催着才拨马回去。
“怎么?你想往西去联络羌人?”回城的路上孟世爵问道。
连翘笑了笑,指指自己的眼睛:“我早晚是要去的。”
孟世爵愣了一下,回头向西望了望,也笑:“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连翘没再说话,扬鞭催马回了蓟州城。
回去以后两人又找了常鲁,问他眼下有什么难处,可有需要他们两个帮着解决的,常鲁是个实诚人,挠头想了半天,说:“若是连将军所说的火铳能用了,就给我们一些,旁的就不用了,兴野比我们这里还苦,紧着那边吧。不过什么时候元帅要找北蛮人的麻烦可千万别忘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