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廿九从前只是挂名在罗炎麾下,跟朝中官员没有直接往来,搜索朝员的名字,竟没有一个有记忆。
她攥着纸条,趴在榻边,只觉得一阵昏眩。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点消息,那人却命令自己离开京城跟着罗炎。她若不答应,对方定会怀疑,她若答应,罗炎又怎会同意?
跟着罗炎自然是为了监视他,难道对方的下一个目标是罗炎?
廿九吓出了一身冷汗,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又看了一边纸条,目光焦聚在乞颜答答四个字上。
几年前她跟着罗炎出征时恰逢乞颜答答统一了哈达草原上的部落,组成了一个以游牧为生的塔尔国,彼时他还没有吞并哈达草原旁的戈尔高原。
后来廿九私底下几次对着罗炎称赞他,都引起了罗炎极大的不满。
乞颜答答能够成为塔尔的大汗是众望所归,无论战略战术还是人格姿态,他都堪称为王者。
多年前他还只是哈达草原的领袖时大耀国和哈达草原产生纠葛,罗炎率兵打入大草原和乞颜答答难分上下,廿九领了一队精兵绕过边界打算偷袭塔尔的后尾,却因为和罗炎的配合产生了偏差,一度陷入困境。
草原铁骑战风凶悍,廿九因为将偷袭战线拖得过长供给断裂,落入乞颜答答的手上。
乞颜答答拥有最真实的草原汉子的性格,他对英雄非常尊敬,所以并没有为难廿九,那时他用着生疏的大耀国语言对廿九说,“哈达草原的兄弟都以为大耀国的女子应该是温柔娴淑的,没想到还有你这样比咱草原的娘们更泼野的!”他拎了一大坛酒在廿九面前,“喝了!”
廿九接过酒二话没说便一饮而尽,末了用袖口拭了拭嘴。
“好!”乞颜答答很是高兴,“爽快!你这个娘们我非常喜欢,留下来在我们草原,草原上的人们都是最淳朴的,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廿九干笑了几声,“我为什么要背叛我的国家投靠你们?”
“这不是投靠!”乞颜答答讲话很困难,汉字的音咬得不准,所以廿九听来觉得很好笑,“不是有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吗?我能给你最高的待遇,我们需要你这样能征善战的女将!”
廿九叹了口气,说来她并不讨厌哈达草原的人,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权利争夺,战争之事何来对错?相反,乞颜答答给她的印象很好,习惯了城里的尔虞我诈,面对这些单纯的人们总有一种洗涤心灵的感觉。
“你尊重我,所以我也尊重你。”廿九平静地看着他,“先不说我的问题,请问大汗,你在和我大耀国开战的时候可否考虑过一个问题?哈达草原由许多个部落组成,你组织了一只最彪悍的队伍,短期内,罗炎在你手上得不了好处,但是长期呢?”
乞颜答答坐在一旁略有所思。
“如今是夏末秋初,草场资源丰富,你们的供给充沛,罗炎的军队远道而来,一时间无法适应你们灵活的作战。但是等到秋末,青草枯了,粮草短缺,我们的军队适应了新的环境,而你的部队因为多个部落磨合会产生严重的问题。进,你一支单凭蛮力的部队无法阻挡罗炎的十万正规军,退,哈达草原虽辽阔,你却没有扎根之地。”
帐篷里很安静,廿九看得出乞颜答答在考虑她的话。
廿九的话里没有恶意,乞颜答答是个有远见的人,这些问题他意识到了,所以一直以来选择快速进攻只为在冬季来临前击退对方。不过现在形势看来,罗炎在他手上讨不了好处,他也打不赢对方,这必然是一场持久战。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问道:“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和大耀国谈和!”廿九看着乞颜答答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便知道自己戳痛了他的尊严,他没输,怎会轻易何解。
然而乞颜答答并没有斥责廿九,在她等着他发怒时,却看到乞颜答答右手按在肩头尊敬地鞠躬,“请继续说。”
廿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以为只是个粗犷的汉子,不料他却如此礼贤战俘,“谈和之后整顿各个部落然后集合你最强大的力量去攻打哈达草原旁的戈尔高原,那里实力薄弱,各部落之间松散没有正统的领袖,凭你的战略想要打下戈尔高原轻而易举,只要你能统筹规划当地局势,戈尔高原的人们很容易接受你,统一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戈尔高原远离大耀国,在那里建立国都,将它作为哈达草原的后盾。”
乞颜答答沉默了很久便离开了帐篷,廿九算着罗炎很快会来救她所以心里没有一点害怕,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能让她睡到自然醒,一阵兵器撞击的声音将她从梦里拉了出来。
廿九一下子蹦了起来,掀开帐帘满心欢喜地寻找罗炎的身影。
罗炎和乞颜答答交战在一处,华光四射剑气飘忽,罗炎的身手似青鸟敏捷灵活,乞颜答答出手迅猛直击要害。
高手的交战让人赏心悦目,哪怕是一场生命和血的拼搏。
廿九看得呆了,愣站在一旁忘了逃走,有时候她杀伐决断,有时候却呆得可以。
罗炎看见廿九没事便放心和乞颜答答交手,招式眼花缭乱,玄天星空皆黯然失色。
看到精彩高潮处,廿九拍手叫好,自然而然的,她被罗炎鄙视了。
罗炎带的人并不多,乞颜答答的士兵在不断地增援中,继续打下去占不了便宜,罗炎抽身抓住廿九上马仓促离开。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让廿九想不到的是,不过几日,乞颜答答派来了使者谈和。
她清楚地记得听到消息时军帐中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表情,唯有她一人得意地笑出声来。
和谈很顺利,大耀国原本只是为了给乞颜答答一个教训,并没有真的想要灭掉哈达草原。草原上部落林立,大耀国灭得了却管不住,草原的大一统是发展的必然趋势。
乞颜答答走得时候给廿九留了一封信,信上说只要大耀国一日有廿九,他乞颜答答便不会再侵犯大耀边境,当然他抛出了橄榄枝,哈达草原欢迎廿九,如果可以挖墙脚,他很希望廿九能见证他统一戈尔高原的那一刻,和他一同管理。
罗炎什么都没说,那一脸警备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诉她:你敢去我就踏平整个草原!
廿九相信乞颜答答的为人,他打下了戈尔高原规划到塔尔国之后的几年没有靠近过大耀国边境。期间向廿九发了一封信,廿九怕罗炎吃醋便压下没有回信。
现如今乞颜答答率人骚扰灵州边境,定然是得到了廿九死亡的消息。他之所以出手那么快,其中难免包含了一点要为廿九报仇的意思。
所以这场仗若是真的挑起来,她廿九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答不答应这已经不是个问题,既然和她有关,她就必须得去!
廿九匆匆整理了纸条,红扇的敲门声震耳欲聋,她突然间开门,红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门口。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红扇埋怨着,朝屋内环视,“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没。”廿九拉过红扇,她知道这是沈吟心的心腹丫鬟,做事必然要比别人可靠些,“今日京城可有什么乐子?”
红扇嘟着嘴想了一会,摇头道:“乐子倒没有,不过有个消息小姐一定敢兴趣。”
“说来听听。”
红扇踮起脚尖附在廿九耳边轻声道:“方才奴婢去经过老爷的书房时听闻塔尔国大汗在灵州边境挑事,原本宁国公的夫人刚死是不太适合的,但是唯有他熟悉塔尔大汗的战风,所以皇上不日便会下令让宁国公率兵去灵州。”
乞颜答答此时还没有攻打灵州,只是不定时地进城骚扰,灵州是大耀国的边界,除了哈达草原还与其他几个小国毗邻,是贸易的中枢城。正常情况下,只要对方没有开战的意愿,大耀国也不会关闭灵州。
于是这便只能让罗炎出马驻守灵州,一来防止塔尔人不定时的掠夺,二来可以提前做好交战的准备。
廿九故作忧伤道:“罗炎这一走,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原本只是装个样子,却没想到突然有咸的泪水落了下来,她拭掉眼泪,扬了扬唇角。
“小姐也不用难过,宁国公只是去驻守,并不一定会开战,何况他身经百战,一个乞颜答答岂是他的对手。不过就是……要些许日子不能见罢了。”
想念是一场无声的痛,天涯素尺却终不得见。
廿九扬起连,阳光洒落在脸上将蜜色的肌肤染得圣洁庄重,连同她的声音坚定绝决,“我要跟着他一起去!”
红扇张着嘴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道:“小姐你要去灵州?老爷不会答应的!”
、第4章 三二一快躺下
廿九被掐得缓不过气来,抓着罗炎的手满脸涨红。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和她记忆中的模样吻合得天衣无缝。他的手劲还是那么大,曾平戎万里气吞山河,以至于后来对待他人都是那么绝决冷酷,更何况是杀了廿九的沈吟心。
莫说这世上有人不懂怜香惜玉,廿九知道,罗炎的温柔只对他爱的人,他冷眸之下的情谊,是谁都消受不起的保护。
她艰难地呼吸,天知道这死去活来的人生是不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依着罗炎此时的态度,像是早已杀了沈吟心一回,莫非自己之所以能重生是因为恰巧罗炎杀了沈吟心?
想通了这点廿九便大方地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原谅了罗炎前世今生对做得所有让她不开心的事。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罗炎完全不知道此时的沈吟心是廿九,所以,这注定是一场猫捉老鼠的追杀游戏。
他震怒的时候神色依然淡泊,不冷不淡的眼神和面无表情的脸昭示他对沈吟心的所有不屑。这若是从前,大抵廿九又要生气,而现在哪怕气息凝固在他虎口间紧紧掐住的脖颈上,心里却依旧是暖的。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夺其性命,令其重生,遇其仇人,再夺其命,反反复复无穷尽也,不知其意欲何为。
事实上,廿九的演技真的不怎么好。
一个她生前根本没见过几面的人,让她如何举手投足间都飘着一股大家闺秀的矜持风?沈大司马的女儿会武功,但从不在他人面前显现出来。毕竟当初围在她身边想要英雄救美的人可以从沈府排到郊外的榕树下。
不过被人掐着不好受倒是真的,廿九狠命地呼吸着,早已讲不出话来。
在陀螺山杀人,罗炎显然还要掂量掂量,至少他不能让陀螺山躺着中枪。
他猛然松开手,廿九脚心不稳,在石阶上踉跄了几步踩了空,眼见着就要摔下去,上方看见情况不对的童子冲了下来扶住了她。
“这位公子,掌门恭候多时,请您上山一叙。”童子略有不满地看着罗炎,心里头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山外的男人舍得对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动手。所以掌门不许陀螺门众人私自下山,一定是怕外面奇怪的风气带坏了陀螺山质朴的人们。
只是他不知,这陀螺山上上下下能和质朴二字搭得上边的,一只手便能数得出来。
罗炎不好在孩子面前大开杀戒,眼神掠过廿九恶意满满地仿佛在警告她路上小心,不过廿九大抵现在不会往他的剑刃上伸脖子,她还不想连累罗炎。
她的仇人,必然有着强大的政治权利和经济实力,罗炎当初死守着她保她安全,她自然也不能拖他下这趟浑水。
廿九咬着唇抬头看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那般殷切和眷恋。
罗炎似乎感受到背后热忱的目光,那种不是来自沈吟心的目光,他恍然一颤,却没有回头。也许是廿九在天边的某个角落留恋着他,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老陀螺一本正经地站在陀螺门的议事大厅中央卸了方才和廿九玩笑的模样,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