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月有余,为何魂魄不曾来入梦?是还怨我吗?
他握紧了拳头任凭思念席卷,然后用对沈吟心的恨意一点一点填充被寂寞挖空的心。
很快就能到灵州,到了那里,黄泉路上不在会孤单,你便可以尽可能地折磨身前的凶手。
身后,有人搭住他的肩,“罗炎,那么晚了还不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林屈逸走到他面前,看他慢慢睁开眼,猛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罗炎,眸子里的碎光凝成黑洞般的圈,像是万丈深渊或是无尽苍穹,有一股将人吸走的神秘力量。眼眶周围布着血丝的红迹,嗜血的暴戾和狂风骤雨前的暗潮汹涌,同猩红的月一样寂静,却更恐怖。
“别吓我……”林屈逸退了一步离得远了些,这样的罗炎,令他不寒而栗,他能预想到四海怒溅的鲜血和遍野悚然的白骨。
罗炎没回答,机械地转身回帐。
“见鬼。”林屈逸嘀咕一声,正要回去,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折道去了廿五和廿九的住处。
幽暗的烛火微弱地跳耀,帐子上映出两个女子的身影,互不相干遥遥相对。
廿五不想与她搭话,廿九还想着刚才遇袭的事,帐子里十分安静,所以林屈逸即便蹑手蹑脚而来,也很容易被里面的人发现。
几乎一瞬间廿九跳了起来,本能地以为是方才偷袭她的人。
身影闪电般地闪过,林屈逸还没反应过来廿九的梅花刺已经对着他的咽喉。
“是你?”她轻蹙眉头放下武器。
廿五也跟了出来,“林屈逸,大半夜你在我们帐子外做什么!”
林屈逸知道她们误会了他,解释道:“今晚气氛有些怪……我来看看你们安不安全……哎,不是……我路过……”他越讲越慌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
廿九看他的眼神慢慢凝重……
“你分明是做贼心虚!”廿五一生气,挥着刀向林屈逸砍去,“你就是个登徒子、采花贼!”
林屈逸边闪边解释,招架不住廿五来势汹汹,“我说廿五姑奶奶,我真是来看看的,今晚怎么大家都那么奇怪?”
“大家?”廿九挑了挑眉。
林屈逸边低声哀求廿五停手,抽空向廿九解释,“是啊,罗炎他……”他突然闭了嘴,主帅无论出什么状况都不能让他人知道,一来为了罗炎的安危,二来以免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
然而眼前两个女子一听到罗炎二字更加好奇,廿五这回终于停手,杵着刀道:“罗炎怎么了?”
“没,他好好的。”
廿九抱着胸回到帐子,再不管外面两个活宝的打闹。
罗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林屈逸不会大半夜来这里看她们。已是三更时分,他竟还没有睡。
她很想去看看罗炎怎么了,但她不能。她的出现是对罗炎最大的冲击。
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天的烦心事,偏偏一幕一幕无缝旋转,画面定格在刚才和黑衣人的打斗中,他一转身力道贯穿手臂差点触到她心脏的那一刻,唯一露在空气中的那双眼睛是通红的!
廿九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刚才那个黑衣人是罗炎!他在试探自己可他为什么会满眼血红!他的每一招都想杀了沈吟心,却又克制自己不杀她,矛盾的冲突,理智和情感摩擦迸发,她该多么幸运才能再一次从他手上捡回一条命!
、第9章 好剑等于好贱
第二日,罗炎不知因何原因点了五千轻骑兵加速赶往灵州,原本廿五想要跟着一起,被他拦下。于是廿九廿五林屈逸和剩下的兵马按照原速前行。
众人以为是灵州情况突变所以罗炎紧急离开,只有廿九觉得,兴许罗炎是怕继续和沈吟心在一起哪一天遏制不住就杀了她。
大部队在一个月之后终于赶到灵州。
林屈逸是沿着灵州外延部分进城的,进城之前廿九扫视了灵州周边的哨塔,她记忆中当年的哨塔是每隔百余丈一座,现如今已拉进至半百。哨塔边的士兵增多了一半的数量,应是罗炎到重新布置。
灵州此时没有禁行令,与周边小国和部落之间的贸易依旧频繁。
塔尔国的人没有出现,应是驻扎在灵州以北靠近哈达草原的的离寨中。那宅子可容纳的人数不多,按照边界划分依旧属于塔尔国。
按照罗炎的要求,林屈逸将人分布在东南西三面,留一小部分跟随进灵州。
“李大人。”林屈逸对着前面的人抱了个拳,“有劳李大人亲自迎接。”
这人是灵州刺史李嗣开,林屈逸和廿九曾经见过他也算得上半个熟人,只是当时在灵州停留得时间并不长,所以廿九对他的印象十分薄弱。
李嗣开回了个礼,削瘦的下巴长满了胡渣子,笑起来有些猥琐,“林将军为保护灵州远道而来,这是下官的本分。”然后他看向廿九,“这位便是沈姑娘吧?罗老国公此前来信让下官务必接待好沈姑娘,若有怠慢,还请沈姑娘恕罪。”
廿九淡笑着点头回应。
从京里头来的这几个人背后都有强大的政治力量,罗炎背后的国公府和老皇帝对他的偏爱,沈吟心的沈家势力,林家在军中的地位都是边境官僚想攀附的,至于廿五,陀螺门在百姓心中的精神领导也让人只有敬畏。
这点从李嗣开给他们安排的住所中就能看出来。
罗炎也住在刺史府中,因为战火没有正式拉开,他们如今只是戒备状态。
当夜,李嗣开下了帖子说要替众人洗尘被罗炎拒绝。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整夜,第二日廿九醒来的时候便出了刺史府。
她与罗炎和林屈逸不同,原本就是以逛的名意来得灵州,灵州城处在各国文化冗杂的交界处,城内有许多外国人,廿九自然不能放过这机会走走看看。
灵州城内的街巷是按照功能划分的,一条街全是吃食,或者全是陶器,又或者全是首饰,不过一条街里各个国家的文化差异显着,所以总逛着也并不会感到无聊。
城内最出名的一条街是经营铁器的,因为民族的原因这里时常会出现斗殴,所以灵州城内的百姓出门时都会藏一把武器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廿九是喜欢玩兵器的,所以她第一站便去了那里。
站在街角的时候风中满满的是铜铁的金属味,整条街上“乒呤乓啷”的铸器声,锤子落在兵刃上的交接声嘶鸣在耳,耳膜内有嗡嗡的余音回绕。
街上人不多,也不少。
廿九走了几家,凭借她对兵刃的了解,普通的店里出售的都是些寻常的武器,若是树干壮些,恐怕一剑下去就折了。
因为用不惯六棱梅花刺,所以她急着想入手一把优质的剑。
一家叫聚宝阁的店铺被众人蜂拥围绕,廿九挤进人群看了看,是店主在推销他的兵器。这家店是整条街门面最豪华的,因是整个灵州数一数二的店,周边几家或简陋或寒酸的小店铺对比之下便显得格外的破旧。
店家拿着手中的剑向周边的人解说,“此剑来历非同寻常,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什么来历?”有人起哄。
“可知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叫机关门的门派?当时可是整片中原的顶流之柱,后来皇朝覆灭乱世开,这个机关门便解散。机关门可是以机关术闻名天下,当时那里有个不知姓名人称玄剑子的前辈却精于铸剑术。玄剑子前辈随着机关门的解散而隐世,却留下了这把他的沥血之作。此剑削铜剁铁,斩金截玉乃是一把绝世名剑。”
有人听他说得那么玄乎,“既然这么厉害,为何要卖了它?”
店家扼腕长叹,“名驹良人,宝剑英雄,在下想替它寻个有缘之人。”
廿九轻哼了一声,玄剑子确有其人,她听老陀螺说过玄剑子的铸剑术举世无双,可玄剑子所铸的宝剑仅仅是店家手中那把的话,他怎担得起威震天下的名号。
说白了,不过是商人推销的吹牛*。
廿九本来并不想多管闲事,所以扒开人群的缝隙正要退出,不想那店家一句话让她停在远处,“一千两,这世上只此一把。”
廿九唯有一个感受,那就是此人想钱想疯了,不过世人总觉得价格越高东西越好,竟真的有人掏钱欲购。
不得不说这把剑锤两下的技术,她廿九也有。
人们在哄抢的时候价格总会被越抬越高,廿九突然转身挤到最前面,举起手抓住那把剑,放开嗓门吼道:“五千两,一口价!”
人群顿时安静了,所有人包括店家都傻傻地看着廿九。
不知从哪里传来讥笑声,却不是来自人群,像是在不远处,不止一个人。
“成交!”店家怕廿九后悔,立刻迎了上来伸手要钱。
廿九不理店家,拔出袖中的梅花刺放在桌上,举起剑便向梅花刺砍去。
沈家的东西哪怕不是独一无二也一定是上上之品,何况是沈吟心的专用之物。
也亏得那店老板倒霉遇见六棱梅花刺,一剑砍下去,梅花刺纹丝不动,倒是传说的宝剑先开了个口子,不过好在,那缺口被梅花刺磕下来,桌子被劈成了两半。
廿九对着坚韧弹了几下丢给店家,收起梅花刺向他竖了个大拇指,“好剑!”
众人一看差点上当受骗立刻换了另一幅凶恶的模样,趁着店内大乱廿九钻了出来。回头看了那家店的乱状撇撇嘴继续向前走。
没走几步,一道白光从她面上扫过转瞬即逝,廿九停下来,听见一声一声地打铁声和汗水滴落在金属的声音。
沉重、铿锵,像九霄之外的闷雷突然撕裂天空,随即是噼噼啪啪的电闪雷鸣和瓢泼雨水,将那深沉撞破。
那声音,来自刚才白光的起源之处。
用老陀螺的话说,能人们隐于林隐于市隐于茅坑,总之能有一足之地可站立的地方,就会有深不可测的高人出现。兴许他衣衫褴褛手托破钵,或许他春风明媚锦绣华服,又或许,只是个茅草棚下光着上半身,汗水混着乌黑的钢铁淌过狰狞的伤疤却一副与世无争的平和之样的老人。
廿九谨慎地走过去,伫立在茅草棚边。
老人自顾自敲打着剑刃,带到他觉得满意了,又将剑放入冷水之中淬火。
廿九看着水中冒起的白烟和冷水腐蚀剑身的声音,抬头问铸剑的老人,“这剑多少钱?”
老头只是专心地看着水中的剑,一开口便有一种饱经风霜世事沧桑的沉重感,和他手中的剑一样,“这剑不卖。”
廿九只是觉得可惜,老头手中的剑是新鲜出炉的,茅草棚里散乱地堆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陈年旧器,最里边是一张断了一半的床榻,她叹道:“灵州这条街是人们购买防身之器的唯一地点,前辈您若是真心隐世就不该定居在此,一手炉火纯青的铸剑术却不卖兵器,难道也是在等什么有缘之人?”
“有缘无缘我不知道。”老头拿了一块抹布仔细地擦过剑身,“我这辈子铸得剑从没卖过,全都在这了。”
廿九蹲下身,拾起一把全身锈黄的短剑,用指背划过剑刃,一丝诧异的微笑爬上她的脸颊,“可惜了这一身锈斑。”
她靠近茅屋的时候没有仔细打量,直到此时才发现这满屋子破旧的铁器只是用一身的衰败来隐藏锋利,若是去了锈迹,这一把把,全是绝世的名剑!
她一抬头看着老人,心中满是敬佩。
老头却摇头,“何来的可惜?应该是多谢才对。”
“何解?”
“利欲熏心的眼拙之人看不见它,由心敬畏的惜剑之客才会发现。有识之士不愿被荒淫之人相中,宁愿藏拙市井等待明君。慧中不必秀外,何愁庸碌一生。”
廿九连连点头,“可别人当着您的面用您制造噱头,这样,您也能忍,不觉得是对这毕生追求的侮辱吗?”
老头放下剑,这才细看了廿九一眼,“谎言总会被戳穿,被谎言蒙蔽的人需要为自己的无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