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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证说道:“我每日早起,看到太阳从山上露个头,就告诉师父,到了傍晚,夕阳第一缕光线照进窗户,便告诉师父收功。”
唐近楼静静的听着。
“有一天,师父对我说,以后不用在夕阳西下之时提醒他了,因为他坐在那里,能够感受到第一缕阳光落在他身上时的感觉。”
方证转过身来,指着一个蒲团,正是他坐着为唐近楼讲经的那个蒲团。唐近楼心中一怔,想起夕阳西下,金光笼罩在方证身上的情形。
“此后过了很久,大概有十年,有一天,师父对我说,以后我再也不用告诉他太阳升起的时刻了。我问他为什么,师父笑着说,他已经将日升月落放进了心中。”
唐近楼转过头去,看了看那蒲团,此刻夕阳已经快要下山,那一缕光线早就已经不见。
方证转过身来,眼中神光熠熠:“从那以后,这间禅房便留给了我,而这扇窗,也再也没有关过。”
唐近楼心中似有所得,可是仔细想想,这似乎又只不过是方证的一次平平常常的回忆而已。唐近楼笑了笑,说道:“那那位大师呢?”
方证说道:“师父下了山,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唐近楼点了点头。
他不是少林弟子,不清楚少林规矩,那时候方证的师父不过是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三代弟子,如果他不还俗,没有寺中吩咐的事,却想要下山的话,只有一个方法。
闯过罗汉阵。
如果唐近楼知道方证的师父在眼盲的情况下,闯过了十八罗汉阵的话,他大概能够明白一些,方证的这个开头是什么意思。
方证大师转过头来,温和的注视着他,缓缓说道:“我对你师父说,为你诵经十日,如今十日已过,解药也已经制了出来,你可以下山了。”
唐近楼怔住。
良久,他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晚辈多谢大师十日来的教诲。”
方证温和道:“你即将离开,老衲就再多说一点吧。”
唐近楼楞了一下。
方证转过身,缓缓往屋内走去,来到佛像前,对唐近楼说道:“你前些日子心魔甚重,皆因内功被废而起。在你心中,内功是什么,难道就是你体内的那些真气么?”
唐近楼怔住,他内功半废绝无虚假,但方证一说,他也注意到,内功绝不等同于真气。
方证见他思索,微微一笑:“世间的内功,各有不同,可无论如何不同,有一点决不会变,不论他是绝世功法,还是鸡肋一般的内功。他最初的步骤,决不会变。”
唐近楼心中一动,脱口道:“呼吸。”
“不错。正是呼吸吐纳之法。”
方证盯着他,说道:“道家功法,医家功法,儒家功法,都讲究阴阳调和。内功一动,便是阴阳相生,如何阴阳相生,便从这呼吸开始。一呼为阳,一吸为阴。只有到了最高境界的宗师,才能够阴阳相激而成太极。到那时候,他一呼一吸之间,浑然天成,甚至听不出间隙。我佛家功法虽略有不同,但这呼吸之法,也和诸家功法大同小异。”
唐近楼听得心潮起伏,想象着若是内功大成,呼吸之间,毫无间隙,那该是何等的境界。
方证说道:“世间万法,殊途同归。唐少侠,你师父可曾说过,武功的最高境界,是何等模样?”
唐近楼想了想,说道:“天人化生。”
方证点了点头,说道:“呵呵……不错。唐少侠,天人化生也好,阴阳生太极也好,老衲须得言明,自老衲见你以来,你呼吸之间,从未停吐纳之象,吐纳之术,是最基础的内功,既然你时时都在练功,又何来内功半废,无法运功之说……”方证看着目瞪口呆的唐近楼,说道,“老衲言尽于此,少侠可以走了。”
唐近楼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激动,忽然之间,想起了那天吹奏洞箫之时,忽然昏倒的情形,在那之前,他分明感受到了一丝内功的迹象!
唐近楼浑身一震,浑浑噩噩的说了告辞的话,摇摇晃晃的走到禅房门前,打开房门,忽听一声梵音传来:“东山有狼,西山有虎,南山有鬼,北山有人,和尚该往何处去?”
唐近楼脑中一清,忽然间清醒过来。
他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远处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正随着太阳的下落收进了山中。
“如果和尚不知该去何处的话,晚辈只有一个建议,风往何处吹,不妨就往何处去吧。”
第125章 养吾
方证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唐近楼走出禅房,小院之中,一棵槐树苍老的挺立着,透过树枝的缝隙,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远处的青山。
唐近楼心中为之一块,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向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
※※※
唐近楼走到他们师徒三人客房所在的小院,却见岳不群站在院中,静立练功。
唐近楼刚到转角的地方,岳不群已经睁开了眼睛,向这边看来。见到当真是唐近楼的时候,他明显松了口气。
唐近楼连忙行礼:“师父。”
岳不群摆了摆手,走上前来,伸手拉起唐近楼的左手,搭起脉来。只一下,已经发现他的内伤并没有什么变化,虽然没有好,但毕竟没有更加加重。岳不群舒了口气,说道:“楼儿,少林的高僧前几天已经给了我三个月的解药,这些天你一定要努力练功,若是到时候你自己能够压住毒素,我们就不用麻烦少林派的高僧了。”
唐近楼一怔,想要说自己跟从前大不一样了,想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的毒了。可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不一样,哪里又不一样了?
唐近楼道:“师父……我一定努力练功。”
※※※
禅房的门“吱呀”一声响,方证睁开眼睛,只见方生从门口走入,双手合十,轻声道:“师兄。”
方证伸手一指面前的蒲团,道:“方生师弟,坐吧。”
方生坐到他面前,说道:“方丈师兄,下午岳掌门对我说,等他的弟子唐近楼听完你讲经,他们三师徒便要赶回华山。”
方证点了点头,说道:“岳先生近几月东奔西走,都是为了六月六的五岳会盟,如今不过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想来也要回华山准备准备。”
方生道:“左冷禅野心勃勃,想要合并五岳派,华山派岳掌门却又四处奔走劝说各派绝不合并,我倒有一点不明白……”方生疑惑道,“左冷禅想要并派,是为了尘世的功名利禄,那是他私心作祟,可岳先生劝各派不合作……”他有些着难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却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方证微微一笑,说道:“华山派如今青年高手不少,复兴指日可待,岳掌门怎么会在意什么并派。”
方生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他当了五岳掌门呢?”
方证看着他,说道:“当年的剑气之争,江湖中人或许都忘了,但岳先生心里,一定还记得很牢。”
方生一怔,随即恍然,若是一派之中,剑法内功各自都练得大不相同,很容易便会产生不同的派别。
方生点头道:“原来如此。”
方证盯着方生,忽然说道:“方生师弟,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方生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兄,那少年的内伤,现在怎么样了?”
方证眼神温和下来,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想问他的伤势,那天讲经会刚刚结束,你告诉我,他是风老先生的传人,便是希望我能帮他,对不对?”
方生脸露惭愧之色,说道:“风老先生对我有恩……”
方证打断他,说道:“风老先生对少林也有大恩。”方正注视着他,缓缓说道:“难道你学佛这么多年,还只是因为恩德而帮人,因为仇怨而杀人?!!”
方生叹了口气,面色羞愧。
方证说道:“仇怨当然不必执着,恩德又何必要例外。”
方生叹道:“是。”
方证叹息一声,说道:“他已经受了开解,从前你对我说过,他的内功已有登峰造极之象,我看到他时,他气色极衰,本来并不相信。不过看他离开时的样子,就算以前没有,现在也快了。”
方生心中一喜,随即想起“不能执着于恩德”,立刻收敛。
方证看他神情,知道他终究没有看破恩德仇怨,叹息一声,说道:“方生师弟,你说他是风老先生的传人,会独孤九剑,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
方生道:“师兄放心,他绝对是独孤九剑的传人,绝不会错的。”他还道方证是担心唐近楼并非当真是独孤九剑的传人,话一说出,才觉不对,方证看了他一眼,摇头叹道:“他是不是独孤九剑的传人,有什么关系。”
方生忙道:“是。其实我本来也没有看出来。他的剑术全是华山路数,全无独孤九剑的随意潇洒。”
方证“哦?”了一声,只听方生说道:“那时塞北明陀木高峰想要逃走,唐少侠追上他时,他回身洒出了毒水,当时距离极近,躲避极难……”
方证眉头一展,问道:“他是如何躲避的?”
方生道:“当时唐少侠长剑一圈,那些毒水当时便洒了回去……”
方证点点头,释然道:“原来如此。破箭式……这却做不的假,想不到风老先生,当真有了传人。”
※※※
清晨时分,岳不群睁开了眼睛。
他打开房门,来到院中,对着远处青山之上隐约现出轮廓的朝阳,闭眼运功。一丝一线的紫气渐渐围绕住他的脸庞。
半个时辰之后,岳不群缓缓收功。
脸上紫气渐渐隐去,岳不群正准备要洗漱,忽见唐近楼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唐近楼手执长剑,从门内走出。
岳不群一惊,说道:“楼儿,你内伤未愈,怎么敢来练剑。”
唐近楼伸了个懒腰,说道:“师父,我只是练练养吾剑,免得以后内伤好了,却连剑也不会使。”
岳不群皱了皱眉,说道:“小心些。”
“是。”
岳不群退后两步,到了自己房门前。他虽然知道唐近楼说得是玩笑话,但也觉得不时练习一下剑术绝对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养吾剑,只不过是修身养性之用,在养伤时来练,再好不过。
唐近楼手捏剑诀,一招一式的练起了养吾剑法。
养吾剑最是重意,华山弟子练此剑之前,往往静立默思,“养浩然之气”,之后才慢慢使剑,养吾剑剑招简单,变化并不繁复,讲究的是剑意为先。意到剑至,因此临敌之时,也只有心境空明之人才能够将此剑的威力发挥出来。
若只讲招式,养吾剑中,十招至少有九招是守招,而且只讲守招,那的确很有一套,确实能守得很好,因此养吾剑对于华山派弟子来说,通常是在被高手逼得狼狈不堪时用得保命剑法。但通常这种情况下用出来,即使想保命也保不住了。
岳不群看着唐近楼一板一眼的,更像是活动身体的练着剑法,脸色轻松。但随着唐近楼的剑一招一招使下去,他的脸色却渐渐严肃起来。
唐近楼的剑不快,也并没有多大力量。但只要他剑一动,岳不群便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韵律在其中。
岳不群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