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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手点了根烟,徐徐吐出烟雾。
“只是,我阎静敏也不是刚出道的小丫头了,别跟我来心理战术这一套。今天咱们玩的是梭哈,但是因为赌的是命,如果两方都同意的话,可以盖牌,再玩下一把,直到定出胜负为止。这样,够清楚了吗?”
“可以。知道了。”
牛顿在雷葛新的耳旁说道。
“拿牌。”
雷葛新的第一张牌是张红心K。
牛顿则找出资料库中的古代牌戏规则,从头开始教雷葛新看牌。
坐在对面的阎静敏看着雷葛新低头喃喃自语,近似痴傻的表情,将它解读为对手的莫测高深。
她的第一手虽然拿到一付两对,几经考虑,还是叹了口气。
“不跟。”
她将手上的牌一堆,又点了根烟。
“刚才你那付牌只有一个对子,的机会不大,还好她不玩了。”
牛顿不厌其烦地说道。
“现在我再说一次规则,使大小顺序,最大是同花顺,依次下来是四条、顺子……”
第二付牌阎静敏的手气更差,也只拿了个对子。
“不跟。”
第三付牌,雷葛新一张一张的翻,开在牌桌上的是黑桃4、6、7。
最後一张牌发出来,雷葛新不禁面露微笑,旋又止住笑容。
他将所有牌支面朝下放在桌面上,等待静敏的动作。
一时间,苏家子弟都紧张得呼吸困难。
阎静敏将雷葛新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闭上眼睛思索良久,才将眼睛张“机关算尽太聪明,虽然你的演技非常的出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有时人太聪明了,反而会自己到苦果,”阎静敏眼中突然精光大盛。
“当一个人露出最有自信的表情时,也就是最心虚的时候!”
说到此处,她厉声将纸牌往牌桌上一甩。
“我开牌!四张七!”
雷葛新身後有人“啊”地惨叫一声,不知道是苏家哪个子弟。
阎静敏森冷地环视着所有人,最後才把眼神回到雷葛新的身上。
阎家的手下再度举出高枪支,发出“卡卡”的枪机声响。
最足智多谋的苏远琴颓然坐倒在地,已经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阎静敏正要扬手,却看见雷葛新喃喃地说了句话,再看看自己的牌。
“等等,我知道我赢了,我来跟她说…………”
他低着头咕哝了一阵,盯着阎静敏,翻开手上的牌。
“我这样子的牌,算是赢你了,对不对?”
翻出来的牌面,一字排开,正是黑桃4、5、6、7、8,一寸漂亮的同花顺。
“我赢了。”
在苏家子弟突然暴出的欢呼声中,雷葛新向错愕的阎静敏这样简洁地说道。
“你赢了。”
阎静敏侧着头,冷冷地说道。
将盘上的手枪一堆,滑向雷葛新的手上。
“愿赌服输,我任你处置。”
转头向身後手持武器的大汉们交待。
“不论发生什麽事,都不要难为苏家的人。要报我的仇,等到他们回去了再说。”
鼻血依然挂在脸上的苏远兰快步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抄桌上的小手枪。
雷葛新直觉地扬臂想拦他,苏远兰一声怒吼,顺势一拳便往雷葛新的脸上招呼,雷葛新体内的“古代武术学”核酸发挥作用,左肩一沈,一记“肘锤”撞正苏远兰胸口,将他打倒在地。
“远天,住手!”
苏远琴大叫,也大声呼喝在地上挣扎的苏远兰。
“还有你,老九,别在这儿出丑!”
阎静敏盘着双手走过来,站在雷葛新的眼前。
她的身量高瘦,站在雷葛新的眼前几乎要和他一样高。
这时雷葛新才注意到她的右颊有一个浅浅的伤疤。
“我不晓得你们之间有什麽不对头,也不打算知道。我只知道我输了,而且我还杀了你们的兄弟,现在,”她从桌上拾起手枪,像是拎一瓶香水般地递到雷葛新的眼前。
“只要你出手,就可以报仇了。”
苏远琴沈声道。
“远天,动不动手在你。别忘了躺在地上的还怕是死在谁手上的,虽然远竹得罪过你,但再怎麽说也是你的亲兄弟。”
雷葛新摇摇头。
“我不杀人,也不懂你们在说些什麽。”
他把枪放在桌上。
“只要你让我们走就没事了,好不好?”
阎静敏眉头微蹙,凝视了雷葛新半晌,点点头。
手持武器的大汉将会议室的大门打开,门口苏氏的保镳们不晓得着了什麽道儿,全数躺在地上,圆睁双眼动弹不得。
苏远琴扶起地上的苏远兰,苏远兰在嘴里咒骂着,苏远琴则面无表情。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且退且走。
静敏一直凝视着雷葛新,并没注意到苏氏子弟中的苏远笙也怔怔地看着她。
会议室的大门缓缓关上,雷葛新和苏氏子弟的身形在关上的夹缝中消失。
阎静敏将桌上的心手枪拿起,晶莹光亮的枪面上还留着雷葛新的指纹。
她有点迟疑地想把指纹抹去,又忍住不去动它。
一个漂亮的回手,退出小手枪的弹夹。
在弹夹中,一颗子弹也没有。
方才如果雷葛新对她开枪,那麽苏家子弟便会全数死在乱枪之下。
另一名阎家子弟阎敬阳这时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放走他们有你的用意,”他说。
“但是苏家的老头子可不像这些败家子好对付,以後可得小心些。”
“我和你们一样,也不想放过他们,但是我的确输了赌局,”静敏喃喃地说道。
“那个叫做远天的,到底是什麽样的人?为什麽我完全看不透他?”
“六大家族到了我们这一代,你是最出色的,如果连你也看不透,”阎敬阳简洁地说道。
“那就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阎静敏不再说话,彷佛之间,她的心绪已经飘到无穷远处。
和雷葛新在会议室中狼狈而退的男子们都是这个时代中一个苏氏企业集团的第二代。
苏氏企业的总部是一座两百六十层的高楼,一行人回到总部时已近黄昏。
在总部的顶层,此刻企业的总裁正在聆听苏远琴的叙述。
听到阎静敏将枪滑至雷葛新面前时,老人枯萎的眼神突地锐利起来,瞳孔收缩。
“我不晓得远天为什麽不下手,”苏远琴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提醒他,躺在地上的还怕是那女人杀的,要他自己打定主意,结果,他居然就乖乖地把枪还给了她。”
脾气暴躁的苏远兰是苏远竹的亲弟弟,此刻他红了眼,恨不得一口将雷葛新附身的远天吞下。
“那是因为林远天这个孬种原本就是来路不明的杂种!”
他大声地说道。
“没有卵蛋,不配站在苏家的屋檐下!”
“够了!”
苏氏集团总裁苏子安沈声说道。
苏远兰闭了嘴,却却仍是一脸愤愤不平。
“老九,那天我已经正式将远天入了苏家,这世上已经没有林远天这个名字了。
难道我的话是放屁麽?“
苏子安缓缓地环视了这群侄儿们,觉得自己又老了许多岁。
“从你们小时候开始,每一年,我都会在过年的时候发给你们一付金锁片,保的是你们长命百岁,身体安康,”他缓缓地咳了两声。
“但是,等到你们长大之後,一年一年过去,人也越来越少。今天又折损了还怕,如果你们再不能一条心,那麽苏家又得靠谁来撑呢?”
他招招手示意雷葛新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远天虽然一直流落在外,从小没有和你们在一起长大,却真的是你们二伯的骨肉。我知道你们有人和他有误会,但是为了这个家,我希望大家可以胳臂朝外,先应付了外来的问题再说。远兰,过来。”
苏远兰倔强地站定不动。
苏远琴瞪了他一眼,这才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苏子安用另一只手握住他。
“我知道远竹在世的时候烧过远天的家,也曾经把远天打成重伤。但是,你们再怎麽样也是亲兄弟。而且,远天没杀阎家的小静其实不是对远竹挟怨,事实上,他是救了你们全数人的命。我和阎家小静的爷爷从小到大也不知打过多少架,他们阎家那一套我还不清楚吗?那柄枪里一定没有子弹,只要远天扣了扳机,你们就没命回来了。”
苏远琴几人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知道老人家所言非虚。
除了苏远兰之外,其馀几人脸上的愤愤神情逐渐松弛下来。
“我老了,九月的家族会议里就要把苏家的担子交给你们之中的一个人,所以找希望你们要好好拼一拼,谁能扳倒家,谁就是我的继承人。如果远天有这个能耐的话,我也一样让他当家,”他疲倦地挥挥手。
“好了,你们出去。我有事要交待远天。”
苏远琴缓缓地走在人群的最後面,他饶有深意地看着老人苏子安。
“三伯祖,”他同样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直到目前为止,我都当您是长辈,也希望您别让我失望。”
而苏子安只是冷笑,目送他细瘦的背影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他和雷葛新。
牛顿早在来到总部前便游离出去,查寻有关这个世界的各项资讯,不到深夜不会回来。
从二百六十层的巨大落地窗望出去,城市的夜色已经逐渐笼罩,闪烁的霓虹灯中,有泰半是大大一个篆书体的“苏”字。
看来。
这个城市似乎有绝大多数的产业归这个集团所有。
老人站在窗边,凝视这座属於家族的城市背景,良久,才长叹一口气。
“你表现得非常出色,远天,”他说道。
“原先我还在担心你没有办法镇得住他们,现在连远琴也不敢小看你了。”
他招招手,示意雷葛新过来。
“看看,如果你加把劲,这个城市也许有一天会是你的,每一栋建,每一家商店,都写上你的名字。”
从两百六十层的高楼窗口望下去,整座城市的夜景映入眼,光洁的街道,金碧辉煌的建格调。
这应该是座中型的城市,比雷葛新的家乡锡洛央市小上一些,而如果和第一工业时代的名城纽约、东京、台北相较则要更小上许多。
雷葛新到了这个世界之後一直没有机会和牛顿讨论所在的时空地点,他在心里搜索核酸资料库,但是完全找不到和眼前这个世界相容的资讯,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有这麽多篆字“苏”
氏标记的城市。
但是这似乎是件合理的事,如果牛顿在避秦村说过的时间理论成立,那麽雷葛新的知识范畴就不见得能解释所在世界的现象了。
“这个城市,自从你高祖引先公创城以来,经历过无数的战乱,”老人幽幽地以黑暗的口吻说话。
“他从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拾荒小童开始奋斗,从街道上起家,最後创造了这个苏氏的企业帝国。百年前,苏家上代因为被亲信赵氏家族出卖,争战失败,失掉了整个江山,整个家族遭到灭绝的命运,只剩下七个半大孩子逃入荒原。他们在荒原经营了四十五年,等到第二、三代成年之後,才再度攻进都城,斩下赵氏所有男丁的头颅,重新取先祖所建的城邦。”
他携着雷葛新的手,走进一座小小的雅致厅房里。
“克”的一声低响,小厅房落地窗外的夜景逐渐上升,原来,这个小厅竟然是一座偌大的电梯,此刻,老人和雷葛新正站在窗边,室内的光线映出两人的倒影,一直到这一刻,雷葛新才看见自己的长相。
倒影中的苏远天有着瘦而精壮的中等个子,左脸颊上有个明显的刀疤。
“将苏氏的江山夺回当然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当年逃入荒原的七个曾叔伯祖们全数在战役中阵亡,第二代也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