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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想也是从南边儿带来的,他既送了这样的厚礼,所求之事定然不易。”
略沉吟片刻,扭身对他兄弟道:“你去置办些年礼,赶在年前带上两个小厮去他家走一趟,见了面,就说咱娘的腿脚不好,让你去瞧瞧表婶子,你在他家坐坐,探探他的口风,若是咱们抬抬手能办的小事儿,你就直接应了,若是难拿主意的大事,你便寻个托词,回来跟我商议。”
赵鹏应一声出去了,赵氏这才发现大半天没见着儿子,忙唤了婆子进来问:“少爷去了哪里,怎的这半天不见人?”婆子道:“跟着陈先生出去了。”赵氏知道陈先生是个稳妥的人,这才放下心。
不说赵氏这边怎样,单说采薇,跟着父亲出了县衙,小厮柳二直送出偏门到大街上,还说要派车送了家去,是苏善长推辞说还要去办点杂事,柳二才回转。
苏善长领着采薇走出老远,还不禁回头望了望,这亲戚是不是走到太顺畅了些,苏善长本来也没指望人家怎么帮忙,只不过是想求个安心,在城里开买卖,有个官家的亲戚震唬着,或许能太平些。
苏善长现如今倒是觉得,做生意也不是件多难的事儿,等茶庄开起来,以后的家计还愁什么,也不盼着大富大贵,衣食无忧平安和乐就是了不得的福气了。
一想到这个,心里越发畅快,伸手抱起采薇道:“咱们市集逛逛,爹给你买一套新的砚台笔墨使唤,再多买些大红纸回去,今年咱家的对子福字都交给你写。”
隔着几条街便是定兴县的市集,如今大年根底下,即便天冷也真热闹,那些挑着担子的货郎,沿着街口一直摆到前面的老牌楼下面,卖针头线脑儿,胭脂水粉儿,首饰簪环,还有各种玩意儿的,有铜丝编成的连环,也有烧好了胚胎,上了鲜亮颜色的陶土娃娃,更有那些吹糖人,捏面人,卖萝卜糖的……吃的,喝的,玩的,看的,各式各样传统而又鲜活。
逛市集的人更多,苏善学怕挤着采薇,进了市集,便把她背在背上,趴在爹的背上,视野正好,什么热闹都能瞧见,采薇东瞧西看,小脑袋左右扭着,眼睛都快不够使唤了。
其实采薇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特傻,一进市集,她爹就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捏在手里,走了一会儿,看见那捏面人的,又给她捏了一个猴子,她现在是左手猴子,右手冰糖葫芦,这形象真有点让人无语,好在集上的小孩多如此,也不太显眼。
爷俩个买齐了东西,也逛到了牌楼下面,转个弯就是一个书铺子,门上垂着厚厚的棉门帘,门口有个穿青布棉袄的伙计,一见苏善长爷俩往这边走,急忙挑起帘子招呼。
想来这里的东西忌讳烟火,因此屋里并没有放炭盆,只比外面强些,也不多暖和,柜台里就一个掌柜,一看有人进来,脸上的笑容还没堆起来又落了下去,扫了这爷俩两眼,扒拉扒拉手下的算盘珠子道:“糊窗户纸两文钱一张。”
苏善长性子憨厚,以前穷的时候,进城来被人小瞧惯了,尤其这些掌柜的,最是势力,瞧不起他们这样的乡下人,因此倒没觉得怎样。
苏采薇却怒了,心道狗眼看人低,最恨这样的人,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啊,进来的就是客,即便穷,你就能知道人家穷一辈子吗,这样怠慢客人,怪不得生意这样惨淡。
苏善长刚要说自己不买窗户纸,就被女儿抓住手摇了摇,苏善长不禁笑了,知道这丫头又有了鬼主意,便也由着她调皮。
采薇踮着脚才够到柜台,仰着头看了看店里四下摆的东西,东面墙上摊开一架子新书,西边一张大大宽宽的木头案,里侧摆着各色纸张,镇纸砚台都放在外侧,一个老大的竹子笔海,置于角落,里面各色大小毛笔,柜台里头的架子上,想来是贵重物品,有成盒子装的湖笔,裁剪规整雪浪纸,还有几方看上去讲究些的砚台和方墨。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以采薇看来,也不像什么真品,苏采薇打量一遭的功夫,掌柜的已经更不耐烦。
大年根底下,远远瞅着市集上的热闹,心里越发别扭,就连那挑着担子卖针头线脑的小货郎,都比他这里赚的钱多,他这么大个门市支撑着,到了这会儿算上这爷俩儿,就进来了两拨客,还都是买窗户纸的,连本带利加一起,也到不了十文钱的买卖,他能不着急上火的吗。
一着急说话便更不中听,拽过打叠的窗户纸没好气的问:“要几张,买完了赶紧走,别妨碍我做买卖。”
便是苏善长的好性子都不禁皱眉:“掌柜的,我们来了就是客,哪有把客往外赶的道理。”“客?”掌柜的颇为不屑的上下打量他一遭道:“我这里不是你这样庄稼汉来的地儿,连个字都不认识,算什么客?”
苏善长被他一顿冷嘲热讽,也气上来:“你这个掌柜的怎么这样说话,你怎知我就不认识字?”掌柜的呵呵一笑:“还用我怎么知道?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你骨子里了,买了你的窗户纸回家糊窗户是正经,别在这儿跟我打饥荒,你若是识得字,喏,把这上头的字念出来,我这店里头的东西任你拿。”
苏采薇这里正琢磨招呢,一听他这话,眼睛一亮,这人要是非得找死,她就成全他,苏采薇扫了一眼,是一张竹林遇雨图,边上提有一阕东坡居士的《定风波》,苏采薇眨了眨眼问:“我念出来算不算?”
掌柜低头看了看她,哧一声笑了,看上去才不到十岁的小子,虽生的好,一身棉袄棉裤却是半旧的,即便家里有几个闲钱,送去村学里头念了书,这么大点儿年纪,也不过念三字经百家姓,又能识几个字,这张画原是人家送来装裱了代卖的,他还就真不信,这么大点儿个孩子能念出这个来,又是个乡下小子。
想到此,掌柜的摆摆手道:“你念出来也算。”苏采薇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道:“有道是口说无凭,你要是耍赖怎么办?”
掌柜的不曾想这小子这么个滑溜性子,刚也是想着,若是真被她侥幸念出来,他就不承认,又能如何。
苏采薇一看他那奸诈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个讲诚信的人,苏采薇道:“须得找个中人,立个字据,以免你到时反悔……”这边正说着,门帘一开,进来一老一小。
老的一身酱色长袍,看上去颇有学问的样子,小的比采薇略大些,估摸也就十一二的年纪,一件墨绿的福寿纹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倒有几分小大人的书生气,头上青色纶巾,腰侧挂着一块翠玉佩,一看既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五官吗,比之小叔的师兄差多了,却也生的极端正,且小小年纪举手投注便有一种儒雅风度,这一比较起来,倒算各有韵味。
掌柜的一看这老小进来,忙堆了个大大的笑脸从里面迎了出来:“杜少爷,陈先生,这边请这边请。”一面对苏采薇父女道:“你们莫在这里纠缠,扰了我的生意是小,得罪了我的贵客,回头抓你们去衙门打板子,就知道厉害了。”
苏采薇却一步上来。抓住那个少爷的手道:“刚才正愁没个冰人,可巧就来了,就他好了,给我们做个证,写下个字据,若是一方抵赖反悔,咱们就去公堂上说道理去。”
掌柜的哪想到他这般难缠,不过是赌气说的话,哪里当的真,且他跟一个小孩子打赌,还立了字据,即便是赢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刚要让伙计把两人赶出去,却听杜公子道:“我刚进来只听了一半,什么冰人?”苏采薇便把前头怎么来去说给他听。
听完了,杜公子认真看了她一会儿,对掌柜的道:“人说做买卖最要讲究个诚信,既然掌柜的许下了这样的彩头,就此作罢,岂不失了信,我就做这个冰人吧!”
掌柜的哪敢不听,没好气的道:“既如此,你念吧!”苏采薇却一伸手道:“先给我纸笔,我要写字据。”
掌柜的一愣,原是觉得这父子二人就是来赶年集的乡下人,认定他们不识字,这会儿采薇一要纸笔,他心里不禁敲起鼓来,难不成自己眼拙。竟是看差了,可当着杜公子跟陈先生,这老虎他是骑上了,想下来可就不能了。
又一想,即便会写几个字,也不见得真念过多少书,不过是唬他呢,便让伙计去了纸笔来,放在那边案上,采薇三两下爬上椅子,提笔点墨,也不管旁人,一个字一个字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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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墨香斋采薇初见杜少卿 。。。
“兹有墨香斋掌柜与店内客苏采,以竹林遇雨图上之诗句做赌,老板言道:若苏采能念出图上诗句,墨香斋店内物品任其取之,绝不反悔,若有反悔,有冰人作保。”最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了手印后,采薇跳下椅子,把字据递给掌柜。
掌柜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到了现在哪还有不明白的,知道这次是自己打了眼,哪会想到这个么个不满十岁的乡下孩子,有这样大的本事,不说念那画上诗句,就这一笔颇有骨干的字,哪是寻常孩子能写出的,偏让他遇上了这么一个,真见鬼了。
待要反悔,瞧了眼坐在那边的杜少卿又不敢,采薇眼珠转了转,歪歪头道:“掌柜的,你不是现在就想耍赖吧!”
掌柜念头一闪,有了个应对,这小子毕竟是个孩子,又看着她爹是个最憨厚老实的汉子,便上前一鞠躬道:“请赎在下眼拙,不知令公子高才,还望高抬贵手……”
苏善长是个老实汉子,哪会干这样取巧的营生,刚要点头;不想被采薇扯住衣摆下死力的摇了摇,小丫头随即一叉腰挡在他身前,不客气的道:“掌柜的,跟你打赌的是我,跟我爹什么相干,便是我爹说不赌了,我也是不依的,况且,还巴巴的寻了这位公子当冰人,快快画押,我念来你听是正经,再磨叽一会儿,等又来了客,你的名声可就更坏了。”
掌柜的脸色一变,陈先生有心帮她,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掌柜的,既然愿赌就得服输,须知做买卖要讲诚信二字。”
杜少卿目光扫过神气活现的苏采薇,不禁失笑,脸色一板也道:“既求我做这个冰人,便不能草草了之,若你果要反悔,就去县衙大堂上说个青红皂白吧!”
掌柜的一听,吓的脸都白了,不过小事而已,惊动了官服衙门可犯不上了,咬咬牙,暗道就当破财免灾了,这小子即便念过几天书,怎么也是乡下出来的,想来眼界不高,不见得就能拿什么值钱的东西去。
想到此,摊摊手道:“罢,罢,罢,算我今儿积功德,这字据也不用立,你也不用念那诗句,随着你挑一件东西家去也就是了。”
采薇哼一声,心道想得了便宜卖乖没门,张嘴道:“掌柜的,这功德可不是你积下的,是你秉势力之心小看我爹,且出言不逊,东西是小,是非曲直却要辩青白,现在你这样说,倒仿佛是我们的不是了,以后你若跟旁人说我们行骗,岂不坏了我的名声,不成,不成,定要立字据做证,过后才可有据可循。”
陈先生摇着头笑道:“这小子倒机灵的不行了。”心里也开始好奇这究竟是谁家的孩子,看打扮衣着,就是个最平常的乡下小子,现如今这世道,乡下的庄稼人便有几个闲钱的,至多也就把孩子送去私塾去认几个字,似这样的,若是家里请了西席,从小悉心教导却可能,但瞧着又不大像那请得起西席的富贵门第。
陈先生自是知道,也有那么一类天分极高的,就如他教的杜少卿,虽不至于过目成诵,那些书教过一遍,却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