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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不禁道:“可真是杵窝子,就知道在家里头淘气,见了两个表妹倒成了闷葫芦,连句整话都不会说了。”
刘氏揽过来抱在怀里道:“我们大栓是个老实孩子呢,你总数落他作甚,以后跟你两个妹妹一处,不用如此拘谨着。”
采薇却歪着头打量她娘怀里这个愣头小子,要说长的憨头憨脑的也不算太差,就是看着有些土气,忽然想起她舅说要把自己娶回家去,不是给这小子当媳妇儿吧!
大虎指着采薇道:“大栓,以后你要跟你妹妹多学学是正经,你妹妹也没上过私塾,写的字比先生还好呢,你总说爹不懂,这会儿爹给你寻了懂的,以后看你还怎么糊弄我跟你娘。”
大栓扫了眼采薇,低下头不说话,苏婆子道:“大过年的,总说孩子干啥?”又对刘氏道:“你还尽管在这里坐着,大虎一家子远道来,指定还没吃饭呢,还不赶紧去做几个菜,再烫些酒,也好让大虎暖暖身子。”
刘氏道:“可不吗,倒是忘了这个。”刚要起身,却听采薇道:“娘坐着跟舅舅舅妈说话吧,我跟姐姐去做饭。”刘氏笑着点点头。
李氏倒是愣了愣,原是瞧着大栓这俩表妹养的娇嫩,不想也拾的起这些家常活计,有心瞧一瞧,便道:“我坐了一路,这会儿可再也坐不住了,我去外面瞧两个丫头做饭去。”
如今冬底下,便挪了在外间屋里做饭,李氏一出来,就见明薇在底下烧火,采薇腰间围了个旧的蓝布围裙,正立在锅台边上,用铲子炒鸡蛋呢。
小小的人,动作却很利落,李氏真有些讶异,即便她不想也得承认,大姑姐家这两个丫头,的确被她兄弟那两个强多了。
有时候,连刘氏都不大明白自己的二丫头,要说针线上连碰都不碰,却会做饭,家常炒几个菜都很拿的出手,厨事上,比明薇更精通些,且颇喜下厨,每次她下厨,采薇都跟在旁边打下手,后来更是自己亲自上了。
难得采薇喜欢,刘氏便也大胆的交给她做,倒做的是模是样儿,久而久之,倒成了刘氏的一个好帮手,刘氏心里也颇安慰,毕竟就下厨这一向,将来婆家是挑不出理去的了。
其实采薇真没想这么多,她就是单纯的喜欢吃,以前上大学时,弄个电磁炉,她都能自己烙葱油饼吃,何况这古代的农家饭,不过就是炖,煮,至多炒个鸡蛋便了不得了,对采薇来说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明都说她做的饭好吃呢,不过就是多放了些油,不过还得背着她奶,不然要被叨叨死的,采薇手里的铲子翻了几个过子,把黄橙橙的鸡蛋盛在碗里,放在锅台边上,就着炒鸡蛋的油锅,放了葱进去炝锅,把切好的白菜倒入锅中煸炒的差不多,才把炖好的肉倒进去,兑了些肉汤,盖上盖,不大会儿一股浓浓的肉香,就从锅沿上漂了出来。
端在炕桌上,扑鼻子的香气,勾人馋虫,大虎夹了一块道:“这定是我们采薇炖的肉吧!”苏婆子道:“可是就是她,不知哪里来的这些道道,炖出来肉倒是香,只不过费的油也多,是个喜欢吃的馋丫头,不然哪会想出这些奇巧的法子来,成日里竟琢磨这些事,正经的针线绣活儿一点儿不学,将来可怎么办哦!”苏婆子习惯性唠叨起来。
李氏笑道:“亲家这话说的,我瞧着采薇心灵手巧,又读书识字,将来还不知会寻个怎样如意的婆家呢,哪轮到到您老发愁呢。”
这话苏婆子听着顺心,虽嘴里时常数落采薇,心里面,苏婆子也是偏着小孙女的,这丫头嘴甜,心灵,想不疼她都不行。
善长一早跟刘氏说了大虎一家要过来的事儿,刘氏早把原先善学住的南屋收拾了出来,让大虎两口子住进去,大栓就先安排在苏婆子屋里,小孩子家的也不妨事,横竖等房子盖起来就松快了。
大虎跟苏善长急着去瞧铺面,第二日便进城去寻赵鹏,路上苏善长跟大虎说了采薇跟他说的主意,大虎也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法子。
跟赵鹏到了地方一瞧,倒是比想象的还要好些,上下两层的木质的小楼,了没几年,原先又是个卖古董瓷器的铺子,开的时候又不长,连窗户纸门帘子都不用换,只略收拾就能开张。
善长给了赵鹏订金,说等掌柜的回来,寻中人把房产地契过了名字就成了,两人家来,开始商议着谁去南边。
这一回却不同往常,不能两人都去,这边的铺子要留下人张罗,南边还要跟种茶的那家人谈入伙的事宜,两人商议了几天,最后决定还是苏善长南下,大虎留在这里找伙计收拾铺面,一应世俗应酬的事情,大虎比善长更合适。
商量妥了就等着那个门面的掌柜回来,那掌柜的正月二十才到,给清了银子,房产地契过名字的时候,却只能过一个人的名,苏善长说:就过在大虎名下,大虎也没推辞,反正两人也不分彼此,谁的名儿都是两人一起的买卖。
出了正月,一开河,赶着第一拨船,苏善长便南下了,苏善长这一路还有些忐忑,怎么说有点儿空手套白狼之嫌,若是人家不同意,该当如何……
他进茶的这家,姓邹,当家的男人叫皱兴,家里的茶田不多,偏养着四个小子,最大的也才八岁,上面还有个病老爹,成天吃药,采茶制茶赚的些钱,不过将将够过日子,赶上年景不好的时候,过日子都不够。
苏善长跟大虎一脑袋扎在他家,这两回买卖赚的钱,竟是比以前几年都多,因此一见苏善长又来了,一家子都很欢喜。
待善长把自己的主意说了,皱兴便说要跟自己婆娘商议一下,回屋跟他媳妇儿一说,他媳妇儿道:“这茉莉熏的茶,原也没指望着怎样,却不想让他买了去,竟赚了钱,咱们横竖也不不掏银子,那茶是现成的,去年收了秋茶熏的那些还在西边屋里隔着呢,等新茶下来,这些老茶谁还要,既是他要,便给他,入他那买卖的伙,以后他赚的银钱便有咱家一份,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应。”
皱兴道:“这个我却知道,只是南北毕竟隔着大老远,他若是赚了跟咱们说没赚,咱们能怎样。”
他媳妇儿叹道:“若那样,只说咱家运气差了,我瞧着这两个人不像那油滑之人,反正至多就是赔上那些陈茶,算起来也没多少损失,若真成了,可就是咱家一大进项,以后吃穿可就不愁了。”
皱兴也觉得这是个没什么大坏处的买卖,便应了善长,不过家里那祖传的方子却推说不知道放了哪里,让善长下次过来办货的时候,再找给他。
善长心里明白,这定是皱兴的小心机,想他家年年熏茶,哪会需要什么方子,早就烂熟的记在心里了,只不过怕他坑骗,才留了一手。
善长却也不点破,以后的日子长了,自然就彼此信任,这头一回,人家谨慎些也无可厚非,,商量妥了,善长把那些剩下的茶装上了一船,便即刻回转,一路顺畅,到了家时,正好是三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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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走亲戚采薇再见杜少卿 。。。
这一船茶有大半都是要给那些京城老主顾的,因不知道开张以后的买卖如何,只留下了几挑子,放到定兴县的铺子里卖,其余扔搁在车上,过两日,由善长直接运进京去。
苏善长回来的时候,大虎已把铺子都归置妥当,伙计是原先古董店里使唤的,叫王宝财,也是个外乡人,大虎瞧着人机灵就留下了。
善长这边茶一到,却又多了个问题,茶有了,还没字号呢,依着善长,花点儿银钱请个老先生起个顺当的字号也就是了,大虎却道:“何用这样麻烦,咱家里不现有个小先生吗?”伸手一指那边写大字的采薇:“让二丫头起一个便是了。”
苏婆子忙摇头:“胡闹,你们这是正经买卖,她一个小孩子家,纵然识了几个字,能有几天,哪会起什么字号,岂不让人笑话,不成,不成。”刘氏也说:“还是寻个先生的好。”采薇也点头如捣蒜,别的行,这个字号她可真不会起。
被大虎这样一提,善长心里倒动了动,或是苏家的运气到了,这丫头生就一张金口,说什么应什么,南边这趟儿跟皱兴谈入伙,也甚为顺利,倒是想再借借她这福气,便道:“采薇,你就想一个来吧,横竖咱们自家的买卖,谁笑话让他们笑去。”
采薇傻眼,可她舅舅跟爹非让她想一个,说好歹不论,她也没法儿再说什么,绞尽脑汁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来,就跟她舅舅说,这趟进城想先去铺子里看看。
她舅舅一听二话没说,把她抱上骡车就进城了,这是采薇第二回进城,上次还是腊月里天寒地冻的,现已是初春,一路上和风习习,分外舒爽。
到了地儿,大虎把她抱下车,她一侧头,看见那边墨香斋的字号,不禁乐了,真正是冤家路窄,这买卖开到一块儿去了。
墨香斋那个伙计手里拿着把大扫帚正在门前扫地,一边瞧着旁边的动静,要说这定兴县是个小县城,南北东西都算上也没多大,这条街又是整个城里最闹热的街,那边市集都是些散着做买卖的,这边却都是体面的买卖字。
墨香斋隔壁是个药铺,再往那边是个首饰铺子,然后就是原来这个卖古董的门面,这家卖古董的开了还没一年,就干不下去了,年前就关门不干了,他那个门面后面挎着个小院,地儿敞亮些,原先听说首饰铺子的邱掌柜要赁过来没成事儿,人家不赁只想卖。
还没出正月呢,就见着来了人,开始里外上下的收拾,可收拾到了三月也没见着挂字号,墨香斋的掌柜就让他家伙计二喜跟王宝财扫听。
王宝财跟二喜是老相识,就跟他说是要开茶叶铺子,掌柜的有两个,一个姓刘,一个姓苏,后来大虎也提着些茶叶左邻右舍的挨家拜访了。
不过墨香斋的掌柜根本没把刘大虎跟上次那个苏采联系到一块儿去,因此这会儿那二喜一眼看见采薇,真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扫帚都扔了,扭身就跑进了铺子里去。
刘大虎却道:“那是墨香斋的伙计二喜,平常最喜说话的,今儿倒不知抽了什么邪风,也不过来打招呼。”
苏采薇不禁失笑,估摸是怕她管他掌柜的要那方澄泥砚呢,赶着回去报信了,王宝财把牲口栓好,车上的东西搬进去安置妥当,看了看采薇,眼里有些纳闷,他知道刘掌柜家有个小子,现如今十一了,苏掌柜家却只两个丫头,可这个年纪瞧着该没有十岁,不像刘掌柜的儿子,一时倒猜不出是什么人。
采薇一双眼睛在他身上咕噜噜转了几圈,心说舅舅倒是寻了个好伙计,就凭他明明心里疑惑却没莽撞瞎认就能看出来,这是个能按住性子的伙计,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机灵却不失稳重。
刘大虎道:“宝财,这是我外甥女儿,来城里走亲戚的。”王宝财一愣,知道是苏掌柜家的姑娘,忙喊了声:“二姑娘。”苏采薇却招招手小声道:“回头那边墨香斋的伙计若是问你,你别说我是什么二姑娘,只说叫苏采就是了,记得了。”“是,记得了。”虽好奇,王宝财还是应了。
苏采薇这才看了看四周,茶叶罐子都摆在柜台后的架子上了,分门别类写着名字,其实也没什么别的,都是茉莉花茶,另外有一些绿茶什么搭配着,避免太单调,莫一看上倒很过得去。
一进来就有一股茶香迎鼻,沁人心脾,从楼梯哪儿出去,后面是个小院,院子不大,却围了一个小花圃,也没种花,却种了几竿竹子,如今都反了青,一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