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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吉话音未落,眼睛突地一眯,迸发出阴戾噬人的寒气。身形猛地向左侧旋移一步,顺手也将罗朱拉扯到了身後。
猛烈的腥风随着一道庞大的阴影从他们身边急速掠过,在空中拐了个弯後便轻巧地落在了雪地上。待定睛看去,在他们正前方大约三四米开外,霍然立着一头雪豹。
紧紧盯着他们的黄绿色豹眼中布满凶煞和垂涎,扁扁的腹部彰显着它的饥饿难耐,粗壮的尾巴微微摆动着,前肢略伏,後肢蹲地,似乎随时都能跃起,发出必杀的攻击。
不同於禽兽王饲养的大雪、小雪,这是一头野性十足的雄壮雪豹。两天多的暴风雪断绝了它的食物来源,极度的饥饿促使本该昼伏夜出的它在青天白日下也出来四处寻觅食物。
该死,早知道就晚点上来了。即使雪豹发现洞穴,能挤开堵住洞穴的大石头,即使多吉因体虚而力道不够,攻击的主动权也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中,安全系数比现在不知要高出N多倍。罗朱心里低咒,密密麻麻的汗水从後背和额头泌出,瞬间便浸透了里衣和头套。她不敢出声打扰挡在身前的多吉,只暗暗提高全身警戒,下定决心绝不做拖後腿的废柴。
多吉双腿分开,身体蓄势待发地轻微低伏,插在腰间的铜管握在了手中。以他目前的虚弱状态而言,一头饥饿的雄壮野生雪豹并不好对付。但这头送上门的雪豹却也是绝佳的滋补品,只要喝了那滚热的燥烈豹血,体内软绵得即将休憩的蛊虫将重新欢悦起来,身体呈现的虚弱也会一扫而空。粉色舌尖从厚实的唇瓣上缓缓舔过,微眯的棕色大眼在罗朱看不见的时候冒出阴毒嗜血的金红色腥气。他将铜管塞到身後的罗朱手中,扯下面巾,咧咧唇,露出雪白的牙齿,视线逐渐集中在雪豹的喉咙上。
手中被硬塞进一管冰凉,罗朱愣神往下一瞥,竟是他们唯一能用作武器搏斗的铜管。顿时面色大变,正要将铜管塞回多吉手中,震天的嘶吼陡然响起。
“吼──”
对面的雪豹粗尾坚硬如钢棒,在雪地上重重一击,雄壮的身躯平地矫健跃起,如闪电般朝他们迅疾扑来。与此同时,挡在她面前的多吉竟也如猛兽般跃起,迎头朝雪豹扑去。
“不要──”她嘶声大喊,脑中刹那一片空白,也抡起铜管扑将过去。
“嗷──”
沈闷如雷的雄浑兽嗥应和着她的嘶喊,一道银灰色影子从她身边飞速擦掠,比多吉更快地撞击上雪豹,粗筒大嘴精准地啮咬在雪豹柔软的喉咙处。只“咯!”一口就穿透厚密的皮毛,使脆嫩的喉管断了个干干净净。
砰──
雪花飞溅,激起漫天白茫。
她一脚踏进个小小的融坑,狼狈地摔倒在地,手里的铜管咕噜噜地滚在了雪地上。迷蒙的视野中,她看见雪豹被银灰色的影子凶悍而残忍地扑咬在雪地上。晚了半秒扑上去的多吉霸道地挤开那道银灰色影子,好似一条巨大的水蛭般紧紧缠抱着雪豹的脑袋,咕咚咕咚地??????喝血?!
“嗷──”
银灰色影子退後两步,不满地闷嗥两声,咬上雪豹的左後肢,硕大狰狞的脑袋一甩一扯,就将一大块血淋淋的後腿肉撕了下来。活像是饿了七八十天一样,锋利无比的森白犬齿连皮带肉地大嚼特嚼起来。
雪尘散去,罗朱瘫坐在雪地上,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得不亦乐乎的一人一兽,久久无语。
尼玛的她找的伪童丈夫难不成是个吸血鬼?
尼玛的明明大战在前,作为统帅数万军獒的头獒──银猊,为毛会出现在喜马拉雅山?!
思及到这,她猛然惊觉地四处张望,身周除了茫茫白雪,再没有第三个人出现,提到嗓子眼的心方才落回原处,恢复了平稳跳动。
难道??????银猊是太想她了,所以??????独自离家出走?!
、(16鲜币)第二百八一章 银猊现身(二)
转眼间,一头完整的雄壮雪豹在一人一兽的共同努力下被吸空了鲜血,变成了小半截残躯。尚还完整的豹头上,那对黄绿色豹眼大大地睁着,蒙着一层薄薄的阴翳,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凶煞和垂涎绿光,显得死寂黯淡。
罗朱把滚落在一边的铜管捞回手中插在腰间,慢吞吞地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捡起多吉丢在地上的面巾,又慢吞吞地走到正在用雪抹嘴的多吉身边。
坐在雪地上的多吉感应到她的靠近,扬起头对她粲然一笑,湿漉漉的脸庞如铺洒了阳光的向日葵般明媚绚烂。弧线优美的下巴上还沾染着一小撮白雪,衬得这个笑容越发憨然,越发纯净。
她在他面前蹲下,用面巾抹去他左鬓边被遗漏的一道血迹,随即仔细打量起来。棕色大眼里的暗金光点连缀一片,似乎充满了活力。褐亮的脸颊上重新晕染了健康的赭红,微微发白的厚实唇瓣恢复了赭粉色,一点也看不出虚弱的样子。恢复的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应该也是体内的蛊虫在作祟吧?
“多吉,你??????恢复了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恢复了。”多吉用力点头,暗中庆幸此刻的身躯自脖颈开始就被裹了个严严实实。不然猪猡要是看见在肌肤下密密麻麻的蛊虫飞速蹿动的可怖模样,不惊恐尖叫就算好了,哪儿还会靠过来关心他。
罗朱担心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恶狠狠的,带着手套的双手“啪”地拍击上笑得憨淳无邪的男童脸蛋,恶声恶气道:“你个笨蛋,为什麽赤手空拳地扑上去?要不是银猊突然出现,说不定你就??????”故作凶恶的声音在一个哽咽中消失,一双大大的黑曜石眼眸涌出细细的红丝和淡淡的水光。
多吉怔怔地看着她,片刻,眉梢眼角都溢出由衷的笑意,唇角翘得高高。他伸手解下罗朱的面巾,粗砺的指腹在被她咬出了浅浅痕迹的柔嫩下唇上轻轻摩挲。
“姐姐,别咬了。”指尖撬开对嫩唇施虐的玉白贝齿,他把她整个人揽进怀中,柔声解释道,“我手上没有武器,但我还有两排和雪豹一样锋利的牙齿以及满身的剧毒,只要我咬破了雪豹的肌皮,它再强悍也必死无疑。”
差点忘了,这伪童说过如果不是魔鬼法王以往给她内服外敷的药物中都掺了蛊虫尸体,让她的身体生出抗体,他也不敢喂她喝他的毒血。只是一个失血体虚的人类能和一头野生的雄壮雪豹比试牙齿的锋利度?
“我虽然因体虚力道不够,但在全力搏杀下速度并不会慢多少。这头雪豹也是饿了两天的,扑击速度不一定能比得上我。我只要先一步咬住它的喉咙,最多是後背被它的爪子在临死前抓破。”
以此类推,银猊的扑咬速度比多吉还要快上一筹,那口尖锐的犬齿比多吉还要锋利沈猛,所以雪豹才会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干脆利落地咬断了喉咙。罗朱微微惊诧地向还在大肆啖吃雪豹残躯的银灰色獒犬看去,脖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尼玛的这到底是头何等妖孽的獒犬啊!单凭一己之力就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一头饥饿的雪豹,简直比老虎狮子还厉害N倍!最初相遇时,她没被它咬断喉咙送上西天,绝对是祖宗十八代都烧了高香的。
多吉略带不满地扳过罗朱的头,亲亲她温凉的脸蛋,嗓音里的笑意隐隐透着几分缠绵,继续道:“姐姐,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把你一个人抛下的。”
罗朱定定地望着多吉,斜飞上翘的眉梢和弧线翘长的眼角凝满了男子汉的自信和坚定,让一张憨淳可爱又纯净无邪的童颜呈现出几分诡谲的违和感,瞧着极不顺眼,却奇异地安宁了她的心。
“一言为定。”她轻哼,眼帘轻垂,头慢慢靠上他的右肩,双颊难以抑制地微微燥热起来。讨厌,又心动了,她竟然又不受控制地心动了。
这样的猪猡真有说不出的可爱,要能在步入轮回前将她给弄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灵魂中该有多好啊。多吉感慨着,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禁不住加重了几分,心尖上一阵阵发痒。不止是心尖,连牙齿和下身的阳物也在发痒发涨。要不再回洞穴一趟,把猪猡从头到脚吞吃一遍後再出发?
“嗷──嗷──”
不忿的闷雷嗥叫打散了他邪恶的旖旎淫思,一颗硕大狰狞的獒头突兀地挤到了面前。那獒头还特不安分地在猪猡身上四处磨蹭,眼看着就要磨蹭到女人高耸的胸部了。
找死的色獒!棕色大眼陡地一沈,抬手就要将那颗獒头给推出去。却不防怀里的女人惊喜地叫了一声“银猊”後,张开双臂搂住那颗獒头,主动将胸脯给送了上去。伸出一半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最後在那双蓝色三角吊眼的讥讽中颓然落下。都是法王的错,当初要不是他闲得无聊地用上千个炼制的魂魄将这头畜牲濒死的獒体和獒魂修补好,开启了它的野兽蒙昧,现在也不会变成个妖孽,和他争抢猪猡的关爱。
好吧,他忍了。还在地牢关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头獒犬和猪猡的关系异常和谐。况且退一步说,没有这头獒犬对猪猡的慧眼发掘,他和阿兄都不会碰到猪猡,进而尝到喜欢上一个女人的美妙滋味。只是,这头獒犬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是不是要好得太过分了些?棕色大眼浮出一层极淡的粉红,颇为委屈地看着已经从他怀里跳出,扑压在獒犬身上撒欢的女人。
“银猊,银猊,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不管银猊表现得再凶残,早把它视为心灵港湾的罗朱对它也生不出一丝畏惧。她抱着银猊的大脑袋欢叫,眼角处泪光闪闪。飞快地脱了手套,一双肉爪子在它脖颈间厚密的鬃毛里不停地揉搓,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和激动。
瞪掉那只想要阻挠它与女人亲近的手,银猊收回视线,獒头在女人高耸柔软的胸脯上不露痕迹地轻轻磨蹭。嘴里发出含混低沈的轻软呼噜回应女人的欢叫,灼灼有神的蓝色三角吊眼惬意微眯,荡漾着不容置辩的喜悦和宠溺,还有一点点邪恶。
“银猊,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才会离家出走?”罗朱用力捧起银猊贴靠在她胸前的狰狞头颅,眉眼弯弯,璀璨的欢悦碎光跳跃闪动,犹胜天上的星辰。抛除擅离职守之类的严肃话题,要是银猊真的离家出走专程来找她,可不就意味着在银猊的心目中她比禽兽王更重要。一想到银猊对她的感情超过了对禽兽王的忠诚,她就莫名地感到快意,有种终於在禽兽王身上踩了一脚的错觉。口胡!果然是被压迫得太久了啊!都快患上妄想症了。
“嗷──嗷──”银猊低低哼鸣,伸出猩红的长舌在她脸上不断地舔弄,热情地进行着口水洗脸的事业。
獒犬粗砺的舌头刮得细嫩的脸蛋又痒又酥,逗得罗朱咯咯直笑。不过从獒嘴里呼出的带着雪豹血肉腥气的热息使她有些难以忍受,左躲右闪,却怎麽也避不开那如影如随的猩舌洗礼。
多吉撇撇嘴,对银猊的谎言嗤之以鼻。猪猡太天真了,王不发话,身为军獒头獒的银猊怎麽敢擅离职守?那份野兽的忠诚和烈队正的忠诚如出一撤,无论任何时候都以王令为首是瞻。军獒中还有不少地位仅次银猊一级的小头獒,银猊的离去与否对战争的胜负并无太大关联。王命令它出来找寻他们,明面上是对猪猡多了一层保护,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他。法王说得没错,只要猪猡在身边,王要找到他的行踪是易如反掌。
眼睛微微眯起,手指从唇边滑过,他冷冷勾了勾唇角。但王恐怕不知道,他的毒虽要不了银猊的命,却能使它浑身出现片刻麻痹。无论银猊再凶悍再妖孽,用这片刻时间杀它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