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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它确实会不一样,因为,我们看过吕曼·弗兰克·鲍姆的书,从那书上的插图来看……”
“以及,从我们自己想象出来的形象来看。”杰克补充道。
“就此打住吧,”苏珊娜说。“我敢说,我们就快要见到巫师了。”
“当然,”埃蒂说。“因为——因为——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他的那些奇妙把戏!”杰克和苏珊娜异口同声地接着埃蒂把这句话说完,接着开心地相视而笑,罗兰却在一旁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似乎成了多余的人。
“但我必须告诉你们,”埃蒂说,“只需要再有一样奇妙的事情发生,我就会被送到疯月的阴暗面,很可能是永远。”
4
他们又走近了一些,能够看到I…70州际公路一直延伸到城堡那略微呈现出弧形的外墙,钻进灰绿深处,如同光幻影一般漂浮在那里。再走近些,他们便能听到摇曳的燕尾旗在风中发出的啪啪声,也能看到自己那荡漾着波光的倒影,就像溺水身亡的人行走在水波荡漾的热带墓穴底下。
那里面有一个深蓝色玻璃制成的防御堡垒——这个颜色让杰克联想到钢笔墨水——防御堡垒和外墙之间有一条铁锈色的通道,这颜色让苏珊娜想起小时候见过的海尔斯根汁汽水。
进去的路被栅栏门挡住了,那扇门十分巨大,给人一种虚无的感觉,它看起来像是用锻铁做成的,却又有玻璃一样的外观。那一根根精心制作的栅栏颜色各不相同,并且,那些颜色像是从栏杆里面透出来的,好像每根栏杆里都充满了某种色彩鲜亮的气体或液体一样。
几位拜访者在这扇门前停了下来,在这之后,公路没有再往里延伸的迹象;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银白色的玻璃庭院——事实上,那是一块硕大的平面镜子。镜子里时而映出几片静静的云彩,时而倒映出现那些在天空疾驰俯冲的鸟儿。阳光从镜子庭院反射出来,形成一阵阵涟漪,穿透了绿色城堡的城墙。远处那头,宫殿的内墙形成了一个隐隐闪着绿光的悬壁,上面点缀着一个个窄小的窥视窗洞,里面嵌着墨黑色的玻璃。这堵墙上还有一个拱形门,这让杰克不禁想起圣帕特里克大教堂。
主要通道的左边是一个奶油色玻璃制成的岗亭,玻璃上掺杂着许多淡橙色线条。岗亭的门上刷着红色条纹,门敞开着。这个和电话亭差不多大小的亭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有点东西,杰克觉得那是张报纸。
入口上方蜷卧着两头深紫罗兰色玻璃制成的怪兽,它们眼神狰狞地伏在黑暗中,尖尖的舌头伸在外面,像两道瘀青。
塔楼顶端的燕尾旗像校园里的旗帜一样,迎风拍打着。
乌鸦哑哑叫着飞过空旷的玉米田,收割节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远处,无阻隔界在哀鸣震颤着。
“快看这扇大门的栅栏,”苏珊娜说,她紧张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凑近点看。”
杰克弯腰凑近黄色栅栏,近得鼻子都快贴上去了,他脸庞正中反射出一道淡淡的黄光。起先,他什么也没看到,接着。他不由得深深喘了口气。原来,栅栏里那些他原以为是灰尘之类的东西竟然是活的——是活生生的动物——它们被关在了栏管里,一小群一小群地在里面漂浮游荡着,看起来就像水族馆里的鱼儿一样,但它们(是它们的头,杰克对自己说,我觉得主要是它们的头)长得也确有些奇怪,很像是人类的头,让人看了害怕。杰克感觉自己仿佛在观赏一片竖直的金黄色海洋,整个海洋被包裹在一根玻璃棒里——而在其中游动的神秘生命体仅有一粒粒灰尘那么大。栅栏里,一个微小的女子——她拖着鱼尾,身后飘荡着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游到玻璃管壁侧,似乎正透过玻璃窥视着这个巨大的男孩(她那双圆圆的眼睛透露出惊恐,却又美丽异常),接着,她一转身不见了。
杰克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无力,他闭上眼睛,直到晕头转向的感觉散去之后,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其他人:“天哪!难道它们全都一模一样?”
“我认为,它们各不相同,”埃蒂说,他已经看过两三根栅栏了。这会儿,他正弯着腰,贴近一根紫色的栏杆,他的脸颊像是被老式的荧光灯照耀着,折射着紫色的光芒。“这里边的东西看上去像小鸟——微型小鸟。”
杰克看了看,发现埃蒂说得没错:在大门竖直的紫色栅栏里,有一群群像夏天的小虫一样小的小鸟。它们在那永恒弥漫的光亮中横冲直撞,上下交织着,看了让人觉得头晕。它们的翅膀划过之处,留下了一串串微小的银白色气泡。
“这里面真的有东西吗?”杰克屏着呼吸问。“罗兰,它们真的存在吗?还是我们的想象?”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扇门是被做成了什么的样子。”
“这个我也知道,”埃蒂说。他观察着那些发光的栅栏,它们每一根里都包裹着各自独有的光芒和生命。大门的每个门翼均由六条栅栏杆组成。中间的那根栏杆——这根并不是圆柱形,而是扁平状的,当大门打开的时候,它便会被从中间分割开——是第十三根,它是深黑色的,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也许那里面也有东西在移动,只不过你看不见罢了,杰克心想。那里面存在生命,可怕的生命。说不定还有玫瑰,浸湿的玫瑰。
“这是巫师的大门,”埃蒂说。“每个栅栏都做得像梅勒林的彩虹里的一个球。看,这里还有一根粉红的。”
杰克双手撑着大腿,把身子凑向那根粉红的栅栏。还没看,他就已经估计到里面会有什么:毫无疑问,是马匹。小小的马群奔驰在栏杆里的粉红色物质中,那种物质既不像是光,也不像是液体。马儿们奔跑着,寻找着它们永远也找不到的鲛坡。
埃蒂伸出手,想要抓住门中间的那根黑色栅栏。
“不要!”苏珊娜尖叫起来。
埃蒂没理会她的话,当他伸手握住栏杆时,杰克看到他的胸膛有一会儿停止了跳动,双唇也紧闭着,他在等待着某种东西——某种来自黑暗塔的力量——来改变他,甚至将他击垮。但是,什么也没发生,这时他终于深深地换了口气,壮着胆子笑了笑。“这上边没有电,但……”他拉了一下栅栏门巍巍然丝毫不动:“这门打不开,我可以看到中间有道门缝,但我打不开它,罗兰,你想试试吗?”
罗兰伸出手,刚把门轻轻地摇了一下,杰克便捉住了他的手臂,“别白费力气了,这样没用。”
“那应该怎样?”
杰克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在大门前坐了下来,紧挨着他的,便是那条奇异的I…70号州际公路的尽头,他开始往脚上套那双专门为他准备的鞋子。埃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我想我们应该试试这个办法,”他对杰克说,“尽管试验的结果可能又是一个骗局。”
杰克笑了起来,他摇摇头,系好血红色牛津鞋的鞋带。他和埃蒂都清楚,这回不会是骗局,绝对不会。
5
“好,”见大家都已经穿好红鞋子,杰克(他觉得这些鞋子看上去愚蠢之极,特别是埃蒂那双)说道:“我数到三,然后我们一起碰撞鞋跟,就像这样。”他用力把两只牛津鞋跟碰了一下……这时,大门颤动了,如同被风吹动的没有拴紧的百叶窗。苏珊娜惊讶得叫出了声。紧接着,从绿色宫殿传出一阵甜美低沉的钟鸣声,就好像宫墙也被震动了似的。
“我觉得这个办法能行,”埃蒂说,“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们,我可不要唱那首《在彩虹上面》,这个可不是我的义务。”
“彩虹在这儿。”枪侠将有残指的那只手伸向大门,轻柔地说。
听到这话,埃蒂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对,我知道。罗兰,我有点害怕。”
“我也是,”枪侠说,事实也的确是这样,杰克觉得他脸色苍白,像生病了似的。
“亲爱的,继续,”苏珊娜说,“趁我们还没有被吓傻掉,赶紧数数吧。”
“一……二……三。”
他们郑重其事地,齐刷刷地碰撞起鞋跟来:咚、咚、咚。这回,门颤得更猛烈了,竖栅栏里的颜色也明显地变得更明亮,伴随而来的钟鸣声也更加响亮,愈加甜美了——就像是那种用刀柄轻轻敲打优质水晶石时所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如梦似幻回响共鸣着,杰克不禁颤抖起来,一半是因为喜悦,一半是因为痛苦。
但大门没有打开。
“怎么——”埃蒂开了口。
“我明白了,”杰克说,“我们忘记奥伊了。”
“噢,上帝,”埃蒂说,“我离开那个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就是为了到这里来看一个黄毛小孩为他该死的貉獭穿鞋子?罗兰,快趁我还没有后代,开枪杀了我吧。”
罗兰没理他,他专注地看着杰克在公路上坐下,召唤道:“奥伊!过来!”
小家伙走了过来,很是顺从——而他们在光束的路径上遇见他的时候,他完全是一副狂野不驯的样子——并且乖乖地任凭杰克把红色小皮靴套到他的脚爪上。事实上,他一看就明白鞋子的穿法,自己把其余的两只脚塞进了鞋子里。四个小红鞋都穿上之后(事实上,这几只鞋子才最像多萝西的红宝石拖鞋),奥伊朝一只鞋子嗅了嗅,接着便抬起头,殷切地看着杰克。
杰克看着奥伊,把自己的鞋跟碰撞了三下,也顾不得大门发出的嘎嘎响声和绿色宫殿围墙里传来的轻声钟鸣。
“轮到你了,奥伊!”
“奥伊!”
奥伊打了个滚,像小狗装死似的四脚朝天躺着,接着他盯着自己脚上的鞋子,显出厌恶而困惑的表情。杰克看着他,一段记忆很快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他曾经想一边拍肚皮一边挠头,但是一下子做不来,因此还被父亲嘲笑了一阵。
“罗兰,帮我个忙。他其实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杰克抬头瞟了埃蒂一眼,“不要再说那种自以为聪明的话,行吗?”
“不会的,”埃蒂说,“杰克,你放心,我不说那些话了。你觉得这次是只要奥伊做就行了,还是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做?”
“就他做就行了。”
“但是就算我们和米切一起碰击鞋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苏珊娜说。
“米切是谁?”埃蒂茫然地问。
“这个无关紧要。杰克,罗兰,你们继续,再数一次数。”
于是埃蒂抓着奥伊的前爪,罗兰轻轻抓住后爪。奥伊对此显得紧张不安——似乎他觉得自己就要被他们甩到天上去了——但他并没有挣扎。
“一,二,三。”
杰克和罗兰步调一致地将奥伊的前后四个脚爪扣击了三下。与此同时,他们碰击着自己的鞋跟,埃蒂和苏珊娜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这次的共鸣声是一阵洪亮的铛铛声,就像教堂的玻璃钟所发出的声音。大门中间的那根黑色玻璃栅栏并没有分开,而是裂成了碎片,只见黑色的玻璃片四处飞溅着,还有一些溅在了奥伊的皮毛上,他仓惶跳起来,挣脱了杰克和罗兰的手,逃到了远一些的地方。接着,他坐在公路上那条隔开人行道和车辆通道的白色虚线上,耳朵耷拉在身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注视着大门。
“走啊,”罗兰说,他走到大门的左翼,慢慢地把门推开了。只见这个瘦高的男子,穿着牛仔裤,以及一件颜色模糊不清的旧衬衫,脚下蹬着一双红色牧人靴,站在了镜子庭院的边缘处,“我们进去吧,去看看奥兹的巫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