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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方胜越是放心不下,事实上就连左霓裳都不看好邵九州。
离家门越来越近,方胜心中说不出的忐忑,最后索性豁出去了,大不了实话实说,他相信他爹娘还是极疼他的,一定会支持他。
然而不论是方胜、玉漱,还是邵九州、左霓裳,又或者一路上不停请教问题的邵芳,他们全都没想到等他们到了方胜家门口向里看的时候竟会看到这样一幕:院门被拆了下来,门框正上方是大大的一束白色野花,院子里空无一物,厅门大开,厅中摆着一张孤零零的床,床上盖了一床崭新的被子,只不知被子下面蒙着的是谁。
方胜一时间几乎要傻了,但是他还是看出来,床边跪着的是他二弟,弟媳还有他侄子方晨生,也就是说,那床上躺着的只可能是他爹和他娘中的一个。
三天后邵九州一家和玉妆就走了,实际上他们本想留下来,尤其是玉漱,可是当心如死灰的方胜以异常平静的语气求他们暂时离开,好让他静一静时,他们便只能叹息着走了。
临走时玉秋有些不忍地看着方胜,仅仅三天,方胜整个人瘦了一圈。当时方胜朝玉漱勉强笑了笑,告诉她他一定会没事,等这件事情一过就马上去邵集镇找她。
去世的是方胜他娘,而且死因和方胜不无关系。
半年前方胜他坐”风寒。便病倒在床上他娘是个地道的农家妇女。由“劳动,身体还是挺好的,然而自从方胜入江湖闯荡后,她便再也无法安心过她的的农家生活。当方胜回家的时候,她从未将一点表现出来,也一直叮嘱着家人不要告诉方胜。这一次,方胜她娘已然弃世,方胜他爹终于忍不住告诉了方胜。
方胜她娘有两个儿子,一直以来,她表现出来的都是毫不偏袒,而事实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实她更疼方胜。倒不是因为方胜比老二乖巧,而是方胜吃了更多的苦。方胜从四五岁就开始干农活,等再大些就随着他爹上山打猎,为了这个家,他几乎付出了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
后来他们家家境渐好,这几乎全是方胜一个人的功劳,对此方胜他娘并不觉得有什么,养家本就是当儿子的责任。她不能接受的是,家境变好后,方胜竟然依然不能留在她身边。她一直都觉得,她这个似乎从一生下来就不停忙碌奔波的大儿子也该歇歇了。
其后方胜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方胜他娘便一直没有机会补偿儿子。所以方胜每次回来,他娘都要亲自下厨给方胜做饭,而事实上,他们家做饭早就由方胜的弟媳接手了。除此之外,虽然听不懂方胜的那些经历,可是方胜他娘还是会仔细听着方胜的叙述,这已经她了解儿子生活的唯一办法。
而最让方胜他娘伤心的是,每一次方胜回家都是来去去匆匆,虽然方胜明明呆在家里,而且说是专门来陪家人的,可是方胜却总是住不久便开始魂不守舍,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方胜的心并不在家里。
方胜他娘是最不想让方肢走的人,可是每次却都得由她亲口说出让方胜离开的话,”
方胜离开一次,他娘就要心碎一次。
方胜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每一次他离开,他娘都会嗔怪地看着他,笑着问他:“是不是又想走了?”
他每次都是挠挠头,“嘿嘿”一笑却不说话。
然后他娘便会接着道:“想走就走吧,娘还能强留你不成?你现在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忙,能知道回来看看我和你爹就算是有孝心了。”
再对这样的技,方胜依然讷讷无言。
接着他娘便会叹口气,抓着他的手慈祥地道:“算了,你心都不家了,还是早点走吧。不用挂念我和你爹,家里有你二弟呢。”
直到现在,方胜才知道,原来他娘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想的肯定完全相反,她并不想让他走。
实际上方胜他娘的很多心思都是憋在她自己里的,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但是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一次小小的风寒,竟彻底拖垮了她的身体,后来她已经神智不清,便无意识地将所有的想法叙叨出来。
大夫给她诊治之时,便知她内腑早有隐疾,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未必不能再多活几年,若是以良药妥善调理,将那隐疾彻底根除也不无可能。可是她染病之时早已过了方胜说的三年之期,见不到方胜,她的心就悬了起来。等得越久,她就越是担心方胜,把几乎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挂念方胜上,自然没有什么意志对抗她的风寒还有隐疾。
于是在这三面夹击之下,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拖了几个月,大夫已经束手无策……
在弥留之际方胜她娘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楚,常常说胡话,也常常拉着方胜她二弟的手喊“胜儿”正是在这段时间,她的家人知道了她的所有心思。
假若她依然清酷的话,兴许到死都不会说出那些思念方胜的话,因为她怕方胜为此自责伤心。
方胜她娘去世之前出现了短暂的清醒,那是真正的回光返照。她依次和方胜他爹,他二弟,他弟媳,还有方晨生交待了几句话,然后便失去所有力气,只能无力地睁着眼睛看着上方。当时她躺在床上,只能看到幽暗的房顶,但是她的目光却无比柔和,脸上甚至微微浮现出慈祥的笑意,然后两行泪水便顺着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流了下来。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她人生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方胜。
山花烂漫的田野间,青草才能没过脚腕,才三四岁大的方胜在田野间“咯咯”笑着疯跑着,嘴里一声声喊着“娘”二十岁出头的她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儿子,伸手拢了拢耳边几缕青丝。
这就是她此生看到的最后景象。
第三八九章 彻尾
胜所知道的有关他娘临死前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他爹气”小他,这个老猎人身体情况也不好。事实情况是,自从知道方胜他娘已然病入膏育,方胜他爹的身体也随之垮了下来。
拖到现在,方胜的他爹也是生命垂危,如果不是方胜的二叔干脆住在他们家照顾方胜他爹,只怕这个老猎人现在也已经不行了。
方胜根本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上一次离开时还好好的两位老人,为什么一转眼就一死一病。就连病者也已到了濒死的程度!
都说世事无常,可是对他来说,这也太无常了点!
方胜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自己做过很多坏事吗,难道自己是个很缺德的人吗,难道自己竟幸运到了连老天都嫉妒他的运气以至要以这种方式惩罚他?!
方胜当然找不到答案。他能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照顾他爹,二就是跪在他娘坟前忏悔。
方胜的医术师从胡慕华,学以致用了这么多年后,其水平已经远强于一般郎中,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他爹的身体情况便好了一些。
然而这并未能稍减他心中的自责,只要想到只需早回家两天他就能见上他娘最后一面这样一个事实,他就后悔得想死。
当时的情况时,他和玉漱还有邵九州一家三口慢吞吞地往乔家庄赶着,哪怕他催一催车夫,都有可能为他们节省出两天的时间来。然而因为想着这一次回家要在家长住。反正多得是团聚的时间,他就没急着赶路。现在好了,他娘已经从这些间消失了!所谓的团聚,将再也不存在。
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一向对危机有些预感的他为何没有任何不妙的感觉。
抱怨预感未曾出现,抱怨在邵集镇停留了太长时间,抱怨未曾提前往家写封信,抱怨路上走得太慢,这些全都是很可笑的念头,归根结底,只能怪他自己。
多少年来,他潜意识中始终觉得还有的是时间,不用着急,早晚会回来陪他爹娘。他能怪的。只有自己的这个念头!
现在他才清醒地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他自己在转的,时间的确是不等人的。灾难降临时的确是不会提前和他商量的。他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
方胜粗通园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将他娘的坟修算得十分整洁、漂亮,并继续照顾他爹。
一年后玉漱来找他,说要回漱玉山。方胜想了想,便没和玉漱一起回去,因为他的爹的身体还没好彻底,同时,他想为他娘守孝守满
年。
玉漱在乔家庄陪了方胜数日,然后便独自离开了。
明去的路上她始终在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是不是方胜对身边每一个至亲的感情都像对他娘一样深。
她不会去问方胜,也自然猜不出答案,她唯一知道的是,哪怕是她的亲姐姐去世了,她也不会像方胜此时一样伤心。她的爹娘更是在她极小时就双双弃世,对此地已经没有任何印象。她有印象的是殷长老的那些教导,反反复复都是四个字,任务第一。兴许自那时候起她的感情就完全消失了。
但是方胜就像一团火。将她那漆黑的感情世界点亮了。最初那只是一点点光,可是后来破解火灵玉之迷遇到了困境,无所寄托之下,她就开始顺着心里的那点光亮寻找了下去,结果一发不收拾。在从南秦出发寻找方胜之前,她对方胜的感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深,但是一旦经历了那个漫长、孤独、艰辛的寻找过程,虽然最后也朱能找方胜,方胜在她心中的地位却悄然改变了。
可以说,如今她的所有感情都在方胜一个人身上,她也只可能因方胜的死而心如死灰。所以她此时便有些不明白,因为以方胜此时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情。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丰富的感情倾注到那么多人身上?
但是这件事也只是让她更加了解方胜罢了,并不会改变她对方胜的态度。她的世界原本是黑白的。而方胜就是添加在这黑白世界中的丰富色彩;她的心就像沉静的湖,方胜就是湖中的青青水草,就是那灵动的游鱼。
就这样,很少埋头想事情的玉秋想着这些她几乎从未想过的问题离开了南秦。
方胜的生活再次平静下来。他每天就简单地奔走于他家和他娘的坟之间的那条路。
他被死气侵蚀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可是精神却日渐憔悴。他那深陷的眼窝、带着血丝的眼睛。没有血色的嘴唇,全都源于他内心深处的自我折磨。
在这件卓上,他无法原
可是方胜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状态还在影响着另一个人,那就是他爹。
从看到方胜日渐消瘦之时他爹就开始后悔将他娘的事全部告诉了他,他爹清楚地知道。这定然不是方胜他娘想看到的。
在这种后悔中,方胜他爹的身体一直没能全好,病痛无时不刻不在消磨着这个老人的生命力,即使有方胜从旁悉心照料,他的身体也渐渐被掏空了。
由于方胜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痛苦中,直到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这介。问题。可是为时已晚。此时他唯一可庆幸的便是,他可以在他爹人生的最后时光一直陪在其身边。
此时的方胜几乎耍疯了,他先是间接地缩短了他娘的生命;现在又是他爹!
然而那今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猎人却把方胜从自我折磨中拉了回来,在某一天,他让方胜把他扶起来,依坐在床上,微笑着向方胜道:小胜,爹这就要走了,可是爹希望你不要自责。”
“嗯。”方胜涩声道
“咳”咳”你嗯什么嗯,你知道我不让你自责的原因吗?”方胜他爹有些气苦地道。
“不知道。”
“我和你娘都是信轮回的,若是死后真的有知,我和你娘都不愿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那样会让我和你娘会更伤心,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