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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不敢硬闯,急切地道:“你替本王禀告太后一声,本王有要紧事要禀告太后。”
安儿摇头道:“奴婢刚才说了,任何人都不可以,奴婢也是。”
弘昼再次道:“可是本王真的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太后,还请通融一二。”
安儿欲要再言,身后传来凌若的声音,“弘昼,何事这么急着要见哀家?”
看到凌若出现,弘昼连忙躬身道:“臣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凌若看了他一眼,道:“免礼,随哀家去暖阁吧。”
弘昼答应一声,耐着性子来到暖阁,不等凌若开口,他便道:“太后,如今只有您才能救得了皇家的骨血,求您救救他吧。”
“皇家的骨血?你是说娴贵妃那个孩子,怎么了?”待得听弘昼说了养心殿的事后,神色凝重地道:“依你所言,皇上是相信了灾星之言,准备除去那个孩子?”
弘昼连连点头道:“是,臣特意来此,就是想请太后出面阻止,臣答应您,一定会尽快查清。”
凌若接过参茶抿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唤过杨海低声吩咐了一句,待得杨海走后,方才开口道:“弘昼,站在皇上的立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既然无法确定,那么就宁枉勿纵。”
弘昼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急赶过来,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不敢置信地道:“太后,您也曾被人冤枉过,难道此时此刻,连您也不肯相信娴贵妃母子是被人冤枉的?”
凌若摇头道:“弘昼,记不记得哀家与你说过,哀家一人相信是无用的,关键在于天下人信不信。”
“臣记得,所以臣说过会去查,求太后再给臣一点时间。”说着,弘昼跪下痛声道:“求太后垂怜娴贵妃母子!”
“娴贵妃母子如何,与你并无关系,你不该来这里见哀家,更不该跪下为她们求情。”说到此处,凌若神色一肃,道:“弘昼,你如实告诉哀家,你心中是否还有娴贵妃?”
弘昼神色微变,旋即道:“没有,臣这样做,只是不想皇上将来后悔。”
凌若将茶盏重重地搁,厉声道:“你撒谎,如果纯粹站在一个臣子的立场,你就不该妄下结论,因为一旦下错了,就会祸及整个大清!”
弘昼被她说得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好,好一会儿他咬牙道:“太后真不肯救娴贵妃腹中的孩子吗?”
凌若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哀家刚才让杨海去做什么,就是去延禧宫阻止这件事,哀家刚才是故意说那些话,为的就是想试一试你。弘昼,你可知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
弘昼整个人都为之一松,随即道:“臣知罪,但是臣与娴贵妃并无私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臣真的不相信皇家骨血会是灾星。”
“有时候,就算没有私情,也会招来祸端,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你是和亲王,而她是娴贵妃。裕太妃只有你一个儿子,若你有什么事,你让裕太妃往后怎么办?”
弘昼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臣谨记太后教诲。”
凌若点点头道:“你回去吧,哀家去延禧宫看看。”在弘昼应声后,她又叮嘱道:“以后……都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
在凌若前往延禧宫后,弘昼也离开慈宁宫往宫门走去,虽然他很担心瑕月母子的安危,但以他的立场,并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希望……瑕月母子能够平安度过此劫吧。
就在弘历离开养心殿后不久,小全子快步来到永和宫,在愉妃耳边说了一句,后者微一点头道:“知道了。”
躺在床榻上的金氏看到他们主仆耳语,好奇地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愉妃微笑着看了一眼嬷嬷抱在怀中的婴儿,这是弘历的第六个儿子,金氏早产所生下的,“是出事了,不过是金嫔喜欢看到的事。”
金氏先是蹙眉,旋即展颜,正欲说话,看到嬷嬷在,逐命其抱小阿哥下去,待得殿内只剩下彼此的亲信后,方才道:“延禧宫出事了?”
“不错,小全子打听到皇上刚刚离开了养心殿,看皇上所去的方向,应该是延禧宫,你想想,皇上已经几天没去延禧宫了,这会儿突然过去……”她话音一顿,续道:“再加上百官在养心殿前跪地不起之事,除了打掉那个孩子,不会再有其他事。”
金氏闻言,冷笑道:“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说到此处,她恨恨地道:“虽说灾星一事是咱们编造出来的,不过臣妾现在真怀疑她腹中那个是不祥的孽障,否则臣妾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早产。”
愉妃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总算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那拉瑕月爱腹中的孩子如痴如狂,一旦被皇上下令打落,一定会发狂的,到时候,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她也会渐渐成为皇上厌弃之人。”
金氏犹豫地道:“可万一,皇上因为这件事,觉得愧对她,只怕就不会厌弃了。”
愉妃摇头道:“皇上始终是皇上,生杀予夺集于一手,从未有人胆敢对他不敬。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皇上能够容忍得了一时,但绝不可能容忍一世,所以……瞧着吧,那拉瑕月一定会失宠!”
金氏颔首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言。”
愉妃笑而不语,金氏不会知道,她早产并非突然,更与瑕月腹中的孩子无关,而是那一日她去见愉妃时,愉妃在她所喝的茶里下了催产药,但是因为份量轻微,所以没有立即发作。再加上她又觉得自己与愉妃同坐一条船,愉妃不会害她,根本不曾疑心是愉妃做了手脚。
至于原因,自然是要所有人都以为瑕月腹中的孩子不祥,是灾星托世,逼迫弘历除去瑕月腹中的孩子。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离宫
那拉瑕月,你害本宫被皇上撤了绿头牌,守一辈子活寡,本宫就要你失去最珍视的东西,且还是被皇上生生打掉!
延禧宫,弘历与站在檐下的瑕月默然相望,雪不断在两人之间落下,白茫茫一片,明明是近在咫尺,却有一种相隔天涯之感。
许久,弘历动了,踩着地上薄薄的积雪一步步往瑕月走去,四喜撑着伞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直至来到檐下。
“瑕月……”弘历刚说了两个字,瑕月便脸色苍白地道:“皇上什么都不必说,臣妾绝对不会答应。”
弘历侧头道:“你知道朕想说什么?”
瑕月嗤笑道:“臣妾虽然幽居深宫,但前朝的事多少还是听到一些,文武百官皆在逼迫皇上除掉臣妾腹中的灾星。若非这样,皇上今日怎么会来呢。”
弘历沉默片刻,道:“朕这几日心里很烦,怕影响了你,所以不曾过来。”
“臣妾知道,自从流言出现后,皇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臣妾的孩子不会是灾星,不会带来不祥,没有人可以动他一分一毫,就算是皇上也不行。”瑕月神色激动地说着,双手紧紧护着才微微隆起的腹部。
不等弘历说话,阿罗等人已是全部跪下,不停地磕头,希望弘历可以饶过瑕月母子,虽然所指的灾星仅仅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但他们清楚,瑕月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珍若性命,若是孩子有事,她也必然活不成。
弘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去摸瑕月的腹部,瑕月下意识地挥开他的手生怕他对孩子不利。
弘历没有生气,平静地道:“瑕月,朕只是摸摸那个孩子,是否连这样也不行?”在他的言语下,瑕月缓缓移开手,让弘历可以碰触到她的腹部,隔着肚子抚摸那个孩子。
弘历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唯恐伤了那个柔弱的孩子,瑕月从他眼里看到了疼爱、怜惜还有不忍。
他不忍……不忍杀了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瑕月紧紧握住弘历的手,颤声道:“皇上,他不是灾星,您相信臣妾,他真的不是灾星,求求您,求您放过他,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臣妾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想连这个孩子也失去了,求您!”说着,她缓缓跪下,不等双膝触地,弘历已是拉住她,轻声道:“你若想哭,就哭出来吧。”
“臣妾说过,不会让孩子跟着臣妾一起流泪,所以臣妾不会哭,若皇上……”她紧紧攥着弘历的袖子,哽咽道:“就算今日,皇上杀了这个孩子,臣妾也不会哭,臣妾只会恨您,这辈子,下辈子都恨您,绝不原谅!”
弘历迎着她的目光,道:“你从未对朕说过这样严厉的话。”
瑕月用力道:“是,以前失去的东西,或者遭遇的不公,臣妾都可以忍受,唯独这一次不可以!”她咬着发白地嘴唇,道:“臣妾知道,那些人之所以这样害臣妾,无非是因为臣妾身上所系的恩宠还有贵妃之位,这一切的一切,臣妾都可以不要,只求留下这个孩子,皇上您开一次恩好不好,他也是您的孩子!”
这个时候,杨海急急奔了进来,匆忙打了个千儿道:“皇上,太后请您暂且住手,有什么事情,等太后来了再说!”
弘历没有理会杨海,只是怔怔地看着瑕月,许久,他忽地拉起瑕月道:“走,随朕去一个地方。”
瑕月既莫名又紧张地道:“皇上要带臣妾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这般说了一句后,弘历对接过四喜手中的伞,随后道:“立刻去准备马车,通知刘虎,朕要出宫。”
出宫?四喜愣了一下,旋即匆忙追上弘历,小心翼翼地道:“皇上,那娴贵妃……”
“与朕一起。”面对弘历的回答,四喜虽然满腹疑惑,却不敢怠慢,赶紧先一步去安排。
弘历一路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刻意放慢了脚步,想是顾虑瑕月怀着身孕,所以刻意慢行。
阿罗等人担心瑕月安危,又不敢多问,只能远远跟在后面,万一真有什么事,也好有所照应。不过,诸人心中皆是有些悲观,若弘历存心要除掉自家主子腹中那块肉,就算他们拼死保护也没有用。
待到瑕月随弘历来到神武门口时,马车已经备好了,刘虎亦领着一群大内侍卫候在那里。
弘历收起伞,示意瑕月上马车,回头看到停在远处的阿罗等人时,眸光微微一动,唤过四喜交待了几句。
马车虽然速度颇快,但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一路上,瑕月都护着腹部,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她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刘虎的声音,“皇上,圆明园到了。”
瑕月疑惑地道:“圆明园,为什么要来这里?”
弘历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下了马车,虽说如今正是严寒之时,又有细雪纷飞,但圆明园的景色仍然美轮美奂,令人移不开目光。
弘历一手撑伞一手牵着瑕月的手,漫步在这座笼罩在茫茫雪色之中的园子里,“瑕月,朕记得你说过,比起紫禁城,你更喜欢圆明园是不是?”
瑕月沉默片刻,道:“皇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弘历点点头,说出一句令瑕月意想不到的话来,“在你临盆之前,就住在这里吧,朕想,远离了那些流言蜚语,你也能够开心一些。”
“临盆?”瑕月怔怔地看着弘历的双眼,似乎要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一点也没有,那双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