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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那里有专人负责我的衣食起居,好吃好喝,但就是不让我离开,也不告诉我这是在哪里。我所能走动的范围仅限于那个园子,门外有许多人把守,我想尽办法也没有避过他们的耳目,这一软禁就是整整三年。在那里没有人可以说话,也做不了任何事,只能每日唱戏解解闷子,直到前几日,有人来告诉我说可以走了,但往后若有人问起我这些年在那里,都必须说是回家奔丧,不允许透露在这里的一个字,否则必将杀之。”尽管只是回想,但忆起那人在说这句话时狠厉的表情,傅从之依然一阵心惊,神使鬼差的将此事掩藏了下来,直至今日方才提及,临了叮嘱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万不可告之他人。”
“竟然有这等事?傅哥哥可知软禁你的人是谁?”佟佳氏故意这般问。
“不晓得,能有这样的园子与下人,身份非富即贵,我并不记得自己与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纵然以前曾去那些高宅大院唱戏,也不过是唱完就走,他一个小小戏子根本不可能与那些达官贵人有所交集,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六章 请君入瓮
佟佳氏安慰道:“只要人没事就好,这三年就当做梦一场罢。”
傅从之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一声无奈的叹息响彻在月地云居,“是啊,一切皆当梦一场。”
在佟佳氏尚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时,傅从之已经抽身站起,朝佟佳氏深深作了一揖,“草民明白了,从今往后,草民会将一切都忘记,绝不会吐露与福晋的任何关系,福晋尽管放心。”
抬眼,那双桃花眼中已浮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草民每日都会在佛前为福晋上香三柱,乞求佛祖保佑福晋一生平安富贵。”
当佟佳氏听到傅从之这句发自肺腑的话时,有那么一瞬间间感动,然很快就被利益压倒。看到傅从之要走,她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傅从之,急切地道:“不要走,傅哥哥,不要离开我!”
“请福晋自重,万一让人瞧见了福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傅从之艰难地拉开佟佳氏的手,天知道他有多么不舍,可是他必须要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否则只会害了梨落。
“我不管!”佟佳氏不住摇头,任性地又抱了上去,死死抱住傅从之温暖的身体,“傅哥哥,我再也不要放手,我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
笑话,傅从之若就此一走了之,她后面的戏要怎么演下去。
一个“爱”字,瞬间让傅从之的鼻息粗重了起来,手握紧又松开,狠不下心再去掰开佟佳氏的手,始终他是爱她的,若可以选择,他恨不能与她永生永世的相拥在一起,又怎肯放开,可是……
“梨落!”时隔三年之后,她再一次听到他唤她的名,手指温柔地覆上她冰凉的指尖,“我也舍不得与你分开,可是一切皆回不到过去,你已贵为雍王府福晋,如何还能与我这个小小的戏子在一起。”
“我不听!”她扑进转过身来的傅从之怀里,泣声道:“总之我一定要与傅哥哥在一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梨落你这又是何苦。”每一个字都像是有刀从心间狠狠划过,痛至五脏六腑。
佟佳氏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迷离地说出她准备了许久的话,“傅哥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离开这个笼子一样的王府,我想与你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哪怕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只要能与你在一起。”
傅从之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她的唇,“不要胡说!万一让人听见了不得了。”
“不是!”佟佳氏挣开他的手急急道:“我是说真的,傅哥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吧,好不容易才将你盼来,我死也不要再与你分开,求你!求你带我离开好不好?再这样待下去,我会发疯的。”
“梨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睇视着那张动人心魄的脸庞,傅从之不知该如何是好。
佟佳氏认真地回答,“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此生只想与傅哥哥在一起!”
带梨落逃离雍王府?这个念头在她说出口之前傅从之连想都没想过,可是看着梨落的脸庞,他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
佟佳氏并不着急,仰头静静等待着傅从之的回答,她有信心会听到自己需要的那个答案,连偌大一个雍王府她都可以游刃有余,区区一个傅从之又怎么逃得出她的掌心。
果然,傅从之道:“可是,那很危险,如果王爷发现你不见了的话,一定会派人四处追寻,若让他找到我们们……”他叹口气,紧一紧握着佟佳氏的手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性命一条罢了,可是你呢,梨落,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如果没有被他找到呢?傅哥哥,那我们们从此就可以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了,生一堆孩子,除非……”佟佳氏目光一黯,垂下头低声道:“除非你嫌弃我已非清白之躯。”
“傻瓜。”傅从之动容地道:“我傅从之不过是一名小小戏子罢了,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得你追随,甚至可以连侧福晋的尊荣都可以弃之如敝屣,感动还来不及,又岂会有半分嫌弃。”
“那就带我走!”佟佳氏的一再哀求,终于令傅从之下定了心,咬牙道:“梨落,你仔细想清楚,是否当真要放弃一切随我走?”
“是!”佟佳氏想也不想就用力点头,“此生我只愿做傅哥哥一人的妻子。”
她这句话令傅从之眼中暴出从未有过的光彩,揽了佟佳氏的香肩凝声道:“好!梨落,为了你甘冒杀身之险。”
埋首于傅从之胸前,佟佳氏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一个戏子的情义能值几斤几两,岂可与雍王府福晋之位相提并论,不自量力!
不过,能以他一命,换自己往后无忧,也算值了。
傅从之,去了阴曹地府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
在傅从之离开前,佟佳氏收拾了一包金银细软给他拿着,之后她有事先行离开,临行前让傅从之一定要将她亲手沏的柚子茶喝完后再走,如此一来就走得晚了些许,不过分别前他们已经约好今夜子时在离圆明园不远处的一座荒庙中见,随后一起离开京城。
一直等回到暂居的屋中,傅从之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半天之间,大起大落,从谷底到云端。
握着手里那包沉甸甸的细软,傅从之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自己白日做梦,梨落真的愿意抛下荣华富贵随自己一起离开这里。
他相信,普天之下一定会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他们,梨落为他抛弃许多,往后他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对梨落好,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想不到刚回戏班两天就又要离开,唉,不过也好,戏子这行当虽然能赚一些银子,但总归是下九流的行当,让人看不起;等往后安定下来后,改名换姓拿这些钱去做点小生意,他要凭自己的能力养活梨落。
傅从之是欢喜的,他并不知道,这将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点欢喜,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炼狱一般的未来,没有色彩没有阳光,灰暗成为了他生命中永恒不变的色彩。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 放火
在夜幕来临之前,狗儿踏进了镂月开云居,彼时,凌若正陪胤禛坐着看折子,见狗儿进来后却不说话,凌若识趣地站了起来,微笑道:“妾身去看看炖着的燕窝好了没有。”
待凌若离开后,胤禛扫了狗儿一眼道:“如何,老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距离他上次故意让佟佳氏看到顶死案的卷宗已经有些时日,若佟佳氏真是胤禩安在他身边的眼线,这些日子足够她把消息传出去了。
狗儿赶紧一五一十答道:“回四爷的话,佟福晋身边的长寿曾分别去找到八阿哥和九阿哥,谈什么奴才无法得知,不过迄今为止几位阿哥府都风平浪静,仿佛不知道咱们已经查到了王郎中身上。”
胤禛皱一皱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得听到叩门声,却是周庸,他进来后打了个千儿道:“启禀四爷,那名戏子的身份查清楚了,是宿州人氏,自小被送入戏班学唱戏,后来成了朝云戏班的顶台柱,有不少人为了他专程去看戏……”周庸声音一顿,压低了声音小心道:“佟福晋未入宫前也是其中之一。”他与狗儿都奉了胤禛之命在暗中追查此事。
眼皮骤然一跳,握紧了手中的上等狼毫笔,毫无感情地道:“继续说下去,一字不许漏。”
“嗻!”周庸继续说了下去,他手下许多人,所查到的比李卫所查到的无疑要详细许多,甚至连当年发生在傅从之与佟佳氏身上的事也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咔嚓!”这个声音令周庸和狗儿不约而同的一跳,偷眼忘去,只见胤禛手里的狼毫笔已经断成了两截。
周庸硬着头皮说下去,“奴才等人还发现傅从之在佟福晋入宫后就失踪了整整三年,直到前几天才出现,而时间差不多就是佟福晋派人去找过九阿哥之后。”
胤禛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任由断了的狼毫笔咕碌碌滚落在桌案上,“这么说来,傅从之的失踪与九阿哥他们有关?”
“奴才不敢确定,不时在时间上确让人有点怀疑。”在将所有事禀明后,周庸暗松一口气,低头退到一边。自从开始查佟福晋,四爷冷脸的时候越发多了,经常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心惊胆战,唯恐触了霉头。
听到这里,胤禛多少已经心里有数了,胤禟是胤禩的人,自己能查到的事以胤禩的人脉同样也能查到,只怕他就是拿梨落曾经与傅从之的事来威胁她,只是不知为何胤禟会放了傅从之,这是他唯一想不通的一点。
且说凌若侍候胤禛喝完燕窝后就回到万方和,刚一坐下李卫就迎了上来,他买通了月地云居一个扫地的小丫环,得知傅从之到来后,佟佳氏遣退所有人,单独与他相处了很久,之后佟佳氏有事先行离开,傅从之过了一段时间拎了一个小包离开。
夜色四合,无声地吞噬着天光,直至天地皆化为一片漆黑,借着夜色的掩护,傅从之偷偷摸摸来到佟佳氏事先告诉他的一处狗门,扒开挡在洞口的杂草,弯腰从那里钻了出去,亏得他身形瘦长,否则还不一定爬得出去。
圆明园自是有许多门,不过每一处不是上了锁就是有人把守,再加上出了郑春华一事后,守卫更加森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根本不可能,佟佳氏考虑半晌,始终觉得还是这个狗洞能掩人耳目。
佟佳氏并不晓得,早有数双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她与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又或者她知道,只是故意装作不知罢了。
傅从之在离开圆明园后,按着佟佳氏之前交待的位置一阵快跑,果然看到一座伫立在黑暗中的庙,瞧那破败的样子应该是荒弃很久了。
进去后,傅从之小心地取了一根蜡烛点燃,令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他自己则抱着那个装满细软的包裹坐在蜡烛边等佟佳氏到来,浑然不知自己多了好几条尾巴。
周庸一路尾随傅从之而来,在他进荒庙之后躲在外头监视,想知道他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另一边,李卫同样在监视傅从之,两人相距不远却彼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