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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佟佳氏在李卫和画眉的搀扶下在花苑中散步,太医说过,孕晚期时,若身子吃得消便多走动走动,如此临盆时方才好生产,所以自孕七月开始,她每日必来花苑散步;而每次来花苑,腹中孩儿都动得特别欢,想是知道出来走动,所以欢喜得很。
在走近几株盛开如冬雪的梨树前,树后忽地窜出一团白白的东西来,速度极快,佟佳氏尚未看清是什么,它就已经从脚边跑了过去,三两下就窜入不远处的花丛中消失不见。
“雪球!雪球不要跑!”这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窜出那东西的地方,又跑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却是弘时,他正追着那东西跑,之前根本没注意到佟佳氏,待发现时想再避让已经收不住势,朝着佟佳氏那肚子就撞了过来,这要是被撞个正着,非得出大事不可!
佟佳氏尖叫一声,避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弘时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在不远处,一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她亲手促成的一切。
佟佳梨落,我不止要你的孩子死,我还要你死!
关键时刻,一个身影飞快挡在佟佳氏身前,生生受了弘时一撞,在闷哼声中,那两条腿就跟生了根一样,粘在地上分毫不动,半躬的身子牢牢护住佟佳氏的肚子。
直到弘时“哎呀”一声被反冲地摔倒在地上,李卫才咧嘴对呆若木鸡的佟佳氏道:“主子还好吗?”
佟佳氏脸色煞白地盯着李卫,万没料到,在这么要命的时候会是他挡在自己身边,许久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我没事。”
“那就好!”李卫轻吁一口气,忍着被撞到的疼痛直起身来。
直到这个时候,奶娘才急匆勿奔过来,一把抱起正使劲揉头的弘时紧张地道:“时阿哥要不要紧?”
画眉被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见到奶娘立刻喝骂道:“你是怎么看着时阿哥的,任由他这样跑出来,你可知刚才他差一点就撞到我家主子了!若我家主子和腹中孩儿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奶娘慌得连连请罪,至于她怀里的弘时尚没有意识到这个,指着白影消失的地方急道:“雪球,雪球跑进那里去了,奶娘快帮我去找回来。”
“嘘,时阿哥不要闹!你还没见过佟福晋呢。”经奶娘这么一提醒,弘时才记得刚才的事,小脸一白,赶紧规规矩矩地朝佟佳氏行了个礼,然后小身子往奶娘后面躲了躲,小声道:“佟姨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不要将此事告诉嫡额娘好不好?”
佟佳氏抚一抚惊魂未定的胸口,强笑道:“时阿哥一直在叫雪球,可是刚才跑过去的东西?”
一提到雪球,弘时顿时来了精神,也没那么怕了,嗯了一声道:“雪球是一只猫,平时很听话的,刚才不知怎么了,一下子就窜了出去,现在也不知跑去了哪里。”他有些担心地东张西望,惟恐雪球就此不见踪影。
佟佳氏心中一动,追问道:“这只猫是谁给你的?”
奶娘面色一紧,惟恐被佟佳氏发现她暗中收钱的事,忙插嘴道:“哪有人给啊,是时阿哥无意中在花苑里发现的一只野猫,时阿哥看它可怜就每日里过来喂食。”
“是这样吗?”佟佳氏将怀疑的目光转向弘时。
弘时有些奇怪地看了满脸紧张的奶娘一眼,不明白她什么要说谎话,待要说实话,忽地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姨娘,这个秘密谁也不说。虽然嫡额娘常教导他不可以说谎,但同样也教导他说过的话要算数。
“时阿哥,佟福晋问你话呢,快说话啊!”奶娘不停地使眼色给弘时,也不管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能否明白他的意思。
弘时歪着小脑袋瓜想了许久,终是点头道:“嗯,雪球是我无意中在花苑里发现的。”
小孩子是最不擅长撒谎的,佟佳氏一眼就看穿了弘时心里的挣扎犹豫,也不揭穿,微笑着牵起弘时的手道:“既是这样,那姨娘现在送你回去。”
奶娘还有弘时的态度令她起了疑心,怀疑这一切会否与那拉氏有关,是以想去试探一下。
尽管弘时和奶娘一百个一千个不情况,但佟佳氏的话由不得他们去反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在离开时,李卫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后,不知为什么,从刚才起,他就隐约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令他浑身都不自在。
含元居中,那拉氏正在教灵汐绣双面绣,瞥见佟佳氏与弘时一道进来,颇有些奇怪,仔细问过之后方从画眉口中得知弘时刚才在花苑中险些酿成大祸,一时间惊怒交加,神色变得极是难看,怒视奶娘道:“时阿哥不是去上课了吗?为何会在花苑中玩耍,又从何处来的猫?”
奶娘赶紧跪下道:“奴婢有罪,有一次时阿哥经过花苑时看到一只野猫,很是喜欢,所以这些天时阿哥每次下课之后,都要带些东西去花苑喂猫并与它玩耍一会儿,奴婢以为只是小事,所以便没有禀报嫡福晋!”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自作主张!”那拉氏怒不可遏,随即又看向早早低了头的弘时,痛斥道:“还不给我跪下!”
弘时不敢分辨,挨着奶娘跪下,仰起脸小声道:“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上次你在花苑中挖蚯蚓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一次了,让你以后不要贪玩,好好念书;可是你竟如此不知长进,又瞒着我偷偷去玩耍,还险些闯了大祸,你是想气死我吗?”
【作者题外话】:有很多书友在书评区问我李卫是真背叛还是假背叛,呃,请容我先卖个关子,过些天再揭晓迷底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二章 香囊
“孩儿这一次真的知错了。”弘时揪着自己耳朵可怜兮兮地说着,惟恐那拉氏真的生气不再理会他。
那拉氏冷哼一声,转向默不作声的佟佳氏,赦然道:“此事皆错在我未曾管教好弘时,连累妹妹受惊,幸好妹妹与孩子安然无事,否则我这辈子都难心安。妹妹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佟佳氏一直有留意那拉氏,仔细观察下来发现她言行不似作假,难道一切真只是场意外?
这样想着,口中已道:“小孩子贪玩是常有的事,哪用得着交待这么严重。这件事妹妹原是不准备告诉姐姐的,可是又怕弘时不知轻重,下次真闯出什么祸来,所以才冒着被姐姐误会的可能走这一趟。”
“我怎会不明白妹妹一片苦心。不过此事我已决定,妹妹不必再说。”不等佟佳氏再劝,她已经分别发落了弘时与奶娘。
弘时被禁足一月,这一月间不许出房门一步,纵是授课也由先生来房中相授,一个月后考他能否背诵,若不能则加禁一个月。至于奶娘,那拉氏命人鞭笞二十后将她逐出了王府。
从含元居出来,佟佳氏一路未言,直至身在兰馨馆,她才抚着胸口长长出了口气,今日之事真是吓死她了,若非李卫反应快,孩子已不在她腹中,能否活下来还是个未知之数。
“主子喝碗定惊茶。”萧儿自画眉口中得知此事后,连忙赶去煎定惊茶,在里面加了少许几片碧罗春以及竹叶、灯心草与蝉衣,有清心除烦之功效。
在佟佳氏将一碗定惊茶喝完后,画眉方小声道:“主子,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看看小阿哥是否安好?”
“不必了。”佟佳氏抚着肚子道:“若要出事早就出了,哪还能熬到现在。”说及此,她瞥向垂手站在一旁的李卫,赞赏道:“今日我能安然站在这里,全赖你反应及时,很好,不枉我将你从钮祜禄氏手中救出来。”
李卫欠一欠身,歉虚地道:“主子和小阿哥鸿福齐天,就算没有奴才也会安然无事,奴才实不敢居功。”
“不必自歉,孰功孰过我分得很清楚。”说到此处,佟佳氏褪下腕上的金镯子道:“这是赏你的,拿着。”
令她意外的是,李卫竟然不接,而是正色道:“主子折杀奴才了,奴才现在可以留着这双腿走路跑跳,全靠主子怜惜;自那一日起,奴才就在心底发誓,这一辈子都要效忠主子。主子有事,奴才自然该挺身而出,何功之有?所以请恕奴才不能受这份赏赐。”
听完李卫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佟佳氏甚是动容,看来自己当真是多疑了,李卫若是钮祜禄氏派来的奸细,适才绝不会想也不想就挡在自己跟前。想一想她收回镯子和颜悦色地道:“也罢,你的忠心我记下了。好生办差,我绝不会亏待你。”直到此刻,李卫才真正被她引为心腹。
“多谢主子。”李卫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在直起身时不甚扯到之前被弘时撞到的地方,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扶着后腰慢慢站直。
佟佳氏瞧在眼中道:“待会儿找个大夫去瞧瞧,这腰若是落下了病根可是不易好。”
“奴才是贱身子,不打紧。”李卫嘿嘿笑了一下,忽又皱了双眉道:“有句话,奴才一直在犹豫,不知是否要与主子说?”
“但说无妨。”
李卫斟酌了一句语句仔细道:“时阿哥的事……奴才一直觉得蹊跷,会否另有内情?”
“你是说嫡福晋?”佟佳氏徐徐问出这句话来,待见李卫默认又摇一摇头道:“不会的,她不会害我。”
见佟佳氏说的这般肯定,李卫也不好再说下去,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奴才也是怕主子受人蒙骗。”
“知道你忠心。”佟佳氏掩嘴打了个哈欠,对李卫道:“有些困了,你扶我去内堂歇会儿。”
进了内堂,李卫替佟佳氏脱了鞋正要起身,忽地发现旁边的檀木顶柜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四角香囊,忙拍掉沾在香囊上的灰,双手递给已经半躺在床上的佟佳氏道:“主子,您的香囊掉了。”
“我的?”佟佳氏有些奇怪,因为她自怀孕之后就再未配过香囊,接过这个瞧着有些眼生的四角香囊仔细瞅了一阵后才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几年前我做给四爷的,里面放了一些有助于提神醒脑的香料,四爷很是喜欢,一直带在身上,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原来是掉在了这里。”
她将香囊凑到鼻尖闻了一下,虽然隔了几年,但香囊依然散发了淡淡的幽香,然香气刚一入鼻,佟佳氏就立刻变了神色,抖手就将香囊远远扔了开去,那模样仿佛看到了什么毒虫蛇蝎。
“主子怎么了?”李卫被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佟佳氏什么也没说,只掩着鼻子死死盯着那个香囊,许久才对李卫道:“你去瞧瞧香囊的封口,是否曾经被人拆开过。”
李卫捡起来一瞧,发现封口尽管很整齐,但却有两条线痕,明显是拆开后又另行缝上去的。
听到李卫肯定的答覆,佟佳氏又让他拆开香囊,问其里面是否有一个块状的香料,闻之有浓香,尝之则有刺舌但清凉的味道。
李卫一一试过后,发现与佟佳氏说的半分不差,逐好奇地道:“主子,这是什么香料?”
“什么东西?”佟佳氏露出一个令人遍体生寒的笑容,趿鞋下地,走到半敞的窗子前,用力吸一口自外面吹进来的凉风道:“此物有许多名字,当门子、遗香、心结香,不过这些名字加起来也没另一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