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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齐宽话音刚落,有宫人快步走进来,朝瑕月打了个千儿道:“启禀主子,皇上刚刚下旨褫夺忻妃娘娘四妃之位,废为庶人,贬入冷宫。”
锦屏挑眉道:“谁都知道忻妃才是害死十一阿哥的罪魁祸首,比起文德,她更该死,偏偏皇上却是放过她。”
齐宽言道:“她毕竟侍候了皇上那么些年,又先后数次育有龙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上对她难免容情一些。”
锦屏轻哼一声道:“你说的我自然晓得,但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瑕月取过一只金丝小圈红玛瑙耳环戴在耳垂上,忽地道:“本宫听闻,前儿个辛者库那边有人冻死了?”
锦屏不明白她突然问这话的用意,道:“是,那人犯了事,被管事罚在外面洗一夜的衣裳,等到第二日其他人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活活冻死了。”
瑕月将另一只耳环也戴好后,淡然道:“辛者库那边虽然苦了一些,但至少不缺衣少食,依旧会有人活活冻死,若换了冷宫,锦屏,你说会如何?”
锦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屈膝道:“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好生办妥此事,请主子放心。”
“嗯。”瑕月应了一声,对垂手站在一旁的宫人道:“去备肩舆吧,本宫要去慈宁宫请安。”
到了慈宁宫外,汪氏恰好也在,瞧见瑕月过来,忙扶着宫人的手屈身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汪氏如今已经怀胎将近八个月,腹大如斗,行起礼来极是勉强,瑕月亲手扶起她道:“妹妹有孕在身,无需多礼。”
“多谢娘娘。”在汪氏起身后,慈宁宫的宫人也正好走了出来,请她们二人进去,在暖阁中又等了一会儿,方才看到凌若扶着水秀的手走进来。
“儿臣见过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听到瑕月的言语,汪氏低垂的眸中掠过一丝羡慕,打从入宫开始,她就盼着能够唤凌若一声皇额娘,可惜,时至今日,她仍是只能唤一声太后。
凌若持着金丝楠木佛珠在椅中坐下,道:“都坐下吧。”
汪氏朝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打开拎在手里的食盒,取出一个小巧的炖盅呈到凌若面前。
汪氏道:“臣妾昨日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听太后说以前御膳房文总管炖的鸡蛋羹很是美味,可惜自他告老还乡之后就再没有尝到了;臣妾被太后说得嘴馋,便让人御膳房找来文总管以前的几个徒弟,让他们试着做了几次,臣妾觉得味道还不错,鲜香可口,就是不知道能及得上文总管几分,所以特意拿来请太后品尝。”
她说得轻描淡写,只有随她同来的宫人清楚,哪里只是做了几次,算算至少有几十次,用了上百只鸡蛋,方才做出这一盅她勉强还算满意的鸡蛋羹。
凌若笑笑道:“好,哀家试试。”随着她这话,宫人连忙揭开炖盅,盛了一些在黄底三彩双龙纹碗中,凌若轻嗅了一口道:“嗯,香气诱人,和文总管做得很像,还未入口中便觉得很美味。”
待得细细尝了一口后,凌若颔首道:“嗯,至少有七分相似,至于剩下三分,并非不及,而是……各有千秋,惇嫔,这里面还放了些什么?”
惇嫔低头一笑道:“恕臣妾卖了关子,里面加了两样寻常鸡蛋羹里没有的东西,请太后猜一猜。”
凌若又尝了一口,品出里面放了去过膻的羊奶,但另一样却是猜不出来,她道:“盛一些给皇后,让她也猜一猜。”
“连皇额娘都尝不出来,儿臣又哪里能够尝出。”瑕月接在手里一边品尝一边猜测,连着说了几样都错了。
瑕月笑着搁下碗道:“皇额娘,您就饶了儿臣吧,实在猜不出,还是让惇嫔说吧。”
凌若将目光转向汪氏,后者欠一欠身道:“启禀太后、皇后娘娘,这鸡蛋羹里除了羊奶之外,还加了一点点酒,除了增加香味之外,还能够让它的口喊更好一些,因为加得极少,所以很难尝出来。”
“原来如此。”凌若笑道:“在鸡蛋羹里加酒,亏得惇嫔想得出来,不过确实是不错。”
汪氏趁机道:“太后若是喜欢,臣妾明日再送过来。”
凌若看了一眼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道:“最近天寒地冻,你又身子笨重,不必经常跑来,万一着凉就麻烦了,哀家若是想吃了,自会让人做,你将御厨名字告诉杨海他们就行了。”
“是。”在汪氏答应后,凌若又关切地道:“最近胎气可还安稳?”
“多谢太后关心,臣妾一切皆好,就是这孩子调皮得很,经常在踹得臣妾不得安睡。”
凌若笑道:“皮一些才好,太过安静的话就该让人担心了。”说罢,又叮嘱了汪氏几句,让她仔细着腹中胎儿,这些年皇子接连夭折出事,令弘历膝下略显单薄,凌若自是希望宫中能再多添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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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迷雾
在汪氏一一应下后,凌若又道:“永璂呢,那孩子一切都好吗,他这两日都未曾来给哀家请安。”
瑕月连忙道:“回皇额娘的话,永璂很好,因为前两日课业繁重,所以未能来给皇额娘请安,今儿个下了课就会过来。”真正的原因自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永璂脸上的红肿到昨儿个还有一些未褪,怕凌若发现,所以瑕月让他暂时不要来慈宁宫。
“好。”凌若深深看了瑕月一眼,自从知晓永璂命中有大劫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不止是担心永璂,也担心瑕月,万一当真无法避过,那将会是整个大清的一场大难。
这般又说了几句后,凌若疲惫地道:“哀家有些乏了,你们跪安吧。”
“是,儿臣告退。”随着这句话,瑕月与汪氏一并退了出去,在踏出慈宁宫时,汪氏轻声道:“戴佳氏的事,娘娘可都听说了。”
瑕月笑笑道:“这么大的事情,本宫怎么会没听说,皇上已将她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那还有一件事呢?”汪氏的话令瑕月停下了准备登上肩舆的脚步,“惇嫔所指何事?”
汪氏神秘兮兮地道:“臣妾听闻,昨儿个忻妃跪在养心殿外时,皇上曾出来见过她,言语之间,大有将她处死之意。”
“哦?”瑕月有些惊讶地道:“惇嫔好灵通的消息,既是如此,为何最后又留了她的性命,改为囚禁冷宫。”
“这个臣妾就不知道,不过……”她轻咬樱唇,犹豫道:“惠贵妃曾在那个时候去见过皇上,不知会否与她有关。”
瑕月眼皮一跳,盯了她道:“惇嫔之意,是说惠贵妃替戴佳氏求情,令她免除一死?”
不等惇嫔言语,锦屏已是道:“这不可能,虽然文德认下了所有罪,但谁都知道围场之事,忻嫔才是主谋,十一阿哥也是被她害死的,惠贵妃怎会为她求情。”
汪氏望着瑕月道:“臣妾也只是猜测,并不知是真是假,但昨日惠贵妃去养心殿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瑕月望见她眸中的幽深,唇角微微一弯,“本宫知道了,多谢惇嫔告之。”说罢,她乘上肩舆,由宫人抬着一路远去。
望着远去的肩舆,汪氏掩唇打了个哈欠,对秋月道:“咱们也走吧,这么早起来,可真是困死本宫了。”
在扶着汪氏上肩舆之时,秋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道:“主子,您真觉得是惠贵妃替戴佳氏求情吗,奴婢总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戴佳氏对惠贵妃来说,可是杀子仇人啊!”
汪氏稳稳坐定后,悠然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都轮不到咱们来操心,皇后自会去查清楚,咱们只需安安生生地靠着皇后这棵大树,直至……”她低头抚着硕大的腹部,徐声道:“本宫生下这个孩子。”
在回坤宁宫的一路上,瑕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锦屏接过宫人递来的茶奉予她,小声道:“主子可是在想惇嫔的话?”
齐宽在一旁道:“奴才也听到了,不过奴才觉得惇嫔的话信不得,惠贵妃怎么着也不可能替戴佳氏求情,应该只是凑巧。”
瑕月慢慢撇着茶汤上的浮沫,徐徐道:“以前自是不会,但现在……本宫也说不准。”
齐宽与锦屏对视了一眼,道:“那要不要奴才去请惠贵妃过来?”
“不必了。”瑕月轻啜一口,道:“如果惠贵妃真替她求情了,又岂会告诉本宫实话。”
“那现在……”不等锦屏说下去,瑕月已是道:“现在你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切都与以前一样,尤其是在惠贵妃面前。”
锦屏应了一声,迟疑地道:“那冷宫那边……”
瑕月望着角落里的炭盆冷声道:“一切照旧。”
被厚厚积雪覆盖着的,不止是紫禁城,还有广秀园,魏秀妍的腹部看起来比汪氏的还有大许多,若非大夫确诊她腹中只有一个孩子,必会以为所怀的是双胎。
在扶着魏秀妍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后,嬷嬷小心翼翼地扶了她进正厅坐下,“娘子您累不累?”
“还好,就是双腿有些胀,这几日肿得越发利害了。”她话音未落,嬷嬷已是半蹲在地上,替她按着脚,嘴里道:“是这样的,等孩子生下来后就好了,您再忍忍。”
魏秀妍慈爱地抚着腹部道:“为了这个孩子,受些苦也没什么,不知他是男是女,长得像谁多一些。”
嬷嬷笑道:“那娘子呢,希望是一位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魏秀妍笑容一滞,淡然道:“我的孩子只是一个寻常人,以后不要再这样称呼了。”
嬷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答应,随后道:“奴婢家乡有句话,叫做:生儿像母,生女像父;要是娘子怀的是位小……公子,那就像娘子,反之就像皇上。”说着,她讨好地道:“不过娘子与皇上都是人中龙凤,生出来的孩子不论像谁都是一等一的好看。”
魏秀妍笑而未语,脸上有着浓浓的母性温柔,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慌慌张张地奔进来道:“娘子,不好了!不好了!”
魏秀妍疑惑地道:“出什么事了?”
下人着急地想着说什么,无奈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清楚,魏秀妍只听清了“厨房”、“安胎药”这几个字,对一旁的嬷嬷道:“扶我去厨房瞧瞧。”
嬷嬷应了一声,扶着她一路来到厨房,这路上的雪都被打到两边去了,倒也不怕会滑倒,一踏进厨房,便看到众人皆神色慌张地站在那里,而其中一人显得特别害怕,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一看到魏秀妍进来,便扑到她脚下,慌声道:“娘子,不关奴才的事,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魏秀妍蹙眉盯着他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人哆嗦着道:“奴才也不知道,刚才奴才像平常一样,来替娘子煎安胎药,煎好后,因为有些烫,所以就在一旁搁了一会儿,等奴才拿了蜜饯过来后,发现药被大白给打翻了。”大白是他养的一只猫,毛色纯白,很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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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砒霜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魏秀妍和颜道:“只是打翻了一碗药而已,重新再煎一碗就是了,没什么。”
“可是……”那人神色恐惧地道:“大白死在打翻的药旁,在它嘴上还有舔过药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