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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恨到了极处,究竟那个该死的太医有什么好,她要为了他这般做an自己来求情,甚至一再顶撞他,连命都不要。
“皇上是圣明君主,求皇上念在徐太医曾救过皇上一命的份上,饶过他性命。”凌若忍了手上的痛继续跪在地上道。
“好!很好!”胤禛没想到凌若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替徐容远求情,神色在橘红色的烛光下扭曲变形,“你要救徐容远是吗,朕成全你!”
随着这句话,他回到桌案后,提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几个字,同样盖上玉玺。随后他拿着这张纸走到凌若身前,凉声道:“朕不会放过徐容远,要救你自己去救,这份是出宫的旨意,你可以拿着它出宫前往通州,只要在大炮轰毁通州之前,你带徐容远离开通州,他就可以活着!”
凌若的手指在不住发抖,几次想要去接那张纸又颓然放下,薄薄一张纸片似有千钧重。她很清楚,胤禛这般做不是真的想放了容远,而是在试自己,看自己究竟能为容远做到何等地步。一旦自己接过这张纸,那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书房中明明站了五个人,却半点声响都没有,所有人都摒着呼吸等着看凌若决择。
年氏自是巴不得凌若接过那张纸,如此胤禛才会对她彻底失望,不再留情。
李德全不便出声,只能以目光示意凌若千万不要接这张纸,这哪里是出宫的旨意,分明就是一道催命符。
凌若也很清楚,若自己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不接那张纸,可是容远曾经待她的好不断在眼前闪过,不论是她入王府之前还是入王府之后,若没有容远,自己早已死在一次次算计当中,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
她欠他良多,该要还他的,哪怕赔上这条命也要还他!
这般想着,凌若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伸手,在胤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接过那张旨,叩头道:“多谢皇上开恩!”
胤禛愣愣地看着她,随即被巨大的愤怒所淹没,钮祜禄凌若她居然这般明目张胆地背叛他,实在该死!
凌若再次叩头,随即起身迎着胤禛噬人一般的目光,含泪道:“臣妾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皇上原谅,待臣妾救出徐太医后,必来向皇上领罪!”
“滚!”胤禛双目通红地瞪着她道:“朕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给朕滚!”
凌若转身,在胤禛愤怒的目光中踏出了南书房,身后是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主子怎么样了?”一直守在外面的水秀迎上来关切地问着,她虽然没有进去,但里面的响动却是隐约有听到,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我没事。”凌若虚弱地笑一笑,对水秀道:“去御马房牵一匹马来,我要出宫。”
“出宫?”水秀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主子您是宫中的嫔妃,没有皇上旨意是不可能出宫的,何况此刻宫门早已关上了。”
“无妨,我有皇上圣旨。”她没有多说,只催促着水秀去御马房牵马来,亏得以前胤禛曾带着她骑过马,否则还得乘马车或是坐轿,这样速度就慢了许多。
“主子您要去哪里?”水秀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追问道:“还有皇上,他怎么可能允主子你深夜出宫?主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别吓奴婢。”
凌若轻抚着她担忧的脸庞,摇头道:“我说了没事,别乱猜,也不要多问,按我说的话去做就是。”
水秀哪里肯信,但是凌若不肯说,她也没办法,只得依着她的话去,管御马房的小太监被水秀半夜叫醒,甚是不悦,不过听说是熹妃娘娘要用马,赶紧巴结着挑了一匹ng情温驯的马儿给水秀。
水秀牵了马跟着凌若一路来到午门,忍不住又一次问她要去哪里。
凌若不说,只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好生照顾弘历,他若问起,就说我去办些事,过几日便回来。”
水秀见她心意已决,只得道:“那主子您一路小心,早些回来。”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还在改,再等两分钟发上来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出宫
凌若点一点头,将拿在手中的圣旨递给宫门守卫,他们虽然觉得很奇怪,但纸上所盖的玉玺是千真万确的,只得依旨开门,放凌若出去。_!~;
在茫茫夜色中,凌若孤身出了宫门,她听到厚重宫门在身后关起的声音,却没有回头,如今最重要的是救容远,其他的……还是等回来后再说吧!
就在凌若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身影自黑暗中闪了出来,正是三福,他打量了已经重新关紧的宫门一眼后往坤宁宫行去。
那拉氏彼时正坐在正殿中徐徐饮着茶,听到三福进来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道:“如何?”
三福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儿道:“回主子的话,熹妃已经离开紫禁城?”那拉氏一离开南书房就命三福在暗中盯着。
“呃?”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那拉氏的预期,不过旋即又平静了下来,随手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道:“倒是看不出熹妃这么重视徐太医的命。”
三福闻言小声问道:“主子的意思是说熹妃此次离宫是为了救徐太医的命?”
那拉氏低头一笑,戴在小指上的镂金护甲轻轻拨弄着铺在花梨木桌上的织锦桌布,一条金色的细丝被勾起在护甲尖,“除此之外这还能是什么?”
翡翠皱了眉头道:“照主子这么说来,皇上难道不追究这件事了?”
那拉氏嗤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本宫与皇上几十年夫妻,皇上的性格本宫难道还会不知道,疑心深重,一旦起疑就极难消除。|^至于说钮祜禄氏出宫,呵,那恰恰是让她死得更快。”
她的话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三福也不多想,只是道:“奴才还有一件事回禀。就在主子离开后不久,年贵妃去了南书房求见皇上,与她同去的还有一个小太监,奴才认识他,是以前侍候静太妃的小春子。”
静太妃?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一点那拉氏却是想不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打算深究,眼下对付钮祜禄氏才是最要紧的事。
原本她若一直在宫里,自己尚不好对付,可是宫外,呵……
很快,一条绝妙的计策浮现在心间,那拉氏招手唤过尚站在那里的三福,对他耳语一阵。
三福不住点头,同时眉眼间有难掩的惊色,待那拉氏说完后他迟疑地道:“主子,这件事万一被人知晓,只怕……”
那拉氏瞥了他淡炎道:“你会说出去吗?”
三福神色一紧,赶紧跪下道:“奴才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敢泄露分毫。”
“如此不就行了,本宫不说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至于具体负责去办此事的人。”那拉氏刚要说无需告诉他们太多,忽地心中一动,改口道:“若是说起,你就告诉他们这是年贵妃的意思,而你是年贵妃身边的人,懂吗?”
三福跟在那拉氏那么多年,焉有不知这之理,忙道:“主子妙计,奴才省得。待天色一亮,奴才就立刻出宫将此事办妥。”
那拉氏接过重新续满的茶盏,揭开盖子深深嗅了一口,闭目道:“嗯,能不能彻底了结钮祜禄氏这个祸患便看明日了,三福,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奴才一定替主子办好此事。”三福肃声说道。
那拉氏微微点头,抿了一口茶后微微抬手,翡翠见状连忙扶了她起来道:“主子辛苦一夜,奴婢扶您去歇息。”
那拉氏抚一抚额叹道:“始终是年岁大了,以前就算熬个一夜也没关系,如今只晚睡了这么些时候,本宫就觉得脑仁发疼。要是再不睡,明日可要没精神了。”
“主子韶华正盛,何曾年岁大过。”翡翠一边扶了她往寝殿走一边道:“只是主子一直操心劳神才会觉得精神不济。待这件事了结之后,主子便不会再这么累了。”
是啊,往后没有了钮祜禄凌若这个碍眼的钉子,她心里会舒坦许多。
从通州发生地震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一步步借地震设局,徐容远去通州是局,伊兰入宫是局,通州民乱同样是局。
就在徐容远去通州的时候,她就命人以重金雇了几个胆大又急需银子救命的泼皮混进通州那些灾民中,不论徐容远他们开出什么治瘟疫的药来,他们都会在里面加大某一种药的份量,药ng千变万化,稍微一点份量的变化就可以使得良药变毒药,这瘟疫自然是久治无效。
只要太医们迟迟治不好瘟疫,那么灾民的情绪必然会不稳,到时候他们就伺机挑起事端,让灾民与朝廷的关系不断恶化,直至无法收拾。
民乱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如果没有民乱,如何b胤禛下决心毁城,又如何引得钮祜禄氏去向胤禛求情。
为了这个局,她殚精竭虑,每一步都算过又算,确保万无一失。
始终,她才是最终的赢家,没有人可以斗得过她!
这一切,凌若是全然不知的,她出宫之后就骑马急奔通州。奔得今夜恰逢满月,勉强能借着月色看清道路。
通州离京城四十里地,骑马赶去不过是半日的路程,但是因为道路不畅,一直等到天亮,才堪堪赶到通州。
尽管早前曾听胤禛说起过通州的情况,晓得这里死了许多人,整个城县几乎毁于一旦。但真正看到时,才知道所有言语都不能真正的通州,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屋以及残砖碎瓦,而且整个通州城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尸臭,令人闻之欲呕,天空亦是灰蒙蒙的,看不到青天白云。
凌若牵着马往城中走了数里后,终于看到了人迹,他们躺坐在地上,双手不断抓着身上溃烂起泡的皮肤,脓水不断从里面渗出来,极为可怖;有些严重的,身上甚至看不到一处好皮肤。
这样会引发皮肤溃烂的瘟疫凌若确是第一次看到,可是来这里的大夫无一医术高超之辈,难道都被这种瘟疫所难倒,束手无策?
他们的眼神是绝望无助的,不少人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这一处聚焦了近百个得了瘟疫的病人,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凌若的到来。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人间地狱
凌若不知道容远他们在哪里落脚,若盲目寻过去,寻完偌大的通州不知要到何时,逐寻了一个看着病得没那么严重的妇人蹲下身问道:“这位大嫂,你可知朝廷派来救治瘟疫的徐太医住在何处?”
那妇人正倚在潮湿的檐下发呆,她虽然瞧着比其他病人都好一些,但也仅限于皮肤溃烂而已,只有右脸、小腿处有些发烂。|^
凌若的话令她没有焦距的眼珠子凝起一丝焦距,僵硬地转了头,凌若甚至能听到她脖子转动时颈骨咯咯的声音。
“你找徐太医?”她问,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犹如刮过砂锅的铁片,甚是难听,溃烂的半边脸血肉模糊。
“是,你可知道她在何处?”凌若急切地问道,如今这个时候,时间就等于性命,早一刻便多一份希望,她不晓得胤禛那道旨意什么会下到通州,更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法子来消灭通州的祸患。
妇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寻他做什么?”
凌若一怔,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含糊道:“我寻徐太医有要紧的事,大嫂若是知晓的话还请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