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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手几次意欲扬起,皆生生忍了下来。
“胤禛!”于泪眼蒙胧中她第一次唤他的名,没有恐惧与害怕只有深深的悲恸,“你可知你在户部废寝忘食追讨欠银的那些时日,她说你什么?说你刻薄无情啊!胤禛,你用尽一切守候了十余年的女子对你只有刻薄无情这四个字,她根本不曾真正了解过你,可是你宁愿相信她也不愿相信我是无辜的。这就是你所谓的信任吗?胤禛!”
“大胆!”那拉氏眉心倏地一跳露出少见的厉色,“钮祜禄氏,你怎敢直呼王爷名讳,是想罪上加罪吗?”
“冥顽不灵!”胤禛眉心突突直跳,自牙缝中迸出这四个字,最后一丝不忍亦随之化为了乌有,这个女人做错了事还死不悔改,根本不值得他怜惜。
“在那里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押下去。”年氏唯恐胤禛改变主意,连忙催促了守卫将人押出去。
“且慢!”有人匆匆奔了进来,正是温如言,她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发钗亦略有些凌乱,想必是一路奔来所致,只见她跪在胤禛面前哀然道:“王爷,能否听妾身一言!”
胤禛尚未发话年氏已冷笑道:“温格格,我知你与钮祜禄氏私交甚好,但眼下她犯的可是谋害皇嗣的大罪,且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你还想替她求情不成?”
“妾身不敢。”温如言低一低头道:“妾身只是想说此事尚有些疑点不明,还请王爷和两位福晋能慎重考虑,以免冤枉了无辜。”
年氏柳眉一挑还待再说,胤禛已抬手阻止道:“让她说下去。”
见胤禛肯听温如言心中一喜连忙理了思绪道:“妾身认为钮祜禄氏若真有心对李福晋不利的话何苦要等到李福晋怀孕七月时分才动手,此时孩子已经渐熟,即便下药滑胎,孩子也有很大可能平安活下来,此为其一;其二,谋害皇嗣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必当万分小心隐蔽,怎会有人笨到在自己的地方自己的茶里下药,这样岂非太过明显,只要稍有头脑就不会做此蠢事。”
“也许钮祜禄氏就是因为久久寻不到机会动手,一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呢?!”年氏睨了若有所思的胤禛一眼冷声反驳。
温如言不理会于她,只一昧望着胤禛,她清楚知道凌若的生死祸福皆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再者说,王爷当真认为您所宠信的钮祜禄氏是一个会争宠夺爱下毒谋害皇嗣的人吗?”
这一句话令胤禛为之动摇,是啊,与凌若相处的那些时日,她给自己的感觉一直很舒服很淡然,从不见她去争夺什么,哪怕有什么受了委屈也能顾全大局,这样的人当真会狠毒至厮吗?
这一刻胤禛也在心里问自己,他寻不到答案,是以脸上矛盾之色愈见浓重。
“知人知面不知心,莫说只是相处了这些日子,纵是十数年相处下来也未必见得当真了解一人。”
听闻年氏这般说温如言仰头,静静笑意间却是暗藏无限机锋,“年福晋的意思是说王爷对您与嫡福晋也不甚了解是吗?”
年氏没料到素来沉静的温如言会有这般伶俐的口齿,一时为之结舌,好一会儿才冷笑道:“你休要在这里巧言令色。”她转向胤禛道:“王爷,钮祜禄氏下药谋害皇嗣是罪证确凿的事,您千万不要听信温如言的一面之词。”
胤禛迟疑不决,虽然年氏口口声声罪证确凿,但温如言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以常理来揣测确实不该在这种情况下下药,这岂非告诉全天下的人她钮祜禄凌若要害李氏腹中的孩子吗?
这样想着他看向那拉氏道:“福晋,你以为如何?”
胤禛是一个极果决的人,素来说一不二,甚少会征求他人意见,而今这样问显然是内心出现了极大的动摇,不知该如何决断,所以想听听那拉氏的意见。
那拉氏宁静的眼眸中有精光闪过,下一刻她已经敛衣跪在胤禛面前,华丽的裙裾似若安静下来的蝴蝶翅膀铺呈于地,于一室静谧中娓娓说道,“温格格所言不无道理,此事确有许多疑点未明,若此时冒然定罪将之移交宗人府,万一将来查明此事另有内情,岂非白白害钮祜禄氏受苦,王爷心中亦会后悔难过;再者说一直以来钮祜禄氏侍奉王爷尽心尽力,纵然无功也有劳,所以依臣妾愚见,还请王爷对钮祜禄氏从轻发落。”
年氏自是百般不情愿,可胤禛没让她开口,虽心里有如猫爪在挠亦只得强自忍耐。
从头到尾,凌若都没有再言过半句,木然站在那里,木然等待着胤禛对自己的发落,是生是死,她仿佛已经全然不在意。
许久,胤禛终于开口道:“也罢,在此事彻底查清之前先将钮祜禄氏禁足净思居,没我的命令不得私自踏出一步,亦不许人探视,违者以同谋论。你……”于微黯的烛光中他睨了了无生气的她一眼,带着无尽的复杂道:“你就在里面好生反思自己的过错。”
【作者题外话】:有书友问我宝宝怎么样了,谢谢关心呐,宝宝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在吃中药调理,周六还得再带她去看一趟中医,看完这趟估计就差不多了。
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大家如果对我前面那一章里的画中女子有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我的另一本书,塔读也有,讲的是顺治朝一个叫赫舍里清如的妃子。
清宫熹妃传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爱恨难舍
温如言暗嘘一口气,只要不去宗人府那种吃人的地方就好,留在府中就意味着一切还有转机。见凌若要被带下去她忙又道:“王爷,钮祜禄氏这一禁足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妾身与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能否让妾身再送一送她?”
胤禛有些疲惫地挥挥手,算是允了温如言的请求,让她随那些守卫一道押凌若回净思居,一路上凌若就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玩偶,任由他人摆弄。
在踏入净思居后,温如言瞥了素云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塞到侍卫手中赔笑道:“二位大哥,我家格格想与凌福晋单独说几句话,能否请你们通融一下?”
温如言虽只是一个格格眼下却颇得胤禛喜欢,否则今日也不能凭着一番言语令胤禛改变主意,是以那两个侍卫在惦了惦手里份量十足的银子后道:“那好吧,不过要快些啊,否则被人发现了我二人可吃罪不起。”
素云连忙答应,待他们出去后,憋了半天的李卫等人忙问道:“温格格,怎么说?王爷可是相信我家主子的清白?”正是他们去通知温如言将事情经过悉数告之,包括李福晋以徐太医性命威胁凌若不得泄露她假怀孕一事。
温如言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已经尽力了,但也只是令王爷半信半疑而已,不过好在只是禁足,并没有别的处置,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说到这里她握了凌若冰凉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妹妹,你先委屈些时日,我一定设法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凌若凝聚起没有焦点的目光,怆然笑道:“姐姐你觉得这对我而言还重要吗?他若要信早就信了,何需去证明什么。”
温如言盯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唏嘘道:“其实这也怪不得王爷,毕竟不论怎么看此事都与你难脱关系,何况你又唯恐牵连徐太医不肯说出李氏假怀孕一事,王爷如今只是将你禁足,可见他对你并非真正无情无信!”她并不曾听到凌若之前质问胤禛的话,只当她伤心皆因胤禛质疑她的缘故,殊不知当中还牵扯到一个纳兰湄儿,只是不住劝道:“若儿,你也要体谅王爷,毕竟你同样有事瞒着他,并不能做到真正的坦然面对,何况王爷身边有那么多人,每一个皆在他耳边说一句,纵是子虚乌有的事也会变成事实。”
凌若不住摇头,涩然道:“姐姐,你不懂,若今日被冤枉的是纳兰湄儿,他一定会信她,一定会!”
“纳兰湄儿?那是谁?”温如言不知凌若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纳兰……仿佛八阿哥的福晋就是姓纳兰。
凌若起身站到未掩的窗前,任夜风吹拂在脸上,幽冷的声音在这片远无边幅的黑暗中响起,“姐姐难道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王爷心中藏了一人,而那人便是八阿哥的福晋纳兰湄儿。”随即她将自己在宫中遇到纳兰湄儿的事说了出来。
温如言震惊莫名,万万想不到原来胤禛心中那人会是八阿哥的福晋,她只知道八福晋是将军之女,父母死后养在宫中直至康熙四十三年时嫁给了八阿哥,不曾想当中竟还有此等瓜葛。
“你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输给了一个已嫁为人妇且根本不了解王爷的人?”她终于明白凌若为何会表现的如此心灰意冷,走过去取下她鬓边将落未落的绢花叹道:“你这痴儿,难道不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吗?何况王爷与她相处十余年,论感情自是较你更深一些。就像这朵绢花,它没有鲜花的香气与绽放霎那的动人,但它不会随着时令的变迁而凋谢,永远如此,一如纳兰湄儿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凌若静默半晌,努力压抑心中的悲伤痛苦,温如言说的一切她都知道,可是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关卡,她不求胤禛如爱湄儿那样爱她,只求可以信她懂她,却原来连这也是奢求,自己于他,究竟是什么?
温如言强迫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握着绢花的手徐徐收紧,再松开时,本来姿态优美的绢花已经变得皱巴巴一团,她一字一句道:“你看清楚,绢花虽不会谢,却会皱会褪色,终有一天王爷会明白谁才是值得他珍视的人。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努力保全自己的性命,求谋东山再起之日,我不想自己费尽心机救出来的是一个斗志全消的废人。何况……”温如言拢一拢被风吹散的鬓发漠然道:“你落得这步田地皆拜李氏所赐,你当真想就此放过她?”
这句话令浑浑噩噩的凌若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瞬时清醒过来。她适才一昧只顾着伤心胤禛对自己的疑心,却忘了害自己的人。
正所谓亲者痛仇者快,她若就此沉沦最称心的莫过于李氏这个罪魁祸首。想到这里她握紧抓在手里的窗棂,眸中露出逼人的恨意,一字一字道:“她欠我的我定要亲自讨回来!”
见她将自己的话听入耳中,温如言欣慰地点点头,总算没有白费口舌,外头的守卫已经催促过数次,不能再久待了,当下拍一拍凌若的手道:“我该走了,你且安心待着,我必设法替你洗清冤屈,还你一个公道。”
凌若想了想将容远在京里的住处告诉了温如言,“李氏不知用何法瞒过了徐太医的问诊,姐姐若是方便不妨找徐太医来问问,也许会有头绪也说不定,另外就是李氏那孩子……”她本想让温如言去查一查李氏的孩子从何而来,话到嘴边突然想起容远无意中提到过一件事,莫非果真是这样?
“妹妹可是想到了什么?”温如言不理会守卫的催促,紧张地盯着凌若。
“也许吧。”凌若握着窗棂沉沉道:“我记得徐太医提过,叶秀怀得可能是双胎,可是稳婆却说她只生了一个女儿,旋即李氏便无中生有诞下一个男孩,会否那男孩根本就是叶秀的?”
温如言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当时我不在,但是听说很混乱,一时半会儿请不到别的稳婆,还是叶秀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