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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伤心过甚,只怕此时伤的只有自己,而别人,温香软玉,红绡帐暖,谁……还会记得栖霞殿开得凄艳的白梅?
……………………
景林宫,原是景色凋败。
因着近来,李昭南的常来常往,而变得渐渐有了生气。
几树梅花看得正艳,红似火,几乎烧透了天际。
夏日时的黄昏落霞,亦不比这冬雪梅艳红似霜叶的美。
杨芷菡却闭门不出,每日静待李昭南的到来。
“究竟还要多久?”李昭南的耐心显然没有那么长。
杨芷菡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香粉,一边说:“陛下,虽说妾刻意没有向您说起这天下唯有妾可配得这夫逑香,是妾为了想要多见您几面,可亦不会因此而故意耽搁配置,若您这样想,妾真是委屈。”
杨芷菡娇羞万状,李昭南长叹一声,心中暗想,即使她刻意放慢了速度,而要自己每日前来,他亦是无法,谁教这世上便唯有她,能够配得这夫逑香?
见李昭南不语,杨芷菡娇声笑说:“陛下每日来,都是这样闷闷不乐?”
说着,将一小包粉放在窗台上:“这要晒一晒才行,冬日阳光少,怕是要多一些时候了。”
李昭南看过去:“今日便只能做这些?”
杨芷菡回身,眼角眉梢带了几丝淡淡媚然,她缓步走到李昭南身前,深切的望着他。
李昭南转过身不看她,对于杨芷菡,他从来没有好感。
背后有软绵绵的触感,温热背脊,李昭南一怔,只见腰间一双素白玉手轻轻环抱住他,杨芷菡忽而娇声软语:“陛下,即使你爱姐姐,便不能对我有一点点爱怜吗?我已经……已经放低了自己,看清了自己,愿意帮助姐姐,难道……你便要我这一生寂寞老死在这景林宫吗?”
她说得盈盈欲泣,李昭南却冷声说:“你若想出宫,做好了夫逑香,朕亲自送你,你是完璧之身,出宫隐姓埋名,凭你姿容,自可衣食不愁。”
杨芷菡一怔,随而泪水簌簌而落:“陛下,你便如此绝情吗?”
李昭南拿开她的手:“你早该知道的,只是你的父皇与你都太小看了我李昭南,也太小看了芷蘅,你们以为,朕只是爱芷蘅美色,所以换做了你,你同样可以得宠于朕吗?呵,如今知错,看在这夫逑香的份上,朕会给你一笔资财,放你出宫。”
“不……”杨芷菡泪水潸潸,目光里,那与生俱来的高傲终于还是难忍,“我杨芷菡出身如何高贵?我生来便是属于皇家的,就算死,也要死在皇宫里。”
李昭南冷哼一声,抽身而去:“那么,也便如你所愿,可你想的事情,朕却不能……”
心口突地一闷,李昭南双手桌案,身子一晃,杨芷菡望着他,淋淋水目在眼神里渐渐模糊。
“不能吗?陛下?”李昭南神智忽的幽沉,眼前,如同有蒙蒙白雾,杨芷菡的脸娇媚万般、那一身妃红如烧透的梅花瓣儿灼热眼底。
他周身仿佛烧起来,杨芷菡的笑颜越发妩媚妖娆。
她缓缓走近,她的脸……渐渐的,在白雾蒙蒙中,褪尽了高傲与浮艳,取而代之的是清美与哀伤。
是……芷蘅吗?
“芷蘅?”李昭南轻声呼唤,雾蒙蒙的眼前,那女子的脸越发难辨,只是她柔软的身子,柔若无骨,鼻息之间,香气浮绕,绕成心内一缕淡淡的情愫。
“昭南……”那声音娇柔细致。
是芷蘅!
这世上,只有芷蘅会叫他昭南,连江沄都不可以。
这世上,只有芷蘅的香,会如此令她流连不已。
他紧紧抱住她,火热自心内散在体外,气息急促:“芷蘅……”
怀中的女子似乎有无穷尽的温柔。
温腻的肌肤,如雪容颜,李昭南觉得这身子不是自己一般。
绮窗绣帘,牙签玉轴,香烟缭绕,馨闻数里。
誓言相爱
李昭南身体不由控制,唯一的意识,就是抱紧怀中的女子,热烈的吻她,火热的手掌游走在她的身上,那柔滑细腻,便如丝绸的身子,令人心中灼灼烧起。
“昭南……”女子细弱的吟哦轻轻的拂过耳际。
“芷蘅……”李昭南意乱情迷,“你肯原谅我了吗?”
突地,殿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让开,否则……你会后悔!”
“你不能进去,陛下正在里面。”是侍女翠林的声音。
“让开。”
一声之后,便听翠林呼痛:“啊,你……你不能进去,放开我。”
侍人也纷纷上来,再而传进来的便是打斗之声。
殿内,杨芷菡眉心一蹙,李昭南似乎有微微惊动,杨芷菡忙抱紧他的背,幽幽说:“昭南,吻我……”
好像是一种自心里来的力量催使着他,深深的吻上那嫣红唇瓣,柔软的唇,甜腻的香,李昭南心里如烧透了一般,急不可耐的撕开女子胸前衣襟。
“李昭南!”
女子的声音尖锐而清脆:“你清醒点。”
锦床之上,浮纱似云,飘飘浮浮,于冬夜寒风撩动一帐柔情。
李昭南被这一声叫住,他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去,那身后的女子是谁?
怎么……她的样子亦是这般娇美,这般若谪仙临世?
那如云烟般的眸子看着他,似乎饱含深情。
那女子手里拿了什么向他走来,忽的,身上一冷,冷冰冰的水被兜头浇下,李昭南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凌乱的衣襟,湿淋淋的滴着水珠,发上亦流淌着冷水。
李昭南仿佛突然清醒一般。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床上衣衫不整的杨芷菡,杨芷菡目光愤恨,看着眼前突然闯进来的女子。
“你……你是谁?”这女人眼生的很。
殿外连忙跑进一众侍卫,纷纷跪倒:“陛下恕罪,此女……此女武艺高强。”
“下去吧。”李昭南抬眼看去,冰冷的水,已让他完全清醒,那适才亦是柔美万般的女子,一身素美的隐花水粉色棉裙,目光泠泠,正是江沄!
“江沄……”李昭南似乎明白了一些,看向床榻上愤愤不平的女子,冷声道,“你对朕用了什么?”
“迷花醉。”江沄的声音清淡,看着锦床上的女子,“那天我便闻着那纸上的香气怪异的很,后来翻了书才查到了,这种香,但凡再混合上今儿个这殿里的茗花玉香,陛下,纵使您是铁人,也醉倒了,这种香,会令人意识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会让人情欲高烧,不管是谁,都会觉着是最爱的女子。”
“住口!”杨芷菡喝止她,她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如此懂得北冥的香料。
“要住口的是你!”李昭南挥手一掌打在杨芷菡脸上。
杨芷菡向后倒去,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大叫一声,攥紧床上锦被,仰首看他,李昭南目光阴森如鬼,适才的片刻温柔,全然不见:“杨芷菡,你最好适可而止,朕对你,完全……没有一点兴趣!你是要锦衣玉食的活着、还是要死,你自己选择!”
说完,李昭南拂袖而去,看江沄一眼:“还不走?”
江沄鄙夷的望着凌乱锦床上,紧紧咬唇不甘的女子,拂身而去。
“娘娘……”翠林上前欲要扶起芷菡,芷菡却一手甩开她,“走开!”
她望着殿门,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夜色中,有浮香依旧浓郁,杨芷菡狠狠的看着殿外红梅如血,眼底亦是鲜红一片。
她攥紧双手:“江沄!原来……她就是江沄!”
她一把扯下锦床上高挂的浮纱帐,满地锦绣、绫罗泻地,却是满眼的火,几乎将它们烧尽!
江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
“谢谢。”
夜色下,雪地分外盈盈,李昭南与江沄并肩而行,江沄看看他,道:“你就这样纵容她?”
李昭南停住脚步,看江沄:“能如何?只有她可以配置出夫逑香。”
江沄亦垂了眸,不错,不然杨芷菡还能凭着什么呢?
“可是那样的女人,你还相信她会真心的配置出最好的夫逑香?”江沄凝眉说,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李昭南又何尝不知道,他叹息说:“那又能如何,她答应会以身试香,该是不敢下毒。”
“可是……”江沄一身纤瘦,有些瑟瑟的抖,“可是没有毒,就一定有效吗?”
江沄的一句话,令李昭南身子大震,他凝眉望向她,江沄笑道:“你没有想过吗?她的转变不嫌太快了吗?虽然说,她是为了得到你的临幸,可难道杨芷菡那样的女人,会真的单纯到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情况下,配置出真正有效的夫逑香吗?而是否有效,我想……这天下亦无人知道,而你的皇后生下孩子之前,我想你也不可能会杀她,不是吗?”
关心则乱,李昭南到果真忽略了。
没有毒,不代表有效。
不错,江沄的话仿佛点醒了他,可是……此时此刻又能如何呢?
他看向江沄:“你可有法子?”
江沄看着他,目光在雪光彻地中,显得有几分暗淡,但依然有若有似无的笑,凝在唇边:“我果真……便要任你予取予求吗?”
李昭南一怔,面对江沄的眼神,他仿佛永远处于下风,从前,他会与她对峙,可如今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神,总是令他莫名伤感。
“若你有法子,请你告诉我。”李昭南背过身,身后,却是许久的一阵沉默……
江沄惘然一笑:“我没有法子,我的法子,莫说是你,我自己都是不愿的。”
李昭南道:“说来听听。”
江沄望向夜空茫茫,夜色深得浓郁,仿佛要滴下墨来。
“你顺着她,你的女人一向不少,也不怕多她一个……”江沄话没说完,李昭南便道,“不可能,我与芷蘅说过,我们……要相爱。”
我们要相爱。
江沄心里莫名苦涩,眼眶微微一热,相爱,只是因为要相爱,所以一向声名狼藉、多情风流的李昭南变作了如此痴情的男子吗?
云儿之异
眼里的那一股热流无端寒了心头,她笑说:“没想到,你竟如此收了心性,可是……我却怎么听说你的皇后声明并不怎么好?”
她终究还是高傲的。
李昭南看着她:“江沄,流言止于智者。”
只是一句话而已,他了解她,她一向自命清高,自不会将自己归为愚蠢的人。
江沄看着雪地中两人身影孤凉,叹息道:“好,我不多说,只是这件事情,希望……你能早日想到法子。”
江沄缓步踏雪而去,雪地里留下她两行纤小脚印,那每一步似乎都沉重无比。
江沄唇角带笑,却忽然发觉,冰凉的泪,凝结在了夜色里。
……………………
栖霞殿,火光已烧尽了。
芷蘅总是昏昏欲睡,御医看过后,却暗自凝了眉。
“御医,我到底是何病症,您但说无妨。”芷蘅头沉沉的,她努力支撑,不令自己睡去。
御医看了看芷蘅,小心说:“皇后娘娘,您……是否经常服用安神茶?”
芷蘅略微思量,轻声道:“前些日子休息得不妥,便服用了一些,可近来早便停了,怎么?”
御医额上有豆大汗珠,想了想说:“可娘娘脉象却表明,您体内有过量的安神茶令体质虚软无力,常常昏昏欲睡。”
芷蘅一惊,纤眉微蹙:“怎么会?”
芷蘅看向云儿,与云儿目光一触,云儿慌忙低下头,芷蘅心一颤,云儿的样貌局促不安,故作镇静,却不敢看她。
她从来都是了解云儿的,云儿这种样子,一定是有事瞒她。
芷蘅看了她一忽,方道:“好了,我知道了,多谢您了,烦请您为我开些滋补的方子。”
御医连忙点头:“是,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