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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平复脸色,上风阻隔,却亦能清晰看到霍乘风得意冷笑:“李昭南,若你肯向我跪地求饶,我兴许饶你一条性命!”
此时,大沅军队被围山中,四面是敌,林立黑甲兵,乃霍乘风多年暗自培养的精兵奇锐,极少现身于战场,看来此番,霍乘风亦是下了极大决心,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李昭南微微一笑:“呵,我李昭南此生,素来不知何为求饶二字!”
说着,长锋出鞘,寒光毕现。
李昭南微微凝眉,心口伤处牵动,似要裂开!
霍乘风眸中精光骤盛,厉喝道:“好,果然是李昭南,凭你此言,本太子留你全尸!”
话音未落,万剑抽离,天幕无光,林立的黑甲兵噌噌拔刀横剑,直向被围的大沅三千精锐。
李昭南见状,顾不得心口开裂般的疼痛,扬剑过顶,直向高处骏马之上的霍乘风!
“废话少说,霍乘风若你是条汉子,便下来与本王决一死战!”李昭南分明额上汗珠淋漓,心口有湿粘的感觉,伤口大概已经流血。
还好,战甲不会被浸透,不会令霍乘风轻易窥知自己的勉强。
螳螂捕蝉
只希望唐世言与李民速速赶到,只望霍乘风亦如从前般好大喜功,听闻自己亲自率兵前来,便会倾一切兵力前来围攻,唐世言该会顺利到达山内北秦军营地,北秦为兵多少,该有个大概。
霍乘风冷冷一哼:“好,本太子便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说着,霍乘风自骏马跃下,战袍飘扬,寒剑随即出鞘。
冲出数十米,直到李昭南跟前,李昭南亦跃下马来,剑锋茫茫,火星四溅,刀兵相向中,两军兵士亦绞杀在一起。
霎时,杀气漫天,血光如烧。
大沅势寡,却顽强坚决,北秦人众,更士气大振。
优劣之势,一时难分。
霍乘风一剑直指李昭南脖颈,李昭南侧身避开,用剑隔开,两道目光相对,戾气相撞。
霍乘风冷笑:“李昭南,你速速投降,还来得及,我众你寡,莫要枉费了那许多人命!”
李昭南不屑嗤笑:“哼,当初,唐太宗李世民以三千精骑,破敌十万,窦建德是否也如太子一般嚣张狂妄?”
霍乘风眉一肃,立时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李昭南一言似乎提点了他,李昭南何等之人,用兵之神,确可与当年唐太宗相提并论,如今他以三千人贸然进山,想来,颇为蹊跷。
一个走神,李昭南剑走偏锋,直刺霍乘风咽喉,霍乘风一惊跃开,李昭南便逃离开他的控制,反而占据上风,跟着一剑追至,霍乘风心思顿乱,反复思量李昭南目中深意,步步后退。
身边一侍从突地上前帮衬:“太子……”
一声仿佛惊醒梦中之人,霍乘风立时道:“哼,李昭南,当我不知?你山中老弱病残,还有多少战力?休要再行逞强!你竟自比唐太宗,呵,倒不怕天下耻笑!”
说着,挺剑上前,直对李昭南心口。
李昭南侧身避开,挥剑隔挡,冷目看他一眼:“是吗?太子是否过于自信?”
“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的,恐怕也只有奕王!”霍乘风见李昭南握紧剑柄的手微微颤抖,未战几时,汗水已淋漓而落,心知他心口一剑,想必伤势严重。
于是,一剑震开李昭南,李昭南果然身子踉跄后退,若是平日,这稀松平常的一招,如何能令堂堂奕王后退数步,霍乘风长笑一声,趁机剑指李昭南咽喉,李昭南未及退避,正是一惊,霍乘风却忽的停手,得意笑道:“李昭南,你输了!”
当今天下,可生擒奕王之人,恐已绝迹。
霍乘风正自得意,却听身后忽然一声高喊:“着火了,着火了!”
霍乘风转身望去,但见隔山之处,一片火光喧天。
秋日,昏黄天际,顿时流红一片。
霍乘风转眼望回李昭南,李昭南深黑眼眸凝着冷冷秋寒,挑唇笑道:“太子,还不速速回营救火?待到粮草烧尽,不知齐豫可有足够的储备,供北秦大军消耗?”
“李昭南!”霍乘风剑刃一挺,李昭南低首避开,霍乘风虽力道强劲,却显然已然心乱,一剑刺偏,再无时机,李昭南身前已冲上数十死卫,誓死保护奕王。
李昭南幽幽笑道:“霍乘风,没想到这许多年,你仍是如此不长进,好大喜功、轻举妄动,听闻本王亲自进山,便如此迫不及待!呵……”
李昭南忽的眉心一蹙,肃声道:“霍乘风,这次输的……还是你!”
一声掷地,便只见自北秦军后方,传来阵阵杀声。
霍乘风再是一惊,凝眉不解,却强笑道:“李昭南,你明明只带三千人进山,其余兵力俱留在了山营中,休要虚张声势,玩雁门之围的把戏。”
想李昭南既崇李世民,未必不会学了李世民当年的把戏,雁门之围,唐太宗只以旌旗战鼓之声,退突厥强敌数万,年纪轻轻、一战成名。
李昭南淡淡道:“太子,难道你收买的内奸,没有告诉你,我大沅援军已到,大营安插于半山之外,与我军遥遥相望吗?”
霍乘风一惊!
援军?他明明听闻,李昭南修书李稔请求增援,却被太子等人力谏阻止,大沅不欲增兵南越,只令李昭南迅速休整,如今,他援军何来?
正自犹疑,只见适才被自己占据的一方山头,果然再度鼎沸,上万兵将,横刀持剑,声声喊杀冲天。
难道……自己又是差了李昭南一招不成?
便果真如他所说,自己太过于急切的心,反而适得其反,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不甘的咬唇,李昭南厉声道:“认输吧,霍乘风!”
霍乘风望着他,山风呼啸,秋气纵横。
忽然吹开他紧蹙的双眉,霍乘风的眼神倏然闪烁:“呵,李昭南,那可未必!”
李昭南一怔,他的神情,仿佛别有用意,正自思索,霍乘风却一声令下:“撤!撤回营地,救火!”
他跃上战马,马踏血尸,适才的一场血战,令草木凋零。
“奕王,追吗?”身边之人小声询问。
李昭南见霍乘风战马奔远,方捂紧胸口,闷声咳嗽。
适才,他已强撑了太久,此时终于不能支撑,面色煞白。
他以剑撑住身体,战甲之上已有丝丝血水流渗,身边之人见了,忙扶稳他:“奕王……”
李昭南知道,此时,只要他一声令下,唐世言的人足可将霍乘风生擒活捉,令北秦军大败一阵,可霍乘风适才的神情,不得不令他思忖。
他可使计用诈,霍乘风如何不能?
所谓穷寇莫追,何况,他的伤势,亦不容他再度逞强。
“回营。”
一个手势,高立山头的唐世言亦会意。
马蹄阵阵,大沅军亦损失惨重,尸陈荒山,遍野血色。
山气浮游流荡,峰峦尽处,一痕流云似血,忽而暗淡了整片天空!
…………………………
黄雀在后
大沅营内,帅帐之中。
云儿突地跑进帐来,气喘吁吁,芷蘅连忙道:“怎样了?可有消息传来?”
云儿喘匀一口气,道:“有,有……听说……奕王……奕王已经回来了,北秦军营大火。”
云儿说话不得要领,芷蘅急道:“奕王可安然吗?可有受伤吗?”
云儿摇头:“我……我不知道……”
“你……你怎不问清楚些?”芷蘅责怪道,目光中忧虑万分,想起李昭南心口伤重,便是一阵锥心刺痛。
哀哀的神情,令云儿万般不解:“公主,您……您何时起,如此牵挂奕王的?您不是……”
芷蘅心一动,云儿的一句话,再令他忆起了李昭南种种冷酷绝情的温柔,那些过往,的确不堪回首,可李昭南的用心,却更令她终生铭刻。
这世上,唯一肯为她而用心良苦之人!
“云儿,我们错怪了奕王。”芷蘅未还曾来得及与云儿说起这些,云儿凝眉道:“错怪?”
芷蘅点点头:“云儿,日后见了奕王不要再是这样横眉冷目的,他将我遗弃在王府的角落,原是为了保全我,却想不到如此之快,便会出征在外,事与愿违,想他也是万般无奈。”
“可是,可是他怀疑公主,他……”云儿犹自气不过,芷蘅却忽的失笑,他怀疑过她与霍乘风的确不错,可那不过因为他心高气傲,负气吃醋,如今想来亦有几分甜意,“云儿,他是人不是神,他的传说有假却也有真,他冷酷多疑,我本也不该苛求,况且……霍乘风他……”
霍乘风,在那个寒夜月下,的确对她表现得深情款款,李昭南的误会,如今想来,也只怕非全然无理。
“他怎样?”云儿正自追问,却听身后突地传来一男子声音。
“北秦太子对杨妃,怕亦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云儿与芷蘅一惊,但见帐帘掀动,霍然走进一人。
那人身形魁梧,目光森森,眼神里有一股不明的情绪冲击而来。
正是赵金丰。
芷蘅大惊,云儿亦连忙奔到芷蘅身边:“公主……”
芷蘅强自镇定,肃然道:“赵金丰,你来做什么?”
芷蘅不禁望向帐口,想帐口处应有兵卫守护,赵金丰怎可如此不声不响,便闯进帅帐之内?
这一次,他没有随军出征,是李昭南对他的惩戒。
赵金丰步步逼近,狂放的目光打量芷蘅一身纤柔绝艳,她眉不画而翠,唇柔美嫣红,素面朝天,亦有清艳绝尘的美丽。
“真美,不愧是奕王都逃不过的女人。”赵金丰忽的一步上前,扣住芷蘅纤腰。
芷蘅大惊失色,正欲呼救,却被赵金丰捂住双唇,云儿连忙叫道,“来……”
一声未及发出,赵金丰便一掌将云儿打晕在地。
芷蘅惊惧凝眉,口鼻却皆被赵金丰大手牢牢捂住,发不出丝毫声音,他的手上有一股奇异味道,芷蘅只感到身子一软,眼前顿时昏黑一片……
李昭南大军回到营地,日色已渐沉。
李民紧随在李昭南身后,生怕向来强撑的李昭南不期然倒下。
毕竟伤在心口,可大可小。
李昭南走进营地,便感觉气氛甚为诡异,安静异常,往日里迎他之人,皆不见来。
心中顿觉不安,步步谨慎,行至帅帐口,赫然惊见六名心腹俱都躺倒在地,立时脑中嗡然巨响。
顾不得心口伤处,连忙快步而行,掀帘而入,但见云儿坐在地上嘤嘤哭泣,见他进来,一双哭红双眼望着他,惊恐万分。
“芷蘅呢?”李昭南见她样子,心中已冷却半截,四下观看,帐内静谧,不见芷蘅踪影。
“说话!”他一步上前拉起哭泣的云儿,染了血色的手将云儿青色衣襟沾染,云儿大惊,面色煞白。
“奕王!”李民生怕牵动了奕王胸口伤处,连忙开口欲劝。
李昭南却抬手挥开李民,一双深潭冷眸,仿佛欲将云儿顷刻淹没。
云儿哭着颤颤开口:“奕王,公主……公主她被那个赵金丰抓去了,我……我被打晕,我……我不知道他将公主带去了哪里,奕王你要救公主,要救公主啊,公主已经受过太多苦,您一定要救公主……”
云儿语无伦次。
李昭南亦立时牙关紧咬。
好个赵金丰,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难怪霍乘风对大沅军营了如指掌,难怪北秦可安然坐等大沅自我耗损。
原来,果然有奸细!
“李民!”李昭南厉声喝道,“去,将赵金丰原先部下一个不落的都给我抓起来!”
想赵金丰一人设计出营不难,若要将所有部属带走,却绝不容易,莫说人心未必齐整,便是齐整了,如此阵仗,留守军营的守军亦不可能只伤了帐口六人。
可奇怪,为何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