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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适才输给你,不过心急而已,我们草原的女儿,骑术不逊于男儿,到时候是谁跟不上还说不定!
她没有言语,策马扬鞭,向前而去。
唐世言一声令下,马蹄阵阵,风雪欲碎。
雾蒙蒙的山脚下,风雪骤然狂烈……
惊世墨玉
聚义堂,燃烧的炭火盆子,映红唐世言的脸。
容嫣非站在堂下,一身风雪未去,只是凝白冻僵的脸,微微见了血色,显得娇媚万分。
唐世言道:“公主既受奕王所托,必是奕王极信任的,那么可将事情原委道来?”
容嫣非看着唐世言,适才的事情,她可一点没忘。
她侧眸,挑唇道:“我怎知你便是唐世言?奕王可说要我亲手交给唐世言,不得托与旁人。”
唐世言修眉一蹙,随而朗笑道:“你既已跟我回山,必是信了,你若不说,延误了时候,那……”
唐世言没有说下去,山里火把燃烧如剧,映得唐世言朗眸熠熠,容嫣非面容绯红,这个人说起话来与李昭南一样可恶!
“皇上设计抓了杨妃,陷害奕王,奕王被软禁府中,杨妃却在宫里,奕王不能轻举妄动,奕王天府不能随意出入,因我乃阿那公主,特请了旨意进府,奕王便要我将这块玉带给你,说你看了,自然明白。”容嫣非语声淡淡,简要说完。
唐世言却凝眉道:“以奕王之能,怎会轻易被人陷害了?”
闻言,容嫣非面上煞然一红,汹涌的愧疚,令她高扬的眉,渐渐低下。
唐世言见了,试探道:“莫非,是公主的杰作吗?”
虽然,此事并非自己初衷,亦是自己没能料到的,可终究是因自己而起。
容嫣非没有否认,只偏头说:“话我带到了,你看着办吧。”
容嫣非转身欲去,唐世言却叫住她:“公主且留步。”
容嫣非转身看他,目光里却没一分好感,唐世言笑笑,缓步走下堂来:“公主,也很想救奕王吧?”
容嫣非一怔,随即冷声道:“与你有关吗?”
唐世言笑道:“当然有关,若公主也想救奕王,便留下来,只恐日后还有要事要公主帮忙。”
容嫣非审视的看着他,这个人,豪毅脸孔偏偏一副油嘴滑舌,她微微低眼,轻声道:“有什么要我帮忙,尽管说来便是。”
“好!”唐世言忽的眸光一亮,唐世言的眼神,令容嫣非一怔,一种即将被设计的感觉。
“你……”
不容她说完,唐世言便转身走回堂上,端然坐好,目光忽而郑重万分,他对向苏占,吩咐道:“苏占,我山中共有多少人马?”
连绵山脉,险峰嶙嶙,唐世言盘踞于此多年,拥有帮众无数。
苏占心中简略算了,答道:“山中三万人。”
“水上呢?”唐世言明明心中有数,却仍旧要苏占说出来,苏占想了下说,“两万。”
“好!”说着,目光扫视堂下,一众分主互相而望,满腹狐疑。
唐世言忽然道:“各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恐怕就是用到你我的时候了!”
堂下众人皆是一惊,除了苏占。
唐世言伸手向容嫣非:“公主,墨玉。”
容嫣非恍惚望着唐世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与适才调笑脸孔,便似是两个人。
容嫣非递上墨玉,唐世言将墨玉展现,赫赫眸光,忽而便似这玉色深沉:“这块玉想必大家认得!”
众人面色一变,凑近看去,但见火光下,墨玉润泽,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漆黑如夜,上等的好玉,雕刻繁复精细,上镂刻一个“主”字!
众人脸色大骇,望向唐世言,唐世言坚声道:“本帮密令,皆以此玉落款,想各位身为本帮分主,皆是见过的,多年来,以令行事,不得有违,日益壮大,日子富足!本人有幸,代行帮务,而实际上,本帮真正的主人,便是这墨玉的主人!”
说着,目光一聚:“而这墨玉的主人,就是奕王!”
一句话,挑起聚义堂一阵大呼。
连容嫣非亦是一惊非小!
这样的山寨,如此的贼头子,可幕后的主人,竟是堂堂天府奕王?皇家之人!
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少主……这……”红分主王峰不可思议,“这不可能,本帮成立已近十三年,十三年前,奕王尚是十五六的孩子……”
“奕王十四岁驰骋疆场,战功赫赫,大沅能有今日强盛,奕王功不可没!”唐世言将墨玉揣入怀中,望向年纪最长的青分主戴仁,“戴分主,您年纪最长,对于这墨玉传说想必极是清楚。”
戴分主点点头:“不错,自我入帮,便受训诫,以墨玉之令是从,然却从未见过此玉,只知道每一次密令,都要加盖这玉印方可行事,有次,我无意看到少主写了密令,却不下发,我问少主,少主笑而不答,如今明白了,想必少主是要呈报奕王,加盖了玉印方能行事!”
“不错!”唐世言道,“十三年前,我跟在老帮主身边,亦是直到老帮主谢世方得知了这些秘密,见玉行事是本帮规矩,违者……杀无赦!”
一声震慑!
众人大惊,不错的,每一个人入帮之前俱都签了生死协议,见玉行事,不得有违,违者……杀无赦!
原来,俱都为了今天吗?
唐世言继续道:“而老帮主谢世前亦对我将,若有一日,真玉现世,便是奕王起事之时!”
一句之后,又是一阵不小的震动!
容嫣非亦惊在当地,久久不能言语。
起事!
谋反吗?
这句帮训,若是入帮之日便是每个人发誓要遵循的,那么岂不是李昭南自十五岁起,便有了不臣之心?
不禁暗暗心惊,不可置信!
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心境,可叫一个少年,有了这样可怕深沉的想法?
十五岁起,便开始谋划如此浩大可怕的一个局!
十五岁的少年,一手组建一个帮派,统领大沅水陆,助其日益壮大,如日中天,人马齐备,享誉四方!
看似完全没有关联的两方,却有着如此密不可分的关系?
实在是太周密的一个谋,这个谋一筹便是十三年!
月似当时
难道十三年前,他便想到了,他终有一日会不容于父皇?
难道十三年前,他便想到了,他终有一日会失去兵权?
难怪,他如此淡定,难怪,他如此自若。
他的心机实在太深!深得……让人毛骨悚然!
唐世言缓步走到惊骇的容嫣非面前,挑唇笑道:“怎么?觉得可怕吗?”
容嫣非惊凝不语,她看着唐世言,他朗然目光有一丝不易见的窥探。
“奕王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唐世言眼神玩味,容嫣非侧过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是吗?那就好。”唐世言口吻淡淡,勾着笑,“不然……我这计策一出,到还怕你爱上了奕王!”
什么?
容嫣非惊骇举眸,凝白面容顿时烧热!
计策?这个人的目光明明清朗如风,可为何却令人无端端觉得由心生寒?
……………………
一夜风雪,栾阳城银装素裹,冷风烈烈,卷起遍地厚重的积雪,扑打在脸颊上,生疼!
雪光盈盈,透过窗纸,朦胧似梦。
芷蘅连日高烧,昨夜才算稍稍退下了,神智略微清醒,但她却宁愿永远昏沉,这样……就不会怕。
一个人在这座冤魂不息的宫里,脑中可怕的想法会随时涌出来。
她不敢闭眼,不敢躺下,更不敢睡着。
她始终靠着墙壁,蜷缩在角落里,一身素净的青梅棉纱裙,不足以抵御由心而生的寒意。
夜晚总是最难熬的时候,白天里,她尚且会小寐一下,今日,才闭了眼睛,房门的响动声,便令她骤然惊醒。
多日来的黑暗、恐惧与病痛,已令她如同惊弓之鸟,风吹草动,都会令她心跳如剧。
她紧紧蜷缩住身子,惊恐望去,透过轻纱帘幔,她只见李稔身影渐渐走近。
多日来,她昏昏沉沉,今日才清醒了些,他便得到了消息。
李稔挑帘望进来,芷蘅清白素颜,不施粉黛,依然明艳动人,玉眸如水,却流露着惊慌与恐惧。
李稔坐在床边笑了:“杨妃病了这许多日子,身子还真是娇弱。”
芷蘅虽病了许久,却依然记得李稔对她的轻薄与威胁。
她只看着他不语,对于李稔,芷蘅自心底里害怕。
李稔手指捏起芷蘅愈发尖瘦的下颌,龙目精光烁烁:“大病初愈,还是这样美。”
说着,身子凑近,芷蘅惊慌之中避开他,却反被李稔扣住身子,软绵绵的身体甚至禁不住李稔一根手指的力量。
“不,皇上,不要……”她虚弱无力,只是近乎乞求的望着他。
李稔却突地哈哈大笑,手掌捏紧芷蘅的脸,迫使她目光与自己相对,他咬牙说:“你还在妄想回到奕王府吗?别做梦了!你还不知道吧?在你病弱得几乎要死去之时,我儿昭南却要迎娶阿那国公主为妃了,与孙如妍平妻,平起平坐,修两国万世之好,呵,他可还记得你是谁吗?”
一字字如同淬含剧毒的针扎入芷蘅心里。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见芷蘅惊诧的目光里凝着晶莹泪珠,李稔凑近去,阴森笑着:“死心吧,他早已不记得你,他是风流成性的奕王,才不会为哪一个女人而收了心性!容嫣非与大沅奕王大婚定在半月以后,大礼之日,签订盟约,双喜临门……”
“不……”芷蘅犹自摇头,泪水却陨落。
“他才不会记挂你,他开心得很!”李稔似乎极是享受的看着她的痛苦,“他和容嫣非早已情投意合,只有你……一直蒙在鼓里!他的心早就在容嫣非身上,不然怎么会你还在天府之时,便一直陪着她?觉醒吧……”
“不,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身心俱已不能承受这样的残忍。
泪水早已流得麻木,不再觉得冰冷入心。
不,昭南,你是有苦衷的是不是,你说过,你曾对着漫天流云发誓,你绝不会娶容嫣非!
你是被逼的吗?
还是,你的爱,本便是漂浮不定的云,触手难及?
身心俱疲,她很难相信,李昭南是为了她,才被迫娶公主为妻!
身心的疲惫,亦令她思绪纷乱如絮,她早已没有思考的力气。
病痛、惊恐与黑暗早已令她不堪重负。
昭南,我很怕,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我所听到的关于你的唯一消息,便是你即将迎娶别的女人为妻!
泪水簌簌而落,更显得娇容楚楚。
李稔紧紧的望着,目光痴狂:“若非你一直病得如此严重,朕,早就要了你!这样的尤物,实在让人爱不释手!”
芷蘅双目无神,怔怔的望着前方,李稔的话,她似乎早已充耳不闻。
耳边,似乎重新响起了病痛时,不断重复的声音——
他不会再要你了,他已经不爱你了,他爱的是容嫣非,不是你!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分明清晰的声音,果然是上天的授意?叫她死心吗?
许久,芷蘅竟轻轻笑了——
杨芷蘅,你从一开始,便不应该希冀虚妄的幸福,不是吗?你生来到这个世上便是受苦的,所有幸福、情爱、温馨俱都不属于你,你的天地间,只能有苦难,而不能拥有哪怕是一点平凡的愿望!
昭南,你有苦衷是不是,是不是?
心痛如绞,她无法说服自己再去相信内心的挣扎。
闭上眼,眼前俱是李昭南深情凝望的眸光,可睁开眼,却只有李稔幸灾乐祸的森森笑意。
心底寒冷一片,昭南,你可知我此时正过着怎样的日子?
你可知,这里有多黑?有多冷?
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