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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了小红楼之后,敲响了门,里面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跟张儒生聊了起来:“小张啊,你来了。”
“爷爷,还有我呢。”张倩也走了过去,抓住了那老人的胳膊笑道。
“好好好,你们是来看大师的吧?正好这会儿没人,你们很是幸运啊。”那老人笑着说道。
这老人也是元博大师的一个学生,后来分到了帝都师范大学工作,做到了教授的位子,可是后来竟然心甘情愿地来照顾元博大师,这在帝都师范大学还是成了一段佳话的。
同样都是元博大师的弟子,他对张儒生和张倩自然是有好感的,而且经常也开开玩笑,早就非常熟络了。
“今儿是年初四。老师他精神还好吧?”张儒生问道。
“今儿要吃折箩,老师他精神好着呢。这东西他过去经常吃的,现在觉得最是美味了。”
作为古老的汉族年俗之一。应该说很多地方大年初四这一天全家都要在一起吃折箩。所谓折箩。就是把几天剩下的饭菜合在一起的大杂烩,打扫年货。
以前元博大师可是没少吃剩饭剩菜,他这人比较乐观,故而称其为折箩,就当是过年一般,其实吃得很差。
室内掸尘,屋内扫地,垃圾堆到院中准备“扔穷”。牛羊肉铺在这一天要到马神庙烧香,因为羊王、牛王、马王均在马神庙内供奉。
一般商店要在初四晚上宴请大小伙计。分发红包。
过去帝都有句老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初四晚上掌柜的说官话。”宴会有酒有菜,酒后惯例是吃包子。掌柜这时举杯祝贺,向大家道“辛苦”,这就叫“官话”。官话讲完后包子端上来,掌柜的亲自夹包子,包子放谁碗中,谁就被暗示已被解雇。被辞退之人饭后自动收拾行李告辞,所以这顿便宴俗名叫“吃滚蛋包子”。
年初四是诸神由天界重临人间之时。有“送神早,接神迟”之说,所谓送神要一大清早就开始。而接神放在下午也不迟。供品方面,三牲、水果、酒菜要齐备,还要焚香点烛烧金衣。
张儒生听到自己的老师精神很好。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招呼了张天元一声。就进了屋,然后往二楼走去。这小红楼一共就两层,门口有保安,一层则住着照顾元博大师生活的老人,就是刚刚那个人,二层就是元博大师的居所,不管是工作还是休息,都在这第二层楼上。
张儒生到二楼门口之后,就听到了里面有咳嗽声响起,听得他不由眉头一皱,这是老人身体不好的征兆,虽然没有咳血,可是身体却一天天不好了。
他摁响了门铃之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来,这是照顾元博大师的护士。
不过是个男护士,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也不小了,据说以前还做过医生,处理一些紧急事件很有办法。
本来这里是有女护士的,但元博大师觉得这样不好,他对已经去世的妻子那是真爱。
元博曾回忆曰:“我的老伴儿叫陈宝璋,比我大两岁,也是满人,我习惯地叫她姐姐。我母亲和姑姑在1957年相继病倒,重病的母亲和姑姑几乎就靠我妻子一个人来照顾,累活儿脏活儿、端屎端尿都落在她一人身上。成年累月,她日益消瘦,直到送终发丧,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无以为报只有请她坐在椅子上,恭恭敬敬地叫她‘姐姐’,给她磕一个头。”
大师相濡以沫的妻子陈宝璋弥留之际,曾说,她一旦辞世后,希望元博大师能找个伴续弦。元博大师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要对得起患难与共的夫人。章说,那可以打赌吗?元博大师说,可以的。
夫人辞世后,确有不少人来为元博大师介绍姻缘。大师说,你们都是出于好心,为我找个伴,我看这不是伴,而是“绊”,不是做伴,而是做“绊”。他还对介绍人说,我是在夫人面前打过赌的,决不失言。
夫人去世二十年后,85岁的元博大师夜半起来,写了一首“赌赢歌”。他作此歌的目的,是在告慰辞世的夫人,他实现了诺言,说到做到,他赌赢了。
那男护士走出来一看是张儒生,便笑了笑,显然也是认识的。
“老师他怎么样?”张儒生又问了一遍,毕竟问专业人士,比问不专业的要靠谱一些。
“小孩儿,我虽然老了,但还不会这么快死呢,赶紧进来吧。”不等那男护士说话,里面却响起了元博大师虽然沙哑,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师,你还听得出来我的声音啊,倩倩也来了,不过这一次我们还带了另外一个客人。”张儒生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着话。
“哎呦,有客人好,有客人好啊,这大过年的,你看我这里冷清得很呢,赶紧进来,顺手把门带上,老师怕冷。”里面的人又说道。
“元博爷爷,我来给你拜年了,压岁钱呢!”张倩先一步到了里面,给元博大师作揖拜年,笑嘻嘻说道。
鉴宝秘术 正文 第八五七章 元博大师
张倩给元博大师要压岁钱,那倒也是理直气壮,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很好。
“压岁钱啊,压岁钱当然有,给你准备好了都。”元博大师当即取出了一个红包,很漂亮,上面是元博大师亲笔所书的两个字,估计这东西要是给旁人看到了,一定也会奉为至宝,然后拿回去收藏吧。
“这丫头,一进来就知道要压岁钱,没给老师磕头呢。”张儒生瞪了张倩一眼说道。
“磕头?不磕头不磕头,那都是老黄历了,我也不在乎这些。”元博大师摆了摆手道:“作揖就行了,磕什么头啊。”
虽然古人说天地君亲师,磕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也有人说上拜天地,下跪父母。
但是张天元却不太喜欢这个礼节,拱手礼那是平等,而这下跪磕头算什么啊,虽然他小时候也给自己的爷爷奶奶磕过头,但是越是长大,他就越觉得这磕头之礼实在不该取。
现在有一些学校还在搞这种礼,别人看法如何,张天元不去管,反正他自己是有点看不惯的。
不过他看不惯那归看不惯,也管不着别人,就跟现在很多人推崇的汉服运动一样,他还是保留意见,不反对,也不支持,毕竟华夏历史悠久,哪一朝哪一代只怕也没资格代替整个华夏的文化。
你穿汉服,我穿唐装,还有其余朝代呢,要是争论这个,估计到时候非得打起来不可。
张儒生本来是打算给元博大师下跪磕头的。不过被元博大师给制止了,此时张天元才注意到。元博大师正坐在那里,桌上放着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一段评书,这评书张天元也是听过的,好像是叫《五凤朝阳刀》。
他没想到元博大师除了喜欢看书,喜欢字画之外,还喜欢评书,这倒是一个新的发现啊。
关于读书这个事儿,张天元还听张儒生说起过一些有趣的事儿。
元博大师年过八旬之后,精力稍减。有天我去看他,谈及读书、买书。他说自己已经八十多岁了,买书应该有所节制了,最好不买书了。
这番话,别说张儒生感慨不已,张天元也是感慨不已,这人上了年纪,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容易了,记忆力减退,注意力无法集中等等。都是麻烦。
不过1996年春,84岁的元博大师在南方旅游的时候,他的另外一高足柴剑虹陪同游灵隐寺。大师在法物流通处看到一本佛学书,粗略一看。认为该书应当买回去,于是掏钱买下。
后来张儒生到旅舍看望大师时,元博大师就把刚买的新书给张儒生看。此时。他有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便对张儒生补充了一句话:“见到好的书还是要买的。只是八十之后要慎买书。”
后来,他又多次说:“八十以后快读书。”
张天元以前在电视上见到过元博大师。不过如今亲见,才发现大师真得是老了很多了啊,原本清秀的面容,多了很多褶子,看起来真得是让人心疼,而且脸上还有一些老人斑,虽然不多,不过却着实不怎么好看。
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大师脱发非常严重,头发相当稀疏,尽管还算不上秃顶,可是头发缝隙里都可以看到头皮的,不过或许是有人帮忙吧,爱好干净整洁的大师,头发总是梳理得非常整齐。
大师见到张儒生之后露出的那种笑,特别有亲切感,让张天元没有觉得陌生,反而觉得好像是许久没有见过的老前辈似的,愿意跟他多说话,愿意跟他亲近。
张天元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些碗,里面应该是扣着剩饭剩菜,他早听说元博大师生活节俭,尤其是在吃喝上面,非常朴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之前听张儒生说:元博大师活很节俭,一碗面条、几根黄瓜再拌点炸酱就行。有一次,他去大师家闲谈,大师拿出芦柑招待,张儒生吃完了一个,大师刚吃完半个,忽有人来了,且来访者级别甚高,有众多随员。
张儒生见桌上食物凌乱不堪,便匆匆收拾了一下,顺手将芦柑皮和大师吃剩的半个一齐丢进沙发旁的纸篓里。
客人走后,大师坐下,眼睛到处瞧,说:“记得我那个芦柑没吃完,怎么就没了?”张儒生当时大窘,忙说:“让我给扔了。”大师转身回到客厅,弯腰从纸篓里找出那半个芦柑,说:“用水冲冲还可以吃。”张儒生连忙去夺,说:“我来吃,我扔的我吃。”大师却拿得紧紧的,道:“不,不,你们年轻人哪能这样,我来我来。”随即走到厕所用凉水冲了冲,吃了。
这事情可是张儒生亲口说的,应该是假不了的,元博大师如此有钱,可是却如此节俭,实在让张天元有些汗颜啊。
“儒生啊,你来我这儿拜年,不会什么礼物都没带吧?”元博大师笑着问道。
“礼物当然是带了,这个是刚出的维尼熊玩具,毛茸茸的,非常舒服,您以前就喜欢,这个也不算贵,刚好合适。”张儒生也给元博大师带了礼物,除了这毛茸茸的玩具之外,还有一些芦柑,大概元博大师很喜欢吃芦柑吧。
元博大师一见那玩具,果然是双目放光,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亏你这小家伙还知道老师我喜欢什么,以前有人说,人越老就越像小孩,如今看起来此言非虚啊,我这老头子就是越老越喜欢这小孩子的玩意儿了,对了,豌豆黄儿,你怎么没带豌豆黄儿啊?”
听到这话,张天元急忙将自己带的豌豆黄儿送上前去放下。
他内心深处,对这个节俭朴实的老人是十分尊敬的。这个人有大才,也经历过非人的境遇。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放弃好好活着,他在努力成为一个大师的同时。却又保持着自己最初的情怀。
他是大师,也是普通人,他最喜欢别人叫他老师,而不是大师。
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高不成低不就,只能算是普通。元博大师被人们称为大师,不知道值几多金银。每当听到有人尊称他大师,便说:“你们少说了一个‘犬犹儿’。我是那个狮”,说完向人做狮吼状。
这番趣闻。虽无从考究,但是却也体现出了元博大师对于目前所处位置的一种淡然。
活到他这个年纪,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