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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兵群起而攻之,齐王的处境便将凶险万分。
北山骑兵都是牵着自己的战马,肃然而立。
齐王扫视众将士一眼,朗声道:“你们的表现,没有让本王失望,你们依然是大秦忠诚的军人。本王说过,只诛首恶,从犯既往不咎,罗定西勾结朱凌岳,参与谋反,已经被本王下令诛杀,你们都是受罗定西蒙蔽,本王现在宣布你们尽皆无罪!”
北山骑兵寂然无声,但是大多数兵士脸上的表情,却是分明表现他们松了口气,对大多说兵士来说,当兵可以拿军饷,养家糊口,可是一旦被打成反贼,不但要遭受朝廷的打击,而且军饷只怕也再难得到。
齐王宣布众人无罪,最欢喜的,还是罗定西的那些部将,在场的大多数高级将领,都是罗定西提拔上来,如果今日夺城顺利,他们就算明知道罗定西要投靠朱凌岳,起兵谋反,也定然会跟随在罗定西身侧,听从号令。
可是今日身处逆境,军心崩溃,齐王更是当众宣布罗定西是反叛之贼,这样的情势下,自然不愿意跟着罗定西一起下水。
他们心中本来还是十分忐忑,甚至有人想着还要放手一搏,但是齐王从宽发落,除了罗定西,却不惩处任何一名将士,这让罗定西那干部将也终是松了口气。
公孙楚此刻却是凑到齐王耳边,低语了几句,齐王微微点头,朗声道:“不过说起来,本王虽然恕你们无罪,但是偷袭朔泉,趁人之危,这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本王一直觉得,真正的军人,就该在沙场之上正面对决,金戈铁马,浴血厮杀,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本王也知道,甲州之败,北山军的声誉大受打击,恐怕很多人现在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
北山骑兵们顿时有些尴尬。
甲州之战,是北山军的一大耻辱,明明在兵力和物资占据上风的情况下,最后却被西关人用计打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现在想起来,对任何一名军人来说,都是脸上无光的事情,齐王这时候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北山骑兵们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齐王微微一笑,道:“其实在本王看来,北山军并不是不能打,都说西北汉子彪悍善战,本王是早有耳闻的,只不过你们没有真正的机会一显身手。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恢复北山军声誉的机会,更给你们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却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要?”
北山将士面面相觑,不少人已经交头接耳,倒是站在阵前的北山将领们明白了什么,一名将领已经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殿下,不知是什么样的机会?”
齐王也不犹豫,抬手指向西方,高声道:“朱凌岳已经起兵谋反,你们当然已经听说过,本王前来西北,就是为了平定朱凌岳的叛乱,不瞒你们说,圣上已经下了旨意,调集了西山道和安邑道两地的兵马,已经出发向西北赶赴过来,那是定要将朱凌岳剿灭。西关总督楚欢率领西关军,是奉本王之令,作为先锋,率先往西迎敌,本王现在只问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们是否愿意前往平叛,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顿了顿,不等北山将士议论,已经大声道:“本王在这里向你们保证,此番平叛,一旦功成,论功行赏,不计出身,只要立下战功,必将重重封赏,告诉本王,你们准备怎么做?”
第一四六八章 破釜沉舟
齐王下令北山骑兵赴西增援,而楚欢当然不指望还有什么兵马可以到来。
太阳初升大地,霞光万丈。
青原马场的西关将士却都显出精神抖擞之色,这并非是他们刚刚得到探报,贺州的守军已经迅速撤离,正向东往青原马场来汇合,而是因为在短短时间之内,他们已经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
谁都知道,青原马场一马平川,西边唯一可以稍作抵挡骑兵攻势的,就是驯马谷,除此之外,便在无任何其他阻挡敌军的要塞或者天堑。
一旦天山骑兵袭来,很难想象在这青原马场,以步兵为主力的西关军将如何抵御对方。
但是从前天黄昏开始,楚欢突然下达了命令,于是驻守在青原马场的每一名兵士便开始动手,甚至于总督楚欢也亲自和士兵们忙活在一起。
不到两天时间,他们竟然生生将青原马场修建成了一座平原要塞。
木栅为隔,垒土作墙,栅栏外不到十米处,便是沟堑,西边以驯马谷为界,在上谷之处,修造了一条长长的木栅栏,栅栏后面则是垒土加固,而且沿着木栅栏,修建了不少哨塔,哨塔高耸,弩箭劲张,木栅栏后面不但用垒土加固,而且将运送粮草辎重的车子作为壁垒。
不但是西边,东南北三面,也都修建了木栅栏,木栅栏外面挖了沟渠,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营寨,直径都有十多里地。
青原马场本来就是一座修建的马场,四面本就有原始的木栏,不过遭受了严重破坏,残破不堪,但是如今西关军却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修建。
上万西关军,就部署在这木栅栏后面。
只要能够用上的材料,都被西关军巧加运用,看起来工事十分简单,但是却凝聚了这上万将士的心血,这种临时修建的营寨,古往今来,也倒不少见,可是用如此速度修建出来,却是十分稀少。
经过两天的奋战,青原马场四面环绕,内部各处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众多的简单塔楼,一下子本来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青原马场,其防御能力大大增加,最为紧要的是,修建防御工事,上下齐心,如此下来,非但没有让兵士们因为劳累而感到疲倦,反倒是让所有人士气大震,万众一心,无时不可为,天山军虽然人多势众,却也未必不能与之一搏。
驻扎在青原马场的将士,本就做好了与天山郡殊死一搏的准备,如今修建了防御工事,便更是多了几分信心。
全军士气振奋之时,正午时分,再一次得到新的消息,贺州近两万守军已经赶到,楚欢亲自赶到驯马谷时,已经看到西边黑压压的人影往这边过来,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下了对面的土坡,进入了驯马谷,这首先下坡的,是一支骑兵部队,当先一人的甲胄,楚欢却是看的十分清楚,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许邵。
许邵飞马而来,身后上千名骑兵也是呼啸而来,楚欢下令打开木栅栏的门,呼喝声中,许邵已经率领骑兵冲进木栏之内,他已经瞧见楚欢所处的位置,飞马驰来,距离几步远,已经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来,单膝跪地,“末将拜见楚督!”
楚欢却已经将其扶起,见得许邵眼中布满血丝,脸上颇有疲态,身上的衣甲还带着血污,已经凝结在战甲之上,知道那是在贺州血战留下的印迹,温言道:“许统领,辛苦了!”
许邵起身来,也顾不得多言,已经道:“天山军已经跟随过来,末将已经探知,不但有天山军在后面追击,而且两翼方向,也已经出现了他们的骑兵,看来他们已经是兵分三路,准备从三面围攻我们,楚督,这一路上,他们倒并无对我们发起攻击。”
楚欢笑道:“你们的动向,其实本督早已经知道,先前裴先生已经给我来了信函,这一切都是在先生的计划之中。”
“原来如此。”许邵这才微微宽心,瞧见青原马场内兵马森然,木栅栏也是修的有一人之高,垒土在后,十分坚固,这边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道:“楚督,咱们出城之后,先生途中下令歇息了几次,咱们在贺州连续厮杀数日,许多将士都不曾好好歇息,先生担心如果急行军,就算赶到这边,也都已经筋疲力尽,所以途中歇息几次,耽搁了一些时间,按照约定,今晚酉时,就到了三天之限!”
楚欢苦笑道:“先生真是艺高人胆大,猛虎在侧,他却敢沿途歇息,还真是不怕天山人会发起攻击。”心中却是觉得裴绩用兵实在是危险,也幸亏朱凌岳和甘侯那边信守诺言,否则一旦真的在中途发起攻击,西关军必然受到致命的打击。
看来裴绩倒是真的算准了朱凌岳和甘侯不会发起攻击,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用险。
抬头看了看天色,日照当午,阳光明媚,距离酉时还有几个时辰。
“许统领,我军马队在马场中央……!”楚欢指了指青原马场腹部,“你带他们到那边,先好好歇息,接下来要与天山军大杀一场,让大伙儿养精蓄锐,到时候也有力气杀敌。”
许邵拱了拱手,率领骑兵迅速赶过去。
从贺州退下来的兵马,脚步倒也不慢,许邵的先锋部队赶过来之后,不消半个时辰,后面的兵马也都络绎不绝赶到。
瞧见楚欢果真在青原马场这边接应,从贺州退来的守军倒是士气一震,见到青原马场这边甚至已经修建了防御工事,心下更是添了一丝信心,一队队人马迅速进入青原马场之内,距离酉时也越来越近,楚欢除了让许邵的骑兵前往腹地歇息,其他退过来的兵马,却是第一时间部署到马场的四面。
毫无疑问,天山军三路夹攻,主力居中,到时候承受压力最大的自然是西边,也就是驯马谷这一方向,所以这边必然是部署重兵防守,南北两面,已经探明,也都有天山军的骑兵,所以南北两面同样也要部署兵马防守。
楚欢心里很清楚,青原马场一战,已经是自己与朱凌岳的决战,可说是不死不休,除非一方倒下,否则这一战必然不会结束。
四面防守,当然不是真的为了防御青原马场,其最终的目的,无非是通过坚韧的防御,尽可能地抵挡住士气正盛的天山骑兵的冲击,以达到挫伤天山军士气的效果,只要能够防守住几个回合,天山军的士气必然会受到打击,而且还会产生焦躁的情绪,到了那个时候,总是能够找到真正决死一战的机会。
说到底,楚欢心中对于天山骑兵,也是存有忌惮,甚至是畏惧。
如果青原马场毫不设防,任由天山骑兵冲来,西关军便是再勇猛,在天山数万骑兵的冲击下,莫说取胜,只要是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十分幸运。
楚欢并没有在兵马抵达青原马场之后,便立刻进行防御工事的修建,道理很简单,对这一战,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并不是防御工事,而是西关军的信念。
他必须先要确立将士们的信念,才能够与朱凌岳做最后一搏。
至若在开战前才开始紧急修建防御工事,也是为了让兵士们能够通过修建防御工事,迅速地进入紧张的状态之战。
两天下来,因为修建防御工事,青原马场的将士们不但进入了战事状态,而且因为短时间内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全军上下此刻正是士气正旺。
楚欢再见到裴绩的时候,裴绩依然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状态,看到楚欢,裴绩已经率先笑道:“楚督在这里久候了!”
楚欢却是苦笑道:“大哥,我率军抵达青原马场,便接到了你的密信,你是否是算好,故意让我驻军在青原马场?”
裴绩却是抚着胡须,四下里看了看,点头笑道:“看来这边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比我想的还要好一些。”
楚欢拉着裴绩的胳膊,低声问道:“大哥,咱们当真要在这里与天山军一决雌雄?我怎么想这里也不算是个好地方,一马平川,该是朱凌岳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