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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沉默仿佛惹恼了他,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一只手拢在了我的颈间,迫我抬头与他对视。
我望着他,深深吸口气,有些无奈说道:“楼少白,你就是审问我到明天,我也就刚才的那几句话。”
火星子在他眼中迅速噼里啪啦地迸溅了开来。他拢住我颈项的手忽然加大了力道。我呼吸一下困难起来,耳鼓轰轰作响,头脸皮肤下仿佛有万千的细小针头在不停地扎刺着我。就在我憋得快要透不出气用力踢打他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我被甩到了床上,趴着难受地咳嗽个不停。
“你的那个新情人,虽然逃走了,但背部受了枪伤,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取不出子弹的。我已经对所有的中西医馆都下了知照。只要他敢去,我就一定能抓住他。除非他不求医,自己伤重感染而死……但是你放心,只要我抓到他,我一定会把手刃情人的机会再次让给你。反正已经杀了一个,再多一个,我想你也不会介意……”
他看着我,冷冷说道。
通地七果然受伤了!
全城被楼少白这样控制着,通地七又受伤了,身边还带着个娇弱的千金小姐,他能躲到哪里去?万一真的伤重不治……
我脸色微微一变。
楼少白千方百计想要抓到通地七,并不是要他的性命,只是要利用他一身的盗墓本领。而依通地七的性格和一身的本事,必定也不是甘心受制于人的,这两人这才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他受了弹伤,与其带着池小姐躲躲藏藏诸多不便,甚至随时会感染而死,那我宁愿他早一点被楼少白找到。只要人在,那就什么都有可能……
一定是我有点难看的脸色更加激怒了楼少白,他突然站了起来。我抬头望去,见他阴沉着脸,慢慢地伸手去解自己领口的铜质纽扣。
我刚才还在为通地七担心的心思一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睁大了眼,看着他一颗颗解开了衣扣,甩掉外套和里衣,然后伸手去解裤腰上的皮带。
“你干嘛?”
我坐直了身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紧张。
“你说呢?你是我楼少白明媒正娶的女人。以前的我就当过去了,现在竟然还和外面的男人勾搭在一起。那个唱戏的说和你睡过了觉,池景秋,你是真被冤枉了,还是一直在我面前装清高?嗯?”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并没停,望着我目光如电。我看得出来,他在等着我否认。
我自然和玉堂春没关系,而且我也敢保证,以楼少白的精明,即使他当时相信了,过后一想,肯定也知道不过是那个人在临死前想污蔑我拉个垫背的而已。但问题是我确实不是处女。现在我即使否认了和玉堂春的关系,看他的架势,铁定也是不会放过我的,事后自然一清二楚,到时候他再恼羞成怒地逼问那个男人是谁,岂不是更被动?
我一时无计可施,第一次深深觉到了在一百年前的这个时代,我作为一个非处女,面对一头沙文猪丈夫时的无奈和郁闷。
“是还不是,我试了自然就清楚了!早上杀了你的相好,你反正是记恨我了,我也不在乎再让你多记一桩仇!”
他讥讽般地扯了下唇角,已经脱得只剩底裤,翻身上床一下就把我推倒压在了他身下,低头寻我的唇亲吻我,一只手从衣服下摆里探了进去覆在我胸口,有些粗暴地揉捏起来。
我感觉到了他蓄势待发的欲望正紧紧抵着我的身体。
我一咬牙,已经决定承认我和玉堂春睡过觉,把罪都推到这个死人头上,省得过后再被他逼问麻烦。至于他知道我非处子之身后,也就不外乎三种反应:要么弃我如敝帚而去,这是我最希望的;要么暴跳如雷揍我一顿;最糟糕的也就不过出于报复,强上我而已。至于取我性命,估计还是不会的。反正事到如今,只要有命在,那就还有希望。
我用力推开他的头,中断了那个几乎像是在咬我嘴唇的吻,把脸扭向一侧,眼睛盯着墙壁米色墙纸上的金色暗纹,开口说道:“楼少白,我……”
十七章
我刚开口,突然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一怔,才发觉竟然是从我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我一天水米未尽,空着肚子睡了过去,醒来就又这样折腾了一会,也忘了肚子饿的问题。现在听到这声音,这才觉得饥肠辘辘,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了。
我和他对视一眼,看见他眉头微微一挑,手停了下来。
“你没吃饭?”
他问这话的时候,那副无辜的模样,仿佛一个天外来客。
“你把我反锁了一天,就算我想吃,我也出不去。”
我微微哼了声,说道。
他略微皱了下眉,仿佛想起了什么,伸手抓了下自己的额发,面上掠过一丝懊恼的神色,终于从我身上慢慢爬了起来。
“是我疏忽了,把钥匙带走,佣人也进不来。你既然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叫人先给你弄点吃的。”
他下了床,套回衣服随口说道,就朝门口走了过去。打开门的时候,我听见走廊上起了一阵略显仓皇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听到他要开门的声音,急忙跑开。
“可玲!你在搞什么?”
楼少白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有些生气。
那阵脚步声停了下来。
“少白哥,是你把她关起来的。我怕她饿死,今天可是叫过佣人给她送饭的。佣人说外面门反锁了,她没钥匙进不去。”
我听见钟小姐辩解的声音响了起来。
楼少白仿佛哼了一声,随即是一阵脚步远去的声音。
我躺了会,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下地的时候才觉得腿脚有些发软,拿了件衣服穿了起来,随意理了下头发,穿了拖鞋就下去到厨房。刚进饭厅门,见到楼少白出来,看见我过来,仿佛一怔。
“下来了也好。面煮好了,过来吃吧。”
我已经闻到了荷包蛋的诱人香味。佣人大约也知道我真饿惨了,煮了个大海碗的面。我也没多说,坐过去拿了筷子就闷头吃了起来。半碗面和了汤水下肚,这才有了踩在实地的感觉,力气仿佛也恢复了不少。突然闻到了股烟草的味道,抬头望去,见他正靠坐在长桌尽头的一张椅子上,脚抬了起来翘在桌上,嘴里叼了支雪茄,青烟袅袅中,他正看着我,目光却有些弥散,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什么心事中。
我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略微一怔,便低头继续吃我的面,直到喝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打了个饱嗝,这才站了起来。
“吃饱了?”
他掐灭了烟,问我。
“吃饱了。”
我机械地回答他,说完就自己朝楼上房间里去。
***
“对不起楼少白,我现在肚子太饱了,你压上来的话,我怕我刚吃下去的东西会满出来。”
从浴室里洗漱完出来,见他已经上来了,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下我,微微扯了下嘴角,轻微的咯吱一声,床陷下去大半,他已经翻身躺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消了兴致,还是真的在等我消化掉吃下去的东西,上半夜的时候他一直没有碰我。到了下半夜,就在我渐渐放松了下来,想要睡过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膀。我的睡意顿消,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握住我的肩膀,微微用力,我就被拉到了他的怀里,胸口紧紧贴靠着他的胸膛。
“我知道没睡着,不要装了。”
我听见他低声说道。
我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确实没睡着。
“池景秋,你是个奇怪的女人。自以为是,假装清高,耍小聪明,脾气比我还坏……”
“楼少白,你说的大致没错,除了一点,关于坏脾气,我还要向你看齐。”
他似乎怔了下,昏暗中,我感觉到他仿佛无声地笑了起来,胸膛在微微震动。
“好吧,我承认我脾气有时候确实不好,但对你,我的耐心却前所未有得好,连夫妻之间床上的事也一样。你自己难道一点也没感觉吗?”
他的声音渐渐有些低沉起来,一只手的五指插进了我脑后绾得松松的发髻里,迫我把脸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嘘,放松点,我不是老虎,不会一口吃了你的……”
他大约心情不错,居然凑到了我耳边,自以为幽默地和我开起了玩笑。说完了话,就低头寻到了我的唇。不像之前那样地凌虐,而是用他的唇舌轻轻舔吻着我的唇,一阵温热又麻痒的感觉。另只手探进了我的衣服里,摩挲着我的后背。温热的手掌不急不缓地下移,慢慢游移过我的臀,最后探进了我的腿窝之间。
我屏住呼吸,心里却叹了口气。看他现在的架势,确实是不会一口吃了我,而是要慢慢地享用他的老婆。
其实如果我是真的池景秋,现在的气氛应该还算不错。他是个调情高手,我的身体在他的挑逗之下,现在并不怎么难受。但问题是我不是。我更不想让他事后才发现我不是他以为的完璧之身,然后翻脸审问,那样的感觉太糟糕。
“楼少白,有件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我话没说完,戏剧性的一幕居然又发生了。房间里的电话不早不晚,恰在此时又响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
楼少白的动作一滞,飞快地松开了我,下床接起了电话,仿佛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个电话。
“给我盯紧了,我立刻过来!”
他叮一声挂了电话,房间里的灯随即亮了起来。我用手挡了下光线,这才看见他已经开始敏捷地穿回衣服,脸庞上隐隐有兴奋之色。
“怎么了?”
我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他没理我,等穿好了衣服,从抽屉里把他的枪拿了出来,检查了下弹夹,这才凑到了我的面前,用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我亲爱的夫人,你的那个爹找到了个大靠山,现在终于按捺不住了。你的那件必须要让我知道的事,等我回来后,再当做接风贺礼来说给我听吧!”
他双眼闪闪发亮,说完,伸出大拇指轻轻抚了下我的嘴唇,冲我扬眉一笑,猝然松开了我,转身就朝外去。马靴落地的声音从我耳际消失,我急忙下了床拉开窗帘,看见他独自驾着汽车迅速离去,随着汽车引擎声的消失,周围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我这时才想起了池景秋的爹和池孝林。最近因为搬到了这里,我又被看得紧,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被池家人联系了,我也差不多忘了他们。现在才被提醒。
楼少白说池老爷找到了靠山,要出手了,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池老爷知道凭自己的力量,不但无法弄到楼少白手上的那半张地图,反而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吞吃掉,这才以手上的半张地图为凭,傍上了别的什么势力?
我心里忐忑不安,根本就睡不着觉。到了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远处的枪炮声。这声音虽然沉闷,但在寂静的凌晨时分,听起来格外叫人心惊肉跳。我急忙跳下了床,拉开窗帘,看见东北方向池家所在的那个位置,隐隐约约像是起了阵火光。
“砰砰”,有人在拼命拍打我的门,一边拍,一边嚷着开门。是钟小姐的声音。
我过去打开了门,见钟小姐披头散发,身上胡乱套了件睡衣,旋风一样地冲了进来,扯住我的胳膊嚷了起来:“出了什么事?少白哥呢?”
“出去了。”
我随口说道。
钟小姐看了眼空荡荡的床,自己跑到窗前我刚才站过的位置探头看了下,回头时脸色有些难看,冲我嚷了起来:
“池景秋,你那些该死的家人在搞什么名堂?少白哥要是有个意外,我饶不了你!”
我没理她。反正也无法再睡觉了,换了身衣服就要下去到客厅里等天亮,回头的时候,看到钟小姐站在窗口,正双手交在胸前,紧闭双眼,仿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