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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慧剑未成;就算再给三天三夜时间;都无法通过这些算出梁红妆星域的薄弱处;也无法看清这片星图里的联系;而片刻后;梁红妆的舞衣便将把他燃烧成灰烬。
他还是只能蒙;不;是猜。
苏离说过;猜和蒙是不一样的。蒙是瞎猜;猜的时候却是睁着眼睛;看着世界;看着星空;有所依据;然后听从直觉;或者说内心的感觉。
他做出了自己的猜测;然后抢先动了。
荒山里有风;都来自梁红妆的舞衣;陈长生的身周却很静寂;诡异而可怕;忽然间;他在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便来到了梁红妆的身前。
他动的是简化版的耶识步。
一道明丽至极的剑光;在荒山间亮起;伴着一声低沉的吟唱;带着一道仿佛来自远古的肃穆恐怖威压;刺向满山遍野的火焰之中。
他动的是新一代的龙吟剑。
与梁红妆飘舞衣裳间的强大领域相比;他的这道剑意并不强大;但格外森然。
剑光骤然照亮山野;仿佛一道闪电。
短剑以难以想象的角度;直入骤折;绕过漫天大火;来到梁红妆的身前。
山野间响起一声饱含愤怒与震惊意味的清啸。
梁红妆急掠而退;纵在半空中;都能看清他的左肩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剑痕;鲜血从那道剑痕里溢出;陈长生的剑竟是再次刺中了他
火势未有减弱;反而暴涨;梁红妆暴怒至极;红色的舞衣自天而降;把陈长生笼罩在其中;便在这时;又有一道明丽至极的剑光亮起
山野间剑鸣不断;但并不急促;一道一道;甚至有些缓慢;而且剑意也并不如何强大;然而那片如火的舞衣;却始终无法落下;无法把陈长生罩进去。
时间;就在剑光与火舞之间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荒山间忽然响起一道恐怖的撕裂声。
满山遍野的大火骤然消失无踪;那道剑光也不再继续亮起。
两道身影分开;在山野间隔着数十丈相对;之间有山风轻拂。
陈长生的脸色很苍白;握着剑的手不停颤抖。
梁红妆的脸色更苍白;浑身是血;舞衣已然尽数碎裂。
陈长生出了七剑;竟是一剑都没有落空。
战斗至此;胜负已负。
残妆与血滴;在梁红妆苍白的脸上格外清楚;鲜血从破烂的舞衣上不停滴落;他看着陈长生;瞪着眼睛;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陈长生有些茫然;哪怕到了这一刻;他也不是很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苏离看着陈长生;情绪有些复杂;通幽境的少年对聚星境的名人;以前者胜结束——修行界历史上很少见的越境杀;就这样在他眼前发生了。
他当年曾经完成过数次越境杀;他相信跟自己学了一个月剑的秋山在通幽上境的时候也能做到;但陈长生能够完成这样的事情以及他用的方式;依然让他很受震动。
这场战斗是如此的平淡无奇。
苏离清楚;唯因其平淡无奇;所以更惊心动魄。
陈长生完成这次越境杀;靠的不是天赋血脉;不是天成剑道;不是天地与星空的馈赠;而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与领悟;这不是天才;却远比天才更强大。
在时间的长河里;在广阔的大陆上;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人吗?
苏离看着陈长生;默默想着这个问题;手指轻轻敲打着黄纸伞。
直到最后;他也只敲了六下。
(昨天奔波一整日;疲惫不说;腰的老问题犯了;各种懒与娇气;真的很想再休息一天;结果一看日历;发现今天是213……啊;对于写了近三年将夜的我来说;这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怎么也要写一些;于是;有了这一章;剑七伞六;正好十三明天情人节;我一定会……更新;不会给小朋友们借机犯错多花钱的机会的)
正文 第379章 酒后吐真言
梁红妆望向苏离,面无表情,仿佛死人般问道:“为什么?”
一片安静,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惨笑说道:“我以为天理终究循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只是迟了些,但终究会有一个结果,哪里想得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道,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可以一直活的好好的,如今眼看着就要死了,又冒出来了一个他。”
陈长生低着头,没有看他,握着短剑的手微微颤抖。
“我们梁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天凉陈氏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十几年前你要灭我梁家满门!”
梁红妆的笑声越来越大,身上的血流的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凄厉。说到最后一句时,质问已经变成嘶吼,那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嘶吼,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绝望与痛苦,直要深深地刺进听到的人的灵魂最深处。
陈长生的头更低,脸色更苍白,手越来越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握不住剑柄,他不想去看已经状若疯癫的梁红妆,也不敢看苏离。因为他很担心如果自己看上一眼,便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生出难以抑止的悔意,从而陷入痛苦与挣扎之中。
听着梁红妆悲愤的质问,看着低着头的陈长生,苏离依然面无表情——已经发生的事情,再也无法改变,那么后悔不后悔,没有任何意义,不需要进行检讨,即便有,那也只能发生在他自己的内心,他绝对不屑于向这个世界解释什么。
他就是这样性情的人,如果换作以前,无论梁红妆再惨,他都会面不改色地离去,今天他同样面不改色,但不知为何,在离开之前说了两句话。或者,是因为陈长生的头垂的太低,握剑的手太抖?
“你梁家历代祖宗当皇帝的时候,又在南方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门?”
苏离看着梁红妆面无表情说道:“至于灭你梁家满门……如果我真想这么做,你怎么还能活到今天,梁王孙如何还能活着?”
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烦躁起来,望向陈长生寒声说道:“不赶紧走还傻站着做什么?模仿孤独还是冒充绝望?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的命,就有资格对我说教。”
说完这句话,他向着荒山那面走去。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他依然伤重,但可以慢慢走两步了。
两只毛鹿吃饱了青草,回到场间,看着向远处走去的苏离和依然低头站在场间的陈长生,显得有些困惑,不知道该跟着谁。
陈长生抬起头来,看着梁红妆,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终于说出这两个沉重的字,他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些,伸手揽起两只毛鹿颈间的缰绳,沉默向前方那道有些孤单的身影追去。
荒山那面是南方。
梁红妆再也无法支撑,跌坐于地,看着渐行渐行的二人,痛声喊道:“你以为你们真的能回到南边吗?你继续跟着他,你也一定会死!”
陈长生没有回头,低着头继续沉默地走着。
苏离走的很慢,没有用多长时间,便被他追上。
毛鹿屈起前膝,伏在了地上,他把苏离扶了上去。
从始至终,没有交谈。
……
……
走过这座荒山,又翻越了另两座荒山,毛鹿停在一片青青如茵的草坡旁。
陈长生从鹿背上下来,奔到道旁,弯下身便开始呕吐。
苏离看着他嘲讽说道:“那个家伙又没死,有什么好吐的。”
陈长生摆摆手,想要解释两句,却无法压抑住胸腹间的难受,再次吐了起来。
与梁红妆的这场战斗,是他第一次正面且独自战胜一名聚星境强者。这场战斗如果不是太过平常无奇,显得有些轻描淡写,或者能更配得上这场战斗在历史里的地位。
但他付出的代价并不是平常,越境杀的战斗当然不像表面上那般轻描淡写。在梁红妆的星域威压之下,他也受了很重的伤,浑身的骨骼都仿佛想要裂开,先前他的身体一直微微颤抖,那是情绪问题,也是身体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但真正的伤势不在身体,而在精神。
他没有徐有容那样的推算天赋,更没有足够强大的天赋血脉,对慧剑的学习才刚刚上路,便要强行摧动慧剑迎敌,而且一动便是七剑,这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承荷的。大量的甚至可以说是海量的信息采纳与分析,如大海般甚至如星空般浩瀚无穷的复杂计算,直接压榨干净了他所有的精神,让他的识海震荡直至将要崩溃。
他的神识尽数消耗在那七剑之中,识海变得空空荡荡。
修行者的身体是精神海洋里的一艘船。他现在的精神海洋枯竭了,那艘船在虚无的空间里不停坠落,永远没有止尽,这是很恐怖的一个过程。他觉得四周的一切,荒山与草坡都在不停地转动,变化,湛蓝的天空仿佛正在向头顶落下,这让他无比烦恶、难受、眩晕,痛苦,虚弱。就像连续喝了七天七夜的酒,那酒是烈酒,甚至还是劣酒。
这种感觉非常痛苦,非常难受,而且这是精神层面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从身体里驱逐出去。
他把昨夜和今晨吃的烤肉与野果全部吐了出来,把胃液也吐了出来,最后吐出来的东西只剩下清水般模样的事物,直至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没有停止,他开始干呕,仿佛要吐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如此才能表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态度。
苏离看着在道旁呕吐的少年,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以黄纸伞为杖慢慢地走到陈长生的身后,慢慢地举起黄纸伞,打在陈长生的颈后。
啪的一声,陈长生慢慢地倒了下去。倒下前,他用尽最后的力量,保证自己向后倒下,不会沾染到自己吐出来的那些秽物。
但他没有昏过去,依然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痛苦无比,虚弱至极。
苏离淡漠说道:“你如果不肯昏,就有可能疯。”
刚才那一击,他把这些天暗中积蓄的力量全部用了,本以为或者不足以杀敌,但可以用来救人,却没想到这少年的身体如此坚韧。
陈长生像濒死的鱼儿一样张着嘴,虚弱说道:“前辈,山上有棵草。”
“你不会是临死前想写首诗吧?”苏离说道:“别这样,会让人不自在。”
陈长生艰难地抬起手,指着那棵草说道:“那是百日醉。”
就像苏离说的那样,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识海真的有可能破裂,直接死去或者变成白痴,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现在真的很难受,很痛苦。如果他这时候能够保证视线不模糊,能够看清蓝天里的白云,他绝对会第一时间解下金针,把自己弄晕过去,但他做不到。
幸运的是,在倒下的时候,他看到一棵能够让自己昏迷的草。
苏离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那棵草摘了过来,有些粗暴地用手扯成碎段,塞进他的嘴里。
陈长生终于闭上了眼睛,脸色依然苍白,睫毛微微颤抖。
苏离有些疲惫地呼吸了两下,盘膝坐下,看了一眼静寂无人的荒山,右手落在伞柄上。
片刻后,陈长生忽然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天空。
苏离眼帘微垂,说道:“还不肯昏?”
陈长生疲惫说道:“药力没那么快。
苏离说道:“那就闭嘴,闭眼,等着。”
陈长生艰难地说道:“可是我有句话想对前辈说。”
苏离沉默了会儿,面无表情说道:“放。”